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來了一名在收拾地下的湯汁碗片,臉上是副不高興的表情。
“吳兄,你肚子裡賣啥藥?”
搓著手,呵了一口氣,邵真微笑道:“琴姑娘,你等著瞧就是。”
“不嘛?”
撅起了紅“嘟嘟”的小嘴,小琴嬌嗔道:“人家現在就想知道,你別賣關子嘛!”
邵真本想不說,但禁不住小琴的半撒嬌半催促,只得道:“琴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和‘六魔煞’如何結下樑子的嗎?”
輕頷螓首,小琴道:“知道,你曾告訴過我,你說是因為殺了他們的朋友,對不?”
邵真接著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殺他們的朋友嗎?”
搖了一下螓首,小琴道:“這你就沒告訴我了。”
“好,我告訴你。”
邵真沉聲道:“四個月前,我和愛民為找尋殺她爺爺的仇人,而致來到這家酒樓,當時我和愛鳳的穿著扮相雖不致於窮到叫化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尤其和現在我們的衣衫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而當時我倆雖衣衫襤樓,但卻叫了上好的酒席大吃大喝,不想到引出了那牛鬼蛇神——風天霸、‘玉魔子’以及‘陰陽使者’的尋釁……”
聽得入神,小琴問道:“那為的什麼呢?”
“你道是啥?”
笑了一聲,邵真道:“他們笑我們土包子,不自量力的大吃大喝。”
“竟有這等事?”
美眸圓睜,小琴驚異道:“又不花他們的銀子,關他們啥事呢?”
“這就是所謂的地頭蛇作風了!”
邵真嘿笑道:“他們看我們土,吃定了我倆,先以穢音汙語調戲愛鳳,那時愛鳳剛遭喪祖之痛,而我也備受創傷,彼此的心緒惡劣到沒地方發洩……”
輕笑一聲,小琴接著道:“所以你倆便下重手,痛宰了他們?”
“誰叫他們沒長眼睛?”
冷哼一聲,邵真道:“事實上,這等魚肉良民的地頭蛇是該殺,饒他不得,免得在地方上做惡為害!”
話落,夥計已重新端上兩碗滾燙的羊肉面,往桌上一擺,掉頭便走……
粉臉沉凝,小琴嗤道:“這夥計真氣人!”
“知道為什麼嗎?”
邵真含笑道:“方才他們對我們是一副卑躬屈膝、搖頭擺尾相向的狗!”
微睜眼眸,小琴不明白的道:“我正想不清楚,他們怎的前後兩種面孔?”
邵真道:“這難怪,等你以後涉世更深,江湖上的事閱歷多了,便曉得這便是人世間最醜惡的東西——勢利現實!”
“勢利?現實?”蹙起眉心,小琴輕輕念著。
“我和愛鳳穿粗衣舊布坐上席,人家譏笑,你我金裝卻下座吃羊肉面,你看不出人家也在譏笑我們麼?”
邵真邊說著,邊兩手緩緩端起羊肉面,一手一碗,繼續說道:“世俗人的眼光通常只看外表的,方才咱一到,連掌櫃的都親自出來迎接,以為是財神爺降臨了;但我們不願到樓上去吃大菜,卻在此啃羊肉面,連夥計都擺起架子來了。另外,旁邊那些食客剛見到我們,投射過來的眼光是羨慕的;但及至我們吃羊肉面,發出的笑聲卻是譏嘲的。這前後不同的轉變便是勢利、現實。”
“哦……”
似有所悟的輕哦一聲,小琴眨眨美國,正想發話,邵真忽地雙手一放,但聞一聲“乒乓”碎響,如同方才一樣,那兩碗麵已報銷矣!
這回可真驚動了整個酒樓,樓下之食客紛紛投來驚訝的眼光,即連樓上也有人探出頭來看究竟。
而店中夥計更氣急敗壞的擁了上來,他們到邵真跟前,一個店夥計顯然是發作了,他雙手插腰,氣勢洶洶的道:“喂!你倆是想來找碴砸招牌的嗎?”
緩緩的從懷裡掏出了一錠雪花花的銀子,然後砰的一聲,用力放在桌上,邵真懶懶的道:“羊肉太老了,換過!”
眼睛猛地一亮,滿臉的怒氣立即換為餡笑,夥計抓起那錠銀子在手中稱了稱,頓見他財迷心竅的嘻笑兩聲,又使出了他的“彈簧腰”,點頭如搗蒜,口中連道:“謝公子爺賞賜,小的馬上為您換過,馬上為您換過!”
說著一面吩咐另外的夥計打掃地下的湯汁,一面退下去……
美眸圓睜著,小琴望著夥計興高采烈的模樣,訝異的道了一聲-“他……”
“琴姑娘,你生活在美好的環境裡,對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人情冷暖,以及對於‘人性’不能夠有深透的瞭解
邵真微笑著道:“像這名夥計仁兄,只要給他銀子,叫他一聲龜兒子,恐怕他也唯唯喏哩!”
睜動著眼簾,小琴問道:“照你這麼說,人都不是好東西喲?”
笑將過來,邵真道:“這太偏激了,我們不能以偏概全,凡事有正亦必有反,我們人亦有善有惡。但能擇善堅執,曉明大義,不屈於威武的人不多,一旦有了利益或是關係到自己危亡的時候,那些平時看來是好人的人,很可能便放棄他的立場,而去找尋他的利益去了。”
輕輕一頓,接道:“當然,能擇善堅執,行仁行義的人也有,這種人便是仁者賢人,甚至於聖人;但這種人不多。”
小琴凝神的聆聽著,她顯然對邵真的一番話感到興趣和訝異,她道:“怪不得老管家在我臨走時,一直叮嚀我‘防人之心不可無’,起先我還嫌他嚕嗦,現在聽了吳兄這番話,才使我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微一停,含笑嬌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萬卷書哪!還望吳兄今後不吝指教。”
被恭維得不好意思,邵真笑道:“你別挖苦人……”
正說著,那名夥計又端上兩碗香噴噴,熱溢溢的羊肉面。
這回他可不像上兩次那般往桌上一擺轉頭便走了,只見他老遠便哈腰點頭,滿臉堆笑的招呼著:“客官爺,羊肉面給您公子送來啦!”
小心翼翼的,輕輕的把面放在兩人面前,然後垂手恭立,諂笑著問道:“嘿,公子爺,姑娘,您們還有什麼地方要小的效勞的?”
揚揚手,邵真道:“你聽著我的招呼便是了。”
“是,是。”
一連點了四五個頭,夥計唯喏著道:“只要客官爺您隨時吩咐,小的隨時侍候……”
噁心的瞪了他一眼,小琴不耐的道:“好啦!好啦,你快下去吧!”
碰了個釘子,夥計討個沒趣,訕訕的退下去……
望了一下羊肉面,小琴好笑道:“是不是又要摔了?”
邵真也感到好笑,他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搖了一下頭,小琴道:“我正想問你哪。”
輕頷了一下頭,邵真道:“這裡既是‘六魔煞’的地盤,我們只要在這裡興風作浪,一定能引出他們的嘍羅爪牙,這樣便能找到‘六魔煞’了。”
軒了一下柳葉眉,小琴頗不以為然的道:“‘六魔煞’既是盤據在這裡的地頭蛇,我們只消問問夥計,便可以得到一個消息,又何必轉了這麼大的彎呢?”
微笑了一下,邵真道:“大凡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尤其像‘六魔煞’那般人都是陰險狡詐,虛虛實實,欺欺詐詐,狡滑至極;尤其愛鳳在他們手裡生死不明,如果我們貿然找他們,不免會有投鼠忌器,他們要鋌而走險,琴姑娘,你以為是嗎?”
輕哦一聲,小琴稱讚道:“吳兄,你真精明,我相信你以前一定是個老江湖。”
邵真打趣道:“幸好你沒說我是個老狐狸。”
“瞧你!”
小琴佯嗔,接著眨眼問道:“如果引出了他們的人,又要怎麼辦呢?”
沉凝了一會,邵真答道:“這很難說,這必需要看是怎樣的一個場面,事情的發展如何才能決定。”
一停之後,又補充道:“但有一個原則可循,兵不厭詐。”
“兵不厭詐?”
凝眉皺鼻、小琴顯然還不太懂他的意思,她道:“怎麼個詐法呢?”
搓了搓手,邵真道:“你如果想盡快的知道,我便必須儘快的再把這兩碗麵摔出去。”
說著,緩緩的端起桌上的麵條……
小琴連忙道:“如果再摔下去,還是沒動靜呢?”
“不會的。”
邵真微笑道:“第一次,他們以為是偶然發生的;第二次,便覺得不對頭了,這次勢必引起這座酒樓的騷動,只怕他們的人在這裡,如有,何怕他們不出來?琴姑娘你何不拭目以待。”
說畢,兩手一放,乒乓!一聲大響!
果然,邵真的第三度摔碗,已使人意識到他是故意的了。
只見一片譁然騷動,樓下所有食客俱皆投目於他……
這當中,樓梯響起了咚咚的腳步聲,還不見人下來,已聽到了一陣粗暴的聲音:“他孃的!怎麼搞的?”
邵真神色自若,朝小琴微笑道:“瞧,不是來了嗎?”
話聲中,樓梯口已出現了四五條人影……
只見來人俱皆粗壯大漢,前後五人,他們劈里啪啦的下了樓,為首的一個壯漢當中一站,雙手叉腰,猛地扯開喉嚨大叫道:“夥計,怎麼搞得了零當郎的?擾了爺們喝酒的雅興!”
顯然那些漢子並不知道是邵真摔碗,不過那發話的壯漢剛說完話,已發現到角落的邵真和小琴,他們顯然感到很驚異……
大漢們正上下打量著邵真和小琴,掌櫃的棲棲惶惶趕到他們面前,面如土色的道:“柏,柏爺,是,是那位客官,不小心把碗摔在地下,小,小的在此代為向柏爺您致歉……請柏爺息怒。”
掌櫃老頭一面說話一面打顫,顯然那些大漢使他感到駭懼……
“哦——?”
長長的哦了一聲,那叫柏爺的漢子便快步走向邵真
邵真神色安然的端坐著,他也在打量著他們:只見那叫柏爺的漢子身材著實高大,一看上去就令人有孔武有力的感覺。
他頭上戴著一頂貂皮帽子,但身上穿著的僅是單薄的黑色緊身裝,彷彿在顯露他強裝的身體不怕寒冷,粗眉、粗鼻、大眼、大嘴,一派的粗線條。
其外尾隨他身後的四名漢子,看來並不怎麼起眼,只是個個臉上掛著地頭蛇的狂傲,狐假虎威的搖著三角肩,踏著八字步,一派嘍羅像,令人噁心至極!
這時,其他的食客相繼離席而去,站在遠遠的一旁,似想看“擂臺好戲”……
“這位小哥請了。”人雖長得粗,話聲可細了,柏爺到了邵真面前,當胸橫抱了一拳,發話道。
微一抬眼,邵真也回抱一拳,但仍坐著不起立,他深深的道:“這位仁兄有何指教?”
見他愛理不理模樣,心中甚是惱火,當下嘿笑了兩聲,柏爺雙手環抱胸前,左手輕扯著頷下的短鬚,睨著眼道:“兩位是外地來的嗎?”
.齜了一下牙,邵真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大刺刺的點了一下頭:“唔!”
“他孃的,這傢伙還真神氣得要死!”
柏爺身後一名漢子顯然是看不慣,摹地張口叱呵,便想欺身上前……
橫臂擋住了那名漢子,柏爺深深吐了一口氣,嘿笑道:“兩位好氣派,在下柏毓彪,人稱柏爺,兩位可願道個名兒來充耳?”
撩眸瞥了他一眼,邵真懶懶的道:“我是你爹!”
不知是邵真咬字不清,還是柏毓彪耳根不淨,竟把“你爹”聽成了“李輝”,只見他神情一震,張口說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青衫’李大俠?”
微一怔之後,邵真順嘴胡謅道:“原來閣下認識我麼?”
連忙把橫在胸前的手臂放下,柏毓彪收收他狂傲之態,恭謹的抱拳過頂,陪笑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李大俠您駕到,冒犯之處,請不要見怪。”
說著,轉身向身後那幾名漢子喝道:“還不快來見過李大俠!”
但見那些嘍羅一陣洪喏,紛紛向邵真“李大爺”長,“李大爺”短……而邵真卻只微微一點頭,架子十足,看得小琴心中直笑。
柏毓彪滿臉堆笑,奉承道:“在下常聽老大他們提起李爺,今天能親睹李爺之廬山真面目,真是三生有幸!”
輕輕一頓,低聲問道:“李爺怎不到樓上坐去?小的為您設宴洗塵……”
邵真含笑道:“我之所以在這兒坐,為的是等待你們老大前來,你們老大告訴我,只要坐在這兒摔碗碟,自會有人來接我,難道你不知道麼?”
“哦——?”
翻著兩眼,柏毓彪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這等暗號來聯絡,但老大一直沒告訴我們呢,可能是忘了吧。”
說著,轉身拍了一掌,叫道:“喂,夥計!樓上擺個全席!”
語畢,恭敬的一擺手,說道:“李爺,請!”
輕頷了一下頭,邵真著實不客氣的搖擺著身子,當先步上樓上去。
小琴跟在後頭差點忍俊不禁的要噴笑出來……
但見樓上佈置確實不同,富麗堂皇,優雅舒適,且每個桌席前後兩副畫有山水名畫的的屏風環住,是以席上的談話聲不易聽見,甚為寧謐。
落座之後,柏毓彪不知是被“李輝”的名頭罩住,奉承不及,而致急略了小琴,這時才向小琴拱手問道:“請問姑娘怎麼稱呼?”
小琴正不知怎麼作答,幸好邵真在旁及時解圍,他瞥見她披風上的一對孔雀,靈光一閃,便道:“人稱‘孔雀仙子’便是!”
話落,唯恐柏毓彪不曾聽過這名號而起疑,接著又道:“她是半月前才崛起江湖的,還請柏爺今後能多指教!”
柏毓彪連忙道:“不,不!怎敢當,怎敢當!”
邵真看在眼裡,心中不禁忖道——嘿,不想“你爹”成了“李輝”,算你瞎了狗眼。
只是不知這些狗爪子是否便是“六魔煞”的同路人,我不妨慢慢套他……
心念轉定,正想發話,柏毓彪卻已先開口:“李爺,您風塵僕僕的趕來,想來是和我們老大錯過了頭了?”
故裝驚訝,邵真道:“怎麼,你們老大不在麼?”
柏毓彪點頭道:“一個月前,李爺您差人送信來,通知我們老大到洛陽去‘擺場’,但我們老大那時有些要事沒辦妥,直到十天前才起程赴洛陽的,老大他們說要走水路,所以才會錯了頭。”
“那真糟!”
拍了一下手,邵真跺腳道:“我就是因為等不及才親自趕來的,想不到……唉,這真是……”
說著又跌足一頓,看得小琴連忙翻過頭去,深怕忍不住要噴笑出來!
此時,夥計已陸續的上了菜,擺了酒,柏毓彪恭敬的為邵真和小琴斟上酒,雙手舉杯道:“小的敬李爺一杯。”
邵真大刺刺的端起杯子一仰而盡,那些嘍羅們也爭先向邵真敬酒,以示巴結,以示媚好……
吃了塊蹄膀,邵真心中暗忖著——看他們那般孝順恭敬,顯然李輝名頭很大哪,他說“老大他們”,顯然老大不止一個,八成是“六魔煞”沒錯……
思忖間,柏毓彪又道:“老大他們不是有回書說要慢些日子去嗎?”
邵真道:“我知道,我就是因為等不及,才急忙趕來的,誰想到他們會走水路,我蠻以為會在路上碰頭的,真是不巧得很……”
說著,又是一陣唉嘆……
邵真沒敢斷定他們便是“六魔煞”的手下。
但他必需明確的知道,有意套他出來,當下眨了眨眸子,遲疑道:“咦……怎不見什麼……“使者”呢?”
邵真不敢一下子說出“陰陽使者”來,深怕不對頭而露出了馬腳,故意以鼻音模糊的說了使者二字。
“嗅,李爺你是說‘陰陽使者’姚兄他嗎?”柏毓彪翻了下眼道。
邵真連忙點著道:“對,對,就是他。”
“原來李爺也和姚足認識?”
柏毓彪微感訝異,旋即黯神傷道:“可是,他死了!”
“死了?”
佯吃一驚,邵真道:“如何死的?我怎麼一點都不曉得呢?”
“詳細情形小的也不太清楚,我剛巧外出不在……”
喝了一口酒,柏毓彪接道:“四個月前,來了一男一女,姚兄和他兩位朋友,不知怎麼和他們起了衝突,就在這酒樓幹開了,誰料到姚兄他們卻不敵被殺!”
“竟有這等事?”
裝出了滿臉的驚愣,邵真口中如此說著,心中卻萬分高興,很明顯的,柏毓彪是“六魔煞”的手下無疑!
接著他又道:“那一男一女是誰呢?”
柏毓彪道:“不知道,江湖上從來也沒有這樣的人物。”
故裝驚訝,邵真道:“難道說讓他們給跑了麼?”
柏毓彪道:“姚兄他們和我們老大是莫逆之交,老大他們得報立刻趕來,不過卻讓他們跑了……”
從中插嘴,邵真佯態道:“這麼說,你們老大連這點小人物也擺不下麼?”
言下之意,還帶了些輕蔑。
柏毓彪乾笑了一聲道:“那兩個點子確有一兩手,不僅殺了姚兄我們三位好友,就連我們老大六人聯手一時大意也給兔脫,而那個男的還是個瞎子!”
砰一聲,一巴掌拍在桌上,邵真佯怒道:“少爺不信他有三頭六臂,我來會會他!”
堆起笑臉,柏毓彪巴結道:“勿勞李爺您出手了,三個月前,我們老大已把他宰了!”
“哦?”
哦了一聲,邵真傾前身子盯著他道:“柏爺你講話總這般不利落?一下說跑,一下又說宰了,到底怎麼回事,我真弄不懂,你直截了當說吧,別再拐彎抹角了!”
“哦,哦,對不起,李爺,小的只是想給您說得詳細點兒,所以從前頭說起,請李爺別見怪……”
連連陪笑,柏毓彪連忙道:“那個瞎子和江湖上的‘劍中寶’、‘大憨俠’被我們老大騙出來,都宰了!”
這番話聽得邵真怒火中燒,一想起“劍中寶”和“大憨俠’的慘死,他幾乎就要發作,但一聽他說“被騙出來”,心中好生奇怪,按捺住心頭的怒火,邵真哼聲問道:“怎麼騙法?”
柏毓彪道:“我們老大追蹤到鄰鎮,在一家客棧發現了那女的,但男的卻不在,本想先殺那女的,不想卻冒出個程咬金,被人救走了……”
心頭猛地狂跳,邵真一聽侯愛鳳被人救走,欣喜若狂。
他禁忍不住問道:“你說那女的被人救走了?”
“是的!”
點了一下頭,柏毓彪道:“我們老大是深夜趕去的,正欲投宿一家客棧……”
顯然邵真沒那份心情聽柏敏彪扯一大堆,他急欲知道是誰救走了侯愛鳳,急急問道:“是誰救走你知道嗎?”
搖了一下頭,柏毓彪道:“不知道,我們老大說是被一個全身連臉都用黑布包著的蒙面人救走。”
皺了下眉,邵真輕唸了一聲:“蒙面人?”
柏毓彪接道:“那黑衣蒙面人很厲害,我們老大六人都攔不住他,但我們老大故意留了張字條,說女的被我們綁來了,便在路中埋伏,等候那瞎子來臨……”
以後的事情,邵真是比他更清楚了,他此刻也聽不下柏毓彪說什麼,心中竊喜侯愛鳳的被救,但他也奇怪侯愛鳳為什麼不到金安藥鋪來找自己,另外,那救她的黑衣蒙面人是誰?……邵真不禁沉思了起來……
柏毓彪滔滔講完了一大堆,卻見邵真壓根兒沒聽,不禁一怔,小琴見狀連忙用腳尖踢了他一下,邵真方才如夢乍醒般的哦了一聲,道:“幸好那瞎子死了,只是可惜走了那個女的……”
匆匆搪塞過去,邵真想起了死去的侯大再,便又道:“柏爺,你知道這夥兒誰慣於用箭的麼?”
“用箭的?”
唔了一聲,柏毓彪問道:“李爺你是說咱兄弟裡頭麼?”
“是的。”凝著眼,邵真微微點了一下頭。
搖了一下頭,柏毓彪道:“沒有,我們這兒沒一個慣於用箭。”
輕一頓,問道:“李爺,您問起這個是……”
邵真連忙道:“哦,我只是想找個擅長用箭的弟兄幫我一同到洛陽去‘擺場子’罷了?”
邵真嘴中雖如此說,心念卻狂轉——他想既然侯愛民被救走,已可暫時鬆一口氣,他接著想探出是誰殺了侯大再,但他不能露骨的問,怕露出破綻,只是慢慢的套……
柏毓彪討好的道:“李爺您武功高強,再加上我們老大六人,已是很穩當的了,為什麼還要射箭的兄弟?”
這話可問到節骨眼裡去了,邵真連忙端起酒杯一仰而盡,柏毓彪忙不迭奉承的為他斟酒,這空檔,邵真已很快的想到了對話,他想柏毓彪既然這般畏懼自己,便著實不客氣的揮了揮手,大刺刺的道:“這個,你別多問!”
“是,是。”果然,柏毓彪連聲說是,一句話也不敢吭。
沉思了良久,邵真方又抬眼問道:“三個多月以前,這裡有一個打獵的老頭子被殺,柏毓彪可知道這檔子事?”
揚了揚粗短的眉毛,柏毓彪思索了一下,沉聲道:“那段期間,我適巧有事在外頭混了一陣子,並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發生!……”
“柏爺,我知道。”坐在柏毓彪身旁的花袍漢子急忙從中插嘴。
轉首望向他,柏毓彪連忙說道:“哦,查元生,你知道這檔子事?那趕快稟告李爺知道。”
邵真更是迫不及待,連催道:“快說,快說!”
正襟端坐,那叫查元生的漢子浮著諂笑,露出兩隻黑烏烏的門牙道:“差不多四個月以前……哦,對了,也就是‘陰陽使者’姚士城被害的前一天,那個老頭子曾到鎮上來兜售一頭大熊,之後也曾到這兒來用膳……”
似是很不耐煩聽他一大堆,邵真齜了一下牙,噴聲道:“誰殺死了他?”
眨眨鼠眼,查元生道:“可能是過路的外客?”
猛一皺眉,邵真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查元生道:“他是‘金鷹堂’的人,外號叫‘閃箭魂鈴’。他和我們老大是好朋友,他在我們這裡,停留不到三天,便走了!……”
不待他說完,邵真又沉不住氣的道:“你那‘可能’是什麼意思?”
被他咄咄逼問,顯然很不自然,查元生吶吶的道:“這,這……這只是我們弟兄的猜想。”
睜了一下眼,邵真道:“這話怎麼說?”
停了一下,查無生定了定神,才道:“因為我們聽說
‘閃箭魂鈴’到這裡來是要殺一個人的,而他來不到兩天,便聽到那打獵的老頭被人用箭射死,‘閃箭魂鈴’也離開本鎮,從這些跡象看來,很顯然的那獵戶老頭便是‘閃箭魂鈴’要殺的人,只因為我們沒親眼看到,而我們老大也沒提這件事,所以我們不敢絕對肯定。”
邵真問道:“依你們的看法,那個獵戶老頭,便是被‘閃箭魂鈴’殺死的,沒錯麼?”
點了一下頭,查元生道:“我們的猜測是這樣的。”
邵真又道:“你能知道‘閃箭魂鈴’為什麼要殺他嗎?”
搖了一下頭,查元生回道:“這我們便無從知道了。”
沉凝了一會,邵真本想問“金鷹堂”是怎麼的一個幫派,但一想如果問出這句話可能會露出了馬腳,不是麼?
說不定“金鷹堂”在江湖上是頂頂有名的一個大幫派,如果自己說不知道,誰會相信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玉面青衫”?想了想,還是不問的好,待以後慢慢再探查。
心念轉定,邵真遂道:“你認識那打獵的老頭子嗎?”
查元生搖頭道:“我們只知道他是一個古怪的獵戶罷了,很少到鎮上來,通常來是賣他的獵物,賣完便走,他看起來並不像武林中人,所以,我們壓根兒也沒注意他。”
沉吟半晌,邵真抬眼道:“你如何知道那老頭子被殺?”
查元生道:“起先我們也不知道這件事,就是因為那殺‘陰陽使者’姚土城的一男一女,曾經向掌櫃問起這件事,我們是事後從他口裡知道的。”
一頓之後,接著又道:“我們還知道那女的便是那老頭的孫女,他們是為報仇而來的。”
到此,邵真想大概也問不出什麼來由了,便轉頭向柏毓彪道:“柏爺,水路現在能走嗎?”
思索了一下,柏毓彪回道:“可能行不通了,我們這裡雪雖下得小,但別的河段可能都已結凍成冰啦,我想我們老大雖早在十天前出發,可能也不能走完全程,必須換旱路呢!”
說完之後,柏毓彪沉凝了一會,張口問道:“李爺,您問起那打獵老頭這檔子事,是……”
邵真早料到會有這一問,當下未等他說完,便道:“你們老大在回書上曾提起這件事,我不過提出來問問罷了!”
邵真這招確實很絕妙,他察顏觀色知道這些人不過是些毛角色罷了,相信“六魔煞”給“玉面青衫”的回書,他們是不夠資格看的,所以故意抬出嚇他們。
這一嚇,倒也把柏毓彪嚇住,只見他連忙堆笑道:“李爺,您還真……”
方不過一啟口,話講不到一半,忽見一妙齡少女突然出現在屏風口,殺氣騰騰的道:“你們這些狗崽子!”
眾人皆感一震,紛紛抬眼望去——
但見那名少女看來不過雙十之年,正是花當正開之時,模樣兒之姣好,堪稱絕世尤物,但美豔之容卻蒙上一片冰霜,令人不寒而慄。
她當中一站,威風十足,尤其腰間兩把金光閃閃的短刀,更加襯出了她幾分的嬌悍,邵真和她正好是打直線照面,是以他並不費力的便可清楚的看到她紅色襖子的左胸上繡有一朵黃色的玫瑰花,這又添增了她幾分嬌秀之氣
眾人一愣之後,柏毓彪首先站起來發話道:“姑娘,咱素不相識,你開口罵人可是為何?”
柏毓彪這話不溫不火,堪稱有涵養,但不想那紅襖妮子卻咄咄逼人,但只見她瑤鼻一縮,冷哼一聲,嬌叱道:“罵了你們這些狗養鼠輩,還嫌髒了姑娘的嘴呢!”
此語一出,即算泥菩薩也要受不了!
柏毓彪怒容滿面,跨步上前喝道:“臭女娃,你是何方賤貨到我們三水鎮來撒野,何不探聽探聽此地容得了你如此狂嗎?”
這一嚷一叫,已大大的震驚了整個酒樓,食客們紛紛圍攏前來看好戲,但當他們一看到柏毓彪時,他們又速而走避,連掌櫃的也不敢上前勸架,只在老遠的一旁哭喪著臉,如喪考批的一副可憐蟲像,足見柏毓彪他們在這裡是如何的作威作福!
烏黑的眸珠子猛地一瞪,紅襖妮子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道:“小小的一個三水鎮盡出了你們這些雜碎,姑娘今天非把你們這些鼠輩殺盡不可了!”
紅襖妮子左一聲雜碎,右一聲鼠輩,可把柏毓彪他們罵得怒火中燒,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在他們的地盤上,居然有人——而且是一個小妮子,對他們公然的叫囂侮罵,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見查元生那傢伙氣得滿臉通紅,當下大喝一聲:“賤人,你眼中還有人麼?”
話出拳落,查元生一個箭步衝上,單拳一搶,直搗紅襖妮子胸窩,去勢之疾,堪稱凌厲!
“本來嘛!姑奶奶眼中所看所見的盡是些豬,狗,蛇,鼠之輩,哪來的人?”
不閃也不避,紅襖妮子居然還開口罵人,真兇得可以,直至查元生的拳頭快沾到她的衣襟之時,只見她單手一撩,一切,看起來是那般的輕描淡寫,一點也不在意似的,可是就這麼的一撩一切當中,查無生整個人已嚎叫著飛騰了出去!
“哇!”
砰一聲,查元生偌大的身子撲倒了一片屏風,砸了個稀爛,而他老兄哇叫了一聲,噴出了一道尺來長的血箭,濺紅了屏上的墨畫!……
“查元生!”一名漢子睹狀,張口叫了一聲,衝上前去!
“你們也懂得情義麼?”
當中站著的紅襖妮子冷冷一哼,也不見她怎麼動,只是玉腿輕輕的一踢,可是這輕輕的一踢又是何其的快,只見腿影掠處,那衝向查元生的漢子正好吃上她這一腳!
“哎哇!”
又是一聲嚎叫,那名漢子的身形飛得更高,然後正巧的叭一聲,摔在查元生的身上,兩人正好湊在一塊,寂然不動,想是不死也該是半死,都差不多了!
這一去一來,不過是發生在極為短暫一刻間罷了,短暫得令柏毓彪簡直就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他直愣愣的,彷彿僵了過去似的,說句老實話,他何曾見過一個小小的女娃兒在舉手投足間便致人於死命。
就連邵真也看得暗暗咋舌,他萬想不到眼前的女娃兒居然身負絕學,武功之高強,令人有高深莫測之感……
紅襖女子武功的厲害固然使人吃驚,但她的心黑手辣,一照面便叫人嗚呼哀哉,更是叫人心寒!
誰?她是誰?
眾人的心裡,不期然的都有了這個問號,柏毓彪打了個冷顫,像剛回過神來似的眨了眨眼,他顯然已失去了他原先的倔傲,他有點口吃而不自然的道:“你……你是誰?”
雙手環抱,紅襖妮子傲氣沖天的盯著他,冷冷道:“是誰又怎麼樣?就算你知道了姑奶奶的名字,這又對你又有何補呢?這又能挽回你必死的命運嗎?”
這話,又狂,又做,又譏,又辱,看來這紅襖妮子不僅手上功夫厲害,即嘴舌也像力鋒那般銳利呢!
但柏毓彪這回不敢再表示他的憤怒了,他的臉上已絲毫不能掩蓋他心中的駭懼,他回過頭望向邵真,顯然他是求助於邵真了。
邵真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他也當然不可能幫助柏毓彪的,說句不客氣的話,他要殺他還來不及呢!只見邵真反而頭一偏,裝著沒見到柏毓彪那投過來的求助的眼光!
這可把柏毓彪急得滿頭大汗,他低聲道:“李爺……”
“怎麼?你們都全死了不成?”
柏毓彪方不過一開口,那紅襖妮子顯然很不耐煩,只見她紅櫻小嘴一張,杏眼圓睜,威煞十足道:“你們這幫人在三水鎮不是稱魔稱煞嗎?怎地都成了龜孫兒子一個?”
這紅襖妮子的罵語偏又那麼不留餘地,真謂罵得人家狗血噴頭!
柏毓彪雖然駭懼,但好歹也要有個顏面,他著實氣不過道:“臭女娃,你我素不相識,且近無冤,遠無仇,怎地一再咄咄逼人,且出手傷我弟兄?”
揚了揚柳葉眉梢,紅襖妮子冷叱一聲,道:“喲,你們這幫人也講道理麼?算了吧!”
話鋒一轉,揚聲道:“你不嫌太嚕嗦了麼?來啊!別盡站在那兒發愣發呆,嚼舌根子兒,你們為什麼不暴跳如雷呢?為什麼不怒髮衝冠呢?你們平常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來啊,為什麼不替你們的弟兄報仇?”
從一開始到現在,紅襖妮子就一直在撒播火藥味,而她的罵語和出手都不留點兒情,顯然她和柏毓彪他們有著深仇大恨似的,可是柏毓彪並不認識她,她是為何而來呢?
雖是憤怒,但柏由於還是很有忍耐性,不,與其說他有忍耐性,母寧說他有自知之明,不是麼,紅襖妮子方才的一撩手,一抬腿,已深深顯露出她武功的浩瀚、詭奧和可怖,柏毓彪再笨也該看出來自己萬萬不是她的對手,所以說他雖是憤怒,也只有忍耐之份啦!
柏毓彪不敢動,另外僅餘的兩名嘍羅更不用說啦,臉都嚇得發青發白,只差沒發黑吧,而邵真和小琴依然端坐不動,邵真還甚至輕輟著杯中酒呢,彷彿眼前這事兒不關他事,事實上也和他不相干……
柏毓彪轉首望向他,他總以為邵真會幫他忙的,可是邵真一直沒動靜,他可有些奇怪了,他吶吶道:“李爺,眼前這事兒,非您不可了!”
眼皮兒撩也不撩,邵真慢條斯理的端起酒杯,緩緩的在唇皮邊磨擦著,哼了聲道:“怎麼?這點小事兒,也要勞駕我麼?”
猛的一愣,顯然柏毓彪是料不到邵真有此一答,他呆了呆;道:“李爺……”
不待他講完,邵真懶懶的一揮手,道:‘“去去去,怎這般沒骨氣?好歹也得幹他一下,待不行,有我,怕啥?”
這麼一說,柏毓彪只得硬起頭皮面向那紅襖妮子,但他仍猶豫著……
紅襖妮子始終站在那兒,她也不殺將過來,但卻盛氣凌人道:“快啊!別拖我時間,姑奶奶我一直等你們下手,這已是非常的禮讓了……”
正說著,柏毓彪似乎已忍無可忍,猛地一聲暴喝:“臭婆娘,你別他媽的欺人太甚!”
話聲中,柏毓彪那龐大的身子已旋風般的疾射出去,半空中,他已凌厲至極的掄出五拳,掃出八腿!
但見一片手風腳影呼呼生響,直罩向紅襖妮子……
依然卓立不動,紅襖妮子確是一手好功夫,只見她纖纖柳腰微微一擺,飆風勁雨的五拳八腿盡皆落空,連她衣角也沒沾著!
而柏毓彪疾射的身子擦著她身旁而過,也許他太用勁了,要不然就是她老兄太糟糕,只見他一個收束不住,一聲砰響,踢爛了一大塊屏風,而他壯碩的身子一個拿不穩,一連退了好幾步,差點兒沒一屁股坐下去!
“當心啊!別把屁股摔成兩半喲!”
抿嘴笑,紅襖妮子那張櫻紅小嘴能文能武,既能把人家罵得血脈憤張,也能損得人家渾身發燙。
臉上掛著罩不住的難堪,柏毓彪既羞,又怒,一個轉身,猛地再次撲向紅襖妮子,身形之快,有如餓虎撲羊般
而一直站在旁邊發傻的兩名大漢,此刻也同聲一喝,不由分說齊齊衝將而出!
彼此間的距離太短了,是以不過一剎間,三條疾射的身形有如激星電閃般的彈指即至紅襖妮子面前……
說時遲,那時快,就當在千鈞一髮之際,紅襖妮子陡地嬌喝一聲,喝聲中,修纖的嬌軀驀地騰空一撥!
那聲如出水吟龍般的喝聲依然在空氣裡迴盪震旋之時,她那看來是纖白細嫩的一雙手倏然在左右開弓,也幾乎是在同個時間裡,她的一隻勾鞋蓮足夾著千鈞之勁橫掃而出……
頓見一片哀聲血雨悽然掀起——
不折不扣的,兩名漢子的喉頸吃住了她左右開弓的兩掌,兩道血箭帶著嘶號聲激射而出,而柏毓彪他老哥更慘,只見他個大堅實的胸膛上,正中結結實實的捱上了她要命的一腳!
於是,那三條原本是該會合在一點的身形,卻忽地猛然互敬而開,只聞叭的一聲,三條身子幾乎是不分先後的摔跌在地上……
躺在那兒寂然不動,個個滿嘴、滿臉全是鮮血,而柏毓彪兩隻大眼卻仍圓睜著,顯然他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死是太不甘心啊!……但他又能怎樣呢?
纖修的嬌軀緩緩飄落於地,紅襖妮子看也不看躺在地下的五條冤鬼,她依然站在原先的地方,自始至終都沒離一開她立足的地方,有嗎?只有方才她騰身躍起來離開過,但當她飄回地上時仍是在那地方。而她這樣,卻使五條精壯大漢魂歸於地,撇開其餘的不說,單就她這一手不離原地而叫人殞命,就令人膽顫心栗!
紅襖妮子的武功真厲害到家,每凡一出手便要人命,武林上的蓋世高手也不過如此啊!
這叫那些旁觀者直看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雞,他們怎能相信女人是弱者這句話呢?
邵真看得心頭一凜,暗暗吃驚,而小琴吃驚的程度則更不用說了……
臉不紅,氣不喘,紅襖妮子若無其事的掠了掠耳邊鬢髮,瞪著邵真冷叱道:“該你了,李輝!”
被她這一叫,邵真本能的一愣,道:“怎麼你也叫我李輝?”
雙手環胸,紅襖妮子冷叱道:“難道要我叫你狗東西,你才感到舒服嗎?”
邵真知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連忙說道:“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並不叫李輝。”
微微一怔,旋冷哼一聲,紅襖妮子鄙夷道:“原來名聞江湖的‘玉面青衫’也不過是貪生怕死之輩,‘玉面青衫’,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說畢,又是一聲冷哼,滿嘴子的不屑和鄙夷……
邵真有點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當真被人認定了是那個“玉面青衫”李輝,真是百日莫辯,有話說不清,他認為柏毓彪把自己認錯成李輝,是誤聽了“你爹”二字,才錯得亂七八糟,但眼前這個紅襖妮子怎地也把自己認成“玉面青衫”李輝?
邵真真要迷糊起來了,不過他馬上猜測到一定是那女娃和柏毓彪一樣都沒見過“玉面青衫”李輝本人,而紅襖妮子一定是聽到了自己和柏毓彪的談話,是以也才這般肯定自己是“玉面青衫”李輝……
邵真正在暗忖著,紅襖妮子似是很不耐煩,她氣呼呼道:“姓李的,想不到你竟如此癟種!”
邵真幾乎要被她激得怒火萬丈,但一想自己既不是李輝,跟她幹起來那才真冤枉,當下沉聲道:“姑娘,你再看清楚點,我是李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