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舒長空一掌擊於哀邪後背,眼前暴現一片血光,但他不喜反驚!
難道自己一掌竟已取了哀邪性命?
哀邪身為驚怖流之主,絕不會如此輕易被殺!雖然方才哀邪與歌舒長空僅拼了一招便受傷非輕,右臂多半不保,但那只是因為他未曾料到困於地下冰殿中的歌舒長空的武學修為非但未退,反而突飛猛進,且極為詭異奇特,竟同時集寒、熱氣勁於一身,更兼兩股氣勁皆已臻化境,猝不及防之下,哀邪才吃了大虧。
歌舒長空何等人物,乍驚之後,猛然醒悟,心中飛速閃過一念——三皇咒!
心念甫起,便覺腹部一痛,一道無形氣勁如凌厲利劍般劃過,拉開一道驚人的傷口,鮮血立時噴湧而出。
歌舒長空真力頓時渙散,狂呼一聲,倒跌而出。
身形尚未落地,歌舒長空已迅速吸納玄冰寒氣凝於傷口處,瞬息間傷口已被凍結,鮮血頓止。
就在此時,一股狂猛無儔的氣勁已席捲而至,誓要趁歌舒長空受傷之際一舉取其性命。
歌舒長空竟不避讓,事實上,他亦避無可避。立即強聚已有些渙散的真力,全力迎出,兩股空前強大的氣勁在狹小的空間內悍然相擊,頓時引來驚人的嘯聲,其聲奪人心魄!轟然悶響聲中,歌舒長空只覺腹部一熱,傷口再度崩裂,身不由己地重重撞在地下通道側壁,方止住跌飛的去勢。
但歌舒長空的臉上卻沒有挫敗感,因為他相信對方絕不比自己好過。
同時他亦為三皇咒之詭異莫測而暗自心驚。“三皇咒”與“紫微罡氣”同為驚怖流絕學,但相較之下,三皇咒因為更詭異,所以更可怕!而紫微罡氣最高境界乃“七大限”境界,目前驚怖流中包括哀邪在內尚無人能達到這一境界。
方才歌舒長空一掌擊中,其實僅是由三皇咒逆亂陰陽五行幻化而成的虛影,連那漫天血光亦是幻景!修為卓絕如歌舒長空者,亦不免為此幻象所矇騙,由此足見三皇咒之可怕。
歌舒長空在自己出乎意料地一擊“擊殺”了哀邪時,心神難免為之一懈,而這間不容髮的瞬間,足以成為哀邪所需的時機。
因為,身手超然如歌舒長空、哀邪者,他們的成敗生死僅繫於難以描述只能憑直覺捕捉的某一契機!
一時的大意使歌舒長空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受了傷,心中不由騰昇怒焰,哀邪果然無力再主動進攻!歌舒長空在最短時間內回氣凝神,他的眼神再度恢復了原有的自負。
那虛幻的漫天血光已不復存在,他的目光毫無阻攔地落在哀邪的身上。
哀邪的面前表情在地下通道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模糊不定,嘴角處有一抹血痕,與其蒼白的臉色相輝相映,顯得格外醒目。
但歌舒長空卻完全忽視了這一切。
他的目光與哀邪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突然有種被對方眼神刺痛的感覺。
——哀邪的目光沉穩內斂,隱隱顯露出了無比強大的意志力,同時還有一絲得意之色,讓人感到一切都已在他的運籌把握之中。
歌舒長空心中莫名一動,似乎感到某種危險的氣息,但一時間卻又未能將之準確捕捉。
就在此時,只見哀邪嘴角浮現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左手食指、中指駢指如劍,徐徐揚起,以飽含恨意殺機之聲森寒地道:“為我三皇咒化成的氣劍所傷,你已必死無疑!”
指劍在虛空中劃過綿綿相連的曲線,應是依循陰陽太極圖的軌跡,無情咒語已被祭起——
“紫微大帝,北極天神,八洞天丁,五嶽獰兵,大統大將,水火九靈,七曜七宿,黑殺天蓬,隨法隨敕,入吾印中,急急如律令!”
無情咒語化為可怕殺機,潛於歌舒長空體內的三皇咒玄異氣機頓時為之牽引,驟然發作。
歌舒長空驀覺本已密合的腹部傷口再一次爆裂開來,並有一股無形氣旋如巨鑽般由傷口處起向五臟六腑旋入,其勢之強,足以讓人心生不可抵禦之感!何況此變詭異不可捉摸,更易對人的心神形成極大的衝擊,在剎那間鬥志盡失,束手待斃。
縱是意志堅定如歌舒長空者,在最初的那一剎那,亦不免萬念俱灰,只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在片刻間即將被這無形氣旋化為成碎末!
但歌舒長空能在這酷寒無比的地下冰殿中隱身近二十載,其意志之堅韌絕非常人可比。隱身冰殿二十載最可怕的其實並非酷寒,而是那份也許最終毫無結果的期待,以及在歲月流轉、人事變幻中自己卻獨自落寞於繽紛世界外的孤獨、失落的感覺。
但這一切歌舒長空卻忍受了!
正是這堅韌若鐵的驚人意志力,使歌舒長空能夠在三皇咒猝然發難後,其精神未完全崩潰。
歌舒長空驚天動地一聲大喝,體內強大的內家真力迅速團聚如盾,誓要將三皇咒氣機御於體外,同時試圖抽身急退!
哀邪見歌舒長空此刻竟仍能抽身而退,不由為他修為之深厚而倒吸了一口冷氣。在三皇咒這殘酷可怕的絕學當前,一旦為其氣機所傷,尚從無一人能保全性命,無不因迅速膨脹侵入的氣機而亡!面對三皇咒,對方所能做的惟有不被三皇咒氣機化成的氣劍所傷,否則必然難逃厄運。
哀邪加緊催谷三皇咒至更高境界。
“……天柱天時,天王天丁,二十八宿,十二時將軍,月使者,日神童,隨法隨敕,入吾印中!”
左手劍指倏然化掌,掌心呈紫色,豪光暴現!哀邪身形暴起,全然不顧自己亦受了不輕的傷,向歌舒長空當胸狂擊而去。
哀邪亦自知傷勢不輕,尤其是與歌舒長空的最後那記強拼,使他內息紊亂,真氣滯納,正因為如此,哀邪方急於乘勢而進,一舉擊殺歌舒長空,否則一旦戰傳説與石敢當趕來救援,便會前功盡棄!
雙方皆心知肚明,生死如何,皆在這最後關頭!
哀邪來勢奇快無比,歌舒長空驀然厲聲長吼,其聲如鬼泣神嘯,他已豁盡全身功力,雙掌疾迎而出。
雙方強拼之下,哀邪一聲狂嘶,頹然跌飛數丈外方勉強止住去勢!
哀邪心知歌舒長空傷得絕對比自己更重,因為在歌舒長空分神之時,三皇咒氣機必然趁機長驅直入。但此時石敢當、戰傳説已匆匆趕到,哀邪自知已是強弩之末,無暇細看歌舒長空是死是活,立即強撐着抽身速退。
當戰傳説與石敢當趕到這邊時,歌舒長空背倚地下通道的側壁,面如金紙,五官因極度痛苦而扭曲不堪!更可怕的是他的腹部肌肉已扭結一團,深深凹陷,如同水中漩渦狀,且猶在蠕動不止,鮮血不斷地由傷口處湧出,滴落地上後,繼續沿着地下通道的斜坡流動,已流至數丈外的地方。
石敢當見狀神色劇變,失聲道:“好可怕的三皇咒,入體便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
戰傳説關切地道:“該如何救他?”
石敢當皺眉道:“一時間老夫也無計可施……實不相瞞,此時老夫的功力恐怕僅剩四成了,否則‘星移七神訣’或可一試。”
戰傳説見石敢當神情頹萎,心知他所言不假,當下道:“既然前輩説晚輩已功力大進,便讓晚輩試一試……”
“不可!”石敢當未等戰傳説把話説完便立即打斷道:“三皇咒太過詭異,能奪人心魂,一旦歌舒長空的意志不能堅持,那時最可怕的就不是他的死亡,而是他的心智為三皇咒所控制,變得瘋狂嗜殺,因此為他驅除三皇咒十分危險!”
這一番話,石敢當説得極快,且同時有意無意地擋在了戰傳説與歌舒長空之間。
戰傳説心知他是擔心歌舒長空如雷大般喪失心智驟然發難,所以擋在自己身前以防不測,心中不由一熱。
就在這時,歌舒長空低哼一聲,突然暴起,以迅雷之速向石敢當悍然撲至。
戰傳説失聲驚呼:“小心!”間不容髮之下,其詭異快捷絕倫的步法已在下意識中踏出,在極為狹窄的空間裏,竟不可思議地在第一時間內自石敢當身側閃過,雙掌齊出,全力封阻歌舒長空。
戰傳説此舉快至鬼神莫測,讓人感到似乎本就是他與歌舒長空直面相對,而不是石敢當。
一切變化僅在電光石火之間,且毫無迴旋的餘地。
“砰……”戰傳説雙掌擊於歌舒長空的雙臂上,立感奇強無匹的力道洶湧而至,勢不可擋,一股無形颶風憑空生起,激盪於地下通道中。
戰傳説只感體內氣血翻騰,心中一驚,順勢倒掠而出,與此同時,石敢當亦感到歌舒長空情形異常,不可強阻,亦於同一時間急速閃身退開。
歌舒長空狀如瘋狂,一擊未能得手,第二擊已接踵而出,暴擊戰傳説前胸,聲勢駭人,加上他的腹部傷處肌肉虯結扭曲,血肉模糊,更讓人心驚!
戰傳説惟有閃避——一則歌舒長空的驚世功力實是可怕,二來戰傳説感念隱鳳谷對他有恩。
憑藉父親戰曲所授步法,戰傳説隱隱閃過歌舒長空驚世一擊。
如此狹小的空間裏進退維谷,歌舒長空收勢不及,萬鈞重拳全力擊於地面通道的側壁上。
歌舒長空藉助於戰傳説的血脈,加上石敢當的“星移七神訣”,其功力幾乎達到至高無上的無窮太極之境,此刻又因哀邪三皇咒的催谷,功力在短時間內超越常理地暴增,此刻這一擊的力量之強大,絕非常人所能想象。
猶如天崩地裂的一聲轟然巨響迴盪於地下通道中,震耳欲聾,讓人感到整個地下通道已無法承受這巨響而即將崩坍。
重拳轟擊之下,由着力處開始如閃電狀向外延伸十數道裂隙,裂痕交織如網。
戰傳説抽身而退的同時,冷眼一掃,忽然發現在地下通道側壁的裂隙處,竟有水珠滲出。
他心中一驚!
但如影隨形而至的歌舒長空予他以極大的壓力,使之再難分神,無法加以細看。
就在戰傳説與石敢當自兩個不同方位向歌舒長空疾迎而上之時,驀聞奇異的尖嘯聲突然在歌舒長空身後響起,戰傳説與石敢當駭然發現被歌舒長空重拳擊出的裂隙中有水柱如勁矢般標射而出,其疾其快,無可言喻,尖嘯聲甫起,已射在歌舒長空後背之上。
一聲悶哼,功力高深如歌舒長空,被這“水箭”射中,竟身子一晃,幾乎向前仆倒。
“水箭”與歌舒長空的血肉之軀急劇撞擊之下,竟化為一片水霧。
與此同時,戰傳説、石敢當已不分先後地予歌舒長空以重重一擊。
他們本無傷及歌舒長空之意,只是為了自保而出手,但歌舒長空卻意外地被由側壁裂隙中射出的水箭擊中,並使其身形為之所震撼,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使戰傳説、石敢當收勢不及,竟同時雙雙擊中了歌舒長空。
歌舒長空前後同時承受重擊,頓時鮮血狂噴!
戰傳説、石敢當神色皆變。
驀聞“咯咯……”之聲響起,水箭與側壁相擊的聲音相間,整個地下通道似乎都在這“咯呼”聲中開始顫動,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戰傳説赫然發現被歌舒長空重拳擊中的側壁竟向外凸出一個弧度,幾股“水箭”亦化為水柱,激衝而出。
未等他有更多的反應,便見呈弧狀凸出的側壁突然在頃刻間崩坍,大水挾着驚人的奔湧聲轟然衝出,如瘋狂的脱繮野馬,向戰傳説、石敢當、歌舒長空所在之地衝來。在間不容髮的瞬間,奔湧而出的水流已激增至大半個地下通道的高度。
歌舒長空的身形頃刻間便被激流完全吞沒,不見蹤影。
激流如閃電般撲至戰傳説這邊,他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便被席捲於激流之中。激流流速快得驚人,戰傳説被衝得踉蹌跌出。
突然出現的水流頃刻間將戰傳説完全淹沒,他無法得知石敢當與歌舒長空的情形如何。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戰傳説竟還保持着清醒,他想到了身後雖有寬敞的冰殿,但其空間終究是有限的,而這不知由何處冒出的激流卻源源不斷,也許不用多久,就會將冰殿完全淹沒,若是自己退入冰殿中,只怕再難脱身。相較之下,倒不如迎着激流而進,衝過噴湧出水流的地方,就有脱身的機會了。
念及此處,戰傳説在水中竭力穩住身軀,並逆着水流方向前進。
僅走了幾步,水中的戰傳説就被一硬物重重一撞,正好撞於腰部,只感劇痛無比,幾乎忍不住痛呼出聲。他心中立時閃過一念:是坍翻後在水流作用下流動的巨石!
想到這一點,戰傳説立即思及也許此刻地下通道早已被亂石封住,而且倒坍的側壁極可能會不斷地延伸,若不及時避開,自己難免要葬身於此!
戰傳説暗一咬牙,雙掌平推而出,同時擊中身前滾動着的巨石,藉着反衝之力,順勢向地下冰殿所在的方向疾遊而去。
此刻,地下通道為水流完全充斥,戰傳説僅能憑自身的內家修為在水中潛行。地下通道曲曲折折,戰傳説雙眼無法視物,雖是隨着水流的方向而行,亦頗不容易,途中不知添了多少道傷口,所幸皆是皮肉之傷。戰傳説漸感無法支撐時,忽然身軀一沉,隨後立即上浮,一下子衝出了水面。
戰傳説已頭暈腦脹,這時方鬆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
冰殿中亦開始積水,但冰殿很寬敞,水位尚不深,僅至人的腰部位置,不過卻在不斷地上升,因為冰殿酷寒無比,所以雖然水流湍急,但在偏離入口處的地方,水面上竟已浮着尚未成型的冰屑。
戰傳説身上不着一縷,置身於冰冷的水中,竟未曾感到寒意太甚。
靜下心來,戰傳説想到了石敢當與歌舒長空。
他掃視整個冰殿,卻未見任何人影,正自疑惑間,忽聞驚人暴喝:“擋我者死!”
一個人影自冰殿的角落中倏然掠起,揮掌疾出,竟是擊向冰殿東側的一根環臂難抱的冰柱那邊。
赫然是歌舒長空!
戰傳説正在揣度歌舒長空攻擊的對手是不是石敢當時,歌舒長空已重拳擊於冰柱之上,冰柱雖環臂難抱,卻仍是不堪歌舒長空一擊。在驚人的巨響中,冰柱攔腰折斷,連同殿頂大塊冰岩一同墜下,落於水中,濺起驚人水花。
歌舒長空嘶聲狂笑,無形氣勁逼得飛濺至他身旁的浪花再度反彈而出。
冰柱倒坍,卻並未見有任何人影,戰傳説一怔之下,忽然想到:歌舒長空莫非已完全迷失了心智?
歌舒長空眼中閃着奇異的光芒,狂笑聲中,他忽然毫無徵兆地掠起,再度向另一根冰柱擊去。
就在此時,驀聞“譁……”地一聲,一道水柱突然自水中如驚蛇般躥起,本是虛散的水柱竟可凌空屈卷舒展如繩索,向歌舒長空攔腰捲去。
猝不及防之下,歌舒長空竟被困縛住了,一股巧妙的力道將歌舒長空帶得斜偏少許,悍然一擊頓時落空。
這時,戰傳説聽得石敢當的聲音:“歌舒長空已迷失心智,你我必須設法制服他,否則他將毀壞整個冰殿,以至刀冰完全坍陷,你我將葬送於此!”
戰傳説心中凜然一驚!
他尚未發現石敢當的隱身之處,顯然對方是以內息傳聲,所以聽到這一番話的只有戰傳説一人。
歌舒長空受阻,頓時暴怒不已,高聲呼道:“我已是武界第一人,誰也不能阻擋我!”
狂呼聲中,歌舒長空身形暴旋而起,冰屑、碎石、積水被一股強大氣機所牽引,亦盤旋疾升。
誰也不知冰殿上面會不會就是遺恨湖,由地下通道瘋狂湧入的水流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大。若是冰殿頂部再遭歌舒長空毀壞,只怕會立時此來滅頂之災。
但戰傳説不知如何才能阻止歌舒長空。
就在這時,忽聞殿內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歌舒長空,你將縞兒藏在什麼地方了?為什麼我未見他?”
其聲幽幽。
戰傳説聞聲一怔,不知冰殿之中何以會有女子的聲音。
歌舒長空乍聞此聲,一聲驚呼,竟生生止住了自己的雷霆一擊,由動至靜的過程突兀至極。
歌舒長空甫一落下,立即脱口呼道:“西頤……”語氣中透着驚喜,但同時又隱隱顯得慌亂不安。
站在深已及腰的水中,歌舒長空向四周張望,繼續大聲道:“西頤,你在哪兒?為什麼不與我相見?”
他的目光掃過戰傳説這邊時,竟未在戰傳説身上停留,對其視若無睹。戰傳説暗想歌舒長空口中的“西頤”又是什麼人?外人此刻已無未能進入地下冰殿,難道這個被稱作西頤的女人在我進入地下冰殿前,就已在此?但這卻不太可能……
只聽得那女子的聲音答道:“我再也不會與你相見了,你害死了縞兒,也害了我。”
“縞兒?”戰傳説心中一動,暗忖道:“所謂的縞兒,又會是誰?”
歌舒長空漫無目的地在齊腰深的水中走了幾步,高聲道:“不,縞兒不是我害死的,他是我親生兒子,我又怎會傷害他?”説到這兒,他忽然壓低了聲音,顯得有些神秘而傷感地道:“縞兒是病死的。”説完古怪地笑了兩聲,接道:“呵呵,隱鳳谷醫術獨步天下,卻眼睜睜看着地少谷主病死了。西頤,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那女子的聲音冷冷地道:“這是應報!我已因你而死,縞兒也死了,你空有神功又有何用?”
歌舒長空怔怔地站定原處,一臉茫然,半晌才喃喃地道:“西頤,你……你已死了?你……真的死了?”説到此處,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惶然道:“不錯,你早已死了,是我害死了你!我空有天下最高的武學又有何用?”
戰傳説雖然不知詳情,但亦知歌舒長空這一番自言自語的背後有着某種鮮為人知的內幕,而此時的歌舒長空,顯然已神智迷亂,不能分辨是非了,否則絕不會相信一個“已死去多年”的人所説的話。
哀邪的三皇咒既未取歌舒長空的性命,亦未使他遭遇尹恬兒的侍從雷大相同的結局,莫非這與哀邪紫微罡氣的修為尚未達到七大限之境有關?
這女子的話語雖然迷惑了歌舒長空,但其自相矛盾卻瞞不過戰傳説——死人絕不可能對他人道訴自己的死亡!他仔細回味方才聽到的聲音,終於發現這女子的聲音很可能是偽造而成,雖然逼真,卻有一絲蒼老與沙啞揉合其中。
戰傳説恍然忖道:“定然是石前輩!他偽作的聲音雖有破綻,但因為歌舒長空心智混亂,又被‘西頤’的聲音所震撼,就難以察覺其中的破綻了!”
但如此説來,石敢當對歌舒長空鮮為人知的往事豈非甚為了解?而這一點,與石敢當拋開玄流道宗的大小事宜留在隱鳳谷是否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