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羣俠棚下,飄然行出一人,獨臂背劍,虯髯繞頰,正是查掙的冤家對頭,蒼髯客出陣。
、八臂修羅查掙嘿嘿冷笑一聲,陰沉沉道:“蒼髯客,你我仇深似海,那也無須多説,黑白兩道,孰存孰亡,今日必有分曉,你我先定一個生死,分判一個高下。”
蒼髯客橫劍在手,肅然道:“算你是一條好漢。”
他素不多言,講出一句,卻有極重的分量,想這數十年來,江湖規矩蕩然無存,若有鬥毆之事,總是以眾暴寡,倚多為勝,而且不以為恥,查掙是風雲會的三當家,他肯單獨挑戰、在幫會人物中,已算得難能可貴了,蒼髯客稱他一聲好漢,實是莫大的恭維。
查悔冷冷一哼,挫步欺身,一掌攻襲過去。
八臂修羅名不虛傳,掌勢一動,一條手臂頓時幻成了七八條,七八隻手掌齊齊攻出,罩定蒼髯客上三路諸大要害。
蒼髯客暗暗忖道。好賊子,少掉了一條胳膊,武功居然大進了。
但覺掌影如幕,虛實真假,已然無從分辨,若是封架化解,勢必失去先機,當下一招“笑指南天”,長劍一挺,直向查掙眉心點去。
這一招攻中寓守,充分發揮出兵刃戰徒手的優勢,查掙的掌法雖然奇奧,卻是鞭長莫及。
八臂修羅查掙暗暗震怒,身形一閃,轉襲蒼髯客左側,身隨掌走,強打猛攻、蒼髯客揮劍反擊,招招皆是以攻還攻,劍劍狠拼,絲毫不讓。
這二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上手就各出全力,既鬥武功,又鬥意氣,雙方都是鋒芒畢露,氣焰逼人,完全是誓不兩立之勢。
此時,涼棚後面的走道上,“江湖三大”的信使往來如梭,奔走繁忙、似在商議緊急大事,隱俠棚內也正在商量這最後決戰的大計,場中鬥得猛惡無比,場外卻是暗潮洶湧,情勢顯得異樣地緊張。
忽聽蒼髯客暴喝一聲,剎那間,長劍風響,寒光電馳,重重劍影,將八臂修羅查掙緊緊裹在中央。
但聽掌風獵獵,八臂修羅查銻掌上的真力也是突然雄渾起來,那沉猛的掌力破空生嘯,透過重重劍罡,依;日有震人耳膜,攝人心魄之力。
武功之道,當真難以言喻,蒼髯客畢生浸淫在一柄長劍上,因陪同華天虹練劍,苦苦鑽研,千錘百煉,那套“森羅追魂劍法”,爐火純青,再無絲毫暇疵,而功力猛進,達於登峯造極,劍法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然而,八臂修羅查掙也是畢生昔練一套一修羅掌法”,盡得其中的精髓,那絕對在二十年以上功力、沒有半點暇疵的招式,任他“森羅追魂劍法”如何凌厲狠辣,終是攻打不破。
不覺間,半個時辰過去,二人惡鬥已逾三百回合。
這是一場激烈無比的惡鬥,長久的仇恨,深沉的怨毒,使得兩人不殺對方,死不甘心,因之激鬥愈久,戰況愈為猛烈,演成雙方都是豁出性命,有進無退之局。
涼棚之下,突然沉寂下來,所有的人全已看出這一場拼鬥,勢非有一人喪命不可,八臂修羅查掙陷身在蒼髯客的劍勢籠罩之下,看去似居劣勢,因之風雲會的人,顯得特別的緊張。
任玄新斷一臂,這時剛剛裹傷服藥,調息運功完畢,打量戰況,不禁眉頭一蹙,朝身後的鍺元極道:“三弟出陣,裝作要替下三弟的樣子,對方若是有人攔截,咱們就另遣一人出陣,通天教如果呼應,咱們就掀起混戰,再按預定的計劃進行。”
諸元極離坐而起,道:“兄弟遵命。”縱身撲向場內。
華夫人遙遙督陣,睹狀之下,立即沉聲道:“三弟出陣。”
司馬長青就等這一句話,身形一晃,霎時擋住了諸元極的去路。
諸元極一瞧是他,心頭不禁一沉,但風雲會早有安排,司馬長青出陣,燕山一怪也同時躍到了場內。
趙三姑勃然大怒,枴杖一頓,便待飛身出陣。
華夫人將她止住,道:一對手人多,咱們人少,來到必要之時,咱們儘可能保存實力。”
説話中,司馬長青已是撤劍在手,左手扣指一彈,那曳劍膏光一閃,發出一陣清越的龍吟之聲,對身前的敵人看也不看一眼。
燕山一怪由腕上退下那烏光閃閃的手鐲,以手握拳,橫臂當胸,目光一轉,朝諸元極一使眼色。
椿元極會意,大喝一聲,欺身攻襲上去。
司馬長青滿臉不屑之色,那兩道傲氣橫溢的目光,冷冷一掃燕山一怪和椿元極,眼看諸元極的手法襲近身前,凝立不動。
諸元極用的本是虛招,只待司馬長青身子一動,燕山一怪攻襲上來,自己便越過司馬長青,去援助八臂修羅查鋒,但見司馬長青如此傲慢,簡直將自己視如無物,不禁怒火倏熾,虛招變實,一掌擊了過去。
司馬長青冷冷一笑,身形一擺,霍地橫移尺許。
只見烏光一閃,燕山一怪手握手鐲,揮拳擊了上來。
他功力蓋過諸元極,這一拳發出較遲,卻與諸元極的手掌同時攻到,司馬長青橫裏一閃,正是移岸就船,剛好湊上。
但聽司馬長青冷冷一哼,寶劍一翻,橫削敵腕。
他使劍猶如使刀,力猛招沉,全無輕靈翔動之感,但九命劍客是白道中的第一狠人,他不動則已,只一動手,必然亡命,任何絕世魔頭,都得怯懼三分。
燕山一怪招術已快用老,眼看自己一拳擊實,手臂也得廢掉,驚怒交迸,脱口罵道:
“王人羔子!”猛然一個旋身,撤出手臂。
司馬長青“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噴向燕山一怪,寶劍一揮,順勢朝諸元極劈去。
諸元極無意與他對敵,一掌擊空,頓時縱身掠過,忽覺腦後鳳響,司馬長青的寶劍已到,不禁大駭,身形一僕,猛然竄去。
司馬長青先擋燕山一怪,後襲鍺元極:雖是兩劍,實則僅只一招,諸元極做夢也想不到燕山一怪如此膿包,連司馬長青的一招也擋不住,這時倉促閃避,實是有所不及。
寒光一閃,諸元極衣衫背上,被劃破了一條長達兩尺的口子,皮肉上留下一條細淺的血痕,諸元極倒還未曾覺出。
燕山一怪又羞又怒,欺身上步,揮拳猛襲司馬長青的腰際,迫得司馬長青急急回劍相拒。
諸元極幸逃一劍之厄.心頭怒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他是心機深沉的老江湖,咬一咬牙,吞下一口惡氣,仍舊朝蒼髯客撲去。
但聽司馬長青冷冷一哼,判然一劍,猛襲諸元極的後路,迫得諸元極匆匆向一側閃避。
燕山一怪也是兇名久著之人。眾目睽睽之下,被司馬長青接連佔去上風,下禁怒發如狂,揮動雙拳,再度猛攻上去。
這一輪猛攻,竭盡了燕山一怪平生之力,饒是司馬長青驍勇善戰,也得全力應付,諸元極脱出身來,一言下發,揮掌朝蒼髯客襲去。
蒼髯客刷的一劍還擊過去,口中冷冷説道:“查掙,今日是我高你下,你生我死,再無疑義了。”
八臂修羅查掙微微一怔,想起動手之初,自己曾經講過,要與他分別高下,判定生死的話,不禁羞愧難當,忿然喝道:“二哥退下,閻王註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諸元極敞聲笑道:“二哥我偏不信邪一一。”
蒼髯客冷然道:“我教你信邪一次。”刷刷兩劍疾攻,打斷了諸元極的未完之言。
八臂修羅查掙倏地忿聲道:“二哥再不退下,小弟先死給你瞧。”
諸元極心神一凜,虛晃一掌,惶然躍退。
蒼髯客朗聲道:“查掙,蒼髯客服你了!”長劍一振,隨聲刺出。
八臂修羅查鋒冷然一哼,挫步旋身,還擊了一掌。
諸元極站在一旁,眼看二人又惡鬥起來,心中暗暗忖道:我就在一旁掠陣,危急之時,再行出手,諒那蒼髯客……
忽聽燕山一怪喝道:“當心背後。”
諸尤極聞聲一驚,扭頭一望,發覺一個矮矮胖胖,身着葛衫,手執蒲扇的紅臉老漢,悄然無聲地掩到了背後。
那紅臉老漢忽然瞅牙一笑,蒲扇一搖,朝着諸元極的背上煽去。
諸元極衣衫背上,被司馬長青的寶劍割破一條裂縫,蒲扇風列,吹開衣杉,露出了背脊,駭得諸元極猛然一躍,跳開了丈許。
忽聽蒼髯客厲聲喝道:“查掙。你我分個高下!”話聲中,激射而起,騰身兩丈高處。
八臂修羅查鉀做然一笑,足踏子午,橫掌當胸,翹首上望,凝然如淵停嶽峙。
蒼髯客冷峻地哼了一聲,疾射而下,長劍掄轉,一片丈許方圓精芒,朝着查掙頭頂疾罩而下…
只聽一聲暴喝,一聲冷森森的怒哼,夾雜着“噗!”的一響。
蒼髯客一招“羅網罩魂”,殺得八臂修羅查掙上半身遍體劍創,皮開肉錠,模糊不清,血雨四濺,灑落一地。
同時間,八臂修羅查錘捨命擊出一掌,這一掌擊在蒼髯客左肩之上,打得蒼髯客肩骨粉碎,身子摹起半空,團團亂轉。
椿元極眼看查掙有硬拼之勢,心頭已知不妙,縱身上前,欲待插手,卻被逍遙仙朱侗蒲扇一揮,迫到了一側。
這乃是同時間的事,前後不過一句話的工夫,風雲會的人喝吼如雷,飛蝗般撲向場內。
但聽蒼髯客厲喝一聲,長劍星旋電轉,一片刺眼精芒,泰山壓頂而下,八臂修羅查猙慘曝一聲,頭顱已被絞得稀爛,齊頸以上,業已空無所有。
逍遙仙朱侗眼看風雲會的人潮水般地湧到,混戰已不可免。
頓時扔掉手中的蒲扇,閃電般地擊出一掌。
這一掌正是“蚩尤七解”上的“襲而死”,朱侗蓄意要制敵死命,諸元極胸頭中掌,頓時噴血而亡。
這一陣搏殺,慘烈之狀,令人不忍卒睹,查掙與諸元極的屍體猶未倒下,場中業已殺喊震天,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的混戰。
風雲會上下八十餘人俱已出陣,只有新斷左臂的任玄,和那內腑重傷的警目仙婆未曾出戰,羣俠這面,自華夫人起,大半撲入場內,只有肢體殘廢、身負內傷的向東來留在棚內,他那四名弟子守護在側,另外就是苗嶺三仙和秦碗風四人,奉華夫人之命,未曾出戰。
展眼間,慘呼之聲紛起,羣俠這面出陣的雖只二十二人,但大部分是北俱會上血戰餘生的高手,眾人又早已議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力撲殺首先下場的敵人,風雲會乃是“江湖三大”中力量最弱的一環,如今首當鋒鋭,一觸之下,立即顯出土崩瓦解之勢。
任玄睹狀,不禁肝膽欲裂,嘶聲厲吼道:“天乙子!白嘯天!
任某……”
言猶未了,右邊棚下,玄靈子已是峻聲喝道:“白幫主,該出陣了!”寶劍一揮,當先撲出。
霎時間,劍氣沖霄,通天教百餘名弟子,隨在玄靈、丙靈、青靈之後,仗劍撲入了場內。
白嘯天負傷最輕,早已敷藥包紮完峻,此時手執一面全光閃閃的風雷令,聳立在一張木案之上,雙目的的,掃視着全陣的局勢,卻不發令派人出陣。
只聽那龍門雙煞的大煞刑堅厲聲喝道:“風雲會的兄弟向右閃。”
逍遙仙朱侗冷冷説道:“哪裏閃都是不成!”呼的一掌擊了過去。
大煞刑堅瞧那手掌赤紅刺目,恍若一塊燒紅了的烙鐵,不禁大吃一驚,暗道:這紅臉老兒練的什麼邪門功夫?避開敵掌,“太陰神爪”破空嘶嘯,疾襲過去。
忽聽華夫人沉聲喝道:“玉龍、彭拜向右,迎敵風雲會的人。”
風雲會的人向右一閃,通天教的道人隨即撲到,那百餘柄長劍寒光交熾,威勢驚人,秦玉龍和彭拜等知道自己抵擋不住這一陣鋒鋭,聞得華夫人下令,立即向右側,抵敵風雲會的人。
忽聽一聲冷肅的哼聲,一個形態狠瑣的男子一掠而上,一道烏芒,電射過去。
玄靈子雙眉聳動,喝道:“可是黃山翟天洽?”長劍一揮、反擊過去。
嗆嗆嗆連響,兩人一個照面,兵刃硬接了三次,激起一陣緊密的金鐵交嗚。
黃山翟天浩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寒犀刀翻飛如電,一連攻出了十餘招,卻被玄靈子一一抵擋過去。
羣俠這面,翟天浩的武功,僅次於華夫人,玄靈子卻是敵人方面武功最高的一,人,翟天浩竭盡全力,依舊搶不到光機。
此時,一心和尚狄劍飛揮動禪杖,與丙靈子鬥在一起。華夫人迎住了青靈,這六人戰作三對,六個人都是強絕一叫寸的高手,雖在混戰陣中,其餘的人卻是插不上手。
通大教的三靈,接住了羣俠方面武功最高的三人,風雲會壓力頓減,這時,大煞刑堅迎戰逍遙仙朱侗,二煞刑紂迎戰慈雲大師,燕山一怪迎戰九命劍客司馬長青,通天教的天辰子與青虛於雙戰趙三姑,其餘的人則在混戰之中。
這時,場中厲呼暴喝之聲如雷噪耳,雙方首要人物捉對廝禾,情勢倒還穩定,但通天教弟子眾多,風雲會尚有十來個當家人,加上那三十餘名金刀親衞,羣俠這回陷於混戰之人,雖尾連連斃敵,情勢卻是極為兇險,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
此外,涼棚之內,尚有一批形若鬼怪的人物,這批人按兵個動,予人一種極為不祥的徵兆。
向東來靠在輪椅之上,朝陣中打量了一忽,倏地朝身旁的弟子道:
“你們朝東南方人陣,攻襲風雲會的後路,儘速地殲滅敵人。”
六名弟子面有難色,齊齊躬身道:“師父……”
向東來良目叱道:“誰敢不遵師命?”
六名弟子不敢再講,躬身一禮.轉向陣中撲去。
這幾人年紀雖輕,卻己盡得向東來的真傳,所差的不過是功力火候而已,六人自東南方入陣。攻襲風雲會那二十餘名金刀親衞後路,所過之處,如滾湯潑雪,那批金刀親衞哪裏抵擋得住。
金刀親衞長於聯手拒敵,向東來這六名弟子久習“六龍馭天劍陣”,聯手破敵,正是彼等所長,接戰之下,風雲會的金刀親衞頓時相形見細,轉眼死傷了八九名。
任玄一旁督陣,眼看這局面延續下去,俠義道方面勢必寡不敵眾,悉數傷亡在此,但風雲會也將要全軍覆沒,就此煙消雲散。
他目毗欲裂,突然朝着對面棚下的白嘯天厲聲道:“白老兒,你看這是什麼?”
白嘯天移目望去,喝道:“什麼?”
任玄猛一抬手,一柄金色小劍,光華一閃。
白嘯天心頭猛地一跳,脱口叫道:“金劍。”
任玄冷笑道:“正是金劍。”一擲,一溜金光飛起半空,劃了一道圓弧,直向打得天翻地覆的混戰場中落下。
白嘯天縱聲笑道:“好啊!老兒金劍被竊,原來是騙人之辭。”
只見那金色小劍自空落下,直墜慈雲大師頭頂,涼棚下的向東來急聲喝道:“大師速搶金劍。”
慈雲大師微微一笑,暗道:此時此地,要這廢物何用?”
就這微一遲疑之間,一條人影橫空射到,伸手朝那金劍攫、去。
慈雲大師瞧那飛射而到之人,乃是通天教的天辰子,當即一抖銀鏟,猛然一鏟,望空溯去。
天辰子放聲一笑,身子一挪,凌空橫移兩尺,避過了這一鏟,長劍一探,逞點鏟頭,左手繼續搶那金劍。
二煞刑紂迎戰慈雲大師,眼看着慈雲大師爛銀方便鏟方向一折,轉襲天辰子,這正是趁機取勝的大好機會,但他乃是貪得心重之人,重寶當前,頓時將一切撇在腦後,暗施“太陰神爪”,朝天辰子腹部偷襲過去。
天辰子一劍點向慈雲大師的鏟頭,打算借那一點之力,搶到金劍,飛射出陣外,那知劍尖剛要點在鏟頭之上,腹部倏地一陣劇痛,真氣一散,立時摔向地面。
但他也是架騖不馴之人,一覺遭了暗算,頓時長劍一揮,猛然朝那下墜的金劍拍去,口中縱聲道:“師叔接劍。”
慈雲大師一心斃敵,毫不將那金劍放在心上,又恐二煞刑紂暗算自己,當下一揮銀鏟,朝着自空摔下的天辰子猛然擊去。
這一鏟如迅雷疾電,凌厲無倫,只聽啪的一聲,爛銀方便鏟擊在天辰子腰上,打得天辰子慘呼一聲,口噴鮮血,立時斃命。
二煞刑紂枉費心機,不覺大怒,眼見天辰子的屍體摔向自己前面,頓時猛起一腿,將那屍體踢得反向慈雲大師飛去,同時欺身上步,追腹襲去。
那金劍被天辰子捨命一擊,轉向青靈子射去,青靈子力敵華夫人,打得提心吊膽,險象環生,哪裏還敢分心旁騖?眼看金劍飛來,反而旋身挫步,任那金劍飛去。
華夫人、翟天浩、一心和尚、玄靈、丙靈等,這幾人都在近處,但華夫人等報仇心切,不願為那金劍之事分心,玄靈、丙靈卻是年老成精,想那金劍猶如一個啞謎,此時此地,搶到手中井無用處,説不定遭人覬覦,反而種下殺機,因之,這幾個武功最高之人,眼看着金劍由身側掠過,誰也不加理會,依舊是各展絕藝、與敵人激鬥不已。
那金劍飛射數丈,去勢已衰,轉向地面落下,秦白川恰在附近。搶上一步,一把抓到了手內。
他隨黃山翟天浩習藝,學了一套神妙無方的步法,身形一晃,頓時脱出敵人劍下,搶到了金劍,但聽喝叱四起,四面八方,俱有敵人攻到。
這乃是一忽工夫的事,白嘯天聳立在木案之上,見那金劍落在秦白川手內,頓時朝毒諸葛姚策低聲數語,風雷令旗一揮,峻聲喝道:“黃旗護法隨同軍師出陣。”
毒諸葛姚策一撩衣襟,抽出一柄短劍,縱聲叫道:“黃旗護法隨我來。”
只聽一陣暴喝,近百名黃旗護法,隨在姚策身後,怒潮般地朝陣中捲去。
毒諸葛姚策一馬當先,直奔東南角,這批黃旗護法的武功都是上上之選,較之內外三堂主亦不稍遜,這旋風一般地撲入場內,威勢之強猛,實足驚人。
大煞刑堅力鬥逍遙仙朱侗。同時兼管着提調人馬,指揮風雲會的攻守大局,這時見神旗幫的人打從已方背面入陣,不禁忿怒難當,恨不得倒戈相向,轉與神旗幫一拼,但知華元肯死在自己兄弟手上,風雲會與俠義道的仇怨結得太深,無法善罷甘休,當下強忍惡氣;縱聲喝道:“風雲會的人向左移動。”
風雲會的人馬聞得令下,立即打算向左轉移,將右方的敵,人交與神旗幫接戰。
詛料,神旗幫早有計謀,存心要藉今日一戰,消滅風雲會的實力。
只見毒諸葛姚策雙手一揮,神旗幫的近百名黃旗護法突然散佈開來,悉數湧在風雲會的陣後,將風雲會的人馬夾在中間,雖是揮舞兵刃,喊殺如雷,卻未與俠義道的人馬正面接觸。
這幫、會、教江湖三大,若論個人武功,當以通天教的三靈最高,論到兵員之多,戰將之廣,實力之雄厚,卻推神旗幫第一。今日一戰,通天教的三靈接下了羣俠中武功最強的三人,風雲會擔當了衝鋒陷陣之責,神旗幫實已立於不敗之地。
任玄一瞧這情勢,頓時洞悉了白嘯天的毒謀,心頭怨極,恨得咬牙切齒,怎奈風雲會已傾巢而出,再無實力後盾,反觀白嘯天那面,內外三堂的堂主,各率所屬的護法、香主,列站白嘯天腳下,為數之眾,尚有三百餘名,聲勢赫赫,威風凜凜,依舊是一個龐大的勢力,並未因為遣人出陣而消減。
忽聽彭拜暴喝一聲,雙掌齊出,同時擊在風雲會那酒肉和尚申三浩的胸上,打得申三浩鮮血狂噴,蹬蹬蹬直退,終於雙腿一軟,倒地不起。
這申三浩在風雲會坐第五把交椅,嗜酒貪色,性好殺生,是個無惡不作之徒,今日彭拜奮不顧身,將他斃於掌下,霹靂仙有彭拜這個弟子,亦足告慰於泉下了。
但聽兩聲怒喝,兩名金刀親衞趁機攻到,彭拜傾力出掌,身子把持不穩,左側一人的金背大環刀一沉,刀鋒過去,彭拜左肩皮開肉綻,肩骨外露,血湧如泉,險些栽倒下去。
秦玉龍適在近處,睹狀之下;縱身竄到,刷刷數劍,迫退了那兩名金刀親衞。
只聽逍遙仙朱侗喊道:“拜兒和玉龍向左退,靠近葉叔父。”
秦玉龍打從父親那裏,轉學到黃山翟天浩的“亂五行迷仙步法”,在這混戰之中,東閃西掠,竟是大展所長,這時聞得朱侗吩咐,頓時揮動長劍,抵住身前的敵人,護着彭拜向左移動。
忽聽華夫人沉聲道:“宗遼沉住氣,不可貪功。”
此時場中一片混亂,兵刃交接與厲呼怒喝之聲,震耳欲聾,但華夫人內功絕世,兩句話如暮鼓晨鐘,灌入所有的人耳中,直扣眾人的心絃,敵我雙方之人,同是心頭一震,神智清醒不少。
宗氏三虎自得華天虹傳藝之後,一家三口,練的同是“落霞山莊”的內功,掌法則是週一狂的“困獸之鬥”,三人又得九毒仙姬傳授,合練了一種“三星無極陣”,這聯手合搏之技,一家三口,練得異常純熟,此時夫妻父子聯手對付通天教下的弟子,威力實非小可。只是一家三口的性情,卻是嫉惡如仇,悍不畏死,鬥上一陣,總有人拼命貪功,輕敵躁進,犯上多餘的危險,這時亡命虎宗遼又獨自一人向前衝闖,聞得華夫人的斥責之聲,急忙退了回來。
這一場混戰,乃是北俱大會之後,武林中最大的一場戰事。
也是平靜了十餘年的江湖上唯一的一場惡戰。一幫。一會、一教,連同俠義道方面,出陣的共有三百餘人,四方面的人雖是各有統率,卻因武功高下不一,接戰未久,戰況已顯得異常混亂,武功較次之人,全都打得危機迭起,險象環生,岌岌難保。
毒諸葛姚策率領神旗幫的人逼在外圍,伺機攻敵,雖未發揮威力,風雲會的人迫處在有進無退之地,不覺攻打得大力兇猛,羣俠方面立即感到壓力大增,抵敵不住。
華夫人默察戰局,心中暗晴焦急,想己方人少,對面人多。
如此兵對兵,將對將地打下去,戰到終了,定然是全軍覆滅在此處,唯一的辦法是以己方的上駟,鬥彼方的中駟,以己方的中駟,鬥彼方的下駟,如此打法,縱然同樣是全軍盡沒,卻可多傷一些敵人。
心念一轉,頓時銀牙一咬,掌勢一緊,朝青靈子猛攻不己。
華夫人這一決心斃敵,青靈子再也抵擋不住,霎時間,只見他寶劍狂揮,閃避不迭,口中喝吼不絕,恍若一頭負隅頑抗的野獸。
玄靈子睹狀,心頭猛然一驚,疾地攻出數劍,轉朝青靈子那面撲去。
但聽翟天浩大喝一聲,寒犀刀連展奇學,“遊魂幻音”、“九幽傳籟”,“諸天魁影”,朝着玄靈子猛襲不已。
一陣陣陰寒刺骨的掌風,隨着他左掌揮動,直向翟天浩襲去,翟天浩左手連連拂動,化解對方那陰毒的掌力,無奈功力較遜,仍舊被那寒毒浸上身來,立時寒氣襲體,難以忍受。
忽聽向東來縱聲叫道:“華夫人不必操之過急。”
言猶未了,華夫人已是殺機盈面,欺身一掌,猛地向青靈子擊去。
這一掌疾若閃電,青靈子不及回劍封架,無奈之下,只得左手一揮,硬接這一掌。
只聽蓬然巨震,青靈子仰面就倒,口中一股血箭,噴起四五尺高,人未倒下,業已喪命——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