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和執行長他們坐在同一桌……”樂無美將剛才的情沉轉述了遍。“怎麼辦,我要不要先打電話回去跟我媽他們講一下?”
“不用。”馮剛低頭剝著旁人端回來的白蝦,這是她最喜歡吃的菜色之一。
“可是我覺得她回去一定會問耶。”她不禁煩惱了起來。
“有問題爸和媽會打電話告訴你,不用過度反應。”他淡然回答。
馮剛在婚前就和樂無美的父母深談過了,老婆的個性,多少能反映出岳父岳母的簡單樸實,但不是所有親戚都和他們家一樣。
岳父那間營利還算過得去的小小公司己足夠引起覬覦,幸好二老個性樸實卻不迷糊,三人長談過後,兩位長輩也非常實在地建議他把這小呆瓜抓回馮家養。
他們為了安安穩穩經營那間小公司,可是捱過親戚{司不少威脅、利誘、動之以清甚至謾罵,二老擔心親戚若是知道女兒嫁了個如此不得了的女婿,會發生什麼丟臉的事情,不如就瞞著,反正被說嘴也是親戚間的事,總比丟臉丟到姻親家去好。
幸好這小呆也是大智若愚,平時看似好傻好天真,遇上正事頭腦卻很清楚,一些小動作可逃不過她的眼睛。
只不過別人也不是傻子,肯定猜得出這中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現在就看秘密什麼時候曝光而已。
“握。”老公都這麼說了,她點頭接受。
“吃。”他將親手剝好的蝦子遞到老婆面前。
“我不想吃蝦子。”樂無美皺了皺鼻子,搖頭拒絕。“給我葡萄袖汁。”
一旁隨僱立即將呆汁遞過來。
馮剛揚揚眉,將被老婆拒絕的愛心白蝦放到一旁盤子內,拿溼紙巾擦了擦手。
“阿剛阿剛,你等等去夾甜點,這裡的水晶糕很好吃哦!”正事說完,喝了口微酸的葡萄袖汁,樂小呆立即又生龍活虎來勁了。“我國高中時,爸媽常帶我來這裡吃,水晶糕是以前的大廚的招牌甜點,他人很可愛,還讓我去廚房參觀過一次,不過前幾年聽我媽說他退休了,他很厲害哦……”
老婆吱吱喳喳地將這位前主廚介紹了遍,對他當時開發的甜點菜色如數家珍,雙眼盡是崇拜。
在熟悉的吵鬧聲中,馮剛頭上的鳥雲散盡,臉上掛著淡淡笑容,可惜時間短得可憐。
“哎唁,晚一點再說,我要先回去了,要不然,等等夏日和小秋還以為我不見了。”一古腦地將菜色介紹完,她立即功成身退,打算開溜。
“打電話說一聲就好。”
“今天是公司聚餐耶………,好啦,我回去一會兒,我們聚餐快結束了,等結束我就過來。”見老公臉色一變,樂小呆立即倒戈投降。
可惜她老公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
只見美麗的馮先生揚起他那恐怖的笑容,笑咪咪地問了她一句一一“馮太太,你生理期多久沒來了?”
}聞言,馮太太本人愣了好一會兒,等到事實閃進她慢很多拍的腦袋時,耳邊彷彿也響起了放風結束的鐘聲。
她一臉青天霹靂。
“??…我、我回去交代一下……“立刻”回來……”
“嗯,慢慢走。少麒,跟好你媽。”
在某人和藹可親的笑容目送下,樂小呆幾乎是淚奔地離開了現場。
嗚,當孕婦還要兼坐牢……現在說不要生來不來得及呀?
燈暗了。
當會議室的部分照明被切斷電源,簡報投影緊接著出現在大夥眼前。
投影布幕前的倩影,自信地講解自家提案的優勢,桌邊一干人等仔細聆聽,偶爾搖動手上筆桿做筆記。
坐在布幕正前方,也是離布幕最遠的馮剛雙手交疊,姿態輕鬆地聽著這有可能成為合作對象的公司簡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由簡報到提問、討論,底下的人態度認真,他卻從頭安靜到尾,像個沒事人般旁聽。
事實上,主持會議的人不是他,他確實只需負責聽。
“感謝各位今天撥冗參與,期待日後合作愉快,祝雙贏。”
幾位廠商代表在冗長的會議結束,確定了合作案後,笑著與一干與會人員握手致謝。
雖沒參與討論,但當對方走到自己面前,馮剛仍是伸出手,寒暄了幾句。
“馮董,謝謝您給我們這次機會。”
“言重了,互惠而己。我很期待預期的目標能早日兌現。”
“會的會的,以資料評估,最快一季後生產線就能穩定出貨,以貴公司的知名度與下單量,獲利是預期中的結果。”
“合作愉快。”他微笑,再度伸手一握,結束了短暫交談。“恕我先失陪。王執行長,接下來的細節就麻煩你和陳總討論了。”
“是。”
“馮董,請稍等!”
“嗯?”
“那個,很高興有這機會合作,不曉得今晚馮董能否賞光,讓我作一次東?慶祝我們兩家公司首度合作。”
馮剛笑了笑。“接下來還得麻煩你和王執行長,如呆願意賞臉的話,讓閔行報公帳吧。我有個壞習噴,只喜歡出席慶功宴。”
“呵呵,也是,馮董是做大事的人。馮董您忙,我等著能作東的那天。”
“失陪。”他再度一笑,轉身離去。
人走後,陳楚揚和王閔行對視,從彼此的眼中看到對方氣勢明顯弱了幾分的笑容。
王閔行首先打破僵局。“提醒過你了。”
“總該試試。”
原來兩人是舊識。
“別想了,別看我們董事長年輕,以為他好講話,我老實跟他報告過咱們認識了,不是想給你方便,是怕被誤會,拿我開刀。」
“所以他才特地來開會?”
“誰知道?”他又不是神仙,哪知道董事長心裡思啥想啥。
“但凡千萬以上的合作案他都會關切,咱們老朋友了,老實跟你說,這合作案在我們董事長眼中跟田裡的地瓜一樣,隨便拉都是一串,他只是來關心關心,}受特別的意思,你也別亂想。”
陳楚揚聽是聽進去了,心裡還是很彆扭,不太習噴。
鴻天董事長是多高的位置啊!聽說過新董事長年輕,但真的見到,才知道自己想象的太淺薄,想和對方打好關係,可對方的外貌與應對氣勢的巨大反差,竟讓他不知從何下手。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若不趁這次合作把握機會拉近關係,誰知道他要何時才能再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鴻天少董。
“你說我讓我們家標了去……有沒有機會?”他再打探。
王閔行給了這老同學一個不客氣的白眼。“你不想合作了就去試試。”
“剛才我們家Amy表現得不錯吧!”這可是他特別培訓的愛將,年輕貌美又有才,重要案子帶她上場,吸睛能力一流,必要時也能採取必要手段,不知搶了多少生意回來,在戰場上可謂神兵。
馮剛離開後,會議室內就剩陳楚揚和王閔行兩人是雙方最高代表,其他人還在整理資料兼交流,他們兩個也就獨自在剛剛馮剛落坐的那端聊了起來。
聽了他的話,王閔行只是搖頭。
董事長那位置還會缺女人嗎?鴻天體系下多少能力一流的中高階主管,想走這條路的不是沒人,只是人人都失敗了,他甚至懷疑過董事長是不是眼界太高,才會表現得如此潔身自愛。
“我們董事長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了,他不吃這套,你想的不是沒人試過,我聽說過的下場都不好。”因為熟識,王閔行才多說了幾句,否則平時他是不敢亂談論上司的。
“真的?”陳楚揚還是躍躍欲試。
男人嘛,有些招式就是行得通,才會一直沿用,經驗告訴他可行,不試試總覺得不甘心就這麼放棄機會。
“老楚,咱們老同學了,這事你知道輕重我才敢講。這位置我坐五年了,五年前就是有人試過,雖然不能肯定有直接關係,不過原本的走了,我被拉上來,老老實實幹了五年,一切安穩,給你當參考。”
這話如一盆冷水,讓陳楚揚頓時清醒過來。
循剛太年輕,幾乎可以欺敵,讓對手造成直覺的判斷錯誤,被老友一提醒,他才清醒過來,自己剛才見到的那位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讓他倚老賣老,自以為耍些小把戲,三兩句就勾搭上的小菜鳥。
那人可是整個大財團的幕後操盤人物,底下什麼厲害角色沒見過,就連老友這執行長己經可以算是頂天的位置,是去是留也是對方翻手間的事,自己的總經理頭銜,在對方面前還真不是根蔥。
“咳……說說笑而己。”陳楚揚也是老油條了,發現心態錯誤,他很快就調適過來。
知道老友只是有自己一套手段,能力還是不錯,王閔行也沒多說什麼。
要不是他是馮剛拉拔上位,是他的派系人馬,只需要老實做事即可,若是跟著其他幾位董事,肯定也得在私底下使些手段,多鬧騰一番。但前車之監全死得很難看,財團內現在還真沒什麼人敢亂來。
“老楚,咱們老同學,情分在,能幫我儘量幫,不過我醜話說在前,別想在我們董事長眼皮底下亂來,他打小就讓我們那狠人老董帶在身邊,套句年輕人的話,咱們和同程度的幼幼班棍了十年出來頂多幼幼班冠軍,學會加減法就夠天才了,人家可是從小就讓教授帶在身邊的,九九表是基礎,兩三年後學起微分積分,起點不同,別以為多長几歲便當自己的資歷是回事。”
王閔行語重心長地告誡。不少前浪搶灘全戰死在沙灘上,董事長年輕歸年輕,可要頭腦有頭腦,要手腕有手腕,更狠一點,他有人有資源,而且不介意來硬的。
他曾看過一次內部會議,有人拍桌鬧事,董事長一句兩句勸說未呆,後頭一排隨僱站出來,直接把那人壓在椅子上,粗暴的處理方式著實把現場一干主管全嚇傻了,但除非不想待在公司,否則誰敢講話?馮家的絕對持股是扳不倒的,更甚者,不想待公司,以一個普通人身分想和這條大鯨魚硬碰硬更是可笑。
而後來這顆被安排鬧事的棋子自然被清理掉了。
當然,這些是財團內部高層的隱密私事,王閔行不可能跟老友說明,只能慎重告誡。
陳楚揚在老友慎重的態度下也端正起心態,老實點頭。沒捷徑走不要緊,他很能跑,先做出成績再來說其他。
“剛才說笑的那些無所謂,但正經事,老同學一場,還是得靠你提點,有什麼禁忌先說,第一次合作不怕做得不漂亮,但不能搞砸。”他也認真起來。
“這是一定……”這下原本說的“報公帳”行程,被兩人有志一同忽略了,他們認真討論起接下來的合作。
但中途陳楚揚還是忍不住八卦了下,想知道這位年輕董事長有什麼特別喜好,或是董娘喜歡些什麼,說不定日後有機會派得上用場。
王閔行無語。
董事長的喜好,唯一能讓他們看出來的,還真的只有“成績”,至於董事長夫人……這號人物連他也沒見過,遑論瞭解呀。
而此時此刻,被人掛念著的神秘董娘樂無美本人,正坐在公司女廁的馬桶上,面對她首度的職場風暴。
“Cindy,聽說你旁邊那胖子家裡開公司的,很有錢。”
“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聽說她以前}受上過班,可能嫁得不太好,才要出來工作。你}受問過她?”
“哪有問過,從她進公司到現在,根本沒講過幾句話。”這聲音正是坐在樂無美附近,一開始負責帶她的那位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