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弦想到飄渺中婥婥與恆恆的逝去,心下頓覺古怪滑稽,對這一切他難以相信,又覺得心頭萬般滋味浮蕩翻湧,好不難受,呆呆站了半晌,倚弦猛然仰天長呼道:“我究竟是誰!”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就是你,難道還會是別人不成?”
突然,身後一個嚴肅的聲音將倚弦從迷茫中驚醒。
倚弦聞言愕然回頭,卻見是變得一本正經的土行孫。看他這個樣子,倚弦吃了一驚,一向吊兒郎當的土行孫忽然變得這樣嚴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倚弦怎麼也不會相信。
土行孫看了倚弦一眼,黯然道:“你這點小事有什麼好煩惱的呢?你應該知道我的遭遇有多慘?”
倚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聽他繼續講下去。
土行孫長吁短嘆道:“自從我懂事以來,就因為長得矮小而倍受欺凌,從來沒有被好好當人看,除了爺爺外,沒有什麼親人可以依靠,現在連爺爺也死了……”
倚弦看他真的傷心,便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土行孫苦笑着將自身的悲慘往事一一説出,的確有些傷心悽慘的往事。
倚弦自是安慰了他幾句,土行孫最後又嘆道:“你別看我平日渾渾噩噩、插科打諢,其實我也是沒辦法。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也想做點正經事情出來,但誰讓我真的沒有本事,只能寄苦為樂,否則整天想着自己無能,豈不是比什麼都痛苦麼?”
倚弦沒想到土行孫放縱最心底的慾望喚來頹廢的滿足,原來也是他在抗爭不公平命途的方法。倚弦頓感愕然,震驚之餘對土行孫也開始另眼相看:“你要有信心,為身為有炎氏一族的一份子爭口氣,這樣的話,你爺爺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憑我?”土行孫自嘲道,“你看我現在這副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做大事的人,更何況你也聽我爺爺説了,我們一族男丁的本命元根被禁,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的作為。”
“那就未必了,你知不知道——”倚弦語氣一頓,緩緩道,“我碰到你姐姐素柔了,而且她已經從《聖元本草經》中揣摩出如何解除本命元根禁制的方法!”
土行孫一聽,大喜過望道:“你見過素柔姐了?她在哪裏,是不是還在離垢城?我要去見到她,自從爺爺告訴我,還有一個姐姐以後,我無時不刻不想去見她……”
倚弦神色暗默下來,猶豫再三,終還是低聲道:“素柔,她死了!”
“什麼!”土行孫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了,半晌才苦澀地道,“果然是沒好事,你還真是災星,有炎氏的人一旦遇到你,都註定沒有好下場,爺爺因你而死,姐姐見你也死了,我更慘,失去親人無家可歸……”土行孫苦笑着道,“素柔姐死了,我那麼費盡心血去博取聞仲的信任,想不到一切作為都沒有用了。”
原來在陳塘關的時候,土行孫是為了去離垢城見姐姐才肯對聞仲言聽計從,倚弦想到這裏,黯然無語,腦中浮現出受苦多年最後還是慘死的素柔,忍着心中的哀傷,振作起精神,看着土行孫道:“老土,你放心,我會竭盡所能,按照你姐姐傳授的秘法制出丹藥,助你回覆本體,那樣你就不會再受禁制。”
聽完這句話,土行孫本來黯淡的臉色又亮了起來,興奮道:“原來你是知道秘法的!害我又擔心半天,早點説嘛!真是的……”説着,土行孫想到得意之處,漸漸喜形於色,“不錯,一旦除掉本命元根的禁制,我土行孫將是一個高大瀟灑的……嘿嘿,到時候,哼,那個鄧玉嬋還不是手到擒來?不過,你小子欠我家的債沒那麼容易還清,至少還要再幫我一件事情才行!”
倚弦忙問道:“什麼事?”
土行孫面上泛起興奮的神色,道:“如果等你可以解開我族的禁制,不知還要等多久,遲則生變,你如果……嘿,如果再幫我將鄧玉嬋追到手的話,你就無須對我有炎氏有所虧欠了,我爺爺和姐姐的死也不會再怪你!”
“什麼?”倚弦哭笑不得,他想起剛才鄧玉嬋還神色曖昧地跟他説了些極似挑逗的話語,而現在土行孫卻要自己幫他去追求鄧玉嬋,這二者之間到底是什麼跟什麼?
土行孫這時卻眼含希冀地望着虛空,雙手合十喃喃道:“自我第一眼見到她,我的心就被她的美貌融化了,我知道,她就是我的夢中情人,一生的追求……”
如果此時是耀陽在場的話,恐怕已經直接給土行孫一個爆栗了,不過倚弦的脾氣比較好,只是拍了拍土行孫的肩膀,嘆道:“我……盡力吧,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倚弦邊説邊往回走,等土行孫聞言清醒過來,卻發現他已走遠了。
土行孫憤怒道:“你説什麼,這是你欠我的,像我土行孫這樣的傑出人物,怎麼會無法成功呢?喂……你小子別走,給我回來……”説着嚷了起來,一路追尋倚弦而去。
平平靜靜又過了二天,幽雲的傷勢恢復的很快,已經能夠下牀行走,倚弦懸着的心總算可以落定了。
這日,倚弦正在“奇湖小築”的後園散步,一邊悠閒的行走,一邊細想前不久領悟的“靈悟劍訣”與“軒轅圖錄”之間的差別。
他可以肯定二者之間存在某種聯繫,但通常的法能氣脈變化等等,雖然可以從《玄法要訣》、“軒轅圖錄”、《陰陽法要》,甚至魔門的諸多秘訣經卷上找到完全契合點,但只有這“靈悟劍訣”跟這些都不同,它似乎完全偏重於所謂“劍心靈應”的修為,對本體基元等方面都無所涉及,令人着實有些不解。
正當倚弦瞑目苦思之時,只覺一股馨香緩緩飄近,一道纖纖身影翩然而至,來到他的身旁。
倚弦自是知道是誰,連忙回頭笑道:“幽雲仙子,你的身體剛剛復原,應該多多休息才對。”
幽雲對他的看法顯然已經改觀,淡淡一笑,道:“鄧姑娘的醫術不錯,我已經沒事了!”
倚弦看着她出塵脱俗的淡雅面容,想到前幾日照料她所發生的事,俊面不由微微一紅。幽雲見他無緣無故臉面發紅,怎知倚弦心中在想些什麼,只是一時間也不知該説些什麼,於是兩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
幽雲首先開口打破尷尬,道:“遵照師尊吩咐,我現在要立即趕回蜀山覆命,你呢?”
倚弦一聽她要走,神色不由一愣,剛要説話之際,恰逢剛剛從後走來的鄧玉嬋聞言訝道:“什麼,幽雲仙子這麼早就要走了?你的傷……”
幽雲回過頭,微笑道:“多謝鄧姑娘療傷之恩,他日定當攜禮登門道謝,現在只因師門事關重大,所以不得不早日返回。”
鄧玉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擔心道:“但你的傷勢還未完全康復,看樣子還是再多休息兩天吧。”
幽雲微搖螓首,道:“還是不麻煩鄧姑娘了,此事關係重大,已經不能一拖再拖,所以,只能有負姑娘盛情了!這幾日來多得姑娘救治,叨擾之處實在過意不去!”
鄧玉嬋見她去意已決,只能笑道:“這是小事,舉手之勞而已。”
倚弦插口道:“既然如此,幽雲仙子,你傷勢恐未痊癒,就讓我送你回蜀山吧!”
幽雲默默看了他一眼,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倚弦見她並不反對,掩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轉身對鄧玉嬋道:“打擾多日,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不過……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鄧玉嬋愣了一下,問道:“什麼話?易公子但説無妨!”
倚弦想到申公豹,臉上露出無比痛恨的神色,沉聲道:“你一定要小心那個兀官臠,他應該是一個假的,我曾經見過真正的兀官臠已經死了,現在那個傢伙理應是魔門九離的申公豹假扮。”
鄧玉嬋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倚弦便將當日在奇湖底的所見所聞盡數道出,鄧玉嬋乍聽之下,不由震驚不已。
説到最後,倚弦淡笑道:“鄧姑娘,你自己小心一點便是,如果我那位朋友土行孫回來,你告訴他一聲,讓他在輪迴集等幾日我就回來,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
鄧玉嬋點頭道:“玉嬋謝過易公子提醒,且讓我送你們出奇湖吧!”
倚弦語罷回身看了一眼幽雲,幽雲點點頭表示可以走了。於是三人一前一後步出後園,徑直朝築門外走去,鄧玉嬋一路神色複雜地看着身前兩人,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樣。
然而不等倚弦和幽雲走出築門,卻聽見熟悉的嘶啞笑聲驟起,三人立時止步,只因前方驟然現出一道身影,竟是兀官臠!
戴着那個猙獰面具的兀官臠從築門外走入,依然一副親和無間的模樣,笑容滿面地對鄧玉嬋道:“好長一段時間不見,玉嬋師妹比以前又漂亮了許多。”
鄧玉嬋沒有答話,只是盯着他,想看他究竟玩什麼花樣,兀官臠故作神秘地湊近身子説道:“師兄我得知一個天大的秘密,想要趕緊通知師尊他老人家,師妹可知師尊現在何處?”
倚弦想起素柔慘死在他手下,自己也被其人推入冰火輪迴獄,此時再也忍不住心中恨意,怒喝道:“申公豹,你還在那裏裝什麼,親手殺了兀官臠還假扮他,你以為這樣能騙得了天下人麼?”
兀官臠駭然一震,又自鎮定下來,看鄧玉嬋以懷疑的眼光看着他,便有模有樣的責道:“玉嬋師妹,你不會聽信外人的讒言吧?哼,他們只是兩個可以一用的人才,怎值得你如此細心善待,相信總不會因為他們而傷了我們師兄妹之間的感情吧。這小子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何必跟他們羅嗦廢話,直接將他們拿下就行了。”
倚弦和幽雲怎會聽不出這話的意思,原來這鄧玉嬋對他們好也只是想拉攏、利用他們而已,二人心中一震,不由齊齊向鄧玉嬋看去,見她神色陰沉不定,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兀官臠所説的話,不由令兩人警覺大生,同時後退幾步以示戒備。
“太遲了!”兀官臠冷笑一聲,拍了三拍手掌,隨着掌聲,大批人從小築外蜂擁而入,將兩人團團圍住,個個身手利落,動作整齊化一,倚弦與幽雲的劍心靈覺已然感應出他們無一不是魔宗高手級數的人物。
笑聲又起,倚弦和幽雲同時生出感應,順着笑聲出處望去,卻見那個在“冥月樓”前出現過的白衣青年笑吟吟地從眾人之中走了出來,道:“你們兩個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孤身闖入‘奇湖小築’,簡直是自尋死路,不過看在曾經也算同門的份上,我不能不成全你們這對野鴛鴦了。”
這話一出,無疑已經認了自己的身份就是元都。
幽雲美眸含嗔,怒叱道:“叛徒!”
“我原本就不是蜀山弟子,混入蜀山不過是另有目的而已,如此又何來叛徒一説!”元都仰天大笑,冷哼道,“想不到,小丫頭死到臨頭竟還嘴硬!”
幽雲冷冷盯着元都,伸手劍訣一領,正欲喚出靈睿劍,誰知卻突然感覺體內元能一陣萎縮,渾身竟自癱軟下來,再也使不出半點力道來,更別説是以法能召喚靈睿劍了。
倚弦感應到幽雲的異狀,大驚之下望向鄧玉嬋,難以置信的喝道:“是你?”
鄧玉嬋一臉漠然的別過面孔,絲毫沒有否認的意思。
倚弦想不到果然是她,他心中一陣悔恨,想來他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倚弦再笨也知道他和幽雲已經受騙上當。眼看情況不妙,這次恐怕真的不易脱身,倚弦腦中念頭急轉,環視四周,他仍然感到有些僥倖,好在土行孫不在這裏,否則他更覺受累。
元都和兀官臠二人相視大笑,元都冷哼道:“你們想要‘乾元綾’是嗎?只要先將龍刃誅神交出來!我們大家就有的商量!否則……”説罷,他揮揮手勢,示意只要他揮手下令,一眾高手便會上前將倚弦剿殺。
倚弦想到幽雲的狀況,不由暗運元能,果然發覺體脈內多處地方斷斷續續,致使元能運行不暢,他腦中立時浮現出《聖元本草經》上曾記載有一類帶毒的藥草,本身的汁液具有麻痹人體脈絡的功用。他立時明白過來,原來他與幽雲是被鄧玉嬋暗藏在飯菜中的毒素所害。
看着周圍虎視眈眈看着他們的一眾高手,倚弦長長吁出一口氣,隨意伸了一個懶腰,單手劍指屈伸,“七真妙法指”應運而生,牽動體內異能流轉,帶起經脈中暗藏的冰晶火魄之能,立時不到一個周天的工夫,經脈不暢的感覺便被應時化解,他心中大喜,垂頭對幽雲低聲道:“我揹你!”
幽雲的玉臉紅霞浮起,但還是點點頭趴在倚弦的背上,畢竟現在不是矜持的時候。即使是如此緊張的時刻,當幽雲整個嬌軀壓在倚弦背上的時候,清馨的體香和第一次親密的肉體接觸還是讓倚弦不由心神一蕩。
倚弦強自壓下心中的綺念,一手輕輕託在幽雲的粉臀上,另一手則在玄奇變幻的光華中擎出了龍刃誅神。
元都和兀官臠見此情形,感應到來自龍刃誅神的不世氣勢,不由同時心神一震望向鄧玉嬋,眼中狐疑的神色顯然在詢問為何倚弦沒有中毒,鄧玉嬋也同樣露出難以置信的疑問神色。
倚弦掌中元能一震,淡笑道:“想要龍刃誅神嗎?就看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在這一瞬間,倚弦已經拋去心中所有的思慮,“靈悟劍訣”自然運起——
龍吟震天,“龍刃誅神”豁然爆出萬丈光芒,光芒如柱般旋轉散開,再一分成無數小光柱,然後隨着光柱飛散,仿若一條紫色巨龍繞着倚弦的身軀狂舞而動。在龍刃誅神的不世威力震懾下,在場所有人的兵器都被強烈的劍靈勁氣席捲而飛,諸般兵刃受龍刃誅神的力量牽引,竟都在天際中虛浮當空,圍繞着揹負一人的倚弦漫天飛舞,劍氣縱橫衝天,所有人都被這一幕深深震撼了。
元都與兀官臠大驚失色,他們根本想不到,持有“龍刃誅神”的倚弦竟厲害到這種地步。
聽到幽雲在耳邊唸誦的劍訣真言,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九幅“軒轅圖錄”突然在倚弦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似乎驀地心中一亮,沒有任何預兆的,心境自然而然地進入從未有過的通玄境界,彷彿在那一瞬間,他的思感神識已經完全與龍刃誅神聯繫起來,那是一種血肉相融的感覺,這天地間再沒有任何力量可將他和龍刃誅神彼此分開。
“心無旁騖,捨己明玄,諸靈空守,我劍合一!”
倚弦猛地雙眼精光暴閃,長髮激揚四散,萬丈光芒驟然收集於片刃之上,大喝一聲,龍刃誅神在手中一旋,循着一道披靡天地的霸道軌跡即時劈出,耀眼光芒再次爆開,如天日轟裂,颶風狂飆,原本虛浮在空中的兵器盡被激得四散而飛,凌厲無比的劈空劍氣仿若巨龍狂衝,勢不可擋。
在強悍的劍氣威脅下,眾魔宗高手無不駭然退避,本來嚴密的包圍圈立即被逼開一條路來。
倚弦俊朗的臉龐上綻開一絲會心的微笑,揹負幽雲正欲遁風而出,空明的劍心忽然一動,警兆立生,一股龐大無比的元能襲入“龍刃誅神”通行無阻的劍勁當中,竟硬生生將劍勁壓了回去。
倚弦大驚,立時收起龍刃誅神,再一掌大力虛按,抽身疾退,“絕龍壁”結界應運而生,驅散逆回的劍勁,以免被那劍勁反噬。他知道遇到了級數超強的高手,倚弦扶穩掙扎欲下的幽雲身軀,示意她不可亂動,然後持刃防守,不敢再有絲毫異動。
因倚弦收刃而平靜下來的“奇湖小築”內勁風突起,一位身型高大的黑袍人從築門之外飄然而至,整副面目竟潛藏在一團淡淡的光影之後,僅露的一雙電眼神光隱藴,説不出的詭秘可怖,不動不移的緊緊盯視着倚弦,緩步走入眾人合圍之中。
從未有過的沉重壓力讓倚弦有了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幽雲輕輕在他耳邊説道:“鎮氣靜守,動靜相宜。”耳邊的吐氣若蘭讓倚弦安靜了下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默守心法,運轉歸元異能,“絕龍壁”渾然一體,終於將那種驚駭的感覺驅走。
沒有任何人敢在來人面前有任何多餘動作,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鄧玉嬋見到那幻麪人卻是面露喜色,恭敬的走到他的面前,垂首揖禮道:“玉嬋參見師尊!”
倚弦與幽雲這才知道原來此人才是“奇湖小築”的真正主人。
幻麪人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依然神色不變的望定倚弦。
兀官臠也隨後忙不迭地上前問候道:“兀官臠見過師尊!”
幻麪人卻是理都沒理兀官臠,盯着倚弦手中的龍刃誅神,喃喃道:“原來外面的傳聞竟是真的,龍刃誅神果然已經出世!”
略作沉默,幻麪人又自驀地沉聲喝道:“龍刃已現,乾綾何在?”
倚弦和幽雲齊齊望向元都。
元都怎會不知這“奇湖小築”主人是天地三界第二次神魔大戰後妖魔二宗僅存的數名絕世高手之一,但他的神情卻坦然無懼,顯得毫不慌張,從容道:“啓稟陸老前輩,在下已經將‘乾元綾’交與家師!”
幻麪人見元都有恃無恐,知道此人師承必定大有來歷,雙眼魔芒湛現緊盯元都,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弟子?”
元都展顏一笑,回首遠望,卻沒有回答。
此時,一聲龍吟由遠及近而來,單憑這龍吟之聲便給人澎湃難平的超強壓力,可見來人之強絕不下於這位幻麪人,就連“龍刃誅神”也不禁隨着那聲龍吟錚錚作響,讓倚弦不由自主一驚,這是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一眾魔宗高手人人臉色又變,只覺勁氣爆發,幾聲蓬然落地之聲過後,合圍的魔宗好手盡被來人拋諸門外。
吟聲甫落,一名身形奇偉、面容粗獷、渾身散發出異常魅力的老者攜着一名絕色容顏的少女掠空而至,停在築門之外,然後緩步進得門來。
倚弦一眼瞥見那名容顏絕美的少女,微微愣了一下,她竟是那位喜歡幻變成嫦娥模樣的龍族公主紫菱,忖道:“她怎麼會來這裏?她身前的神秘老者又是誰呢?”
元都束手立在一側,恭敬揖禮道:“元都見過師尊!”
神秘老者點頭以示知道,然後仰手朝陸姓幻麪人打了一個招呼,道:“老陸啊,很久不見了!”
幻麪人初初見到老者,大是吃了一驚,他自然認得此老是何人,只是怎麼也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此人。不過,幻麪人也不是等閒之輩,馬上回復神色,笑道:“老龍,想不到你逍遙快活這麼多年,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無事不等三寶殿!”神秘老者嘿嘿一笑,雙眼自進來以後便一直緊緊注視倚弦和他手中的龍刃誅神。
“老龍?”倚弦明顯感到背上的幽雲嬌軀一震,暗想:“這被稱之為‘老龍’的老者帶着身為龍族公主的紫菱,難道他跟龍族有什麼關係。”
幽雲低頭伏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聽師尊曾經説過,三界之中有一位亦正亦邪、名諱為‘龍’的前輩高人,此人法道修為已然臻至宗師級數,名諱被三界稱為‘龍神’應龍,不知是不是這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