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哈奇驚疑的望着他道:“化緣還是走錯了房間?”
頭陀道:雖然既不是化緣,也不是走錯了房間,正在你要殺人時趕到,就算我是化緣來的好了!”
“你要化多少?”
“不多,只有人命一條。”
“誰的?”
“孫國泰。”
哈奇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弄清孫國泰的來龍去脈,而後把人留下的,不管這頭陀什麼來路,先宰了再説。
腳步往前一滑,猛的抬腳踢出。
但是在簾外的頭陀,似比他快得多,竟然進入室內,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他要是不收腳,他這條腿準完了。
哈奇疾退兩步,目光停在竹簾上的一個人形破洞上,頭陀就是這麼進來的,要不,怎麼會來得那麼快?
哈奇不由一震,傲氣也收斂了不少,道:“大師認識孫國泰?”
“不認識。”
“不認識又何必趟這渾水?”
“也只有在渾水中才能摸魚。”
哈奇嘿嘿冷笑道:“大師要是知道我是什麼來路的話”
“你不過是一個忠實的腿子罷了。”
哈奇道:“你如果知道一旦捲入這漩渦中的後果,你一定會重行考慮,只可惜我也不便透露這個秘密。”
“為什麼?”
“這關係誅滅九族的罪刑。”
“對出家人來説,這罪名不怎麼駭人。”
“這麼説,大師這樑子是架定了?”
“灑家這緣是化定了。”
哈奇估汁可以一拼,今夜奉命來此,拍過胸膛,要是辦砸了這檔子事兒,自己無顏,主子也無法交待。
心念電轉,拳出如風,想先把頭陀逼退一兩步。
頭陀似知他的心意,稍退又進,提防哈奇殺人。
哈奇盛怒,身子一挫,自靴中拔出匕首,“颼颼颼……”寒芒閃爍,在頭陀身子四周撤下漫天銀芒。
可是頭陀飄忽閃躲,硬是不離開孫國泰的身子,哈奇攻了十一二招,就沒佔到便宜。
“慢着!”哈奇又退一步叫停了。
他以為對方這是沒有弄清他的來路,道:“只要你放手,我引薦你去見我家的主子,你馬上就會身價百倍。”
“灑家方外之人,不稀罕榮華富貴,不過,你如果告訴灑家你的主子是誰,為什麼這麼做的動機,灑家放你一條生路”
“嘿……”哈奇冷笑道:“原來你在瞎咋唬,並不知道什麼”
“灑家宰了你,看看你的腰牌不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嗎?”
哈奇再次攻擊,才攻出三匕,五枚“喪門釘”也出了手。
這頭陀閃挪中一柄巨大的鋼骨折扇,不知自何處抽出,“唰”地展開,只聞“叭叭叭”聲中“喪門釘”全反震回去。
哈奇手忙腳亂地才避過了反震回來的暗器。
巨大的摺扇一搖,哈奇如被迎面狂風嗆着,立即咳嗆起來,就這麼一開一合,鋼扇點在哈奇的“懸樞”穴上。
此穴在脊椎下部,上為“脊中”,下為“命門”。
似乎頭陀不點他的“命門”,是想從他口中得到些什麼。
哈奇搖晃着,斜斜地倒在炕緣上。
頭陀伸手一摸,並未摸到腰牌,身上什麼也沒有,只有幾兩碎銀子,看來,這是個相當有經驗的殺手,當然他是那個假冒的哈奇。
殺手都知道自己的命運,殺人者人恆殺之,總有一次失手而被人殺死,如想由主人為他收屍予以厚葬,就不能帶任何足以暴露身份的物件,而為主使之人招惹麻煩。
頭陀仔細搜了一遍,的確身無長物,道:“你説不説?
“技不如人……只求速死……”
“你以為為他們賣命值得嗎?”
“當然……”
“如果我不殺你,把你的四肢全廢了呢?”
“到那地步,我要死……就……不容易了!”
頭陀想了一下,道:“你的算盤打得很精,灑家卻不能讓你如願。”點了他另一穴道,挾起來就走。
孫國泰一躍而起,到了院中,這頭陀挾着假哈奇上了屋。
孫國泰暗暗折服,在這藏龍卧虎之地,自己太不入流了,要不是這頭陀,自己早已死在假哈奇的手中了。
才跟出二三十丈,前面的頭陀突然停在一家民房屋上,孫國泰沒防到這一手,差點衝到他的身上去。
哪知頭陀道:“孫國泰……”
“大師”
“你跟來正好,有件事由你去做。”
“可是我還有急事待辦。”
“我知道,是不是再找一隻鴿子把消息送到李大俠手中?”孫國泰一怔道:“大師也知道了?”
“知道一點。”
“只可惜那隻鴿子死了,用別的鴿子沒有用的,因為那信鴿子就是李大俠所在地附近人家所飼養的。”
“不妨,我代你去一趟。”
“不知大師法號把何稱呼?”
“就叫我常樂法師好了。”
“可是這件事非同小可……”
“孫國泰,你現在非信任灑家不可。”
“為什麼?”
“因為以你的腳程,恐怕要三天才能趕到要是我去,也許一兩天就到了,再説,我和李大俠很熟。”
孫國泰道:“江湖險詐,我是不能不小心,常樂法師能不能説説你和李大俠交往的經過?因為重責在身,請多包涵。”
頭陀道:“我説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也不知道,你總該知道白繼武家中那夜免於殺害之劫的關鍵所在了吧?”
孫國泰道:“在我以為,沒有那個身穿披風用短棒的怪客出手,白家是難逃死劫的。”
“着哇,你看到我的兵刃了吧”他冒充這事紅。
“大師是出家人用摺扇,果然奇特。”
“其實這大摺扇和短棒不是長短差不多嗎?”臉竟然會不紅。
“這……這……”孫國泰一想,十分可能,這人是頭陀,聲音很嫩,年紀和他的外表是不相符的,而那夜所用之短棒,在招式上和用摺扇也差不多,況且這人的輕功也極高。要不,怎麼能知道那麼清楚。可是神力王為什麼説那人是李大俠呢?
孫國泰猶豫着。
頭陀道:“好好,如果你還不信,我再説一件事,你家小姐送到‘回春手’那守財奴處,一百兩馬蹄金他還不怎麼滿意,把你趕了出來?
“大師,老奴信了!”
“好,現在你聽我的,絕錯不了,跟我走吧!”孫國泰到底是個粗人,幾句話就糊弄過去了。
阜城門外,十字路口上放了一具屍體。
由於此人的裝束頗似各王府、顯要宅中的差役之類人物,九門提督的人立刻稟報了軍門大人,派人到各王府查問及通知認屍,二連三天竟沒人認領。
這下子孫國泰可急了,道:“大師,你這辦法不靈,沒人認屍。”
.
頭陀道:“看來這背後主使人還真不單純,八成猜透了灑家的計謀,故意不出頭認領。”
“大師,老奴不把消息送給李大俠,他會急壞的,再説我也不能在這兒千等。”
頭陀道:“孫國泰,我對你實説了吧,李大俠八成已兼程趕來了!”
“大師,原來你並不關心老奴這件事?”
“要是我去,也許,你不要懷疑,由於你在路上又耽擱了幾天,李大俠絕對不放心,八九不離十,已經兼程北來了!”
孫國泰每天要和這頭陀輪流監視那具屍體,注意有沒有來收屍的人,到了第四天,才有地方上一位大善人出面,捐棺收屍。
但這障眼法豈能瞞得住頭陀,他對孫國泰道:“走吧,有點頭緒了!”
孫國泰一怔道:“屍都無人收,有什麼頭緒?”
“要是我去,也許,今晚咱們就開始行動”
二更剛敲過,李大善人剛沐過浴,小妾端着茶點,進入暖閣,已是八月底了,“八月胡天即飛雪”,早晚已十分料峭了。
小妾放下茶點要退出,這位道貌儼然的大善人伸手一拉,小妾倒在他的懷中,小妾驚呼一聲又站了起宋。
“怎麼啦?小翠”
“老爺,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明知故問?這才叫着坐蠟呢!”
李大善人呵呵大笑道:“小翠,看來我還不老吧?”
“誰説老爺老了呢?”乘着勢,小翠又被李大善人拉入懷中。小翠“吃吃”在笑着,李大善人的手便不老實起來,小翠像蛇似的扭動。
小翠笑着道:“老爺,被大娘看到了我吃不了要兜着走呢!”
“不會的,她受了點風寒,睡啦!”
“老爺,今天大娘抱怨了老半天,不知道老爺是為了什麼捐出一口上好的棺木和一套壽衣。這還不説,還要賠上一塊土地做墓地,為了一具無名屍,用得着擺這麼大的譜嗎?”
“你們知道什麼?我李培祥雖然有錢,偶爾也因是河南同鄉會會長之故,捐點冬衣和賑米,像這無名屍體卻很少插手。”
“老爺,善欲人知不是真善。”
“這你們婦道人家就更不懂了,收埋這種沒有來歷的屍體,往往會招來麻煩。”
“那老爺這次是”
“不要多問。”
“喲……,,小翠在扣敞開胸襟的扣子,嗲勁十足的道:“我做小的哪有資格聽聞老爺的體己話兒……”
“小東西,你別激我了,我告訴你就是了。”
“我就知道老爺疼我嘛!”
李培祥面色一肅道:“一個人有了錢之後,還要名來陪襯,也就是所謂名繮利鎖,要想出名,像咱們這種人家,只有結交權貴,而權貴又莫過皇親國戚……”
“老爺,我不懂。”
“我只能告訴你,這具屍體是某顯要府中的護衞,大概是被仇家殺了,而這位顯要卻不出面收屍,要我出面,依我想,可能是不願讓仇人知道死者是那位顯要的人。”
“為什麼?”
“我也不明白”
語音未畢,暖閣中的巨燭“卜”地熄滅。
所謂暖閣,自是十分暖和隱秘而不大透風的,今夜又無風,這麼大的一根蠟燭,怎麼會一晃而滅?
小翠尖叫一聲,貼在李培祥懷中,道:“培祥,有鬼……我怕……”
其實李培祥更怕,只是在愛妾面前他不能那麼不中用,只好強自鎮定,叫道:“什麼人?”
他想推開小翠,小翠卻箍得更緊。
門口有個影子,緩緩走近。
鬼是來去無聲的,這黑影向他走近也無聲無息。
俗語説:人死如虎,虎死如羊。虎死之後,就不可怕,為什麼人死之後反而更可怕呢?可能是因為鬼是不可知的東西吧!
李培祥站起來,大力推開小翠,道:“李某行善積德,入神共鑑……李某不怕……”説不怕卻顫抖着。
而小翠早已嚇得昏倒在地上。
可是李培祥還不知道小翠倒地不起,為了維護他的大丈夫尊嚴,加之又拜過師練過洪拳和六合刀,此刻自然就亮出本事來了。
他厲吼着撲上,卻又哼叫着摔了回來。
現在他真的信了鬼魅之説,道:“饒了李某吧……李某雖然沽名釣譽,一生卻……卻無大…惡……饒了我吧……”
“李培祥……是誰叫你……收我的屍?”
聲音陰冷低沉,加之暖閣內又有迴音,李培祥的膽子都起了雞皮疙瘩。何況時間稍久,隱隱看出這影子披頭散髮,更加肯定是鬼而不是人了。
“是……是隆貝勒爺……是他……饒了我吧……我實在沒有惡意……只是想……想攀龍附鳳罷了……”
一聲鬼嘯,黑影一閃而沒。
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良久,暖閣門在無風之下“哐啷”一聲自閉,李培祥嚇得差點跳起來。
在李培祥宅外,頭陀道:“孫國泰,看到也聽到了吧?”
“老奴聽到了,原來是隆貝勒的人。”孫國泰道:“這老奴就不明白了!”
“這很簡單,咱們再去踩踩郡王府,你行嗎?”
“和大師在一起,老奴還湊合。”
郡王府也是宅大院深,屋宇重重,要找隆貝勒的住處還真要費一番手腳。頭陀的輕功了得,竄房越脊如履平地,孫國泰可就吃力了。
正因為孫國泰的輕功太差,終於露了行藏。
先是五個擴衞上屋層兜捕。
頭陀的輕功很俊,雖然孫國泰稍弱,頭陀仍憑超絕的輕功傷了五護衞之二,頭陀一看不妙,暗示“扯活”。
“扯活?恐怕來不及”竟是意氣風發,飛揚跋扈的隆貝節,手一揮道:“你們閃開!”
五護衞退下,傷的被扶了下去。
隆貝勒打量兩人一陣道:“本爵從不與武林中人打交道,邊遑方外之人,這位大師擅入王府動武傷人,總得有個理由吧?”
他看出頭陀身手了得,措詞方面留了分寸。
頭陀道:“這位可是隆貝勒?”
“正是。”
“可否和隆貝勒借一步説幾句話?灑家是指在王府之外。”
“大師不必擔心,在本府談話也絕不會以多為勝,除非大師來意不善,礙於國法,就不能不辦了!”
頭陀道:“在府內談話諸多不便,如貝勒爺有所顧慮,可多帶幾人。”
“耶倒不至於!”隆貝勒冷冷的一笑,道:“本爵之保證,二位如若不信,那就只好聽其自然了。”
頭陀道:“也好,試問貝勒爺派人假冒神力王府的侍衞哈奇,去殺孫國泰居心何在?”
“大師説話之前曾否三思?”
“貝勒爺不承認也在意料之中,只可惜人證俱在。”
“什麼人證?”
“李大善人怕鬼,灑家還沒裝鬼,他就心懷鬼胎有一句説一句了!”
隆貝勒咬咬下唇,居然能喜怒不形於色,道:“太放肆了,本爵一向待人隨和寬厚,卻最討厭得寸進尺的人。來人哪!”
“喳!”
“留下!”不説“拿下”;而用“留下”,可見此人有他的一套,這會兒自另一屋脊之後閃出兩人,這兩人都是三十五六歲,鶉衣百結,發如風蓬,最大不同之處是一個面如鍋底,黑中透亮,一個細皮白肉,面如敷粉。
隆貝勒已退到七八步外去了。
其他護衞一個也不見了,表示他們絕不以人多為勝。
頭陀道:“尊駕何人?”
白臉的道:“照了盤(對了面)還不知道咱們的來歷,竟敢夜闖王府,也未免太狂妄了,睜開眼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頭陀冷笑道:“無德而富貴,謂之不幸。要不是明朝末代皇帝太不爭氣,哪有化外之民入主中原坐上龍椅的份兒?”
“大膽反賊,拿命來”
這二人正是北六省名噪一時的“黑白二窮”,也就是窮家幫兩名護法,他們的上一代跟清兵入關後就做了乞兒,但同樣是叫化子,這種從龍子弟就吃香喝辣了。
清初一個太監向皇上進言,隨駕入關的滿人,任其逐門乞討,太不光彩,也容易滋生流弊,比喻説常有這類叫化子向漢人商號敲詐之事發生。於是順治帝賜杖一根,準其成立幫派,不得擾民。
而化子幫稱這根御賜木杖為“大梁”,京戲鴻鸞禧的化子頭金松,即為管理此杖的化子頭,又稱為“杆上的”,可以受化子們供養。
以後,窮家幫才被武林中人主持。
各處分設分舵,聲勢浩大,也有了嚴密的組織。
其實頭陀一看就知道二人的來歷,只是故作不知罷了。
白臉的叫羅文,黑臉的叫羅武。
羅文撲向頭陀,羅武奔向孫國泰。
頭陀即是小蝙蝠一試便知,“黑白二窮”盛名不虛,他們的真功夫是在竹杖上,杖內有鐵沙子,搖動時有聲,擾人心魂。
可是他們估計,可以不亮竹杖,而擺平他們,的確,起碼孫國泰是差一大截的。
但小蝙蝠的輕功太高,儘管羅文的掌法忽硬忽軟,忽飄東忽飄西,他都能避重就輕,攻其必救。
但這並不表示,小蝙蝠可以擊敗羅文。
孫國泰全力以赴,也沒接下羅武的十五招就被制住了穴道,丟在一邊。
小蝙蝠暗暗焦急,暗悔今夜不該帶孫國泰來的。要是他一個人,自信用點心機可以脱身。
羅文打了三十來招,一直無法取勝,羅武把竹杖丟給他,道:“亮兵刃吧!”
小蝙蝠自腰上撤出了兩節棍,這和一般的三節棍不同,棍身是兩段粗逾拇指的蛟筋,用烏金鍊相連,共長約三尺二三。
所以這兩節棍説硬不硬,説軟不軟。
小蝙蝠抖棍攻上,像花槍一樣筆直。
但竹杖“嘩啦啦”聲中一挑,兩節棍往竹杖上一搭一扯,羅文暗喜,他自信比膂力對方要相差很多。
羅文提六成真力一帶,倒踏七星。
哪知小蝙蝠知己知彼,他才不會動蠻力,借勁往上一貼,羅文冷冷一笑,抽回杖身,閃電補上一腳。
小蝙蝠一按他的腳背,身子彈了出去,在一丈外拿穩了樁。
隆貝勒暗暗叫了一聲:“俊!”
羅氏兄弟也暗暗點頭,好就是好,即使是深仇大敵,敵人的身手乾淨利落,也得服氣。因為大家的功夫都是練出來的,一點也取巧不得。
要不是孫國泰被擄,小蝙蝠趁這一彈之力,可一掠數丈而就此溜之大吉,但他還不想那麼做的。
儘管以他和孫國泰的關係,大可不必操那份心。
回來重行動手,隆貝勒開了口,道:“羅老二,以你們二位的身份,叫你們聯手對付一個方外高手實在有點大才小用,可是這兒不是武林江湖,這是京畿王府私邸,本爵命令你們立刻逮住刺客……”
隆貝勒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物。
這麼一説,顧及了“黑白二窮”的身份,也跑不了刺客,他們二人自然也很感激了,事實上不聯手根本就勝不了小蝙蝠。
羅氏兄弟兩根響竹杖“嘩嘩”猛響,躺在一邊的孫國泰既為他焦急也為自己焦急,本來他怪這頭陀多事,事到如今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兩節的蛟筋棍耍得如鋼棍、花槍,有時像十三節鞭能纏在臂上、腰上、腿上或頸上,但倏然彈出,防不勝防。
配上他的小巧身法,有如在和跳蚤打架。
但是,這畢竟是“黑白二窮”,他們在武林中是一流人物,五六十招過去,小蝙蝠光憑輕功好終是不能持久。
尤其孫國泰被制在一邊,隆貝勒在旁虎視眈眈,精神威脅對心理及體力都有極大的影響。
突然,羅文的竹杖“嘩嘩”猛響中攻出三杖,羅武如響斯應,也攻出兩杖,於是“譁”聲愈宋愈盛。
小蝙蝠已經強弩之未了。
但在羅武掃中他的後腰一杖時,他回掃一棍,鋼骨折扇陡然間不知自何處抽出,“唰”地張開,向羅文掃去。
這是他襲人的“孔雀開屏”救命招數。
羅文出杖變招都嫌太遲,腋下長衫被掃破,即使僅僅是如此,也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就這個時候,羅武竹杖挽起無數杖花,“奪”地一聲,點中了小蝙蝠的“神封穴”上。
小蝙蝠半邊身子不靈,歪歪斜斜地後退。
另外兩杖,一自上空戳他的背“曲垣穴”,另一點他臂上的“肩貞穴”,小蝙蝠終於坐在屋面上了。
隆貝勒道:“若非兩位,可能被他們‘扯’了!”
“哪裏!”羅文道:“要是貝勒爺親自出手,哪會折騰這麼久?”
“二位過譽了,把他們帶下來吧!”
就在羅氏兄弟一人去拉孫國泰,一人去拉小蝙蝠時,一股無形暗勁突然湧來,羅文急求自保閃開三步。
一個頭戴大斗笠,面塗油彩的黑衣人其快逾風,已抄起了小蝙幅,不經過屋脊,躍落院中,穿入屋中不見。
下面自然有人嚷嚷“捉刺客”,而且羅氏兄弟也追了下去,他們以為地面熟,陌生人在這大宅中必然暈頭轉向。
但是找了很久,鬼影子都找不到。
屋面上的隆貝勒並沒去追。
他冷眼旁觀,以為這人的功力之高,即“黑白二窮”聯手也不成,本想出手,可是對方竟匆匆走廠。
隆貝勒正在發愣,一個黑影鬼魅似的落在身邊,他嚇了一跳。
此人頭戴斗笠,面塗油彩頗似京劇“天霸拜山”中的竇爾墩。已經挾起了孫國泰,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有很多人有福不會享,自毀前程而不自知。”
隆貝勒相信先後兩個同樣裝束的人,可能並非一個人,冷冷地道:“是什麼人?”
“不久自知,不勞過問,請記住心公不昧,六賊無蹤;人生本無常,盛衰何可恃?請三思”
話落轉身欲去,隆貝勒冷冷一笑,滑步欺身。
他還挾了一個人,身法仍然靈活無比,伸出左手一晃,隆貝勒本已拍出一掌,忽感腕上一麻急忙收手。
此怪客哼了一聲,原地拔起,竟比王府的鼓樓還高出五六尺,簡直有如鷹隼飛矢一般,隆貝勒看呆了。
一幢民房中,一燈如豆:
孫國泰躺在牀上,一人在為他推拿。
用重手法點中某些穴道,解穴之後仍要推拿,要不,可能要痛上十天半個月才好。
孫國泰道:“老奴無能,把這事兒辦砸了……”
“這不能怪你,過了時限,我就知道你有麻煩了。”
“果不出常樂大師所料,他説李大俠必已兼程北上了。”
“常樂大師是誰?”
孫國泰説出了一切經過情形。
李夢帆笑笑道:“他不是什麼頭陀,不過是易容化妝,掩人耳目罷了,他才不過二十郎當歲呢!不過他的身份頗為神秘。”
“依老奴看,這人是友非敵。”
李夢帆不以為然,但也沒説什麼。
“李大俠,這事和隆貝勒有什麼關係?他為何要插手?”
“哼!詳情雖然不知,卻可能又是宦海恩仇。”
這一點是李夢帆師暫時猜錯勒呢?還是故意瞞着你孫國泰?
孫國泰道:“救頭陀的人,身材、打扮及臉上的油彩和李大俠一樣,到底是他仿李大俠,還是李大俠”
李夢帆道:“這人能仿我,足證他已知我來這的行蹤,甚至也知道一點我來這的目的,我説小蝙蝠未必是我們的同路人,就是這個意思。”
“只因為這人沒救老奴?”
“一個人要同時救兩個人是很難的,我是指這人仿我而又不知他的身份,況且他的身手也很高。”
孫國泰道:“這人的身手了得,似乎對郡王府也很熟。”
“頭陀名叫小蝙蝠,你應該認識他的”
孫國泰一怔道:“是他?”
“不錯!”
“老奴真是太魯鈍了,隱隱覺得口音有點熟,可絕沒想到他會是白府中的小廝小蝙蝠,這小子深藏不露,瞞住了白家所有的人。那這人的來路”
輔國公鐵老爺子的府第被搜查,傳説也是為了那件裸雕像;有的説是黃河賑災的事。
這種事透着怪異的是,一個輔國公,即使未入八分,也是公侯將相之首,身價非同小可,搜了而未獲證據,可以不了了之嗎?
本來不可以,但透過幾位政要及顯爵的耳語,鐵老爺子忍下了這口氣,因為這件事不能講。
然而,官場中的事就是這樣,只有錯捉沒有錯殺的。
就是捉錯了一個犯人,要放掉還要打一頓板子呢!
鐵老爺子就因為和白家沾點親戚關係,而白家被抄,鐵老爺子代為説了幾句話,就因此惹火上身了。
就算他嚥下那口氣不予追究,第二天仍被收押了。
這理由根本就是“莫須有”。
表面上只説是包庇私通江洋大盜的白繼武。
在北國,到了九月,“涮鍋”也就大行其道了。
在灶邊來上一壺二鍋頭,幾種牛羊肉或“涮羊肉”,吃得熱呼呼地,非但販夫走作着興這一套,有身份的人偶爾也混雜其中,嚐嚐那種鄉土風味。
“一品鍋”是當匕京的出名清真館。
在那熱氣騰騰的大灶邊圍繞的食台上眾多食客之中,有一位把三塊瓦風皮帽推到後腦勺子上,敞開了夾袍上面三四個釦子的青年人,正吃得鼻頭見汗。
此刻,一個人硬是插進來坐在他的身邊。
最初李夢帆也沒注意,後來覺得所有的食客吃相都很粗俗,“希哩呼嚕”地旁若無人,只有這位十分斯文,非但吃喝無聲,且傳來一陣陣脂粉香味。
他側頭一看,李夢帆不由一怔,道:“是……是你?”
“別大驚小怪,這兒還有別人!”
“你也到這種地方來?”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原來是玉容格格,一派書生打扮,銀灰杭綢夾袍,外罩古銅貢緞一字坎肩,琵琶扣,軟緞瓜皮帽,帽正中那塊長方型翡翠,足有兩寸長一寸寬。
這麼個打扮,格外顯得風度翩翩,只是略帶脂粉氣。
李夢帆道:“這不會是巧合吧?”
容格格不答,道:“輔國公鐵老爺子也因白繼武的事被押了!”
李夢帆皺皺眉道:“聽説過。”
“聽你的口氣似乎跟你沒關係?”
“這”
“你在那兒救人,能一手遮天嗎?”
“你怎麼知道”
“夢帆,一別這麼久,你不想和我敍敍別後?”
“承格格關注,希望有機會報答,不過近日”
“很忙是不?”
“是的,有點煩心的事。”
“可能還有更煩心的事,你還不知道呢!”
李夢帆一怔,道:“什麼事?”
“吃完了到西山別墅來,我告訴你。”
“我”
“如果不來,你可能會後悔,我先走一步。”
李夢帆看她一本正經的神色,心想該不會假。
廉親王府的西山別墅,景色幽美如畫。
這兒的另一特色是幽靜宜人,京華的塵囂到不了這裏。
玉容格格帶來了貼身侍女,內院不許僕人涉足。
夜幕剛剛籠罩了大地,小廳內燈光柔和,玉容格格和李夢帆相對而坐,一壺酒,四色清淡的小菜。
“別後你都在做些什麼?”
李夢帆長長吁了口氣道:“東飄西蕩,居無定所,一事無成。”
“其實,像你這等人才,要是肯……算了,這活還是不説的好。遇上霜姑娘沒有?”
“沒有。”
“兩座山永無見面之日,兩個人卻不難。”
“格格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麼?”
“吃、睡、玩、想……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李夢帆搖搖頭,沒開口説話。
玉容格格滿含深情的盯了他一眼,道:“近來我一直想救一個人。”
“誰?”
“可否在你幫我一次忙之後再讓我告訴你?”
“格格,對於你的事,一定會盡力去做,因為我欠你的情”
“別這麼説。”
“好,請格格吩咐吧!”
“也許你會嚇一跳,或者以為我是一個”
李夢帆幾乎可以猜到玉容格格所要求的事了,他感到有點迷惘與不解,為什麼白綾要求的,玉容格格也
“為我雕個像。”嬌格格講話的語氣簡直像命令。
“可否告訴我這雕像的用意?”
“為了救一個人。”
“誰?”
“除了我的父母之外,我……我最關心的一個人。我知道這可能強人所難,但不久後也許你能體諒我的苦心。
李夢帆猶豫了一下,道:“只怕別人以為李某佔了格格的便宜。”
“誰?你是指隆貝勒?”
李夢帆笑笑,沒答。
玉容道:“別提他,有一天你會發現他的為人!”
“當然,我知道一點。”
“夢帆,我們別談這些好吧?多煩人嘛!”
“好,格格你説……”
“像你這樣的國手,雕像有很多忌諱是不是?,她美目一瞟,轉了話題。
“當然,不過對格格又另當別論。”
“最低限度,看不上眼的你不會動刀吧?”
李夢帆還是笑笑,可是他的眼神有着迷惘,為容格格雕像,此時此地他能不答應?
稍後,換了另一屋子,這兒是容格格的香閨。
李夢帆進入屋內時,室內無燈,但坐下後,從芙蓉帳中亮起了燈光。
剎那間,他怔住了,一尊活生生的維納斯女神立在眼前,這是真善美,眸光不由自主的定在那尊裸裎美女的身上,膚色晶瑩如羊脂美玉,曲線玲瓏,怎不使人心絃顫動?
但只一會,他很快的就收攝心神,心頭湧起一種超然藝術的狂熱,拿起了容格格為他準備的玉材和雕刀,坐正了角度。
只聞犀利的雕刀在玉材上發出“嗤嗤”之聲,玉粉飛揚,很快地飄落了一桌粉屑,及李夢帆的頭臉都是。
當他要求玉容格格不斷地正面、側面、背面以及蹲、坐、躺姿之後,他又暗暗地吁了一口大氣。就像上次為白綾雕像時嘆那口氣一樣。
他要求嚴格,一絲不苟,即使這雕像真的是為了李夢帆自己,甚至關係重大,他也不能遷就不能馬虎。他的作品是至高無上的完美物體。
他承認,像白綾和容格格這種姑娘,都算是萬中選一的人選,然而,即便是十萬、百萬中選出來的,仍然一佯。
她們仍然不合於他所要求的條件和標準,至少是心靈上的
時間分秒的過去,他的手停頓着,下不了刀,他在捕捉什麼?
李夢帆什麼時候離開了這屋子?這時只有容格格默坐在燈下
她淚珠沿粉靨簌簌滴落在裸露的酥胸,口裏喃喃自語道:“我恨你我”很久很久,她一動也不動。
隆貝勒沒有太責怪“黑白二窮”。
那是因為那兩次現身救人的怪客功力太高了,連他自己都未必成,何況他們?
今夜,隆貝勒在和福貝子飲酒,儘管福貝子名滿天下,風頭頗健,在隆貝勒心目中並不受重視,他所以籠絡他,是因為他跟玉容格格交情深厚。
福貝子連酒量也不如隆貝勒,隆貝勒道:“康安兄,玉容去了長春是嗎?”
“是啊!玉容説她好久沒去了,而且是見舅舅的最後一面。”
隆貝勒盯視着他,似乎並不欣賞福貝子為玉容格格圓謊的技巧,道:“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吧,玉容是個不慣寒冷生活的人”
隆貝勒轉了話題道:“聽説北京城最近有件挺轟動的事……”
福貝子道:“唔!好像是有那麼回事兒,説什麼雕”
隆貝勒道:“你的看法怎麼樣?”
福貝子笑笑道:“這事惹麻煩,沒什麼好説的,別説頂好,”
二人喝着悶酒。
這不是個酒逢知己乾杯少的場面,所以也就很快的結束了。
福貝子走後,隆貝勒發出一串自嘲的乾笑。
然後連擊三掌,“黑白二窮”已站在花廳石階下。
“兩位何不來共謀一醉?”
“貝勒爺在思考,我們不便打擾!”
“兩位不必客氣”叫人換了杯筷及添加酒菜,隆貝勒道:“以兩位之見,救頭陀之人會不會是李夢帆?”
羅氏兄弟互視一眼,他們也不知道。
但如果是李夢帆,他們臉上就好看多了。
羅文道:“貝勒爺,以這人的膽識、輕功和技藝,是天下第一劍李夢帆的成份居多。”
哪知隆貝勒冷冷一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登峯造極之説,不過是鼓勵人不斷向上,世上哪有什麼‘第一’的可能?”
羅氏兄弟一怔,羅文道:“貝勒爺卓見,都是武林後進末學把他抬高寵壞了,先不説別人,即便昨夜來的怪客之一,就未必遜於他吧?”
隆貝勒想了一會道:“這兩人身高相近,衣着相同,連臉上的油彩都完全一樣,但本爵卻不以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羅武較為粗直,道:“依我看來嘛!必是一個人。”
“説下去!”
“回貝勒爺,因他一次不能救二個人。”
隆貝勒漠然道:“解了他們的穴道,不就可以救走了?”
“這”羅武不敢再多嘴了。
隆貝勒道:“如果李夢帆確已來京,而她又以探病為由”世上不論是多麼聰明的男女,一旦爭風吃醋,就不克自拔了。
他想起了玉容格格帶李夢帆駕車闖和相府的事……
隆貝勒一旦想到這件事,好像每個毛孔都要噴出火來似的,大聲吆喝道:“來人哪!”
“喳!”一個護衞恭立於門外階下道:“貝勒爺有何差遣?”
“備車!”
“喳!”
珠王爺在花廳的青石迴廊上踱步。
此時,一個護衞匆匆的趕了來。
“啓稟王爺,小的趕到地安門外京華客棧,掌櫃的説確有一位鄉下姑娘打扮的女人住了兩天一夜,剛走。”
“走了多久?”
“剛走……小的沒問是多久!”
“沒有用,神力王玉珠有點懊喪,喃喃地道:“就這麼你追我我追他地窮折騰……唉!情之害人真是不淺”
這護衞又道:“王爺,小的已派人跟下去了。”
“跟誰呀?憑你們這種料,也能跟牢霜姑娘?”
此時,突然傳來道:“啓稟王爺,隆貝勒求見。”
玉珠長眉一蹙道:“他又來千什麼?……好吧!有請”
隆貝勒出現時,玉珠佇立於花窗前。
“王爺吉祥,不知有沒有打擾您?”
玉珠道:“已經打擾了,還説這些幹什麼!”
隆貝勒道:“有件重要的事稟告王爺。”
“坐吧!”
“王爺,可否請左右”
玉珠揮揮手,道:“你們下去吧!”
哈奇、查猛、忽克、巴爾扎等四護衞退了出去。
“説吧!”
“王爺,上次稟告您的事”
玉珠冷冷地道:“調查過,只不過是你們一面之詞。”
“王爺,有些事的證據很難找,尤其是這種事。”
玉珠道:“到現在為止,本爵仍然不信。”
“王爺,白繼武雖有鐵老爺子撐腰,諒他也不敢收藏那種抄家滅族的雕像,但自會有特殊人物為他”
玉珠不耐截口道:“是什麼特殊人物?”
“王爺,我擔心您沉不住氣。”
“你這什麼意思?”
“王爺,您是一位很重義氣的人,上次我就想稟告王爺,但-”
玉珠道:“不妨,本爵自信還有這份擔當和涵養。”
隆貝勒走近玉珠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一陣,玉珠大驚失色,他似乎從沒如此的吃驚過。
“王爺,我就知道您會”
“我不信!我絕對不相信……”玉珠大聲怒叫道:“你把李夢帆當成什麼人?”
“王爺”隆貝勒躬着身子,詭異的説道:“希望王爺能多想想,此中的來龍去瞅……”
“你不必暗箭傷人,李夢帆這個人,本爵太清楚了!”
“王爺,這後果我也在意料之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爺,我素知王爺大義參天,不可能會相信這件事,可是我又不能不管,而使那件雕像在外流傳。”
“隆貝勒,你請吧,我還有事!”
“王爺”
“不用説了!”玉珠怒氣衝衝的道:“來人哪!”
“喳!”四護衞站在門外。
“送客!”
可是隆貝勒已打定了主意,非扭轉這劣勢不可。
隆貝勒忙道:“王爺可否再聽我幾句話!”
玉珠冷冷的道:“本爵不想再聽。”
“王爺,只有幾句話,如果您不信,今後我絕不再講。”
玉珠揮揮手,四護衞又退了下去。
“王爺!”隆貝勒低聲道:“李夢帆與和-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不是?”
“怎樣?”
“試問李夢帆為何目前不能報仇?”
“那是……那是……”玉珠本要説是礙於他的情面,加上太上皇健在,還有當初十五阿哥的保證。
可是這些話怎能對隆貝勒説呢?
隆貝勒卻在等着他的回答。
玉珠大聲道:“那是看在我的份上。”
隆貝勒道:“王爺這話可沒什麼不對,但另一個原因是,太上皇春秋鼎盛,他要報仇,須在太上皇殯天之後。”
“誰説的?”
隆貝勒也豁出去了,道:“王爺,誰也不能否認,太上皇寵和-,太上皇在一天,和坤就屹立不搖。”
“………”玉珠默然,事實上是如此。
隆貝勒道:“王爺,李夢帆恨和-,誰又敢説不該恨,但和-的靠山是太上皇,誰又敢説李夢帆不恨太上皇?”
玉珠陡然一震,虎目中似要進出火星來。
但是,他不能否認這一點。
“王爺,不共戴天之仇,足以使人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李夢帆藝高膽大,聰明過人,但他還不是聖人吧?”
王珠冷冷地盯着隆貝勒。
隆貝勒也知道他的話,已使玉珠有點動搖了。
“王爺,試問普天之下,還有哪一位玉匠能雕出這種出浴雕像,又有誰敢雕這種揭人隱私的雕像?”
玉珠大聲道:“老玉匠邊塞也恨和-,他恨和-也會連帶恨太上皇,誰又敢説他沒有這份功力?”
“啓稟王爺,我為了此事曾調查過,老玉匠邊塞已子數年前為和-雕刻送王爺的生日禮物之後,不久就死了。”
“啊……”玉珠倏然愕住了。
隆貝勒胸有成竹地道:“王爺,白繼武家中遭變,李夢帆冒充醫白姑娘的大夫,也就是‘回春手’的高足住在白家,據猜測,為白家擋住大敵而解圍的就是李夢帆。”
玉珠沒説話。
隆貝勒又道:“以‘萬里獨行客,司徒哲的俠行,絕不會造此謠言,可見他曾目睹此一雕像而不恥他的為人。須知愛新覺羅氏入關後一統天下,固然仍不乏暗中策反之輩,但庶黎渴求昇平,而近百年來風凋雨順,天下太乎,人心向背,又有明顯的改變,所以司徒哲以武林人物身份檢舉這件醜化太上皇的陰謀,實在不足為奇。”
玉珠冷冷地道:“你是説確有雕像這件東西?”
“王爺是不信司徒哲的血書了?”
玉珠道:“誰都能蘸血寫一封血書,這有什麼稀奇?”
隆貝勒喟然長嘆,且目藴淚光道:“太上皇受此侮辱,而且事實俱在,居然還有人不信,王爺……這怎麼能不使我悲呢!”隆貝勒的表情也確有感人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