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給我停步!”一聲高喝,那些兵士們全都繃緊心神,望著依那情朗人人,一臉戒備的神色。
依那清朗高聲喝道:“爾等聽著,我們乃‘威武郡王府’之人,車中乃是我們公子,叫你們長官出來說話”
“威武郡王府?”眾官兵一臉疑惑卻不敢不去回報,“你們先等在外面,我們這就去通報我們大人。”
韓秀雲一臉驚愕地推開車門,向一臉笑意的林峰投以不解地一笑。
林峰滿灑地從車中跳出來,笑道:“我這裡有當今雅蘭郡主的一塊威武郡主王府令牌,因此,依那兄才會這樣喊。”
韓秀雲這才恍然,卻有些疑惑。
林峰自然知道韓秀雲的疑惑,便應道:“這個我待後再向夫人解釋、”說著來到依那情朗的身邊,眾人全都下馬以待,望著那紮在河邊山腳的營寨。
寨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出現了一個高大雄偉的身形。
“你們誰是威武郡王府之人?”立刻傳來一聲高呼,聲音宏亮之極。
林峰心中暗驚,想不到軍中也有如此功力絕高之人,卻很自然地踏前幾步道:“在下木山,乃雅蘭郡主的親衛,”說著便將一塊金燦燦的令牌交給依那情朗。
依那情朗解開身上的弓箭和利劍,輕裝向寨門步去。
“放梯!”那形象雄偉壯碩的軍官低喝道。
依那情朗淡淡地一笑,大步向木梯上走去,手根本就不扶梯把,身子卻是不搖不晃地踏上了寨頭,雙手將令牌遞給那壯碩的軍官,沉聲道:“這乃是雅蘭郡主親衛令牌,大人請過目。”
那人接過令牌,仔細看了一下,又望了望依那情朗一眼,淡淡地問道:“你們從那麼遠跑到這邊關來是所為何事?”
依那情朗淡淡一笑,毫無所懼地道:“我們是要借道去西藏拉薩城,見禪宗活佛,而因過渡河有些困難,只想大人能送我們渡河而已。”
“哦!難道下游沒有渡船嗎?”那人淡淡地道。
“下游全是一些小船,根本就無法一次渡過十幾匹馬和人,其中還有一些原因使人們不能分散而渡,是以想借大人之力,望大人成全。”依那情朗很客氣地道。
那軍官掃了城下諸人一眼,心頭猛地一顫,那是因為杜娟的絕美和韓秀雲的高雅雍容及逼人的英氣。
依那情朗順著他的目光瞧去,不由暗暗好笑,淡然問道:“大人意下如何?”
“秀雲!”那軍官叨唸道。
“寨上可是君德兄?”韓秀雲放開聲音叫道。
“真是秀雲!”那軍官大喜呼道。
依那情朗驚奇地望了望眼前這壯碩的軍官那微微爬滿滄桑的臉,心頭湧起一陣奇怪的感覺。
“楊大伯,怎麼是你?”杜娟也一聲驚呼,歡喜地叫了起來。
“哈哈—一想不到在這蠻荒之地也會遇到你們,真是鬼使神差,打開寨門,”那軍官一陣歡笑,粗豪地道。
依那情朗想不到這軍官與韓秀雲居然會是熟人,大感意外,便立刻道:“大人與韓夫人熟識嗎?”
那叫楊君德的軍官豪笑道:“她是我親家,乃是世交,你們的事沒問題。”
依那情朗驚得目瞪口呆,笑了笑接過楊君德手中的令牌,客氣地道:“那我先下去了!”說著轉身從三丈多高的寨牆上飛躍而下,飄然若飛葉,只叫寨頭的守兵看得目瞪口呆。
“娟妹,你認識他嗎?”林峰疑問道。
杜娟扭頭一笑道:“他便是我二姐的主翁,乃忠自楊業的後人,和我家乃是世交,你說認識不認識他呢!”
林峰伸手一拍腦袋,笑道:“原來如此,能在如此窮郊荒野遇上故人,真是太意外了,走,咱們進寨去吧!免得別人說我們故作嬌情!”
“進寨恐怕會耽誤甚久,這樣會拖廷你的傷勢,最好是由我娘進去與楊大伯說一說,儘快趕路好了。”杜娟憂心道。
林峰神色一黯,感激地道:“娟妹真好,可惜林峰前途茫不可測,卻要累娟妹有親不能相聚。”
“阿峰何必如此說,他身為將士,便不能因私廢公,我們相聚是有違軍紀的,所以阿峰不必亂想、”韓秀雲肅然道。
楊君德策馬馳出,一身便服,更顯得英武超卓自然有一種逼人的氣勢。
“秀雲是要趕到西域去嗎?”楊君德帶住馬頭歡聲問道。
韓秀雲淡淡一笑道:“那倒不是,我送他過雪山便可以返回,若是好的話,也可以到西域去看一看域外風光。”
“走,到寨中去談吧”楊君德飛身落馬笑道。
“君德兄有君命在身,秀雲不便打擾,又因去西域事態很緊,不能耽誤時間,還請君德見見諒,我們可能要儘快過河,箇中情況我與你細說一些,相信君德凡能夠理解。”韓秀雲肅然道。
楊君德臉上顯出一絲驚異和不解,旋即爽朗地道:“既然秀雲如此說,我也不便勉強,其中情況也不必細說,我相信你,我這就立刻開船,只願秀雲這一路多保重。”
韓秀雲感激地一笑道:“君德兄還是老樣子。”
楊君德開懷一笑,問道:“杜兄弟近來可好?”
“他也一切如故,每日都鑽到武學堆中。”韓秀雲笑道。
“楊伯伯,姐夫他們好嗎?”杜娟嬌聲問道。
楊君德扭頭望望杜娟,粗豪地笑道:“幾年不見,娟兒竟讓天下的姑娘失去顏色了,你姐姐和你姐夫都很好,不過現在沒隨我來、”旋又轉頭向林峰望來,淡淡一笑道:“這位想必是雅蘭郡主的親衛了?”
林峰微微抱拳道:“不錯!”
楊君德見林峰的體態和那深蘊的氣質不由暗暗吃了一驚,旋即笑道:“好得很,我這就去出船。”遂轉身向韓秀雲抱拳道:“勞秀雲在寨外稍等啦!”說完躍馬返回寨中。
“沒關係!”韓秀雲含笑應道,望著楊君德消失在寨門之內。
四月,山花依舊很爛漫,草青青,葉青青樹枝橫搭成一張密密的綠網,陽光從樹隙間灑下斑斑點點的光潤,使小道變得更為幽森和清靜,卻另有一番迷人的風情。
鳥兒的叫聲很歡,這或許是春天獨有的歌,那樣歡快,輕鬆,讓人心神無限地飛越。
春日是沒有壓力和緊迫感的,一切都那般自然,像陽光一般飄灑。
厲南星的心情很平靜,平靜得像水譚中的春水,平靜得有些像那高大粗壯的林木,他好像不知道什麼是緊迫感,無論什麼時候都那樣灑脫、優雅和輕鬆。
世間的一切本就沒有什麼,全都是由己心而出心寧則世寧,這是厲南星的看法他很關心漢源的事,但關心怎樣?未知的結局並不能由自己控制,因此他仍保持著自由心,他的馬兒也受著他心情的感召,跑得那般輕快和有節奏。
眼前,除了樹林仍是樹林,地上除了青青的草還有凸出的石頭,眉山的石頭不是很特別,但卻很有情調從青草中冒出一小塊青灰色,在野花叢中便成了一幅很浪漫的畫。
厲南星卻發現了另一幅更讓人觸目驚心的畫,很悽豔的畫。
青青的草上頂著一塊碎布,幾串血珠飛灑在碎布的四周,淡淡橙黃的陽光的斑點零零散散地灑落在這特殊的環境周圍,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春風在吹,樹葉和鳥兒的叫聲都沒有改變那種輕快而悠揚的曲調。
厲南星雖有些驚異,驚異的並不只是這幅悽豔的畫,而是那幾株斷了的樹,樹斷了,橫在路上,使厲南星不得不從馬上跳下來。
他無論做任何動作都那般灑脫,就像他那青灰色的長袍總是在優雅的飄動。
厲南星的目光落在那斷樹的根部,那是一處很有研究價值的地方,絕不是被刀切,但卻比刀切更讓人心驚。
斷口不是很整齊,但每一根樹徑都已錯位,夾斷。
厲南星的臉色有些變,就因為這些,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輕輕地撫了撫馬背,身形像只鷹一般快捷,姿勢也有鷹的雄健和灑脫。
血液,並不是只形成那一幅畫面,那只是一個前奏,似乎是這樣。因為歷南星所追蹤的是那一路的血跡。
一路上,都有驚人的發現,最讓厲南星難忘的,是那一隻掌印,帶血的掌印,那是印入一株大樹之內的掌印,血水仍未乾去,卻讓那紅紅的印跡更為悽豔。
厲南星張開五指,對那手印比了比剛好可以容下一隻手掌而這隻手掌要不便是沒有皮,只有血肉,要不就是剛在血水中浸泡了一把。
厲南星的腳步更急,眼睛也瞧得很仔細,正因為仔細他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東西——人心,一顆血淋淋的人心。
大概便是那隻手印是血紅的原因吧。
有一顆血淋淋的人心,但必定有一個死人,一個死得很慘的人,那時在一叢小灌木之後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傳過來,其他的也只有一柄斷劍,一柄斷成七截的劍。
這一切說明了什麼呢?或許只有那死人知道可惜那已是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看打扮,厲南星一眼便認出那是崆峒派弟子,青灰色道袍比厲南星身上的青色要深一些,帶著黃穗的劍。
兇手是誰呢?其實厲南星已經猜到了,天下間能有如此霸道掌力的人,不是很多,而能印出樹幹上那種手印的人更是獨一無二那是斷掌門的掌門,‘一掌開山’胡精忠。
能列入十大門的,絕對不簡單,能為一派之主的人更不簡單。
胡精忠是一個心狠手辣,亦正如邪的人,只要出手,便不會有活口。
厲南星加速疾奔,他己經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其實他應該早就想到。
路上,總少不了打鬥的痕跡,青青的草被踏得一塌糊塗,青青的葉,嫩嫩的枝都散落了一地,一派悽慘。
微微的風送來一陣細細的呻吟,絕對是一隻腳己踏入了鬼門關的人才會有如此讓人心寒的呻吟。
好低,好低,但卻逃不過歷南星的耳朵,不僅呻吟聲逃不過他的耳朵,便是一串迅速離去的腳步聲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厲南星是個心善的人,忍不住要先看看那將死的人,因此他迅速的來到了一攤血水之邊,那是一具已有一半成為屍體的人,在見到歷南星後,竟奇蹟般地從絕望的眼神爆出一種異彩。
厲南星的心顫了一下,倒在血泊中的居然便是那逃過千萬次襲擊而行蹤難覓的無極子,可惜,此刻已經不能夠再做任何事,兩隻手臂,一隻被劍斬的,後南星一眼便看出了痕跡,因為刀的力度和角度與劍絕對不相同,另一隻手臂卻是被硬生生地撕了下來,像那路邊的斷樹一般模樣。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厲南星嘆了日氣,有些心酸和難過地低沉道。
“鞋—一鞋底——”無極子掙扎了一下,眼神中的一抹神采在最後一剎那間完全散發開來,真正地成為了一具屍體。
厲南星仰天一聲長嘆,心底感到一絲悲哀,卻也無奈,對命運的無奈,於是望了望那沾滿鮮血的鞋子,伸手摘下來。
這最後一句遺言,讓歷南星心顫了一下,他感覺到鞋底是有夾層的,他是練了幾十年的手上功夫,手指的敏感度可以說絕對是獨一無二。
天下想找出比他更靈活的手指,大概沒有,雖然比他靈活的手是有的,可這並不代表什麼。
厲南星從夾層中得到的是一塊布,一塊以血跡畫滿了格標的布。
是藏寶圖,在厲南星的腦子中立刻冒出一個念頭,一個讓人心顫的念頭,這就是天下人人爭奪的藏寶圖。
地圖上標清了很多地名,可是卻沒有在最重要的地方標上符號。
天啊!這標頭竟是在××山脈停住了,厲南星心頭湧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迅速把這塊布納入懷中。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傳了過來。
厲南星神色微微一變,急忙飛奔趕去。
林峰諸人只好棄車走馬,這裡的道路越來越窄越來越陡,根本就無法驅動馬車,既然是一種負擔。留它作什麼、於是,每個人都背上一些東西:箭、弩全都全副武裝,每個人腰間都掛有一大葫蘆酒,而另外還有三匹馬,拖了幾大水囊酒,繩索和帳篷之類的東西,還有食物。
不過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狩獵的好手,在這大山之間行走,絕對不會有沒東西吃的可能,而馮過客這老煙鬼,孫愛人這放火專家再加林峰這燒烤專家,自然讓眾人吃得舒舒服服的,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享受,帶上鹽巴之類的,更使野味增色很多,乾糧根本沒人願意吃。
這裡的山勢漸高,天氣也漸漸轉寒,不過,卻難不倒這一行人,唯有林峰的功力受制,老早便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卻因體內本積存的熱氣和神鐵的熱氣,也並不怎麼寒。
林木變得很幽森、粗壯、高大,樹蔭也很密,有些陰暗,卻很浪漫,那杜鵑鳥的叫聲使山林變得很空曠幽遠很有一種風味。
“我們明日中午便可以趕到大雪山之下了。”薩野金歡聲道。
林峰指了指遠處那閃著白光的山峰道;‘那不是大雪山嗎?”
薩野金笑道:“那隻不過只是一個小雪山而已,不過我們要繞開貢嘎山,它太高了我們根本無法翻過去,從貢嘎山口的谷口進入雪山之中——”
“你不必說得那麼詳細,反正你在前方帶路就行若是有可能,不如拿一份地圖給我,這樣還好一些,你說來說去,幾個地方我根本找不到有何用!”林峰不滿地道。
“是啊,薩野金,你便畫上一份草圖,讓大家心中有個底不是更好嗎?”杜娟也提議道。
薩野金望了望眾人一眼,點頭道:“好吧,今晚,我便畫一份草圖。”
“嗷一一嗚,嗷——嗚一”一陣震山蕩林的猛吼傳了過來。
“是虎!”薩野金有些色變地道。
“而且還有四隻之多、”依那情朗平靜地道。
所有的馬全都不安地踏著蹄子不敢前行,有的竟開始後退,不過卻被眾人帶著僵繩。
皓月從未見過老虎,聽到如此可怕的吼叫不由得臉色有些發白。
“皓月,靠到我這邊來吧!”杜威關心地道。
皓月望了望杜威那一無所懼的樣子,疑問道:“你不怕老虎嗎?”
杜威不屑地笑道:“老虎有什麼好怕的,連武林高手我都不怕,又怎怕幾隻畜牲呢?”
皓月被杜威一激,倔強道:“我也不怕。”
林峰望了望兩個小孩子,不由得好笑,馮過客立刻退後,護在林峰的身邊,依那情朗卻毫不畏懼地走在前面,疤老三也是昂然不懼,不過卻已拔刀在手,幾個苗人也都拔箭在手。
林峰卻摘下背上的大弓,取出幾支勁箭,皓月也把勁弩握在手中,同疤老三一起的三名天妖教好手,也是好整以暇。
“嗷一一嗚,嗷——嗚——”幾聲巨吼之後,立刻從林中躥出幾隻牛犢般大的白額巨虎。
依那情朗卻笑道:“有兩隻是虎仔。”
“人說,好狗不擋路,可是惡虎偏要攔路,看看我們是不是晚上吃吃虎肉。”林峰也笑道。
所有的馬匹卻不住地退縮,對幾頭巨虎天生的有一種畏懼感。
“嗷——嗚——”幾隻巨虎似是餓極,見到眾人,也不管人多人少,便猛撲過來。
林峰一聲長嘯,‘嗖嗖‘連射兩支勁箭,而幾名苗人的箭也很快。
“嗷——”兩聲狂嚎,兩隻虎仔中箭卻並未倒下,依然向眾人撲了過來,而兩隻大虎卻躲開幾支勁前撲了過來。
“唏律律——”林峰的馬竟站立而起,眾人的馬都不受控制地扭轉。
林峰身形一晃,差點給摔下馬來,心中又氣又怒,依那情朗和疤老三卻從馬上飛躍而下,向兩頭巨虎撲去,而另外三人也同樣不差一步地趕上去——
幻劍書盟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