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九回坡”山麓西端,“柳河橋”鎮上一次夜戰,奪魄骷髏溫冰還不知道這件事的前後經過,是以就並未提到此事。
長離一梟聽到這話,知道自己和小兄弟姜青,在陰錯陽差之下,除了“天地門”外,又跟西南“鹿鳴幫”結下了一段深仇。
姜青顯然有同樣的想法,側臉朝長離一梟這邊,望了一眼。
窮俠葛松雖然有時也用六十六顆“鐵蓮子”,那是卻敵解圍,並非滲毒暗器。
是以,他痛恨暗中置人於死地的滲毒暗器。
此番溫冰出手“骷髏毒鏢”,而且不在雙方照面交手中,臉蒙巾布,驟下毒手,更是怒不可遏。
葛松撿起剛才給長離一梟,用東海“玄浪神功”擋下的暗器……
再從囊中取出那支襲擊自己的“骷髏毒鏢”,果然一模一樣。
葛松走近溫冰面前,一指掌心毒鏢,道:
“小子,這是你所使用的暗器?”
溫冰當然無法否認……微微一點頭。
葛松把兩支毒鏢,分置左右兩掌掌心,叱聲道:
“小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兩支毒鏢,還是用在你自己身上!”這“上”字出口,兩支毒鏢的鏢尖,分向奪魄骷髏溫冰的腦袋天靈蓋射下。
葛松含憤出手,腕勁威猛……
別說是兩隻滲毒的鋼鏢,就是一般普通兵刃,尖端落向一個“麻穴”受制的人腦袋天靈蓋上,這條命也留不下來!
吼聲還在嘴裡打滾,沒有吐出口,兩支鏢已刺進奪魄骷髏溫冰的腦袋頂裡……
紅的鮮血,白的腦漿,直標出來!
姜青、長離一梟、小松兒都注意在魂歸地府的溫冰身上時……
藏身樹林,正在偷偷窺視,一抹瘦瘦矮矮,恍若猿猴似的身形,悄無聲息之下,疾馳逸去。
他,就是前些日子,扮裝成要飯的模樣,在皖南“花石亭”鎮上,向店家買賣“強討惡化”的“爬山熊”餘鳴。
奪魄骷髏溫冰,原來如何死的可能不會給人知道……
“爬山熊”餘鳴暗中窺視,拔腿離去……
這一來,不但“鹿鳴幫”知道,連“天地門”中人也知道。
姜青朝地上淌了一片血的溫冰屍體看了一眼,道:
“挖一口土坑,把他掩埋了!”
窮俠葛松嘴裡爆出“哼”的一聲,道:
“還那麼費事……”
飛起一腿,把溫冰屍體踢進樹林裡。
敢情,過去喪命在“奪魄骷髏”溫冰滲毒飛鏢下的人不少,今日窮俠葛松送他上路,才落得這樣一個收場。
長離一梟道:
“葛兄,這裡事已經有個交待,吾等去前面‘紅角坪’,那家‘醉月樓’飽餐一頓。”
四人來到“紅角坪”“醉月樓”酒店,長離一梟重新點了酒菜,他們坐下桌座吃喝起來……
姜青道:
“原來‘天地門’和西南江湖上的‘鹿鳴幫’,暗通聲息……”
窮俠葛松道:
“姜大俠,這些‘狐群狗黨’,本來就是臭味相投,也不算太意外!”
長離一梟道:
“當時在‘九回坡’山麓‘柳河橋’鎮上,衛某放過一馬,饒了‘南疆一聖’弘德和尚的性命,現在想來那是縱虎歸山了。”
葛松道:
“衛島主說得不錯……饒過兇狠歹毒之輩的性命,那是無形中添增了自己的罪孽……”
一頓,又道:
“葛某在關帝廟附近,誅斃奪魄骷髏溫冰,也就是這個原因……”
姜青道:
“如果將溫冰這等人,留在這天地間,往後不知又有多少無辜,喪命在他歹毒暗器之下。”
窮俠葛松道:
“師叔‘醉丐’孟星遇害之事,葛某已知是‘天地門’鳳壇壇主‘玉鳳’時嬌下的毒手……現在又有‘鹿鳴幫’插進一腳,窮家幫雖窮,卻不容他們胡作非為,把朗朗乾坤染上一片腥風血雨……”
長離一梟聽到葛松這話,倏然聯想到另外一件事上,緩緩頷首道:
“葛兄如有時機,來杭州慶春門后街戰千羽府邸一聚……吾等如有事相商,小兄弟姜青處留有窮家幫中連絡暗語……”
葛松點頭道:
“衛島主說得有理,我們多加聯繫,可以清楚江湖上的動靜!”
四人在“醉月樓”用過膳食後,窮俠葛松帶了小松兒道別離去。
兩人踏上慶春門后街,長離一梟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老夫與你打個謎,你可願意?”
姜青聽來出奇,含笑問道:
“衛前輩打的是什麼啞謎?”
長離一梟一指前面,道:
“你戰大哥府邸大門,是張開,還是閉上?”
姜青想到戰府“瞭望鏡”那回事上,一笑道:
“衛前輩,如果姜青沒有猜錯,大哥府邸牆門大開,正等著我們回去呢!”
長離一梟笑道:
“小兄弟猜得不錯,我們這就走吧!”
兩人走來慶春門后街,倒數第二家,果然大門兩下張開……
兩人才始停下腳步,大門裡傳出一陣“呵呵呵”朗笑聲……接著,又響起一縷銀鈴似的脆笑聲!
紅面韋陀戰千羽從大門出來,笑著道:
“衛島主,四弟,你們回來啦!”
姜青上前施過一禮,側臉看去,邊上三個絕色麗姝,都綻開春花般的笑靨,朝這邊看來……
不錯,“銀枝寒梅”金昭,已先自己抵達大哥戰千羽府邸……
除了秋妹外,還有一個欲語還羞,脈脈含情的黃倩倩“倩妹”。
姜青上前一步,向三人招呼過後,一起來到裡端大廳……戰千羽一指金昭,含笑道:
“衛島主,四弟,戰府又多了一位座上嘉賓,‘紅袖盟’掌門金姑娘……”
金昭紅臉一笑,向長離一梟、姜青問道:
“衛前輩,姜大俠,你兩位算來跟金昭與秋妹腳程差不多……你們怎麼耽誤了這麼多天才回來?”
金昭問出此話,正是大廳上眾人,所想要知道的事……
各個朝長離一梟、姜青看來。
長離一梟就把自己與小兄弟姜青二人,赴鄂東英山“九回坡”的那段經過,告訴了眾人……
接著又道:
“這真是一樁不可思議的巧合……老夫與小兄弟,若沒有‘九回坡’之行,‘凌霜會’可能已玉石俱焚,遭上浩劫了……”
大旋風白孤,一瞪眼,問道:
“衛島主,有‘死對頭’找去‘凌霜會’?”
姜青一點頭,接著道:
“不錯,二哥,就是‘天地門’中那夥人……”
戰千羽詫異道:
“四弟,‘天地門’中都是你手下敗將……這些么麼小醜,難道想踏平‘凌霜會’總壇?”
長離一梟道:
“‘天地門’有花不完的不義之財……有‘南疆一聖’之稱的‘六合羅漢’弘德和尚,還有一個稱霸北地江湖的‘冥江寒鴉’卜廷,被‘天地門’金銀所惑,插手助拳……”
大旋風白孤哇哇接上道:
“弘德這個老禿驢,據白某早年所聞,他手上還真有兩下子呢……”
姜青點頭道:
“二哥說的不錯……‘凌霜會’掌門‘金劍嘯虹’魏正,險些喪命弘德和尚之手……後來衛前輩施出東海絕學‘玄浪神功’,才救了魏正一命!”
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衛島主,早年戰某北地一遊,知道‘冥江寒鴉’卜廷其人其事……下手毒辣,不留活口!”
長離一梟一指姜青,含笑道:
“這隻烏鴉就給小兄弟打進十八層地獄了……”
銀枝寒梅金昭聽到這話,脫口輕輕“哦”了一聲……
敢情她也知道“冥江寒鴉”卜廷此人。
長離一梟道:
“小兄弟出手‘快劍’,一招三式,把冥江寒鴉卜廷宰個鮮血淋漓,送他上路……”
金昭問道:
“姜大俠、衛前輩說的‘快劍’……你施展的是什麼劍法?”
姜青道:
“是‘赤眉’石魚前輩,所傳授的‘掣電掠虹劍’劍法。”
戰千羽道:
“衛島主,你和‘南疆一聖’弘德照面交上手,後來如何?”
長離一梟道:
“弘德敗在衛某‘玄浪神功’之下……雖然饒他不死,卻是縱虎歸山……”
戰千羽困惑問道:
“此話怎講?”
長離一梟道:
“衛某後來才知道,‘南疆一聖’弘德,是‘鹿鳴幫’掌門‘獠牙文魁’曲池的師兄……”
戰千羽訝然道:
“衛島主,這是誰告訴你的……”
長離一梟將在浙皖交境“紅角坪”鎮,遇到窮家幫幫主葛松,和小松兒的經過,告訴了眾人……又道:
“小兄弟用過去‘金劍嘯虹’魏正所贈的‘子午龜甲錠’,救了葛松性命……‘奪魄骷髏’溫冰再次來襲,給小兄弟截下,這情形就是那溫冰所說的……”
紅面韋陀戰千羽緩緩頷首,道:
“如此說來,衛島主雖然饒了‘南疆一聖’弘德一命,卻不啻縱虎歸山…”
大旋風白孤不以為然,道:
“你們別把事情朝‘牛角尖’去想……‘南疆一聖’弘德敗在衛島主之手,他不再是頭‘老虎’,已是一隻‘偎灶貓’啦!”
戰千羽含笑點頭,道:
“二弟說得也有道理!”
姜青目光投向金昭這邊,問道:
“金姑娘,你住我大哥府邸,可有感到不便之處?”
金昭輕輕一笑,道:
“已是打擾戰大俠了,怎會有不便之處?”
於秋秋向金昭這邊努努嘴,問道:
“金家姊姊,要不要跟青哥說……?”
金昭投過一瞥,輕輕道:
“隨便你!”
姜青心裡暗暗稱奇,忍不住問道:
“秋妹,什麼事情?”
秋秋脆生生笑著道:
“金家姊姊說,等你回來,要你陪伴她到西湖玩玩……”
大旋風白孤大聲接口道:
“老四,接待嘉賓,不能疏忽、怠慢,這裡是你大哥府邸,你有半個主人的份兒……金姑娘要想西湖之遊,你不陪她,還有誰陪?”
長離一梟含笑道:
“白兄說得有理……小兄弟,你‘責無旁貸’,金姑娘東行,你不能西走……”
銀枝寒梅金昭,臉一紅,緩緩把頭低了下來。
姜青不期然中,臉上也泛上彩雲。
泛舟湖面,“一龍三鳳”……姜青陪伴銀枝寒梅金昭,彩鶯於秋秋,還有倩倩姑娘,僱了一艘較大的遊艇,盪漾在湖面上。
倩倩姑娘是金昭相邀出來的遊湖的……姜青對這個“義妹”,心裡總懷著一縷說不出口,無法喻狀的“疚歉”。
是以,經金昭建議後,姜青馬上接受下來……邀倩倩一起遊湖。
這艘遊艇,中間是張方桌,面對面有兩排座椅,姜青和於秋秋並肩坐一排,對面是金昭和倩倩兩人……划槳的船家在遊艇尾端。
金昭帶著一絲感觸似的口氣,輕輕道:
“難得有這樣機會,來西湖泛舟……”
秋秋嘻嘻的一笑,道:
“金家姊姊,這有什麼‘難得’,只要你喜歡,青哥每天會陪你來這裡……”
金昭向對座的姜青道:
“姜大俠,上次聽楚姊姊說,珍姊姊和另外那位夏姊姊,都在東海‘長離島’?”
姜青點點頭道:
“她們兩人都已有了身孕,行動不便,所以留在‘長離島’,沒有隨同姜某一起出來。”
於秋秋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向金昭道:
“金家姊姊,咱秋秋是你妹子,想要說的就說,你聽了可別見怪……”
金昭一笑,道:
“秋妹,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了,姊姊不會見怪你的!”
秋秋兩顆星星似的眸子,從旁邊的姜青,移向對座的金昭身上,含笑道:
“金家姊姊,你稱呼青哥一聲‘姜大俠’,現在聽來有點生硬,最好變換一下……”
金昭聽來出奇,一指姜青,道:
“他本來就姓‘姜’嘛……不叫‘姜大俠’,又叫什麼?”
旁邊姜青,見秋秋找出這樣一個話題來,聽來也不由感到奇怪。
於秋秋帶著甜甜的笑容,道:
“金家姊姊,就是這‘大俠’兩個字,聽來不但生硬,而且也很見外……現在咱們在山明水秀的西湖泛舟,稱青哥一聲‘大俠’,聽來叫人有點怪怪的……”
姑娘家心細,金昭不但武技高強,還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孩子,臉一紅,已有幾分會意過來……朝姜青瞥了眼,輕輕問道:
“不稱他‘姜大俠’,叫他什麼?”
秋秋嘻地一笑,道:
“跟咱秋秋和倩姊一樣,咱們不必見外,叫他一聲‘青哥’……”
姜青見秋秋刁黠古怪,找出這樣一個話題,聽來覺得啼笑皆非。
眼前三人,情形完全不一樣……
倩倩的父親黃為善,母親徐氏,當初姜青對他們二老有救命之恩。
姜青墜入深崖,黃為善認為這年輕人業已去世,為了報答此恩,黃為善替姜青供上“常生祿位”,並令女兒倩倩,與“牌位”成親。
但,世事的演變,往往出於意料之外,意想不到,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老夫婦倆,和女兒倩倩,竟遇到姜青。
黃為善見這個從歹徒手中,救下自己一家三口的年輕人,並沒有死去,還是活生生在這世界上,驚喜之餘,要將女兒許配……
即使不能做姜青妻妾,就是做使喚的丫頭,也了卻自己一樁心願。
倩倩姑娘對這英姿軒朗的年輕人,芳心亦不禁暗暗慕戀。
但,姜青沒有答應下——
救人於危,是俠義門中的分內職責——豈能以對方女兒為酬?
姜青婉轉措辭,辭退這樁婚事……由夫婦而改為“義兄妹”。
紅面韋陀戰千羽,知道四弟姜青這段經過後,由於黃家夫婦兩人和女兒沒有一個去處……戰千羽不但是江南武林知名之士,也是一個經營多宗買賣,富堪敵國的大商賈人物。
在杭州城裡,就有他所經營的各項生意買賣。
是以,戰千羽找了杭州城內,他所經營的一家“祥吉錢莊”,交給黃為善管理。
至於這位倩倩姑娘,雖然芳齡已二十四,猶是童心未泯,喜愛熱鬧,自己願意留在戰千羽府邸……
但,她一縷情絲,早已把姜青牢牢纏住……奈何!自己是個姑娘家,羞於啟口……
至於姜青和“彩鶯”於秋秋,更是微妙,而幾乎令人不可思議……
姜青迷失天目山山徑,撞進“臥雲巖”差一點喪命在秋秋的緬刀下。
後來知道秋秋師父是“臥雲巖”“梅甸庵”的玉真師太。
姜青見過她老人家後……似乎這位空門俠隱,昔年與自己義父邪神厲勿邪,有過一段“未了”之情。
玉真師太把身畔唯一的愛徒“彩鶯”於秋秋,交託給姜青——由姜青帶了秋秋,蹤遊江湖,讓秋秋見到邪神厲勿邪一面——
但已孕含著,將秋秋終身,許配姜青之意。
可是眼前的“銀枝寒梅”金昭,跟她們兩人,完全不一樣……
姜青原是金昭不共戴天,殺死祖母“無走飛環”李琰玉的仇人。
金昭幾次追蹤擊殺,要將這“火雲邪者”姜青,置於死地。
姜青知道三年前“大渡口”,那次慘厲戰役的起因,錯不在己……雙方對峙相接,出手又豈能留情?
姜青為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化干戈為玉帛,處處容忍……要化解金昭與自己之間的這段仇恨。
在幾次“仗義解圍”的情況下,姜青終於獲得“銀枝寒梅”金昭的諒解,化敵為友。
此刻彩鶯於秋秋想出這個主意……除非含有微妙中兒女間的情愫,既非生身同胞,豈能以“兄、妹”相稱?
姜青朝金昭那邊望了眼……希望別發生了不愉快的場面。
金昭聽到秋秋這話,並未出現姜青想象中的一幕……
金昭粉靨揚起兩朵紅霞,向姜青這邊注視了眼,輕輕問道:
“姜大俠,金昭配不配做你的妹子?”
姜青見金昭問出這話,卻出於他意料之外,同時感到有點窘迫……
跟著,臉上也紅熱起來,囁嚅了一下,道:
“金……金姑娘,這不是你‘配不配’的話……我姜青不知有沒有此一福份?”
金昭脆生生一笑,道:
“青哥,昭妹遊艇不能施禮,現在就是你妹子了!”
姜青連聲:
“不敢,不敢!”
倩倩姑娘臉上綻出一縷甜甜的笑意,朝姜青、金昭兩人遊轉看來。
於秋秋高興的道:
“青哥,你又有了一個妹子啦!”
彩鶯於秋秋,身懷絕技,芳齡才始二十一,但她的機智,卻遠在她絕技、年歲之上……
秋秋自幼師門為家,師父就是自己父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玉真師太把她交給姜青,暗示了她終身的歸宿。
姜青在“長離島”已有兩個妻子,雖然以姜青武林聲譽,人品俊逸,“三妻四妾”,不會令人有非議之處……
但,彩鶯於秋秋,對以後的環境,必須要有個妥善的安排。
敢情,鄂南崇陽城北,“大胡坪”“紅袖盟”總壇“月眉山莊”前,秋秋施展“寒水沉羽劍”中“回山環山”一招,在“九如頭陀”玄清方便剷下救了“銀枝寒梅”金昭,這是她的“安排”之一?
金昭含笑道:
“青哥,你這手‘快劍’,乃是一套上乘劍法,你能不能傳授給昭妹?”
姜青尚未回答,於秋秋脆生生“哇”的一聲,插嘴接上道:
“金家姊姊,你真一點不肯吃虧的,叫了人家一聲‘青哥’,就要‘見面’禮啦!”
金昭臉一紅,白了她一眼。
姜青含笑道:
“昭妹,只要你有興趣,青哥豈吝區區‘快劍’劍法?”
金昭聽到這個回答,似乎含有某種弦外之音,盈盈一笑,道:
“青哥,昭妹先謝你啦!”
談笑歡樂中的時間,消逝得特別快,遊艇上四人,似乎覺得沒有多久,已是暮色輕籠,斜陽西下的時分了!
秋秋抬臉朝天色望了眼,道:
“好快,咱們好像坐下游艇沒有多久,已快黃昏時候了。”
姜青道:
“我們上岸吧……”
吩咐艇尾船家,將遊艇泊岸。
四人回來慶春門后街,看到牆門大開,老門房戰貴彎彎腰,笑道:
“剛才大爺派人前來吩咐,說是江大爺和三位姑娘快要回來,果然你四位就回來了!”
四人來到大廳上,大旋風白孤兩眼直直的問道:
“老四,你在遊艇上滿臉笑容,好高興的,跟她們在談些什麼?”
姜青臉上有點紅熱,含笑回不出話來。
旁邊於秋秋一笑,道:
“白二哥,你們在‘瞭望鏡’中,只能看到,卻聽不到咱們談的話……”
金昭向姜青含笑道:
“青哥,我們沒有談些見不得人的話,你告訴白大俠行了……”
長離一梟聽到金昭嘴裡,吐出“青哥”兩字,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你們臨走前,金姑娘稱你‘姜大俠’,回來戰府,已換了‘青哥’兩字……你們在遊艇裡談的,就是這些吧?”
金昭臉龐緩緩垂了下來。
戰千羽朝向金昭,含笑道:
“金姑娘,要改口都得改口,你叫四弟‘青哥’,對老夫等,就不能以‘大俠’相稱了……”
金昭抬起臉,欲語含羞問道:
“不稱‘大俠’,又稱什麼?”
戰千羽從自己,指向大旋風白孤,道:
“金姑娘,就是老夫不說,相信你也知道……四弟除了衛島主這‘老哥哥’外,有三位盟兄,老夫戰千羽,二哥白孤,還有在‘瞭望鏡’座樓的三哥祝頤……”
白孤接口道:
“金姑娘,老四如何稱呼咱們,你也如何稱呼!”
銀枝寒梅金昭,對兩人這些話,並沒有“不順耳”的感受……襝衽一禮,輕輕一笑,道:
“戰大哥,白二哥,昭妹這廂有禮啦!”
這是個微妙的轉變……
敢情“銀枝寒梅”金昭,在這個轉變中,寂寞芳心,已起了皺皺漣漪。
老門房戰貴匆匆進來大廳,向戰千羽哈腰一禮,道:
“老爺,有個要飯的要求見你……”
戰貴說出這話,大廳上長離一梟、姜青、彩鶯於秋秋、銀枝寒梅金昭等都注意起來。
戰千羽聽到“要飯的”,就即想到經常在慶春門后街一帶的洪三七——這小要飯,又給他找到些什麼新鮮的事兒了……
微微一笑,道:
“戰貴,就是那個瘸子小要飯?”
戰貴搖搖頭,道:
“不,不是他,老爺……今兒來的那個要飯的,過去也來過,年紀三十多歲,穿得蠻幹淨的……”
邊上姜青這一聽,已知道是誰了……接口道:
“大哥,不會錯……那是窮家幫杭州分舵主,‘玉笛郎’胡睜……”
戰千羽微微一怔,道:
“胡睜突然找來這裡,難道杭州附近一帶,又有風吹草動之事……”
長離一梟道:
“戰兄,可能是窮家幫幫主‘窮俠’葛松,吩咐他傳來什麼話!”
戰千羽緩緩頷首,向戰貴道:
“你說,有請!”
戰貴急彎腰一禮,急步出大廳……
不多時,“玉笛郎”胡睜到大廳來……廳上眾人,他差不多都認識,上前招呼過後,向戰千羽道:
“戰大俠,南門一帶出現四個異裝怪飾的漢子,其中兩個看來不像是漢人……在向街上店鋪買賣,探聽戰府地點,和姜大俠的行蹤……”
邊上姜青不由詫然震了一下——心忖:
這四人是誰?
其中兩個不是漢人……難免又是“天地門”中鬼蜮伎倆,玩出來的名堂?
胡睜又道:
“小的知道這事後,趕緊前來回報戰大俠……雖然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但你這裡幾位,可以有個準備……”
長離一梟道:
“胡分舵主,辛苦你了!”
胡睜道:
“衛島主,這是過去幫主吩咐下……慶春門后街有什麼風吹草動之事,立刻回報戰大俠,是以小的知道此事,立即來戰府一行!”
紅面韋陀戰千羽,聽來暗暗感慨不已……
窮家幫幫主葛松,跟自己並無深厚交往,但他卻諭令幫中弟子,暗中照顧這座府邸。
胡睜拱手一禮,道:
“小的不敢誤了各位時間,就此告辭!”
戰千羽站起身,道:
“胡老弟,老夫謝謝了!”
送“玉笛郎”胡睜,出大廳門。
他回進屋子坐下,困惑不已,道:
“衛島主,這四人是誰——探聽戰府地點,和四弟的行蹤……其中兩個還不像是漢人……”
長離一梟跟姜青有同樣的想法……一點頭,道:
“戰兄,不會有錯,一定又是‘天地門’中玩的名堂,邀來外地的高手……”
靜靜聽著的大旋風白孤,突然冒出一句,道:
“你們別來個‘張冠李戴’了……‘天地門’中派來的人,閉上眼睛可以摸來慶春門后街,還會在大街,向店家買賣,探聽戰府地點?”
戰千羽連連點頭,道:
“二弟說的不錯,‘天地門’中人不會不知道老夫這裡地點!”
姜青聽到大哥、二哥這話,不禁暗暗嘀咕……
不是“天地門”中人,又是誰?
大旋風白孤又道:
“剛才窮家幫中弟子來報個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咱們先從後面‘千里眼’中,瞅出這四個人的影子,可以先有個準備!”
長離一梟道:
“白兄說得有理,吾等從後面‘瞭望鏡’中,找出這四個異裝怪飾的漢子。”
眾人來到後面“瞭望鏡座樓”……
戰千羽向旋椅上的祝頤問道:
“三弟,有沒有發現值得注意的人物?”
祝頤推開“玻璃鏡眼”,道:
“大哥,並未發現可疑的人……”
長離一梟道:
“祝兄弟,你把‘瞭望鏡’鏡眼,轉向杭州城裡南門一帶,有沒有可注意的人物?”
祝頤調準“瞭望鏡”的方向,距離……兩眼投向玻璃鏡眼看去……
突然一聲輕“哦”,道:
“這兩人穿得好奇怪,看來不像是漢人……”
邊上戰千羽聽到這話,知道三弟在“瞭望鏡”中,找對人了……
一拍祝頤肩膀,道:
“三弟起來,讓大哥一看!”
祝頤站起,戰千羽坐下旋椅朝“瞭望鏡”玻璃鏡眼看去……鏡面上是一條熱鬧的大街,大街邊上有四個人,前後分成兩撥,緩緩走著……
前面兩人,左邊一個,年紀看來有四十多歲,身軀魁梧,穿著一件長袍。
右邊那個體態瘦長,年紀四十左右。
後面一撥的兩人,年紀都在三十左右……這兩人頭戴瓜皮帽,體膚黝黑,身上都穿了一襲對襟蓋到膝蓋處的長褂……
戰千羽這一發現,嘴裡喃喃道:
“不錯,這不是漢人……身上這件長褂,很像塞外草原,‘回民’騎馬穿的……”
長離一梟道:
“戰兄,待衛某一看!”
長離一梟坐下旋椅看去……顯然他較戰千羽有更多江湖上的見聞、閱歷……兩眼注視著玻璃鏡眼,一面在道:
“戰兄,這兩人不是回民,是散居在新疆、青海一帶的‘維吾爾族’……”
剛才據玉笛郎胡睜所說,這四人來杭探聽戰府地點,和姜青行蹤……
姜青要一睹這四人的廬山真面目,向旋椅上的長離一梟,道:
“衛島主,讓姜青一觀……”
姜青坐下旋椅看去,邊上長離一梟問道:
“小兄弟,你可認得此四人?”
姜青搖搖頭,道:
“鏡面中四人,姜青從未見過……這四人來到杭州,要找戰府,要找姜青,既非‘天地門’中人,不知又是何種來歷!”
姜青從旋椅站起,向祝頤道:
“三哥,現在偏勞你了……你注意這四人動靜,如果有情況出現,煩你按下警鈴!”
祝頤含笑點頭,道:
“四弟,我知道!”
眾人來到外面廳上,姜青困惑不已,道:
“這就奇怪了,這四人素昧平生,既非‘天地門’中派來,又是何等樣來歷?”
大旋風白孤道:
“老大,你這座‘破窯子’,如果有人在杭州城裡探聽,很容易探聽出來的,咱們該有個準備才是!”
“彩鶯”於秋秋道:
“對方一共才只四人,如果真是不懷善意找來戰府,吾等將其制服,不難問出他們來龍去脈……”
長離一梟道:
“秋妹,這四人看來不是‘天地門’中人物,他們找來此地,可能有其他內委曲折……若是照面交上手,吾等還不能驟施殺手,必須留個餘地才是……”
戰千羽道:
“不錯,衛島主……”
微微一頓,又道:
“從後面那兩人看來,一身‘維吾爾族’衣著……四弟即使惹禍也不會惹到新疆、青海……從這情形看來,就耐人尋味了。”
他們正在談論時,祝頤從“座樓”出來外面廳上,向戰千羽道:
“大哥,那四人已走向慶春門后街,可能已探得這裡戰府地點……”
戰千羽點點頭,道:
“好的,三弟,大哥知道!”
祝頤回返“座樓”……戰千羽向廳上眾人,道:
“就是剛才衛島主所說,尚未清楚對方來歷、底細之前,吾等出手必須要留個餘地……”
銀枝寒梅金昭,突然接口問道:
“戰大哥,照你這麼說來,咱們這裡,就捱打不還手啦?”
戰千羽哈哈一笑,道:
“昭妹,大哥並非是這意思……對方真是出手歹毒,吾等當然……”
正在這時,老門房戰貴一腳踏進大廳,眼睛滴溜一轉,落向姜青道:
“姜爺,外面來了四位客人,好怪……他們問小的此地可有‘火雲邪者’姜青……小的一聽是你姜爺名號,連連點頭……其中一個冷冷一笑,說是要你出去會會他們四人……”
姜青還沒有回答,戰千羽已接上道:
“戰貴,你出去告訴他們,‘火雲邪者’,是此間主人紅面韋陀戰千羽四弟……說是這裡主人有請!”
戰貴連連點頭,道:
“是,是的,老爺!”
話落,急步往大門走去,不多時,陪同剛才出現在“瞭望鏡”中四人,進來大廳,一指中座的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這位是我們主人‘紅面韋陀’戰千羽大爺!”
其中那個長袍中年人,向戰千羽拱手一禮,道:
“久仰大名!”
老戰貴做事有條有理,指著姜青這邊道:
“這位就是我們這裡四爺,‘火雲邪者’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