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笑了笑,想把帶進去,小僮卻已飛地奔進了屋裡。
璇璣身子卻微微一僵。
在那僮兒與她擦身而過的瞬刻,她手裡被暗中塞進了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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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散了屋裡所有人,璇璣把房門也緊扣上,才滿心驚疑地打開手心的紙條。
小篆,卻是一手好字,筆畫如鉤,氣勢雄渾。
璇兒知啟:
悉兒在宮中蒙受苦難,為父心焦若焚,父多次欲遣汝母進宮探視,奈何君為臣綱,父一生以清正許,惶恐此舉遭人詬病,言父以權勢橫行,父在朝難為,兒在內苑難處,多番思量之下,深感禮不可廢逾,故未對兒探望,望兒憐父苦心。汝母掛念竟至病重,父不得已,唯傳此消息,如兒能得吾皇垂憫,出宮與母一聚,則父折福壽亦無憾。
把紙揉了,璇璣心裡慌亂複雜,這竟是年相的親筆箋!
這些日子以來,璇璣在宮中榮~辱參半,她正疑惑那權相為何不聞不問,現在看到這方小箋,才知原因。這紙箋寫得在情在理,即使落進別人手裡,也無可詬追。
只是——她苦笑,這當真是她那爹爹心裡所想?他一直不讓年府女眷進宮探望璇璣,真的如他所說,他清正自許,怕落了人口實,說女兒和外戚多有聯繫?
這箋子與其說是解釋原因,表明“苦心“,不如說,他的目的只在於末二一句:出宮與母一聚。
他想她出宮,回年府省親!
為什麼!
她還在思量著,卻聽得門外蝶風急聲喚道:“娘娘,不好了——”
她吃了一驚,趕緊去把門開了,“這宮裡出什麼事兒了嗎?”
蝶風扶著她進了屋,蹙眉道:“剛才,華音宮的玉公公剛來傳旨,說太后邀各宮娘娘到華音宮一聚。”
璇璣一凜,又閒閒笑道:“瞧你這丫頭說的,我還以為什麼事兒不好了呢。”
蝶風一臉苦惱,“別的娘娘不說,娘娘你每次上華音宮都沒好事。”
璇璣愣了下,想想倒也是,不禁擔憂又好笑。
“玉公公說下是什麼事沒有?”
“聽說是玉致公主回來,前陣子也和皇上還有兩位王爺聚過了,現在就和各位娘娘聚聚。約摸過段時間,公主便又要回名劍山莊了。”
璇璣點點頭,這位公主的事,她近日也是有所聞的。
她想了想,又低聲問:“皇上回去嗎?”
“這倒沒聽說。”蝶風懊惱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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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華音宮的時候,璇璣才知道,龍非離也去了。
龍梓錦和那變態龍立煜也在。
看座次團團坐滿,每人背後一堆黑壓壓的太監宮婢——似乎所有宮妃都到齊了,只單等她一個。
門口的太監才打了個喏兒:鳳鷲宮年嬪娘娘到。
自主位上的皇帝,太后到所有人,那數十道目光便鎂光燈似的刷刷落到她身上。
“都怪你,咱們遲到了。”璇璣對蝶風佯怒道。
蝶風吐吐舌,璇璣本就不是好裝扮之人,又想那主角是玉致公主,對穿衣出席並不惦心,只挑了套素淨的衣袍——實際上原來的璇璣對衣服顏色的特殊偏好,非紅則紫。說是素淨不過是和其他大紅大紫的衣服對比。
蝶風一看,不樂意了,嫌這紫衣太素色,說不能在各宮娘娘面前丟了臉。璇璣磨不過她,只好讓她撮弄起來。
這細細一收拾,出門前顧鏡自覽,璇璣也失神了片刻。
琉金團花抹~胸外套一襲珊瑚霓紅錦袍,和抹~胸同色束腰,腰上流蘇輕擺款動。
這袍子緞上無花無紋,一抹火色奪目豔透,卻又在襟,袖,裾處鑲了彩蝶拱花藤圖,舉手投足之間,這胸脯微聳,衣袖翻飛,裙裾委地嫋嫋,那蝶便似要飛出來一般,攝人心魄。
髮梳朝雲輕髻,只在幾處裹了珍珠,也不用其他宮花什麼的,以來託襯在髻上斜簪的黃金翠葉鳳頭釵。和髮髻珍珠相映襯,這耳上也墜了一雙明月珍珠環。
這釵子和珍珠卻是那次龍非離連著那被她不識寶拿來盛露珠的羊脂萃玉瓶一起賞賜的。她平日甚少化妝,蝶風又仔細幫她描了眉,兩頰薄抹了些許胭脂。
璇璣並不得華妃等人之美,但這白淨細膩剔透的肌膚卻是過之而無不及的,這頰上兩抹淡薄的紅暈如緋,更顯得膚光勝雪,顏容不可逼視。
蝶風相扶著,璇璣慢慢走到太后,帝后面前,拜倒行禮。
那幾人應了,太后又笑吟吟的讓玉釦子賜座。
才坐了下來,蝶風便彎腰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你甭怪奴婢,剛剛你沒看見皇上看你的眼神,就像想把你吃了一樣。”
璇璣好笑,龍非離若想吃了她,那絕對不是因為什麼情~欲,而純粹只是想把她辦了。他厭煩她,她也常惹怒他。
這樣一想,不禁朝他看了一眼,卻見他淡淡的目光似乎也正從她身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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