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笑了笑,輕聲道:“我沒打算說謊,我只是想說,我並不打算告訴你那是什麼東西。 ”
龍非離臉色微變,並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他是皇帝,從來沒有人這樣跟他說過話。
璇璣話出了口,也有點後怕。龍非離變了的眉色,她是看到的。
不禁微微垂了眸,卻看到他明黃鑲銀的鞋子漸漸移近。
那每一步,都像走在她的心上。
偏生,他走得如此之慢,他絕對是故意的,狡猾的心理戰術。
她心裡的沉凝越來越重。
一言不合,繼而動武腦袋雞凍得只剩下這八個大字。
終於,忍不住左右看看——哪個方向逃跑起來會比較沒那麼容易被捉。
貌似是都行不通,他會武功輕功,那身手還似乎非一般的彪悍。
這蘭林密隱,似乎叫天不靈叫地不應,呃,當然,即算他把她拖出去大路上那啥,這宮裡的人也只會說,皇上英明。
倒是水路比較要得,他好像不會水性。
投湖?這樣一想,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
龍非離重重擰了眉心。
這女人總能這樣,自顧自樂。
朝上,這幾天年相永華憂心仲仲,這等七情上面,誰不知道年夫人病了?
年璇璣。
當那小僮把紙箋交到你手上不久,暗衛已經把消息帶給我。
太后華音宮設宴,一為玉致,二便為你。
三方的遊戲,怎麼才算得最穩健?那便是兩敗俱傷,第三者不費兵卒,收漁人利。
太后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很清楚這場遊戲的規則。
當日,當真只為侄女華妃而要尋下毒的藉口縊死你麼。
醉翁之意在——她一直在幫年相製造造反的理由。
你死了,其父年永華便有了討伐皇帝的藉口。朕七歲即位,不敢落一天怠慢,用了十多年的時間鞏築的西涼的平泰繁華,他年相若要反,總得尋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否則,怎去堵絕那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年璇璣,其實你知不知道,最想你死的人,是你的父親。
上次太后一計未成,現在,她也在等你提出探病之措,年嬪與外家多走動,日後,也是詬殺你的一條罪狀。
朕一直等著你提出回府,你果然沒有令朕失望。
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滋味該是怎樣?
很痛吧。
朕只知道,朕現在並不痛。
你踏進華音宮的大門,一身鮮豔的紅裙,裙踞委地,袖子微微一動,那袖襟處的蝴蝶便似要飛出來一般。
你跟你的貼身宮婢在低聲說著什麼?你在笑。
這樣明媚的笑容,會刺痛人的眼睛。
朕厭惡你的笑。
在麒園,千年前的紫蘇樹藤上,你說你喜歡朕,你願意為朕去改變。
喜歡?這便是你年選璣的喜歡?
當玉致玩笑說,用朕與你落在她手上的東西交換,你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的唇微微翹起,還是那樣歡明媚的笑。
很好,真的很好。
現在呢,你又在笑什麼?
“玉致手上的東西你不打算告訴朕,這為什麼展的芳顏,年嬪也許願意與朕說說?”
冷沉的聲音就在頭頂。那莫名的害怕的感覺盯著地上綠草叢裡男人近在咫尺的靴子,璇璣不覺捏了捏手心,都是冷汗。
她不敢抬頭,只道:“皇上要聽,臣妾自是千情萬願,只是,皇上能不能先答應臣妾一件事?你能不能站在原地別動?”
她真的害怕他靠近。
龍非離冷笑,“別跟朕說條件,也許你想你鳳鷲宮的奴才跪到明日?”
“你——”璇璣一急,倒自己站了起來。
兩人不過寸步,他高她矮,呼息能聞。
他眸裡的寒冷和怒意,她發誓,剛才一個照面,看得清清楚楚。
“臣妾剛才只是在想,如果你要懲罰臣妾,臣妾可以投湖逃跑,因為你不懂水性。”璇璣悻悻道,想了想,又趕緊補充,“我絕對沒有把你推進湖裡的打算。”
說完,她呆了呆,天殺的,她說了什麼啊,此地無銀三百兩。
抬頭看去,那人薄唇緊抿,眸陰沉似潭。
她無措地望著他
他眉間的凌厲就似下一刻便要上前把她的脖子扭斷。
出乎意料,他冷冷一笑,卻轉了身,踱步到湖邊,
“這想法甚妙。”他漠漠的聲音傳來,“朕在登基前夜,便是在這裡被人推了下去。”
璇璣渾身一震。
雙眸圓睜,目光怔怔落在他的高大挺拔的背影上。
說不清心裡想著什麼,已走到他背後。
——你就沒有小時候,就沒有需要人保護的時候嗎?她曾憤怒地朝他這樣喊。
他說,抱歉讓你失望了,朕沒有。
“你不是要朕離你遠點嗎?走過來做什麼?”他冷笑。
璇璣做了件她事後也覺得頭腦發熱的事。
她伸手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這一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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