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不愛我?你說,你說啦!”
一臉窘態的青龍在前頭走,耳根紅得像聖女番茄,兩頰燙得足以煮蛋,目不斜視,聽若未聞地不去理會身後喋喋不休的小麻雀。同樣的話題她問了不下一整天,重複了又重複,不嫌累的一問再問,堂口的兄弟都快笑翻了,惡作劇的學女人聲音說著“愛不愛我、愛不愛我……”
愛在心裡怎麼拿得出來,他當然是愛她的,誰能比他更愛她呢?可是她不懂,受了女魔頭的煽動,一天到晚纏著他問個不停,非要逼問出“我愛你”,他真會被門主害死,不過是喊了一個“滾”字而已。“阿信,你都不愛我,對別人都比對我好,你一定是討厭我了。”板著臭臉的朱巧巧用小石頭扔他。
青龍翻翻白眼忍受她的孩子氣。“不要聽信壞女人的挑撥,她的話沒一句是真的。” 人
“難道你的誠心和忠實是假的?她還說你是世界上最可靠的男人,原來我被你騙了。”她忿忿地跺跺腳。
搬石頭砸腳,他苦笑著,“我對你不好嗎?你寧可相信外人不信任我。”
“龍門門主是外人嗎?”聰明人的話要多聽,而阿信不太聰明。“對你我而言,她是。”非常的外,因為她“和番”愛爾蘭男子。在中國人傳統中,她是外國人、從夫。
得罪小人好擺平,搬尊閻王來壓,壞人都怕鬼,可是得罪女人卻是後患無窮,尤其是智商超過兩百的女人,神、鬼、魔退避三舍。現在他能體會以前被她整得淅瀝嘩啦的人是如何瘋的。一時的盲從造成今日的報應,果真應了佛說的因果。
“那你到底愛不愛我嘛?今天你不說明白我就跟你切。”她拗到底了。
“心裡清楚就好何必問,我……有你啦!”真是的,他說不出口。“誰清楚了?我又看不見你的心,龍姐姐說男人最善變,見一個愛一個……唔……”果然被她說中。
青龍低頭吻住她,纏綿又熱情。“我的表達明白了嗎?”
只見她冷哼一聲扭頭就走,邊走還邊拭淚,一副深受委屈的遭棄樣,嚇得他連忙跟上去問個究竟。
“怎麼了?巧巧,你一哭就揪得我心亂。”女人唷!春天的梅雨天。氣候多變。“你不愛我。”她哭得更大聲,悽慘的模樣一點也不符合“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泣態,醜得要命。
“誰說的,我很……嗯你……”為何他要身在龍門,為何他有愛撥弄是非的主子。
“嗯什麼嗯,你就會欺負我,把我當洩慾的女人,一點都不尊重我。”嗚!她要哭給他死。
眼一沉,他咬牙地扶著她雙肩。“是誰灌輸你下流的念頭,是姓龍的女人?”瞧瞧,男人一碰上愛情就沒了理智,三個月前還恭恭敬敬地曲身喚門主,服膺她口中有理或無理的命令,以門主為至高無上的神,做到死而後已也無怨言。
這會兒牙床磨得快平了,齜牙咧嘴地想活活掐死他一向尊敬的主子,然後棄屍尼斯湖讓水怪一口吞了免得屍變,回來繼續荼毒善良的百姓。
“你吻了我,還是非常色情的法式長吻。”她指責的瞪視他。
他有些莫名其妙,吻和色情扯上什麼關係?“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龍姐姐說男人是隻做愛不說愛的畜生,沒有愛而做愛是性交,就像你以前的女人一樣,用錢就買得到。””關吻什麼事?”好,他忍,門主最大,他偶爾當當畜生無妨。
青龍的表情陰沉無比,額頭泛著青筋。
“男人不愛女人的時候就用吻打發她,吻得越激情表示愧疚越深,尤其是讓人窒息的法式長吻。”她吸吸鼻子含著淚。
“我要殺了她,她是所有男人的公害。”青龍氣沖沖地往內走。“你……你站住。”朱巧巧拉住他的手臂反被他扯著走,可見氣得不輕。“巧巧乖,等我除了禍害,天下就太平了。”他像哄小狗似的拍拍她的頭。
高大的身影拖著嬌小玲瓏的小人兒,畫面真的很爆笑,當青龍跨進大廳要找人算賬時,一群人包括朱雀都忍著笑,朝他投以注目禮。傷兵殘將一大堆,青龍堂近來很熱鬧,所有身上有傷的人全光明正大的請病假,不願出門風吹日曬少看戲,消耗品最大的是茶葉和瓜子。
而這些全拜一名妒夫所賜,他們一天三咆哮的青龍老大。
“我說青龍妹婿,拖個包袱不辛苦嗎?”真好,換她稱大。
青龍笑得難看地一睨,“那女人呢?”
“誰呀?”她明知故問地喝了一口茶,眉頭一皺,泡太久了,茶葉有點老。“門主。”她怎麼還沒走,姓霍的傢伙每半小時打一次電話來催。“說不定躲在哪裡看你失控,你想她會留下來被你‘善後’掉嗎?”她人奸得很。
“她整你時沒一槍轟掉她的腦袋。”他說得不無可惜的模樣,好像隨時要去補一槍。
“人家是門主,我不想落得全球追殺。”她口氣很酸,沒出到氣甚是不甘。“遲早有一天我要宰了她。”青龍手握成拳,黑瞳狠閃了兩下。身後的朱巧巧賭氣地以血楓刃劃了一下他手臂,她不容他忽略。“啊!巧巧。”他猛地想起和他嘔氣的小女人,上臂的血 痕反而不重視。“你不愛我。”她幽怨的說道。
又來了,這場惡夢幾時休。“巧巧.我……我……我很……你……”“你不愛我,嗚……”她掩面輕泣。
“別……乖嘛!我真的……”獨處的時候都沒辦法表白,何況是眾目睽睽之下。人不多,除了朱雀以外,還有興意正濃的唐謙雲,以及暗盤不斷的五“賭”兄弟,來來去去走動的兄弟不算。
“青龍,你是男人吧?”嘖!丟臉。
“閉嘴,朱雀。”死鳥。兇我?!“妹婿,長幼有序的道理不用我來教吧!”賠了妹妹不賠本,賺了個青龍妹婿,算算挺划得來。
“青龍老大,你就哄哄她嘛!瞧地哭得怪可憐的。”女人真可怕,淚淹青龍堂。
“是啦!堂叔,愛她就要勇敢說出來,不然我們都要懷疑你不愛巧……堂嬸。”青龍想把這群聒噪的山羊踢下山谷。“你們說夠了沒,火上加油很快樂嗎?”
看他臉色不佳,大家趕緊識相的閉上嘴。
“嗚!你不愛我……”大木頭、笨木頭、死木頭,她的眼淚會哭幹。什麼好男人嘛!她撿到過時的舊鞋,好穿卻不亮,灰僕僕地叫人想扔了他。“巧巧——”他頭痛極了。
使出絕招。朱巧巧偏著頭斜睨,用他的衣服拭掉眼淚鼻涕,走到唐謙雲面前。“唐哥哥,我愛你。”
唐謙雲嚇得翻倒椅子,直揮手說:“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我不愛你……”
“巧巧,別胡鬧了。”他不想承認他有些吃醋,心裡也渴望聽見那句話。胡你的大頭鬧啦!她走到一臉戒慎的龍鑫面前。“鑫哥哥,我愛你。”“巧巧。”青龍不高興了。
龍鑫比唐謙雲好一點,只噴了一地的茶水。
“森哥哥,我愛你。”“巧巧!”“淼哥哥,我愛你。”
“巧巧!”“焱哥哥,我愛你。”
龍焱和先前幾人的回答不一樣,他笑咪咪的握起她的手,“我也愛你,巧巧。”“夠了,不許戲弄我的女人。”青龍狂怒地拍掉他的手看向巧巧。“我愛你就是了。”沒誠意。“反正都愛了那麼多個,不介意再來一個。”青龍手心冒汗,緊張地等著她說出我愛你三個字。“-哥哥,我愛你。”
“我也愛你,巧妹妹。”他好想笑,堂叔的表情好滑稽,下巴都掉了。朱雀起了頑心的指指自己,“小妹,你愛不愛我?”
“愛。”她甜甜的一說。
“青龍呢?”
她很神氣地揚起下巴。“知道就好何必說,像這種傳統的男人只要跟他做愛不用說愛。”
噗地!幾乎所有人都噴出一口茶,為她前衛、大膽的言詞咋舌。“是嗎?我的小女人。”青花臉皮繃得很緊,一把攬向她的腰。
“這是……龍姐姐教的。”她趕緊招供。
“很好,我們來試試愛是用做的還是說的。”攔腰一抱,他帶著她走上樓。
羞紅了臉的朱巧巧摟著他的脖子低聲一喃。“人家最愛你啦!”她可是很傳統的女人,從一而終,配他剛剛好。
“小淘氣,吾愛。”他溫柔地一笑吻著她,無視背後非常大聲的“竊竊私語”。“嗟!他太不尊重我了,當我的面拐我家妹子上床去。”“太幸福了,我也要找個小妹妹來愛。”
“堂叔好奸詐呀!大白天公然開房間。”
“哼!汙染小孩子的純潔心靈,他應該打上馬賽克才是。”
最後一句話引起眾人的大笑聲,那就是——
“一朵好花插在牛糞上。”
※ ※ ※
“來來來,今天胖媽燒得一桌雞,人人有份快來吃唷,趁熱。”
“胖媽?!”
一行人面面相覷,懷疑眼前的胖媽是真是假,畢竟吃過一次虧,多少有些防而且一桌的紅燒雞、人參雞、四物雞、烤雞、燻雞和類似醉雞的燒酒雞,眼花撩亂的各式的雞料理,誰有勇氣去嘗試,絕對是惡作劇。
但是,看來好像很好吃,吃一口應該沒關係,浪費糧食會遭天譴。眾人就在吃與不吃間猶豫,口水直淌的猛聞香味過乾癮,你看我,我推你的希望有烈士去受難。
“你們到底在怕什麼?今天是我陪著胖媽去萊市場挑雞,不會有問題啦!”胖貓跳出來拍胸脯向大家保證。
朱巧巧吶吶的問身側的青龍。“阿信,你要不要先試吃?”
“沒良心的小女人,自私。”他點點她鼻頭,帶寵的笑臉是無可奈何。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些人的膽子未免太小了,幾隻雞而已。
青龍帶頭先落坐,睨睨一群沒用的手下和堂侄,大口地撕咬雞腿,雖然這麼多雞看來很怪異,但他相信胖媽並非男人化妝,他沒有“腫瘤”——喉結。
其他人看他吃得不亦樂乎,便放心地開始搶食,幾隻雞搶得不像樣。
突然,每個人都停止進食,望著走進來的男人,口中塞滿的肉頓時失味。“有兩個胖貓?!”
這下連青龍都覺得胃怪怪的,孰真孰假?
“巧巧妹,燒酒雞好吃嗎?”原來拍胸脯保證的胖貓發出女子的聲音。“你……你是……”好熟的女音。
青龍啪地放下碗。“門主,你又來光臨了。”
“胖貓”咯咯咯地撕下頭套和人皮面具,一張美麗卻叫人恨得牙癢癢的臉孔笑著和大家打招呼。
“上過一次當還敢吃呀?我真是佩服你們的勇氣,不枉我加了許多料……”
剛一說完,所有人都一窩蜂地衝向浴室,拼命地挖喉嚨,嘔聲連連。“唉!好歹也聽我說仔細,人參、乾貝、蝦醬、蓮子、雪蛤不是好料嗎?真沒口福呀!”她拎了一塊雞翅,嗯,人口即化。
“老婆,他們遲早被你玩死。”高大的綠眸男子抱著女兒由廚房側門走了進來。
“來來來,老公,我們趁那群笨蛋吐完前快點打包,不然會被圍毆……”假時真來真亦假,真時假來假亦真。
人之所以畏懼源自無知,因為不知道而產生自欺心理,風來生暗鬼,雨打夜驚心,自己嚇自己。
瞧!這個門主多惡劣,以假亂真來晃一下,以後誰還敢相信掌廚者是真是假,不時提著心防著,害怕成為下一個被害者。
笑聲隨著美好的一家人走遠,隨之響起的是一連串的咒罵聲。春天,正開著滿園花。猜疑永遠在青花堂的廚房……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