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之與邵平痛哭一陣,心情遂漸鎮靜下來,還是邵老三先道:“俠青賢侄,你那知道,你那恩師就是我與秀才二哥的義兄,浮塵三友之首,名冠武林的海天一儒尉遲子長。”
俠青如電擊,立時想到那賀蘭顛有殺害歐冶道人之嫌,並險將鳳英玷汙的老魔,也自稱海天一儒尉遲子長,一時弄得他糊塗起來。
千金花子邵老三隻道俠青仍不置信,便將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相貌,細加解說,果然是和俠青之師一般模樣,與那在主山巔自稱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老魔全然不同,才知那人乃系冒名。
俠青心中已然確信,立向錦袍秀才歐陽之及千金花子邵老三行下大禮,口稱叔父。
那歐陽之與邵老三因這輩分是馬虎不得的,遂都坦然受了俠青之禮。
太行六雁在旁目睹這一場叔侄相認之禮,俱各為雙方歡喜。
白雁晏秋鳳更是高興得不住拭淚,天真地道:“如此說來,我也得稱兩位老人家作叔父了!”
她原意是因他們太行七雁與俠青平輩論交,自然也得稱錦袍秀才與千金花子邵老三為叔父。話一出口,頗覺微有語病,不禁雙頰微紅。
眾人倒未注意她這一細節,紛紛為這義叔侄三人致賀。
一場皆大歡喜。
於是,眾人權且在這山中就地而坐,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不絕地向俠青追問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到大漠後的生活。
邵老三忽然問道:“俠青,你可知道珠兒就是你師父的女兒?”
俠青驚喜之餘,忙將恩師遺授那半枚鎖片出示,睹物傷情,浮塵三友僅餘的二老又興一陣傷感。
錦袍秀才歐陽之手中珍重地託著那半枚鎖片,向俠青道:“這半片金鎖非普通東西,而是你師父與師孃昔年的定情之物,後來截成兩半,各持其半,以示愛情不渝。誰知到頭來只因出了一個奸惡的逆徒,蓄意陷害,使得你師孃及師叔都對你師父誤會,因而反目,將你師父氣走邊塞,埋名隱姓,永絕親故。”
俠青與太行六雁追問究竟,於是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說出這一段武林中無人知道的秘事來。
浮塵三友之首海天一儒尉遲子長昔年不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學問、道德、武功都為天下武林人士所欽服,其家庭也有齊眉之樂。
尉遲子長之妻是名門閨秀,雖不懂武功,但才貌出眾,頗有文名,尤其是賦性賢淑,相夫理家,井井有序。
浮塵三友另兩人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平也都與尉遲子長親逾同胞手足。
唯一遺憾的是尉遲子長年過三旬,夫婦結婚十載,膝下猶虛。
經歐陽之與邵平提議,尉遲子長乃收錄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弟子,名叫獨孤生,那時尉遲子長已四十餘歲。
尉遲子長待他視如己出,苦心培育,這獨孤生幾將尉遲子長文武兩方絕學,精通了十之七八。
從外貌上看來,此子生得溫文恭順,侍這師父師孃極其孝謹,對兩個師叔也克盡子侄之禮,博得浮塵三友及尉遲子長夫人十分喜愛。
實則,這獨孤生天性陰狡,心機潛藏不露,他博取一切親人的信任與推愛之後,卻陰謀自圖發展。
這師父及兩位師叔都是行道江湖,處世為人,救人於危,扶助婦孺,並且自律甚嚴,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臨財勿苟的頂天立地、俠膽血性中人。
這獨孤生卻是生就壞胚子,習近邪僻下流,專好聲色犬馬之娛,幸災樂禍,以虐人為樂。
但在浮塵三友教養護持之下,他不敢有公然逾之行,其實他每乘奉師命派往江湖行事之空,結交損友,狎妓酗酒,狂嫖濫賭,無所不為。
但只要一回到浮塵三友身邊,他立時就是一個溫文恭順,端正謹嚴的侄子。
這樣瞞了浮塵三友多年,後來獨孤生因與江湖道上成立的一個秘密組織乾坤教有了往還,這乾坤教主是個甚少在武林露面的異人,能為高得出奇,卻無人知道他的底細。
有人猜測他定是江湖上已成名的前輩能人,易容隱名創此乾坤教,卻無人能推斷他究是誰人?
獨孤生為乾坤教所惑,有意加盟入教,任教中要職,卻懼浮塵三友的誅討,一時不敢遽然付諸實行。
偏在這段期中,獨孤生不知檢束,誘姦一個武林人物之女,事後絕情翻臉,不認這筆孽債,逼得那女子留下血書後,自盡而死。
血書傳入尉遲子長之手,他痛心疾首,數載苦心付諸子東流,雖然他視獨孤生如己出,卻也不能寬容,便欲廢其武功,並削一臂示懲。
不料,這獨孤生機靈得很,發覺師父查知此事,他深知尉遲子長為人剛直,心中如有所決,殊難改變,哀求無用。
乃先發制人,連夜向尉遲子長夫人及錦袍秀才歐陽之、千金花子邵平佯為痛哭示悔,自謂受那女子糾纏,致陷情孽,本欲稟告師父懺悔,不料那女子誤會他絕情,竟自盡而死,他雖不畏一死,但可惜浮塵三友多年培植及他自己一腔抱負,付諸東流。
尉遲子長夫人及歐陽之、邵平,平日被獨孤生蒙敝久矣,只道他真個是端謹有為青年,竟因偶一失足,前功盡棄,未免可惜。
他們平日又溺愛獨孤生如親生子侄,此時焉得不為他爭免。
結果在一場爭辯之下,尉遲子長夫人與歐陽之、邵平竟為袒護獨孤生,不惜激怒海天一儒尉遲子長,三人同受獨孤生迷惑,而與尉遲子長反目。
於是,尉遲子長一怒遠走邊塞,至死不歸。
這獨孤生自師父尉遲子長走後,肆無忌憚,本性漸萌,不加矯飾,漸現原形,待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平發現獨孤生真面目,欲加懲治,時已不及。
獨孤生見機得早,竟先浮塵二友一步,遁入乾坤教巢穴,隱匿不出,並拐走了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成名兵刃“竹劍木筆”。
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平搜遍江湖,難覓這逆徒蹤影,又三度往塞北、西疆、藏邊找尋尉遲子長,也無所獲。
尉遲夫人在尉遲子長反目出走前,已懷妊二月,十月臨盆,產下一女取名珠兒,正逢逆徒獨孤生原形畢露,叛師盜走“竹劍木筆”之時。
尉遲夫人既傷夫君絕情遠走,又痛十餘年教養的義子竟是狼心負義之徒,復加產後虛虧,不到一個年頭,抑慮而死。
錦袍秀才歐陽之痛心之餘,攜孤女珠兒來京師附近卜居,追悔往昔之非,閉戶悶讀絕口不談武事。
只有千金花子邵老三仍以丐幫長老身分,出入江湖,並時常往京師探望二哥歐陽之及侄女珠兒。
近來,千金花子邵老三偵得乾坤教已在江湖上漸露頭角,聲勢漸形龐大。網羅不少武林人物,懷獨期江湖之野心。
逆徒獨孤生則轉投乾坤教主門下為徒,並是乾坤教中教主以外最具權柄之人,威勢赫赫,炙手可熱。
千金花子邵老三幾度試圖滲入乾坤教中一查逆徒真相,相機予以懲治。
但終因乾坤教勢力太大,千金花子單身一人,力薄勢弱,無法達此目的。不過,探得逆徒獨孤生業已今非昔比,其功力之高,在當代已成為數一數二,即或錦袍秀才歐陽之肯與自己聯手誅討逆徒獨孤生,也未必即能如願,何況還有勢大人眾的乾坤教為其後盾。
原是海天一儒尉遲子長在日,已幾將所學傾其所有,傳授獨孤生,錦袍秀才歐陽之及金花子邵老三的一些本領,也被獨孤生在處心積慮之下,明學暗偷,摸去了六七成。
錦袍秀才歐陽之本即難以制服得他。何況那乾坤教主又將深不可測的功力,傳授逆徒獨孤生,這逆徒在武學上之成就,已是當代少有。
不過,千金花子邵老三得丐幫傳訊,說是喧動武林已久的舒嘯生“水晶秘錄”,埋藏位置圖已經武林公認落在京師城或其附近。中原回疆武林人物已紛紛向京師聚來,都想能攫為已有。
乾坤教在這一點上自不會甘落人後,逆徒獨孤生已奉乾坤教主之命,率領乾坤教下高手多人,大舉北上,不日即將抵京。
千金花子邵老三有心要在京師等候,想看這逆徒究竟功力已到何種程度,並還想能有以懲治之。
俠青與太行六雁聽錦袍秀才歐陽之及千金花子邵平補述這一段逆徒事蹟,不禁都扼腕齒寒,齊指逆徒獨孤生罪不容貸。
千金花子邵老三在敘述逆徒獨孤生事蹟之後,便約眾人先往丐幫總壇戚同之宅先行小住,再作別計。
俠青欲往探視鳳英,託詞有事先行一步。錦袍秀才歐陽之也要去探視寄在尼庵之處的珠兒,也獨自離去,邵老三隻帶了太行六雁又返丐幫總壇。
那知,一個時辰之後,錦袍秀才歐陽之面色失常,一反平日沉潛寧靜之態,慌忙趕來,說是珠兒於夜間被不明來歷的武林人物擄去。
這一來,兩個平素極為鎮定的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慌了手腳,如像熱鍋螞蟻一般,沒了主意。
千金花子邵老三動員全部丐幫總壇的人手,四出偵查,也無下文,偏是俠青也一去未歸。
焦慮了一夜,次晨,忽有邵老三的知已之友鐵貝勒來訪,這才知道珠兒是被藏邊高手天龍喇嘛所擄,而天龍喇嘛擄去珠兒的緣由,說來也太曲折。
原來鳳英昔日在賀蘭山之巔折辱了星宿海枯竹瘦、祁連山梟婆婆及活閻羅雷弼,三個魔頭含恨在心,竟化除前賺,結為同盟,一齊要向鳳英及尉遲子長找場,雪恥復仇。
星宿海枯查知鳳英身分,乃約梟婆婆與活閻羅一齊直來京師,但發覺鳳英已與俠青交往情殷,俠青又與錦袍秀才、千金花子相識。
這一來,三個老魔又勾起對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仇恨,他們自然不知那賀蘭山之巔出現的海天一儒尉遲子長乃是太陰君喀和裡偽冒,此刻尋尉遲子長不著,便將一股怨氣陡扣到錦袍秀才與千金花子兩人頭上。
三個老魔自忖不是秀才與花子的對手,乃由枯竹叟出面向天龍喇嘛求援。
天龍喇嘛正自負藏邊絕學,要與中原名手一較長短,遂慨允為三個老魔助陣,並由活閻羅雷弼獻計,他為跟綴錦袍秀才歐陽之,發現珠兒寄身尼庵,遂將珠兒擄來,以激誘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出面。
但他們一時難覓這兩人行止之所,活閻羅雷弼卻偵知千金花子邵老三與鐵貝勒交厚,乃投書鐵貝勒,令他轉知錦袍秀才歐陽之及千金花子邵老三赴天龍喇嘛之約,以取贖珠兒。
鐵貝勒傳到此訊時,只剩下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兩人尚在,俠青一去未返,太行六雁也因事外出未歸。
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當下聽聞珠兒下落已明,毫不遲疑,立時便要雙雙往西山古剎赴約。
鐵貝勒見兩人勢孤,自願同去助陣,錦袍秀才與千金花子再三推卻不得,遂偕鐵貝勒同行。
鳳英不期而現西山古剎殿頂時,鐵貝勒與千金花子邵老三對敵星宿海枯竹叟及祁連山梟婆婆已穩佔上風。
反是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天龍喇嘛要以真力相拼,生死即將分曉之刻,倒真危險萬狀。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剎那之間,錦袍秀才掌只推出,天龍喇嘛掌心亦已外吐。
忽聽破空一聲:“且慢!”
聲音入耳,人影已到,此人身法快絕,出於疾迅無比,舉手拍出一掌,衝向天龍喇嘛與錦袍秀才歐陽之兩人掌力之間。
這一掌看似輕飄飄的毫無勁力,但一個八天龍喇嘛與錦袍秀才雙方掌力之間後,突生強勁彈震之力,天龍喇嘛與錦袍秀才這兩個絕代高手竟都被彈得相反飛退出四五尺外。
兩人一齊駭然望去,來者竟是俠青。
原來,俠青找鳳英不著,心中焦慮,遍搜京師各處,竟發現許多外來高手散佈各處,他遂耽擱了一晝夜時間,將這些外來高手細細暗查了一遍,要看有無獨孤生在內。
最後全無所獲,失望而歸,聞說錦袍秀才與千金花子來赴天龍喇嘛之約,便加速趕來。
錦袍秀才歐陽之雖被俠青一掌震開,但他知俠青純系善意,怕自己與天龍喇嘛同歸於盡,心中自然不會見惱俠青。
天龍喇嘛卻滿以為自己那一掌出手,必將錦袍秀才歐陽之立斃掌下,不料殺出這一個武功高強的陌生年輕人,使自己功敗垂成。
不禁兇性大發,登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俠青一輪急攻,疾如電閃一般,綿綿連出五掌,一氣呵成。
俠青驟不及防,被迫連連後退出五步,心頭也自震駭,暗道:“這喇嘛掌法真夠迅快。”
直待對方五掌攻完,俠青才站穩身形,氏長吸一口氣,反臂一掌擊去。
一股強勁掌風,隨掌而出,直撞過去。
天龍喇嘛冷笑一聲,右掌向後一引,竟把俠青強勁的掌風,引向一側。左掌趁勢攻進,翻腕一招“怒海排濤”按向左肩。
俠青只覺對方掌中,似有一股甚大吸力,把自己擊出的掌力引開,心中頗為吃驚,暗道:“這喇嘛武功真高。”
忙一潛沉內力,著地如椿,雙足登時向地下沉入半寸。一挺胸,硬把那擊出力道收回,左手施展一招“鎖龍手”,掌勢一翻,反向那天龍喇嘛左腕脈門之上拿去。
天龍喇嘛左掌去勢快如馳電,巨靈之爪一閃而至,爪尖觸及俠青左肩衣服之時,俠青的左手,也搭上了天龍喇嘛的手腕。
一按疾退,雙方同時以極快的身法,向後躍退,閃避開了對方的掌勢、擒拿,彼此互望一眼,同時又以極快的身法欺攻而上。
彼此以快打快,爭取先機,剎那間掌指飄飄,四周風生,人影交錯,忽起忽落,但見兩人盤旋疾轉,快巖風輪,數古之後,已是敵我難分。
錦袍秀才歐陽之反倒成了沒事人,他先向一旁的千金花子邵老三與星宿海枯竹叟及鐵貝勒與祁連山梟婆婆兩對看去。
千金花子邵老三的“盤龍八杖”及鐵貝勒的武當劍法,虎虎生威,兩人都已控佔上風,穩可取勝,只在時機遲早之間而已。
錦袍秀才歐陽之遂放寬了心,再去觀賞俠青與天龍喇嘛兩人的搏鬥,他已知俠青得孤佛法無傳授密宗心法,卻仍訝然俠青武功之高強,掌力之雄渾。
雙方愈打愈快,片刻工夫,已過數十回合,天龍喇嘛出掌愈來愈奇,攻勢也愈是凌歷,招招都是罕見、詭異無比之勢。
而且掌指襲擊之處,又都是人身所必救的要害部位,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俠青劈出的掌力,也是愈來愈強,招招如鐵錘擊巖,巨斧開山,變化奇奧中不失正大,更顯得風度磊落。
錦袍秀才歐陽之徒合作青掌法中看出,這依然是義兄海天一儒尉遲子長的絕學,打來正正大大,但卻正中蘊奇,變化精奧。
不由得又念及義冗海天一儒遲子長武功道德,冠蓋當世,又與自己及花子三弟手足情深,不幸竟因逆徒獨孤生之事,相與反目,終致害得義兄負創痛之心,遠走邊塞,埋骨大漠,不禁心頭一陣痛楚。
再看俠青,掌法雖乃系得之於義兄海天一儒尉遲子長。
但其掌力渾勁,得到的又是最後佛法無傳授密宗奇功之效所致。
這時,俠青忽然大喝一聲,舉手拍出兩掌。
這兩掌看去又和俠青適才出手拆解天龍喇嘛與歐陽之自己對掌時,一般看來輕飄飄的毫無勁力,但出手的時機適時無比。
天龍喇嘛登時被迫得向後退了三步。
錦袍秀才歐陽之微微一怔,他看出俠青這掌勁出法,與海天一儒尉遲子長昔日所用不同,不知是尉遲子長新創掌法、還是俠青得自孤佛法無的密宗絕傳。
天龍喇嘛被俠青兩掌逼退之後,似是受了甚重的內傷,全身微微顫抖了一下,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閉上雙目。
如果俠青藉機出手,定可把天龍喇嘛立時震斃掌下,但他卻停手不攻。
天龍喇嘛閉目靜站了片刻工夫,突然厲喝一聲,重又欺身攻了上來,雙掌一揚,猛向俠青拍去。
這時候,星宿海枯竹叟及祁連山梟婆婆已形危殆,眼看雙雙就要立斃在鐵貝勒和千金花子邵老三的金杖之下。
驀然,紅雲魔僧自天外凌空飛來,遠隔丈許,揮掌向下壓擊,掌風出處,發出椎心刺耳的響聲,直向千金花子邵老三和鐵貝勒壓擊。
這一下威力絕大,宛如天翻地覆,狂風疾掃,烈風捲處,鄧老三和鐵貝勒身形先被蕩起離地近丈空中,再如斷線飛鳶,飄飄墜向兩丈之外。
鐵貝勒立足之後,依然如故,似是沒事,但向千金花子邵老三望去,只見他雖也強的站定,卻是臉色和平時不同,顯是已為一種極歹毒的內功所傷。
鐵貝勒心知並非千金花子邵老三的功力不逮於己,而是紅雲喇嘛認得自己是剛親王之子,不敢直下殺手。
錦袍秀才歐陽之雖然不認紅雲喇嘛,但見他隔空一掌便將千金花子邵老三震傷,情知此僧功力極高,但驚怒之下,奮不顧身,大喝一聲,舉手一掌劈向紅雲魔僧。一股強猛絕倫的暗勁,划起了嘯風之聲,直撞過去。
這一掌出盡錦袍秀才歐陽之生平之力,非同小可。
紅雲魔僧卻只冷冷一笑,反掌一推,又一股烈風橫掃而來,並且發出一種極其尖銳刺耳之聲。
錦袍秀才歐陽元雙目失色,忽地移掌橫擋,也自悶哼一聲,身形向後一仰,一連向後倒退了六七步,向後倒去。
就在他身子將要跌倒之時,又強自撐住,但也顯已受傷。
同時此刻,俠青已與天龍喇嘛又拼全力,互相一擊,俠青只退後三步,便自立住。
天龍喇嘛卻厲呼一聲,身子飛起來四五尺高,摔在地上。
紅雲魔僧已然看出俠青所使乃是密宗神功,立時想起俠青必即是在大內雨花閣助孤佛法無暗襲自己一支鷹羽短箭之人,獰喝一聲,猛揚右掌,激起一股強猛的勁風,嘯風淒厲,直向俠青撞去。
俠青雖連見千金花子邵老三與錦袍秀才歐陽之傷在紅雲魔僧掌下,仍不顧一切地,冷哼一聲,右掌一揮,硬接一擊。
兩股掌力撞在一起,“砰”然巨響,捲起一陣猛風,俠青倒挫向後,連退三步,方才立定。
紅雲喇嘛的身子,也重重地搖晃了一下。紅雲魔僧心頭大震,他雖知俠青得孤佛法無親傳密宗神功,卻未料他功力有這等深厚。
從適才先後兩擊之下,乍看起來,紅雲魔僧仍是佔先一籌,但紅雲魔僧自己知道,俠青雖與天龍喇嘛相持甚久,真力耗損許多之後,尚能接得下自己這非凡的兩掌。
若在平時,自己與俠青同時運功對掌,自己未必能有幾分制勝的把握。
想到這裡,紅雲魔僧又驚又怒,自知若非使出那些詭絕奇功、暗器及紅教法物是不易打擊俠青的,但眼下天龍喇嘛重傷待治。
這天龍喇嘛乃紅雲魔僧特約來的得力幫手之一,紅雲魔僧已有異圖,豈能在大事未成之前,先折臂肱。
當下,紅雲魔僧陰陰一笑道:“天下武林中人,能接得下我這兩掌的,想來恐怕沒有幾人,看此份上,今天就放過你們吧!”
俠青也料自己尚非紅雲魔僧之敵,而且歐陽之、邵老三兩位師叔都身受重傷,及待救治,遂與鐵貝勒一人扶持一個,返回丐幫總壇,送入秘室。
俠青從孤佛法無處得傳密宗神功,紅雲魔僧雖為紅教中人,其手法仍近密宗。俠青遂為錦袍秀才歐陽之及千金花子邵老三推拿一陣。
且喜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平功精湛,經俠青一陣推拿,已無大礙,但仍得休息一個對時辰以上的時間,才能完全復原。
俠青見太行六雁久久不回,正訝異間,丐幫總壇司壇戚同忽然匆匆來到秘室,說是太行六雁在城郊遭遇敵人,竟全部陷於敵手。
眾人一聽大驚,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珠兒失陷西山古剎中尚未救出,太行六雁又為敵人所擄。
尤其令眾人訝異的,那太行六雁雖然武功不算甚高,但個個輕功絕頂。尤其六人同行,竟然全陷敵手,一個也未逃脫,則這敵人也真夠厲害了。
俠青見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老三兩位師叔,傷勢已無大礙,遂由丐幫弟子石九令導,循丐幫所得線索去查太行六雁的下落。
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平負傷在身,空白心急卻只能留處丐幫總壇的秘室中,即懸念珠兒在西山古剎中不知安危如何,又提心俠青往查太行六雁下落,是否能安然有成。
直到鳳英與珠兒來到,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平才放下一邊懸心。
千金花子邵平識得鳳英,欣喜道:“鳳郡主移玉抵此,敝幫中人均有榮焉!”
戚同未見過鳳英本人,所以適才未能認得,但久居京師之人,誰人不知鳳郡主大名,這才知道眼前這傾國佳人便是鼎鼎大名的鳳郡主,他雖是鐵錚錚的不近女色之人,卻也不禁多打量一番,這京師三大美人之一的巾幗英雄。
眾人中只有珠兒不知鳳郡主的大名,更不知道她與俠青乃是一對情侶,但一聽花子叔叔稱她郡主,不禁雀躍地道:“姊姊,原來你是一個金枝玉葉的郡主,怪不得你有這樣的高貴大方!”
鳳英見眾人都對她肅然生敬,反倒不好意思,謙遜道:“鳳英若就武林輩分,還應算是晚輩,歐陽前輩和邵前輩,何況還有俠青的輩分要論,鳳英豈敢簪越。”
眾人中知道鳳英師承的,都知她師父江湘散人是和浮塵三友同輩武林高人,所以有此一說。
但錦袍秀才歐陽之與千金花子邵平一聽鳳英說到與俠青論輩時,齊都想起白雁晏秋鳳也說過同樣的話,不禁相與一換眼色,暗浮苦笑。
鳳英關切俠青安危,遂請瘦丐常力陪同,繼續追步俠青之後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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