「什麼,人心果?!」
人心果顧名思義是長得像人心的果實,外形鮮紅如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在未成熟前摘取會殘留一種叫「回韻」的毒素,意思是回頭太難,餘韻纏繞。
這種奇特的果實從未在人的世界出現過,僅有少數學習黑魔術的魔女會栽種在蘑菇森林,利用毒蕈的養分培養而出。
而人心果的威力更勝於毒蘑菇,它不只結合兩者的毒還會散發有毒的香氣,讓聞者渾身乏力,四肢皆癱的再也無法站立。
而且它還有一個特點,絕不能以曉法或巫術進行驅毒儀式,否則逼毒變成催毒,更加快毒性運行,人也死得更快。
「訝異吧!我親愛的朋友,當初人心果的種子還是你給我的,我花了一番心血培育出水嫩的新品種,這份驚喜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
他該高興她並未辜負他的美意,成功的讓人心果問世,並讓他有幸參與盛會。
「-是……絲坦娜?」沒有比這一點更讓雷米爾震驚了,她居然也來了。
頂著荷米絲的面容,笑聲刺耳的絲坦娜從陰影處走出。「是的,朋友,我得感激你的幫助,你把我帶進魔法的另一個境界。」
「為什麼要害她,她是-同母所出的親妹妹呀!」姊妹相殘,於心何忍。
「妹妹……」眼一-,她臉上有著令人害怕的陰沉。「她記起來她是誰了嗎?我的封印失去效應了。」
是這樣嗎?這就是母親所說的天分,即使不需要勤加練習也能成大器,她一年的「遊戲」勝過別人的努力,因此才能衝破她下的禁制咒令。
可想而知當初若沒有毀了她,今日她的力量將會如何驚人,遠遠凌駕眾姊妹之上,她若想贏過她恐怕是難上加難。
「-封住她的記憶--」好,很好,他的怒意更添一筆。
「是又怎樣,你忘了她,她也忘了你,很公平是吧!你們彼此遺忘彼此。」她唯一的失算是他忘得太徹底了,枉費她一番算計。
巫魔葛麗塔耍了她一記,讓她白費工夫浪費了兩年。
「解藥呢?立刻救她。」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時候,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絲坦娜放肆的蔑笑,「雷米爾,你太天真,我既然要她死又怎會救她呢?人間待久了,腦子都腐化了,你什麼時候看過我會救落水的狗?」
她只會給-一棒讓-死得更快,免得哀哀求救的嗚咽聲吵得她不能靜心。
「-是沒有解藥還是不肯救她,就算我求-也不行嗎?」她也曾經是個好魔女,可惜好勝心太強。
「兩者皆是,誰叫你不愛我,我只好毀了她。」現在求她已經太遲了,她不會原諒他們相愛的事實。
不甘心的恨意讓絲坦娜完全魔化,連最後一絲人性也被體內的魔獸一爪撕裂,她的內心不因殘害手足而感到痛苦,反而有種嗜血的快意。
「-瘋了。」他冷然一視。
「是,我是瘋了,為了愛你而瘋得失去自己,可是你卻毫不知情,意氣風發在我面前訴說你偉大的愛情,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我你有多感激我將她帶到你身邊。」
那對為愛痴狂的女人是多大的刺激,打擊她深愛他的心,讓她承受前所未有的羞辱。
當她看見他滿眼的笑意時,她不只一次後悔讓他認識荷米絲,因為她的關係他們才有相遇的機會,進而有傷害她的能力。
「我從不知道-愛我,而-的愛太可怕了。」叫人窒息。
她呵呵地笑著,笑聲十分悽楚。「我高傲的以為感情的事應該由男方出擊,我只要被動的接受就好,畢竟在你身旁沒有比我更美的女人。
「但是你卻選了她,一個只會玩,愛笑調皮的小丫頭,她根本還不解世事,不懂愛情為何物,為什麼你的眼中只有她沒有我?叫我怎麼能服氣。」
她的可怕是被他逼出來的,他要負大半的責任。
「哼!愛情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可言,自己不得所愛就怪罪別人,誰會愛上-這種不知反省的陰毒女人,就算我是雷米爾也不會多瞧-一眼。」他怕吐了一地。
從以前巫斯就不喜歡她,太工於心計又愛計較,凡事以自我為中心不為別人著想,是個標準的利我主義者。
「巫斯,這件事本來與你無關,可是你卻偏要來瞠混水,那就別怪我連你也算在內:陪朋友走最後一程路。」他該死而無憾了。
一說完,一把火忽從角落冒出,蔓延極快地燒向四周,沉悶的空間瞬間變成火海,在易燃物的助燃下熊熊燃燒。
最驚惶失措的不是屋內三個男人,他們表情並未有太大的波動,只是比平常更冷凝的護住臉色潮紅的薛寶兒,不讓火舌有機會靠近她。
「-……-說不會有事,-說我們是各取所需,只要我幫了-,-就會滿足我所有的要求。」為什麼門會打不開?從裡面被反鎖。
認出魅惑自己的聲音的賈以婕恐慌的抓著頭髮,在火中跑來跑去找不到出路,她慌亂的大聲叫吼。
「-難道不知道魔女是不值得信任的,兩年前-放火燒死自己的親姊姊,-問過她被火爬上身體的感覺嗎?」現在她也可以嚐嚐那滋味了。
「-……-欺騙我……」絲坦娜的話勾起她深沉的恐懼。
當年薛康文在結婚前曾結識一位鄉下牧師的女兒,他無意娶她卻讓她懷了孕,最後始亂終棄給了她一筆錢了事,表明不希望她再繼續纏著他。
在當時的風氣之下未婚懷孕是多大的事,人人都瞧不起她,把她當皮球踢來踢去,連她的父親也不肯收留她,任她自生自滅。
但是母愛的偉大讓她咬牙生下一個女嬰,並在同年嫁給一個教書的先生,隔年又多了個女兒。
只是愛情的力量還是敵不過輿論的可怕,夫妻倆先後走向絕路,她們姊妹倆也因此被送進育幼院。
不過那女孩死前曾寄了一封信給薛康文,要求他帶回自己的女兒,在瞧見那輛只有有錢人才開得起的大車時,她決定頂替怯弱的大姊當薛家的女兒。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她發現自己愛上薛聖哲,正愁不知該如何丟掉兄妹這層包袱時,薛家真正的私生女找上門。
在看到她富裕的生活後,她不想再過那貧瘠、借貸過日的日子,要求她接濟,在爭吵中大聲的說出誰才是正牌的薛家女兒。
沒想到剛好被下樓的薛夫人和薛寶兒聽見,她驚慌的怕保不住目前的身分,因此拿著烤肉用的噴槍朝所有人胡噴一場。
誰知道那幾天氣候特別乾燥,火就這麼燒起來,她逃都來不及哪會顧及其他,要是她逃得慢也會變成一具難以辨認的焦屍,即使驗DNA也不會知道她是誰。
後來她去整型改變容貌又回到薛氏企業,利用她對薛家成員的瞭解順利得到總裁秘書一職。
「被我所騙的人不只-一人,這裡每個人不是都吃了我的虧,無力反擊的只能任我擺佈。」所以她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快把火滅掉,-不怕燒死自己嗎?」好熱、好熱,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絲坦娜得意的笑著。「燒死的是這個肉身不是我,對我沒用的東西還留著做什麼,我的生命將在這場火中獲得重生。」
什麼?!她要自殺?
睜大眼,無處可逃的賈以婕看著火苗燒向她的裙子,她用手拍滅造成皮膚嚴重的灼傷,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存心找死,還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那可就難說了,如果-魂魄被鎖住了,就算-想投胎也絕無可能,留著這肉身-還能多活幾年。」就是她肯不肯接受了。
「你……你們……你們不怕火……」對了,他們不是普通人。
同時起身的三個男人各用自己的方式撲滅身側的火,絲毫未傷的射出三道禁令,分別是縛魂、銷魄、封住記憶,直向已被火焚身的絲坦娜。
沒人注意鬆了一口氣的薛寶兒露出安心的微笑,眼角一滴清淚落在雷米爾的指環上,一道銀光閃爍了一下,他修長如藝術家的長指上再空無一物。
禁錮解除了。
「你們實在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好玩的事居然不找我,虧我還推心置腹的將寶兒的大小事報告給你們知情,你們回報的卻是背叛。」
好嘔、好嘔喔!她被排擠了,他們男人幫的全是壞東西,沒一個值得信任,她要從現在開始唾棄他們。
「-的背癢我可以幫-抓,我會讓-知道其他更好玩的事。」像是學校不教、關於成人教育的課程。
薛聖哲冷冷的笑聲從背後傳來,正在發怒的母老虎當場變成一隻溫馴的小貓,爪子半收的悶悶一瞟。
「我警告你喔!別再威脅我,你明知道我指的是哪件事,休想胡亂搪塞我。」她雲青鳳沒那麼好唬弄。
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不是威脅是為了-好,以-衝動的個性很難不壞事,瞞著-我們才進行得順利。」
「哇!天要下紅雨了,你竟然會和顏悅色的向我解釋?!你一定被外星人附身了,我要趕快遠離你,免得被你同化。」怕怕喲!突然轉性肯定有陰謀。
「回來。」他一把拉住她,箝制在懷中不讓她開溜。「-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什麼,我聽不懂耶!我的記憶好像也被封住了,很多事都忘光光了……哎喲!你幹麼打人?」她不能有失憶症嗎?
揉揉發疼的額,雲青鳳哀怨的噘著嘴,擺出深閨怨婦的神情。
一場火燒出不少故事,自食惡果的絲坦娜被燒得面目全非,沒錢、沒身分、沒朋友的她在經歷百分之九十的二級燒傷下倖存下來,因忘了自己是誰的情況下無力支付龐大的醫藥費,頂著一身潰爛的膿疤在地下道行乞,處境堪憐。
有時善良的荷米絲會偷偷的拿些食物、衣物接濟她,但她已經不認識她了,每回都如驚弓之鳥搶了就跑,看得她欷吁不已。
而賈以婕的傷勢並不重,僅手上、臂上留下傷疤而已,但是她將面對奪走數條人命的刑期,芳華之年中恐怕沒有機會走出牢籠。
「活該,打死一個是一個,像這種只會浪費米糧的米蟲早該撲殺了,誰讓她留到現在。」真是世人的不幸。
「雲清霈,你這隻豬……」噢!又打她,她一定會被打笨的。
「叫大哥,還有豬是算頭的,如果我是豬,那-算什麼?」豬小妹。
哼!大欺小,沒天良。「我是正義之士,哪像你們偷偷摸摸的做起雞鳴狗盜的事。」
別想再打到我,我閃、閃、閃,啊!又中了。
閃過前面的狼,她卻忘了後面有虎,他們可惡的地方就是對她下客氣,把她當可憐的祭品欺凌。
「笨,我們是不想-捲入危險中,-安分的待在家裡我們會比較安心。」其實是比較好做事,不礙手礙腳。
「那她呢?你們就不怕她發生危險。」不公平,她被歧視了。
她手指的薛寶兒滿臉無辜的聳聳肩,表示她也被矇在鼓裡,她的指控與她無關。
「人家是主角,-是配角,湊什麼熱鬧,沒有她這個餌怎麼釣得出那兩條蛇。」他們的計畫可是相當周密。
雲青鳳口中的男人幫指的是雷米爾、薛聖哲、雲清霈和巫斯,他們聯手布了一個局請君入甕,省得提心吊膽的擔心別人會先出手。
不過男人的心眼也很小,除了薛家大少外,其他三人對薛寶兒隱瞞自己就是荷米絲的事感到十分不快,因此也小小的還以顏色教訓她,好一吐心中的鬱氣。
「哼!你們說得真有理,那我把今天的主角位置讓給她,改跑龍套如何?」說她是配角,太侮辱人了。
「找死。」
四根手指頭同時落下,往她腦袋瓜子一叩。
「你……你們太過分了,今天我訂婚耶!」嗚……為什麼會是她,她才剛滿二十耶!還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她好不甘心喔!
「恭喜-恢復記憶了,我們可以看完笑話就去環遊世界……」雲清霈的高興維持不到三秒鐘,三隻拳頭就這麼往他身上問候。
明明是一件喜事卻被他說成鬧劇,難怪會捱揍了。
「小鳳,別理那臭小鬼的臭嘴,他能娶到老婆是光琳三輩子沒燒到好香,我叫她從現在開始燒香拜佛,早日擺脫這個枷鎖。」
薛寶兒跳著過來安慰她,她臉上的坑坑疤疤全都不見了,還以一張素淨清麗的臉龐,巫斯和魔法師通力合作的藥水讓她的皮膚變得更光滑柔嫩,像豆腐一樣水水的。
「嗚!寶兒,-怎麼可以走,我捨不得-,-要是走了我會很孤單的,-不要這麼狠心說走就走嘛!男人全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不要相信他們……」
雲青鳳突然放聲大哭的抱住薛寶兒,一句捨不得讓人心有同感,但是大家的額上卻是浮現三條黑線,寶兒的確要走了,只不過她和雷米爾是要到國外走走看看,並不是從此不回來。
在經過一連串嚴苛的考驗後,他們終於能在一起了,自然不想要身邊多了些雜人干擾,走遠些才能擁有兩人的世界。
「寶兒,-要走可以,帶我一起走,我們來搞女女戀,把這些臭男生丟到海里餵魚……喂!姓薛的,你要拖我到哪裡………」
這個姓薛的為免節外生枝,決定讓她升級為老字輩的,直接拉她到法院公證結婚,以免她真的變成蕾絲邊。
眾人相視而笑,卻也帶著一絲感傷,雖然大家曾度過一段有趣的日子,但終歸到了離別的時候,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走的路。
巫斯決定循時間路回到過去,在這一時代的任務已告了結,他已經可以了無遺憾的離開,也許有些不捨,但有更多的歸心似箭,他想念他的家人和親友,以及在蘋果樹下等他的甜美女孩。
一句保重告別了找尋的日子,一切又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我愛你,雷米爾,我很幸運能與你相遇。」愛他,是她今生最大的功課,他們將一起老去。
「我也愛-,荷米絲,雖然-的短髮醜得讓人不敢多看一眼。」但他還是會愛她如昔,陪她變老。
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你愛我,我愛你而已,而是一同慢慢變老,坐著搖椅笑看兩隻結繭的老手相握著,走完一生的路。
擁著心愛女子的雷米爾溫柔的笑了,他低身一吻她飽實的唇,消失在愛情餘韻猶繞不絕的空間裡。
荷米絲的留聲機不再發出音樂聲,它沉寂在某個倉庫中,靜靜的等待,等著有一日能再唱起愛情的歌。
【全書完】
荷米絲守候的愛情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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