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所搓的脂粉太厚了,厚得讓人擔心會大塊大塊地掉下來。
她可以是十七八歲,也可以是七八十歲。
幸虧,她的身段還是不錯的,隆胸、細腰、豐臂,雙腿筆直,亭亭而立。
柯冬青已聞到了可以讓人窒息過去的脂粉香味。
他的鼻子一癢,忍不住大聲地打了一個噴嚏。
遊雪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咯咯咯”的,一直彎下去,身子也輕輕地好看地顫動起來!
她實在沒有辦法不笑。
她明白柯冬青為何會打噴嚏。
枯瘦的人冷冷地道:“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傻笑,也真是可笑之極!”他身邊的那個圓臉主人便“嘿嘿”乾笑兩聲,道:“不錯,這丫頭以為我們在同她鬧著玩呢。”遊雪的笑聲忽然止住了,她的聲音比對方的還要冷。”不錯,我是不應該笑……”頓了一頓,她才接著道:“我應該在超度你們五入之後,再笑個痛快!”:“財神爺”嘆道:“說得好,說得好,年輕入的話,我是最愛聽了,因為年輕人火氣比較大,聽起來總是牛氣沖天的。”-他不由為自己的風趣而得意地莢了起來,這笑聲;與”財神爺”的形象也是不符合,就像是一隻吃多了乾草的牛在叫一般。
正在這時,錢大串的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錢大串一驚,回過頭去,才知是自己“歡樂小樓”的那批隱於外面的兄弟,其中還有一個扮作了祝大山了的孫不空。
鐵柵欄裡邊的幾個人先是一喜,接著便是一驚。
那個不知老幼的女子大叫道:“祝大山,原來是你這小子引來的惡鬼!”孫不空咧牙朝她一笑,嘻皮笑臉地道:“大娘,可千萬莫動容,你臉上的脂粉要掉下來了。”那女子更是暴怒不已。
“歡樂小樓”的人在孫子空、錢丈串的指揮下,找來一根大圓木,幾個人抱著,向這扇鐵柵門用力撞了過來。
“轟”地一聲巨響,鐵柵門一陣搖晃。
柯冬青心道:“大概用不了多少時間,他們總是會成功的。”,而對方的五個人的臉色卻已變了變,發覺如不盡早發動攻擊,吃虧的一定是他們了。
當下他們相互使了一個眼色,便已齊齊撲出!”財神爺”.瘦子、怪女人齊齊向柯冬青撲來,而絡腮大漢與”圓臉”則撲向遊雪。
外面的人見攻擊已開始了,不由撞得更起動了-
財神爺”的銀鞭已兜風挾勁,如同一條帶著閃光的銀龍,斜斜地疾然向柯冬青的腰部捲來!
柯冬青清嘯一聲,身子宛如一片雪花般飛起,一擰腰挫肩,避過了這凌厲一鞭之擊。
他的身形飄掠之際,手中短劍已在瞬息之間,穿刺十幾次。
這十幾劍,如十幾束光電冷芒一般,向”財神爺”直襲而上。
一聲怪叫,——財神爺”的肩肋部已被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肉翻湧,鮮血直冒。
他的身勢便拿捏不住,踉蹌而退。
在”財神爺”被擊退之時,瘦子的那把又細又長的劍,以及怪女子的軟劍已從兩側向柯冬青急攻而上。
而”財神爺”一咬牙,忍住痛,猙獰著一張臉,再無”財神爺”的和藹之氣了。
他竟然絲毫不肯罷休,又狂吼一聲,手中鞭子一-抖,幻出無數的難測之鞭影,“噼啪”
有聲地向柯冬青劈頭掃到。
柯冬青的短劍便已如匹練般閃射而出。
它的速度太快了,似乎已不是一把劍在揮動。
無數勁風在卷舞。
同時,他已以極快的速度,極為詭秘的角度,準確而神奇地閃了兩步。
瘦劍與軟劍便走了個空。
這種步伐,實在是神鬼莫測。
而此時,他的劍切斷了”財神爺”的喉節。”財神爺”倒下了,頸部有一道血箭直標射而出。
而他的右臂也已被一劍斬下,他手中的鞭子則已到了柯冬青的手中。
此時,走空了的兩柄劍又立即反腕一壓一挫,反掃而回。
柯冬青左手握著那根上面還帶著一隻手的鞭子,用力向瘦子的那柄又長又細的劍直揮而去。
銀鞭如一條銀蛇般在細劍上急纏了數圈。
而那隻斷臂則因柯冬青的用力一甩而被甩脫了,狠狠地砸向絡腮漢子的後背。
絡腮漢子正一個心思地用他的流星錘向遊雪身上招呼過去,卻被這隻斷臂撞了個正著!
他大吃一驚,一回身,赫然是一隻手!
便這麼一回身,遊雪已趁機在他的後背上紮了一劍。
可惜不是致命之傷,但就這麼一下,也夠這絡腮漢子受的了。
絡腮漢於怪吼一聲,又反身向遊雪撲來。
同時,長著圓臉圓眼睛的傢伙手中的那把大斧子已狠辣地向遊雪攔腰砍去。
看他那凶神惡煞般的樣子,似乎要把遊雪一斧砍作兩截。
遊雪的劍隨身走,急閃之下,突然暴射出一縷寒芒,在大斧子上一沾即滑,向握斧之手疾掃而去。”圓臉”一愣,一時不知是該撤招還是該鬆手好。
可在這勝與敗、生與死之間,哪兒由得他這麼猶豫?
寒光閃過之處,他的五個手指已斷了四根。
可他的斧子仍不可避免地落下來了。
遊雪的劍未作絲毫停滯,它在削下四個手指後,立即順勢而進,深深地扎入了”圓臉”
的胸膛,因為他太胖,以至於遊雪的劍幾乎要全部沒入,才能將他的身子洞穿。
而遊雪己在此時,側身向飛落的那柄斧子踏出一腳。
斧子順勢而起。
此時,瘦子的劍已被銀鞭絞飛,而柯冬青又已將銀鞭捲住他的腰——他的腰本就不粗,竟也可以纏上兩圈。
驚愕之下,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柯冬青的左手一抽一帶,他的身子便如騰雲駕霧般飛起來。
更可怕的事已在空中等著他。
他身子尚在空中時,驚駭欲絕地發現一把寒刃閃閃的大斧子正向他的頸部飛來!
他的頸部便有了一種麻麻的感覺,似乎已感受到了斧刃加身的滋味。
他想偏一偏身子,哪怕只偏一點點也好。
他強自提氣,將身子一縮一彈。
斧刃果然讓他避過了,只掃中了他肩膀上的一點皮肉。
死裡逃生的經歷,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身子又熱又冷,好不難受。
因為力道已用竭,他的身軀便不可避免地向下直墜。
在他身子將及地面時,他的眼中瞳孔變大了,發出驚恐之色。
因為,他看到已被自己閃過的那把大斧子又向自己飛來了。
還是向著自己的細脖子。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已經閃過去的斧子怎麼又會飛回來,而且又恰好是切向自己的脖子。
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了,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他在心中還在嘀咕了一聲:“此乃天亡我也!”“咔嚓”的一聲脆響,利斧把他的一個小腦袋給生生切下來。
身軀砰然倒地,而腦袋則還”咕嚕嚕”地滾出好遠。
這條細長的通道上的血腥之氣便更為濃厚了。
此時,只剩下了那個臉上抹著一層厚厚脂粉的女人了。
儘管抹著厚厚的脂粉,但仍掩飾不住她的驚惶神色。
她已沒有任何退路了。
沒有退路,便只有一拼!
她手中的軟劍伸縮如電,宛如穿射而出的千百條掣映交錯的蛇信,織成縱橫飛舞的光電之網!
她自然是選擇攻向遊雪。
遊雪身子一閃,劍鋒如霜,青氣濛濛。但見光華流燦,如真似幻!
一陣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在剎那之間響作一團。
軟劍乘勢纏住了遊雪的短劍。
遊雪的身手好快。
她一擰柳腰,身子便如行雲流水般極快地飄移。
如此一來,對方的劍才沒有機會乘機而進。但遊雪願意停留在守勢之上。
她突然清叱一聲:“狂——”劍芒大熾!
然後,便是一陣清脆的暴響,對方的劍突然斷成數截。
遊雪未作絲毫的停留,在斷劍飛起之時,她手中之短劍已加速向一截斷劍磕去。”叮”的一聲響之後,斷劍飛速向對方的胸口直射而去!
那女子應變之速極快,她見情形不對,立即斗然向後倒仰!
斷劍從她的身子上空劃過,把她的胸部拉出一條血槽!
遊雪在對方仰身後曲之時,立即乘機欺身而上,劍花如亂絮般拋灑。
那女子的身上便平添了無數帶著鮮血的劍傷。
鮮血一滴一滴地流著,印在她那白色的農衫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便在此時,外邊的錢大串、孫不空等人也已將柵欄撞開!
眾人用力很大,一時收勢不住,便抱著根粗大的圓木直衝而入,好不容易才收住腳步。
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敵人全被柯冬青,遊雪兩個人給擺平了,孫不空、錢大串不由遺憾得直咋舌。
眼下,當務之急,自然是去救鞦韆千。
這兒沒有別的岔道,眾人當然只有繼續往前走。
沒走多少路,他們發現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在那兒,有一間被封隔開的小小屋子,鐵門緊閉,鐵門上掛著一個特大的牛鼻子鎖。
便見孫不空走上前去,從懷中掏出一個奇形怪狀的鐵製之物來,說它是鑰匙,卻比鑰匙複雜多了,說它不是鑰匙吧,孫不空正在用它向牛鼻子大鎖中直捅。
捅呀捅呀,只聽得”吧達”一聲,鎖竟開了!
遊雪以驚訝的目光看著孫不空。
錢大串忍不住揶揄道:“姑娘,你知道他的名字是叫什麼嗎?”遊雪驚訝地道:“不知道。”錢大串笑道:“他的名字叫不空,想都可以想得出來他為什麼叫:不空-了-遊雪先是一愣,後來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不空”二字,與形容小偷的”妙手空空”是一個理兒。
她不由看了看孫不空。
孫不空的臉色正常得很,他平靜地道:“不錯,以前我幾乎已是這一行的狀元了,天底下幾乎沒有我孫不空打不開的鎖。”他的語氣平靜得像是說別人的事。
遊雪心中暗暗地思忖道:“是什麼樣的經歷,使他漸漸地轉變,成為-歡樂小樓-中的人物呢?”這其中,自然有一些曲折的。
連他自己都可以正常的態度去對待自己的過去,那為什麼別人還要一味地記著他的過去呢?
孫不空將鎖打開之後,將鐵門一推而開。
便在鐵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從裡邊射出一物,急速襲向孫不空!
未等孫不空閃身,錢大串的鐵索鞭已電掃而出,卷向那物。
他的鐵索鞭這一下充分發揮了它的特長,”啪”的一聲,就把來物捲了個正著!
便在此時,裡邊響起了一聲憤怒的叫聲。;沒有人聽得清楚叫喚的內容,因為這個聲音已很是嘶啞。
但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出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眾人不由鬆了一口氣:鞦韆千還活著。
錢大串收回鐵索鞭,才發覺自己的鞭掃中之物竟是一隻小巧的鞋子。
他一愣,然後便失聲笑了。
眾人在明處,而這間屋子在暗處,所以過了好一陣子,大夥兒才可以看得見屋內的情形。
一個年輕的女孩正盤腿坐在地上,她那右腿的鞋子已不見了。
她的那雙眼睛極為憤怒地望著這一幫人,像一隻憤怒的母獅子。
遊雪忙道:“是秋姑娘嗎?”她的聲音很好聽,這足以消除許多隔閡。
那姑娘當然是鞦韆千,被關在這樣一間封閉的小屋子裡,她都快要瘋了。
其實,柯冬青已認出鞦韆千了。幾年前鞦韆千曾來過“歡樂小樓”,他見過她,雖然那時現在小多了,但容貌仍是有一些當年的影子的。
而鞦韆千終於也看到了柯冬青。
她臉上的憤怒一下子便消失了,而變成了一種驚喜。
柯冬青親切地笑了一下,道:“秋姑娘,我們來救你了。”鞦韆千本是繃著的神經終於一下子鬆弛下來了。
整個人便有了一種很累很累的感覺,像是要虛脫一般。
對一個十七歲的姑娘來說,這樣的經歷的確是有點可怕。
她想笑一下,沒想到沒有笑成,眼淚卻已”嘩嘩”地往下流了。
遊雪急忙迎了上去,扶住她的肩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鞦韆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謝謝姐姐,你1一定是假冒成我的人了?”:遊雪驚訝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鞦韆千道:“當然是從那幫狗賊口中聽出來的。
他們說只要抓住了真正的鞦韆千,便把我殺了。我就知道一定有人為了救我,而假扮成我了。”言罷,她試著想站起來,卻未能成功。因為她的右手,左腿都已被封了穴道。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穴道被封了,自己試著解過,但沒有解開。”遊雪忙道:“我來試試。”但試了幾試,卻也未能成功,她不由很是驚訝。
能把她難住的點穴之法,實在不多了。
她向柯冬青道:——你來試一試?”她不知該如何稱呼柯冬青,便索性免去了稱呼。
柯冬青點了點頭,蹲下身來,道:“秋姑娘,得罪了。”鞦韆千一笑,道:“柯大哥怎麼還如此客套呢?”柯冬青道:“禮多人不怪。”言罷,他的雙掌抵於鞦韆千的後背,將自己體內的真力向她體內貫入,然後道:“運功抵抗我的真力!”鞦韆千依言而行。
柯冬青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臉色也凝重起來。
少頃,他方住手。
眾人見他神色凝重,都有些驚訝而緊張地望著他。
錢大串最是沉不住氣,他問道:“大柯,能解開嗎?”他的年紀比柯冬青大,卻叫柯冬青為”大柯”,顯見他對柯冬青的尊重。
事實上,“歡樂小樓”的人對這位像冬青一樣有旺盛的生命力的年輕人,都是頗為器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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