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霓一顆心差點沒脫腔而出。
敢情,黃衣人發覺楓林裡有人,這年輕人也早知道自己躲在這兒了。
只聽那黃衣人哼哼一陣笑道:“好標緻的妞兒,既然跟你不相干,那就歸我了。”
趙曉霓要不是抬手捂得快,一聲驚叫非衝口而出不可。
這黃衣人的銳利的一雙目光,不但看出自己躲在楓林裡,也看出自己是個女子,而且還……
那年輕人又說了話:“那是你的事,用不著跟我說。”
趙曉霓好生氣,他居然有不管的意思,任這邪惡之輩欺凌弱女,這還算什麼好人,還以為跟他在一起有安全感呢。
她對年輕人的印象,剎時又變了三分。
黃衣人哼哼一笑道:“那好,別耽擱了!”
他左手揮革囊,從革囊裡緩緩抽出一柄劍來。
趙曉霓見過不少劍,可從沒見過這麼窄的劍,也沒見過煞氣這麼重的劍,這黃衣人一定用這把劍殺過不少人。
一把劍整個從革囊裡抽了出來,剎時這初秋的黃昏又添了幾分肅殺。
黃衣人道:“亮你的兵刃。”
年輕人道:“還沒到時候,你只管動手就是。”
黃衣人冷笑說道:“你好傲啊,我還沒見過這麼傲的人。”
他跨前一步,左手中那柄長劍緩緩遞出。
他這一劍遞得很緩慢,可是趙曉霓覺得像半空裡飛來一座山壓向了年輕人。
年輕人卓立未動,可是當那黃衣人左臂伸直的時候,年輕人身前突然幻起一片紫光,只聽“當”地一聲,黃衣人身軀為之-晃,年輕人那山一般的身子也為之一震。
趙曉霓看見了,年輕人手裡拿了把刀,那把刀的式樣很平常,可是那把刀的顏色卻是黑黝黝的!
趙曉霓看得很清楚,那顏色不是黑的,而是紫的,紫色深了,乍看上去跟黑的一樣。
黃衣人哼地一聲冷笑:“怪不得你能殺了我兩個人,你的身手不錯啊,刀法之快速也不常見,你再接我幾劍。”
只見他身軀閃動,奇快無比,一下子就欺到了年輕人面前,刷,刷,刷一連攻出三劍!
他用的是左手,怪彆扭的,可也令人難躲難防。
年輕人揮起了手中刀,“當”,“當”,“當”三響,化解了黃衣人三招凌厲的攻勢,兩個都退了一步,不過黃衣人退的那一步比較大,年輕人退的那一步比較小,比起來那隻等於黃衣人的半步。
就在雙方略一喘息的當兒,黃衣人突又閃身欺近,左手閃電一劍直攻年輕人的右肋。
年輕人刀就要去封。
黃衣人右手忽然一揚,右手拿的那個革囊裡突出一柄匕首鋒芒,猛刺年輕人左肋。
顯然,黃衣人那具革囊之中另藏有兵刃,這,最令人難躲,最令人難防。
趙曉霓驚急之下,想招呼年輕人小心,可是她心念轉慢了,只聽,“噗”地一聲,年輕人左肋上中了一下。
趙曉霓一聲驚叫出了口。
就在這時候,年輕人刀法一變,紫光疾閃,黃衣人抽身暴退,他左胳膊上添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即溼了袖子。
兵刃中身,自然會肉綻血出,可是趙曉霓卻沒見年輕人左肋流血。
黃衣人一柄長劍緩緩垂了下去道:“我習武十幾年了,從來沒受過傷……”
年輕人道:“這是頭一次,只要碰上我,以後恐怕還有。”
黃衣人道:“不會了,這是我身上頭一處傷,也是最後一處傷,你懂我的話麼?”
年輕人道:“不懂。”
黃衣人道:“你活不出十里,活不過明天。”
年輕人道:“應該不是你。”
黃衣人道:“當然不是我,我不過是個奴僕角色。”
趙曉霓微微一怔,心想原來這人只是個奴僕角色,奴僕角色都有這麼高的身手,其主人恐怕不是這年輕人能對敵的……
年輕人道:“那麼叫你那主人去,明天天亮之前,我在十里之內等他。”
黃衣人哼哼一笑道:“你是個不怕死的硬漢子……”
抬眼望向楓林:“小姑娘,你自己下來吧。”
趙曉霓心裡狂跳,遲疑了一下,毅然走了出去。
黃衣人仰著頭沒再低下去,半晌才聽他道:“我厲某人十幾年習武,曾走遍天下,可是我還沒見過這麼美的姑娘……”
年輕人站在那兒沒動,連頭都沒回。
趙曉霓心裡不禁又有了點氣。
人家驚為天人,他卻連看也不屑看一下!
趙曉霓下了山坡,往山坡下一站,道:“我下來了,怎麼樣?”
趙曉霓的話聲是那麼輕柔,那麼甜美,就是隻鳥從上空飛過去,它會停下來捨不得走!
年輕人不由側轉頭看丁她一眼,只這麼一眼,他兩眼之中倏現奇光,臉上也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
趙曉霓卻沒看他,似乎有意報復。
黃衣人似乎為趙曉霓那清麗如仙的容貌,那聖潔不可侵犯的氣度所懾,久久方道:“我要姑娘跟我走。”
趙曉霓道:“跟你走,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黃衣人剛才還煞氣懍人,如今卻自慚形穢,自慚渺小般顯得侷促不安,猶豫說道:“姑娘只跟我走,就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姑娘要什麼我給什麼。”
趙曉霓道:“真的麼,我要你那把劍,你給不給?”
黃衣人怔了怔道:“姑娘要我這把劍?”
趙曉霓道:“是的。”
黃衣人道:“姑娘要我這把劍幹什麼?”
趙曉霓道:“我問你,劍是幹什麼用的?”
黃衣人答道:“殺人啊。”
趙曉霓道:“這就是了,那你還問。”
黃衣人道:“姑娘要我這把劍殺誰?”
趙曉霓道:“那你就不用問了,我要是用它來殺你,你給不給?”
黃衣人道:“姑娘殺人是用不著用利器的,只要姑娘說一聲,姑娘要殺的人會自己願意死。”
趙曉霓“哦”地一聲道:“我要是叫你死,你死不死?”
黃衣人道:“我死,而且毫不猶豫。”
趙曉霓道:“我沒想到我的話這麼管用,你要是死了,還怎麼帶我走啊?”
黃衣人呆了一呆道:“這個我倒沒想到……”
趙曉霓搖頭說道:“你跟我無怨無仇,我為什麼要你死呢,我也不要你那把劍。你那把劍殺人太多,染得煞氣太重,我討厭這種染了煞氣的殺人利器……”
黃衣人道:“那麼我毀了它……”
趙曉霓搖頭說道:“你也用不著毀了它,你一身盡是暴戾煞氣,佩著它正相宜,也只有你才能佩著它,我只希望你以後少殺人就行了。”
黃衣人立即把劍歸入革囊,道:“我一定聽姑娘的。”
趙曉霓道:“你非要帶我走不可麼?”
“是的,”黃衣人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打從我看見姑娘的頭一眼,我就覺得我生命中少不了姑娘。我非要得到姑娘不可。”
趙曉霓道:“真是這樣麼?”
黃衣人道:“真的,姑娘。”
趙曉霓抬手撫撫嬌靨,道:“我真有這麼大的魔力麼……”心想,怎麼大師哥他們沒像這個人這樣……
只聽黃衣人道:“姑娘難道不知道自己長得有多美麼?”
趙曉霓定了定神道:“在你眼裡,我長得很美麼?”
黃衣人剎時像是痴了,醉了,道:“美,美,簡直太美了,我無法形容,無法比擬,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什麼風華絕代,國色天香,都不足以形容姑娘的美,姑娘好像是神……”
趙曉霓道:“謝謝你,我長這麼大,頭一回聽到這種讚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卻視而不見……”
黃衣人道:“他們都是瞎子……”
趙曉霓看了年輕人一眼道:“也許你說對了,你這就帶我走麼?”
黃衣人道:“是的,可是這兒一時找不到車……”
趙曉霓道:“你認為我該坐車麼?”
黃衣人道:“該,太該了,任何人都該以香車載姑娘。”
趙曉霓道:“可是這兒沒車,我只好走路了。”
黃衣人道:“姑娘要願意的話,我可以揹著姑娘走一段路,到了能僱車的地方,我再僱車。”
趙曉霓道:“那倒不必,我可以走一段路,只是……”
年輕人突然說道:“不行,你不能跟他走。”
趙曉霓心裡一陣跳動,霍地轉過頭來道:“我為什麼不能跟他走呢?”
年輕人道:“他不配。”
趙曉霓道:“他不配,你配?”
在她想象中,年輕人一定會點頭自承。
豈料……
年輕人一搖頭道:“我也不配。”
趙曉霓大感意外,怔了一怔,道:“怎麼說,你也不配?”
年輕人微微點了點頭道:“是的,我也不配,你還沒碰見配得上你的人,也許這世上沒有配上你的人。”
趙曉霓道:“這麼說,我在你眼裡也很美?”
年輕人道:“不錯,姑娘是很美,不過那只是一具皮囊而已,我看重的不是姑娘的絕代風華,而是姑娘的那份聖潔。”
趙曉霓呆了一呆道:“你的看法怎麼跟別人不同?”
年輕人道:“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由是各人對事物的看法也不盡相同,西施王嬙兩個安在哉,千百年後的今天,不過一付與草木同朽的白骨,唯獨那兩字聖潔是永遠不朽,永遠不滅的。”
趙曉霓美目凝注,訝然說道:“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個人。”
年輕人道:“你以為我是怎麼樣個人?”
趙曉霓搖頭說道:“我說不上來,不過我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對事物看得那麼透澈。”
年輕人道:“姑娘,一個人能看透、看開與否,跟年歲無關,這就跟簪纓之人,常不及孤寒之子可以抗節致忠,廟堂之士,常不及山野之夫,可以料事按理的道理一樣。”
趙曉霓美目圓睜,動容說道:“對你,我要刮目相看了……”
頓了頓道:“那麼,他現在要帶我走,你怎麼辦?”
年輕人道:“很簡單,我不讓他帶你走,除非他有帶走你的能耐。”
趙曉霓道:“你又要跟他拼鬥了麼?”
年輕人搖頭說道:“那不一定,他不是我的對手,他要是跟我拼鬥的話,十招過後這兒地上只會多一個黃衣的屍體……”
黃衣人“刷”地一聲又拔出了他那柄窄窄的長劍。
趙曉霓忙道:“我不願意看人拼鬥廝殺,尤其不願見人為我拼鬥廝殺,要是你們兩個人之中任何一個或者傷了,或者死了,我會愧疚一輩子。”
年輕人道:“我本不願意傷他。”
趙曉霓轉望道:“你聽聽我的話,好麼?”
那黃衣人道:“只要姑娘跟我走,我自然是聽姑娘的。”
趙曉霓道:“我不能跟你走,也不能跟他走,這世上沒有一處能容我,我有我的去處。”
黃衣人道:“姑娘要到哪兒去,我跟姑娘去。”
趙曉霓道:“你要跟我走,為什麼?”
黃衣人道:“剛才我不是說了麼,我的生命中少不了姑娘,所以姑娘要是不跟我走的話,我勢必得跟姑娘走。”
趙曉霓道:“無論是天涯海角,你都跟我走?”
黃衣人道:“是的,無論天涯海角。”
趙曉霓道:“你忘了你還有主人麼?”
黃衣人道:“我顧不了那麼多,即使我回過頭去跟隨我的主人,那也只是個沒有靈魂、沒有生命的軀殼,他也不會願意讓一個只有軀殼而沒有靈魂、沒有生命的人跟著他的,對我,相信他會有所諒解的。”
趙曉霓搖搖頭道:“你很讓我感動,可是我也不能讓你跟我走。”
黃衣人道:“為什麼,姑娘?”
趙曉霓道:“因為我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我。”
黃衣人:“那麼,誰適合?他適合麼?”
趙曉霓道:“他也不適合,凡是殺過人的人,凡是沾了煞氣的人,都不適合我。跟我在一起的人,只能是個善良、淳樸而平凡的人,他與世無爭,連吵架都不跟人吵架……”
黃衣人道:“姑娘,我可以改,我可以馬上毀去這把劍。”
趙曉霓搖頭說道:“你的劍可以毀,人可以改變,但是你沾過的煞氣是永遠去不掉的!”
黃衣人道:“我剛才說過,我要是得不到姑娘,我就只是個沒有靈魂、沒有生命的軀殼,只有一個軀殼,沒有靈魂、沒有生命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趙曉霓道:“我剛才也說過,我怕見血腥,也不願意看見任何一個人受傷害。”
黃衣人道:“那麼我等姑娘走了之後再死。”
趙曉霓道:“你真打算死麼?”
黃衣人道:“是的。”
趙曉霓道:“這世上真沒有值得你再留戀的了麼?”
黃衣人道:“一個沒有靈魂、沒有生命的軀殼,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
趙曉霓嬌靨上浮起一絲黯然之色,輕輕嘆了一聲道:“一個人要是死意堅決的話,是任何人也勸阻不了的,除非我跟你走,或者是讓你跟我走,可是我不適合你,你也不適合我,我不能勉強自己。”
頭一低,轉身往前行去!
黃衣人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
那年輕人看了他一眼,轉身跟著趙曉霓行去。
黃衣人站在那兒仍沒動,仍沒說話。
沒多大工夫,趙曉霓跟那年輕人走得不見了。
黃衣人孤伶伶的一個人站在山坡下,眼望著趙曉霓折去處,顯得好淒涼。
倏地,他拔起他那柄窄窄的長劍,劍尖向內,抵上了自己的胸膛。
他運了一回氣,就要把一柄長劍猛力插進自己的胸膛裡。
突然,“錚”地一聲,那柄長劍由中而斷,半截劍鋒“當”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身軀一震,叫道:“主人……”
他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材頎長,頭戴大帽,透著灑脫意味,也透著比這黃衣人還重的煞氣的黃衣人。
他,腰裡佩著一柄長劍,兩手背在背後,隱約可見他唇上留著兩撇小鬍子。
他開了口,語氣竟比這黃衣人還冷:“三絕,你要死麼?”
黃衣人厲三絕道:“是的,主人,我不想活了,了無生趣。”
黃衣小鬍子道:“為什麼?為了那女人沒跟你?”
厲三絕道:“是的,主人,我已經愛上了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眼便愛上了她,而且愛得那麼深,我只覺得沒有她什麼都是死的,連我自己都是死的!”
黃衣小鬍子抖手一掌摑出,“叭”地一聲,厲三絕臉上捱了一下,帽子掉了,臉上五條指頭印。
他那張臉,慘白,長眉細目,頗英挺,但卻充滿了暴戾與煞氣!
就因為他那張臉慘白,白得几几乎沒有一點血色,所以那五條指頭印也特別明顯。
厲三絕沒去撿帽,也沒抬手去摸臉,站在那兒目光發直,愣愣的。
只聽黃衣小鬍子冰冷說道:“你可知道為什麼不是他的對手?”
厲三絕道:“他的功力比我略高半籌,尤其刀法更是高絕。”
黃衣小鬍子冷然搖頭,道:“不,他的功力跟你一樣深淺,你所以沒能勝過他,是因為你發覺那女的躲在楓林裡分了心,他卻能心如止水,專心對敵,所以他挫敗了你。”
厲三絕神情震動了一下,沒說話。
黃衣小鬍子又道:“你可知道你剛才為什麼任他跟她去麼?你跟隨我這麼多年,凡是跟你交手的人,你劍下從沒留過一個活口……”
厲三絕道:“我已經被他挫敗了,只好放他走了。”
黃衣小鬍子道:“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你心裡有了愛,愛能使一個人壯志消沉,心手兩軟,而我們是不能有愛的,只一有愛,便壯志消沉,心手兩軟,到那時你不但無法克敵制勝,而且隨時可以丟掉你的性命。”
厲三絕緩緩低下頭去,道:“可是我把持不住,情不自禁,我從來沒有這樣過,我見過不少美豔的女人,可是她們都不能讓我動心,唯獨她……”
黃衣小鬍子吁了一口氣,話聲突然間柔了許多:“我知道這女子是長得很美,世間絕色不少,可是這女子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就是我見了她恐怕也難免動心。所以我站在遠處一直沒過來,我不敢跟她那雙目光對視……”
頓了頓道:“你可以得到她,可是絕不能對她動情,要不然的話你就無法繼續執行你的任務,而且隨時有死在別人手下的可能!”
厲三絕揚起了頭,道:“您說我怎麼樣才能得到她?”
黃衣小鬍子話聲忽然冰冷,變得冷酷異常,不帶一絲感情,牙角里迸出三個字來:“殺了他。”
厲三絕兩眼之中倏現奇光:“您讓我現在追上去?”
“不!”黃衣小鬍子道:“不急,等他到了‘長安’之後,等他走了這一段路之後,他的志氣就會消沉,他的功力就會大打折扣,到那時候你殺他易如反掌。”
厲三絕兩眼猛睜道:“您是說他會對她……”
黃衣小鬍子道:“那是一定的,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你都難免,何況是他。”
厲三絕臉上浮現起一片懍人的煞氣,道:“那我就等他到達‘長安’之後……”
黃衣小鬍子道:“記住我一句話,你可以輕易地得到她,可是你絕不能對她動情,一旦你對她動了情,那你最好馬上自殺,因為你會很容易死在別人手裡,與其讓別人殺了你,不如你自己親手結束你的生命。”
厲三絕兩眼出現奇光,令人難以意會,也令人難以言喻:“好,主人,我記下了!”口口口
天,越來越黑,今夜只有一彎上弦鉤月,月色顯得昏暗,也顯得悽清。
路,越來越荒涼,抬眼四下看看,遠近不見人煙,便連點燈光都看不見。
趙曉霓並不怕一個人孤伶伶的走夜路。
那怕人的事她見過的太多,“白蓮教”本身就是個可怕的名詞,“白蓮教”人所擅的法術已經就夠怕人的了,她還怕什麼?
可是身後那年輕人跟得讓她心煩,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
突然,她停步回過了身:“你為什麼老跟著我?”
年輕人-怔,也停了步,旋即說道:“你是個需要保護的人!”
他說得正正經經,任何人都會相信是真實的!
趙曉霓望著那張英俊、剛毅、淳樸的臉,突然笑了:“我需要保護?我需要誰的保護,你麼?”
年輕人怔怔的望著她,沒說話!
趙曉霓道:“看什麼,我臉上有花麼?”
年輕人出神地道:“你笑得好美,就是用盡世上的字眼也不足以形容!”
趙曉霓心頭一陣猛跳,小鹿兒亂撞般,臉上也覺得有點發燙。
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聽了年輕人這句話會有一種異常的感覺。剛才那黃衣人也曾誇讚過她,她記得當時什麼感覺都沒有。
“真的麼?”半晌過後,她問了一句。
“真的。”年輕人道:“我說的話是最真實不過的,你的笑的確很美,我不敢看,但是又捨不得不看,我相信任何一個人都會有這種感覺!”
趙曉霓道:“你喜歡看麼?”
年輕人道:“我不否認,我喜歡,任何人都會喜歡,哪怕他是個鐵石人兒,他也會喜歡。”
趙曉霓道:“笑褒姒,恨妲己,醉楊妃,病西施,據說她們的笑很美,-笑傾國傾城,褒姒她很難得笑,周幽王不惜點燃烽火,使得諸侯驚慌勤王來博她一笑……”
年輕人道:“你的笑跟她們不同,她的笑妖媚,你的笑純真,她的笑能發動干戈,你的笑卻能平息刀兵。”
趙曉霓道:“真的麼?”
年輕人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最真實不過的。”
事實上他那張臉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誠實可靠,剛直不阿,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他是個擅於虛詞謊言的人。
趙曉霓心頭又一陣小鹿兒亂撞,道:“你要是真喜歡看,我以後就常笑給你看。”
這句話說出之後她就後悔了,一個姑娘家怎麼能這麼說話,她不願意跟他在一起,又哪來的以後。
可是在說這話之前,她沒有想到這些。
年輕人忙道:“別,你別再笑了,我希望這是你頭一次笑,也是你最後一次笑……”——
☆瀟湘子掃描ac10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