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冰畢竟法道修為不是很夠,或者本來就沒想過真的跑遠了,而是在府中後園一帶徘徊,不久就被耀陽追上了。
“冰兒,冰兒……”耀陽將她攔住,吶吶道,“對不起,冰兒!”
梅若冰俏眼通紅地白了耀陽一眼,冷冷地道:“你來幹什麼,你乾脆永遠也不用管我了?”
耀陽忙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歉道:“剛才我不該發火的,是我錯了,冰兒,你就別再生氣了,我也是被氣的……”
“是嗎?”梅若冰睨了他一眼,從他的手掌中拉出玉手,淡然道,“我生什麼氣啊,又哪來的資格生氣?”
耀陽連忙涎着臉道:“你是我的老婆,當然有資格生氣。”
梅若冰聞言臉上一紅,嗔道:“誰是你老婆,誰願意做誰做去?”
耀陽一見她嬌嗔,立知有戲,馬上趁熱打鐵,再次抓住她纖白的小手,道:“冰兒不是耀陽的老婆,那還有誰是呢?好了,你別再生氣了好嗎?”
梅若冰胸中的氣還是不肯消,哼道:“你為了那個抓我們威脅你的妖女跟我發火,哪有認為我是你的什麼人嘛……乾脆你去找那個妖女跟你做老婆好了。”
耀陽連連道歉:“怎麼會?”見冰兒仍然不肯相信自己,忙拿出罪魁禍首——那封信,對冰兒道,“你不信,這封信反正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我不看了。”説完“天火炎訣”驀地發出,火光閃動,信在他手中立時化為煙塵。
梅若冰看了破涕為笑,嬌聲道:“你就會哄人。”
耀陽一把摟住她,道:“我不哄自己的老婆還能哄誰呢?”
梅若冰滿臉甜笑着依偎在他懷中,突然道:“耀大哥,我出來很久了,所以想回去看看爺爺!”
耀陽立即反對道:“不行,你一個人到處走太危險了。這樣吧,過些日子等我閒下來的時候,陪你一起去吧。”
梅若冰搖頭道:“不用了,耀大哥你現在這麼忙,哪有什麼時間,也不好為了我的這點小事而耽誤正事。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施法通知了爺爺,他會接我的。”
“既然有梅老前輩在,我就放心了。”耀陽放心地點頭同意,對於梅若冰的爺爺梅清遠的能力他還是不敢小看的。
梅若冰聽他同意,反而又嗔道:“你是不是很想我走啊,一聽我回去就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
耀陽自然大叫冤枉,兩人就這樣笑鬧着回了內廳。眾人等待多時,見兩人和好歸來,俱是大為高興。
此時,府門外傳來一聲吆喝:“侯爺駕到。”
話聲未落,只見西伯侯姬昌在眾護衞的保護下,出現在廳門前。
耀陽趕忙讓人兒等三女先行回房,自己和倚弦以及劉副將等人迎上前去,跪禮相迎。
姬昌進廳就大笑數聲,道:“起身吧,無需多禮!耀將軍此次可真是立了天大的功勞,此次保我西岐不失之功,本侯非得好好重獎你不可。”
耀陽領着大家起身,忙道:“這是多託了侯爺天威以及西岐將士之勇,耀陽哪有什麼功勞可言?”
姬昌點頭道:“耀將軍就不要謙虛了,本侯已經聽聞整個戰況過程,自是非常清楚你這次的功勳非以往可比。若此功不獎,還有什麼可以獎勵的?”
耀陽懇切的説道:“能夠守住西岐,耀陽並非全功,最大的功勞應該是為我西岐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侯爺不如先行獎勵撫卹他們為重!”
姬昌嘆道:“這個當然,本侯豈會不賞賜拼死保衞西岐的萬千將士?但是耀將軍身為主帥,在如此內外壓迫的困境下能夠力挽狂瀾,本侯若是不重賞,豈非顯得我西岐賞罰不明?還望耀將軍萬勿推辭。”
姬昌的話都説到這分上了,耀陽再推辭反而不妙,當下便道:“侯爺言重了,那耀陽就只能先行謝過侯爺賞賜了。”
姬昌身後的宮奴驀地行出,雙手恭敬的捧着一卷簡帛,肅然道:“龍翼將軍耀陽聽候聖諭封賞!”
一聽聖諭,耀陽與身後一眾人等立即跪低下來,耀陽肅容回道:“龍翼將軍耀陽在此聽候聖諭封賞!”
宮奴展開簡帛宣讀:“奉聖祖母諭詔,龍翼將軍今次守城苦戰功高,特賜黃金千兩、明珠百顆、緞帛千匹,官職連升三級,拜虎威大將軍,俸祿同升三級,以資獎勵!此諭。”
耀陽雖然在守城作戰中暫代大將軍之職,但還是沒想到聖祖母竟果真封了他做大將軍,他微微怔了一下這才領諭謝恩,道:“多謝聖祖母、侯爺賞賜。但此戰之勝,更有一人比耀陽更有功勞,若非他在最危急的時候出現,助我軍大獲全勝,耀陽早已無臉再見侯爺!”
倚弦苦笑連連,暗暗叫糟,知道自己即將被耀陽出賣,但是當着在座眾人,尤其還當着西伯侯面前,他又不便警示耀陽,只能硬着頭皮聽任耀陽擺佈了。
姬昌聞言也是興奮不已,道:“耀將軍説的高人,是否就是中途出現解救你妻妾,天人之威震撼鬼方的異人麼?”
“不錯!”耀陽點頭道,“此人便是我的兄弟小易。”
倚弦見自己終於被拖下水,只能揹着姬昌狠狠瞪了耀陽一眼,無奈地起身向姬昌行禮道:“草民小易拜見侯爺。”
“快快免禮!”姬昌連忙扶起倚弦,端詳半天,倍感驚異道,“今日早早便聽説有先生的出現,想不到易先生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神威!”
耀陽立即驅前將之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説了出來,當然有些事自是不會説的。當姬昌聽到倚弦一人在敵軍中來去自如,大發神威,不由連嘆“高人”,害的倚弦不停在旁連聲謙讓。
等耀陽説完,姬昌立即道:“易先生真奇人也,此次助我西岐更是大功一件,本侯可賞先生千金,官封將軍之職,尚請先生留下助我西岐成事如何?”
倚弦大感為難道:“還望侯爺見諒,草民生性隨便,不是為官的料子,而且一身又為瑣事脱不開身,恐不能替侯爺辦事。”
姬昌不肯氣餒,再次勸道:“先生高才,豈可埋沒。先生不妨先將瑣事辦完,本侯必會重用先生。”
倚弦如何會肯,神色間甚是為難。耀陽知道倚弦的性子,剛才只是惡作劇而已,當然不會真的令到倚弦難堪,此時便替倚弦解釋道:“稟侯爺,小易非是不願為侯爺辦事,但他所處之事並不是在人界範圍之內,絕非一時半刻所能結束的,侯爺恐怕等不了這麼多年。而且小易他已不適合在塵世浮沉,這有礙他的修為,所以恐怕不能幫到侯爺。”
“原來如此,那本侯也不為難易先生了,若先生什麼時候有心於此,本侯定虛位以待。”姬昌雖然失望,但是還表現得甚是大度,並未因倚弦的拒絕而懊惱。
倚弦心下實在不忍令到一位明君失望至深,道:“其實,我與耀陽乃是兄弟,西岐有事便是耀陽有事,我豈會置之不理,所以還請侯爺放心!”
姬昌聞言大慰,更賞賜了耀陽身邊的幾員副將,並下令明日犒賞三軍。
當晚,眾將就在耀陽的將軍府聚餐一頓,慶祝此戰大獲全勝,姬昌再次露面,大肆讚揚他們此戰英勇,眾將無不熱血沸騰地表示,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來捍衞西岐安危。
對這方面,兩兄弟是明眼人,知道姬昌此番行為雖不是做作,但難免收買人心之嫌。私下裏,耀陽嘆道:“看來姬昌這西伯侯可不是做假的,就這簡單的幾個神情動作言語,想不抓住眾將官的心都難。”
倚弦點頭道:“此話倒是不假,姬昌能有如此魅力,又能將西岐治理得如此之佳,難怪朝歌那邊如此忌憚他。”
耀陽道:“不錯,朝歌那邊早就想找個機會除掉西岐這個眼中釘,可惜有我這個福星在,讓他每次都會化險為夷。”
倚弦笑罵道:“就你這小子會吹!”
耀陽自豪道:“我哪是吹呢,你不想想是誰幫他將西岐穩住了,説到底你可是我的兄弟,不是我你肯幫西岐嗎?所以沒有我,西岐早破了,姬昌哪有現在這種好日子過。”
倚弦當場澆了他一頭冷水,道:“雖然不能完全説沒有你的功績,不過,你不想想今日的景況多危險,西岐城差點被攻破,你難道還不接受教訓嗎?”他不想耀陽始終得意忘形而最後慘遭失敗。
耀陽老臉一紅,訕訕道:“這是意外,意外……”
“別鬧了,説點正事。”倚弦低聲道,“還有一件事,南域此次過來其實也是無可奈何,只是因為鄂崇禹尚未完全準備好,不敢馬上與朝歌翻臉,所以才不得不派兵來攻西岐。或許我們可以從這點入手,讓南域大軍主動撤兵,如此西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耀陽愕然看了倚弦半晌,道:“你不會是説,你願意回去做這個説客吧?”
倚弦點頭道:“雖然我不敢作出保證,但是我會盡量去嘗試一下,不過還是很有希望的!再説濮國兵馬一日未動,虎遴漢定然會有所懷疑,如果這個時候我不回去的話,恐怕會對老土他們不利。”
耀陽沉思點頭道:“不管能否成功,此行確實都是勢在必行的,儘管現在西岐已脱離困境,但仍然處在鬼方和南域大軍的夾縫中,一旦雙方糾集兵力繼續與西岐角力,始終對西岐不利。”
倚弦點頭道:“不錯,若是南域大軍肯退兵,西岐之危自解。故而此去非常必要,若能説動虎遴漢,此次西岐之危就可以完全解除。”
耀陽道:“説得是,這樣吧,不如等會兒我和你同去南域大軍駐紮處,去勸降虎遴漢,如何?”
倚弦卻搖頭道:“不妥,現在雙方初次交戰完畢,西岐軍剛勝,你身為西岐軍主帥這時過去難免會有示威之嫌,虎遴漢在南域本是尊貴之人,怎麼也會有幾分自傲,豈肯受到脅迫,若你同去,反而容易搞砸事情,所以由我一個人去足矣。”
耀陽皺了皺眉,想想也是,只能放棄。
倚弦跟耀陽交待了幾句,便乘着夜色出了將軍府。
夜色中,倚弦的身影有如流熒劃過,快接近南域大軍營地之時,卻突然消失無蹤了。
倚弦使出“千符隱”暗中遁入南域大軍,唯一的法道高手——化名尤渾的妖君厲煞已經被他所殺,餘者法道修為淺薄,根本無人能察覺。其實即使如祝蚺甚至於陸壓此等高手,若非刻意搜索也難以發現他的所在,常人又怎麼可能感覺得到他的所在。
倚弦仔細查看了營地佈置,找到濮國將士駐紮所在。倚弦找到土行孫主營所在,悄然遁入其中,但營帳內空蕩蕩的,土行孫那傢伙居然不在。若非有土行孫穿的金麟戰甲,他還以為自己找錯地方了呢?
倚弦心忖道:“現在已是晚上,土行孫怎麼會不在自己營地中,難道自己出手救人助耀陽守住西岐城之事已被虎遴漢查知,所以連累了土行孫?”
正焦慮思忖間,倚弦聽得帳外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是兩個人的聲音——土行孫和紫菱。紫菱一直唸叨着倚弦什麼時候回來,土行孫看來是一直打着哈哈,推託着應付。
到了土行孫的營帳外,紫菱道:“我先走了,什麼時候有易大哥的消息,記得馬上通知我!”
土行孫連連稱是,紫菱正轉身欲回自己營帳,倚弦已經掀開帳廉,道:“你們兩個都進來,我們有事談談。”
紫菱一愕,立即驚喜道:“易大哥!”
“易大哥,你回來了。”土行孫也是大喜,指了指紫菱,故作無奈地聳聳肩。
倚弦豈會不知紫菱丫頭的纏人功夫,理解的一笑,道:“好了,進來再説吧。”
土行孫和紫菱進了帳,紫菱立即粘在倚弦身邊不肯離開,倚弦拿她沒辦法。倚弦等土行孫坐下後,問道:“你們剛才怎麼出去了?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哩。”
土行孫道:“剛才被虎遴漢拖住在全軍議事,所以實在沒辦法。”
倚弦點頭道:“這也是,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大戰剛剛暫停,既然還未退兵,當然要開一個議事會。”
紫菱馬上跟着説道:“我知道這是易大哥關心我們,怕我們出事嘛,是不是?”説罷,她很是高興地拉住倚弦的衣袖撒起嬌來。
倚弦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時卻又有另外一個小東西“撲通撲通”跑了進來,正是紫菱一直愛不釋手的“紫龍神獸”。只見那個小東西很明顯已經發現了倚弦的存在,噗哧噗哧的飛跑到倚弦腳邊,用可愛的小嘴叼了叼倚弦的袍角,水汪汪的大眼睛親切地看着倚弦,顯得很高興的模樣。
倚弦捧起小東西,笑問道:“小傢伙,還好吧?”
小東西高興非常地在他雙手掌心中凌空翻了滾,一副無辜又無奈地眼神望向旁近的紫菱,看來它雖然過得開心,卻也有些受不了紫菱。紫菱見了小東西的神情,哼了一聲,低罵道:“忘恩負義的小東西,看我以後還喂不餵你!”
小東西忙又吐了吐小舌頭,極為委屈的看了看倚弦。
倚弦笑了笑,安撫着小東西,並將它放在肩上,對土行孫與紫菱道:“我們來談點正事!”
土行孫立即正襟危坐,紫菱也不好意思地放開倚弦,安靜地坐在一邊。
倚弦看了看四周,異能感應中並無絲毫異樣,問道:“土行孫,今日一戰,濮國大軍可有什麼損傷?”
土行孫自信的笑道:“除了行軍時不小心有人自己弄傷腳腕之外,其他的一個都沒有。”
“沒有?”倚弦雖然跟土行孫打過招呼,不讓他們參戰,但畢竟虎遴漢是主將,隨時都有調派兵馬的權力,所以對於沒有抽調濮國兵馬上陣,倚弦多少都感到有些訝異。
土行孫點頭道:“不錯,今日我軍兵馬一直被虎遴漢將軍調派在後營負責糧草督管,所以儘管戰況激烈,卻因為時間並沒有拖得太久,南域大軍就開始撤兵了,所以根本沒有參與其中,當然是毫無損失了。”
倚弦大喜,心中也知道是虎遴漢認為兩軍還不能很好的調和參戰,如果加上濮國兵馬反而會拖累他們,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自是不肯讓濮國兵馬加入戰場。
倚弦又問道:“那虎遴漢可知我不在營中?”
紫菱搶着搖頭道:“他如何可以得知?白天戰況激烈,虎遴漢忙着調兵遣將,根本顧不着什麼監軍不監軍的。他不見易大哥和那討厭的尤渾,可能更加高興,免得絆手絆腳的。”
倚弦一想也是,正所謂監軍歷來不過兩種用途,一是限制主帥的權力,或者監視主帥,防止他做出越權之事,二是平添的虛職,不需要出力就能搶得大將軍功,以防止功高震主。
他和尤渾都屬於第一種的,尤渾是朝廷的眼線,也是限制虎遴漢權力的一把劍,而倚弦則表面上是為了濮國的利害而隨行,實際上只是尤渾的隨從而已,又或是濮國的人質。所以無論是誰,虎遴漢也定然不希望他們真的干涉戰事。
“那虎遴漢今晚又有什麼表示沒有?”倚弦繼續問。
土行孫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跟以前一樣,統計一下傷亡人數,討論這一戰的得失,分派各將任務,以及要求各自戒備等等,並沒有其他的表示。”
倚弦略加思索,問道:“那他有沒有表現出什麼時候要反擊的想法?”
土行孫和紫菱都細思一會,齊道:“沒有!”
倚弦沉吟道:“這樣説來,連他也沒想過主動出擊了。”
土行孫納悶的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倚弦但笑不語,站起身來道:“我去找虎遴漢將軍談點事情,你們先等一下,過會兒我有事跟你們説。”於是將肩上昏昏欲睡的小東西抱給紫菱。
紫菱接過小神獸,與土行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倚弦順便問了虎遴漢的營帳所在,便徑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