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五狼與“玉劍門”的人全部張口結舌,而更吃驚的是古錯,因為他已認出這女子竟是瓏瓏!所以他的驚呼聲響,在那一片驚呼聲中,倒也被掩蓋的嚴嚴密密了。
那瓏瓏——也許是玲玲——轉過身來後,逼視著他們八人,遼東五狼中那白面書生模樣的人便是五狼的“白麵狼”,在五狼中最為陰險,而且好色成性,他見這女子如此動人,趕緊起身搶先一步上前道:“在下白麵狠,倒想見識見識這位美人如何讓在下死去。”
他把一個“死”字咬得別有意味,其餘“四狼”忍不住一陣怪笑。
“白麵狼”一步步向瓏瓏走去,瓏瓏卻視若未睹,她的目光卻是落在古錯的身上,心中暗道:“這黃髮小子看來倒是武功最高的了,看那眼神,已是精光內蘊,威而不露。如果他也是與‘遼東五狼’一夥的,倒就難纏了。”
原來古錯被莫大夫易容成那個黃髮尖腮之“九天鷹”楊銳後,至今未恢復本來面目,難怪瓏瓏會認他不出來。
古錯見瓏瓏看著自己,神色卻似絲毫不認識自己,不由大為奇怪,偷偷地向瓏瓏眯著眼,使了一個眼神。
瓏瓏見這黃毛小子居然對自己擠眉弄眼,不禁大怒,但她卻強自壓下這股怒火,因為她不想同時樹敵太多,待收拾了“遼東五狼”後,再收拾這小子也不遲。
古錯見瓏瓏並不理會自己的眼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道:“無論她是瓏瓏亦或是玲玲,都應是認識我的,莫非,她們居然還有一個同胞姐妹?”不由苦思悶想,卻毫無頭緒。
“白麵狼”此時已走近瓏瓏身邊,瓏瓏仍是側著身子並未看他一眼,“白麵狼”手中本有一把刀,但他卻不用,疾然伸出右掌,向瓏瓏這“神封穴”點去!
“神封穴”在人體前胸,此處乃女子之聖地,豈容他人隨便染指?這“白麵狼”的招式也太過輕薄了,竟出手便攻向瓏瓏酥胸!
瓏瓏臉色倏地一變,已是冷若冰霜,她的身影倏地一晃,眾人只聽得一陣“噼裡啪啦”
的脆響,待瓏瓏身形停下來,那“白麵狼”的臉已腫得老高老高,鼻裡嘴裡甚至耳朵裡全都有鮮血滲出,“白麵狼”把手捂在嘴上一吐,竟吐出九顆牙齒!“白麵狼”幾乎成了一隻“無牙狼”了。
“遼東五狼”的剩餘四個心道:“這老三也太過色了,色到女人摑他的臉,他也不避一避、就那麼讓她打。”
其實,“白麵狠”能不避嗎?可無論他怎麼避,那巴掌仍是準確無誤地落在他臉上,每一巴掌都讓他有臉被扇裂的感覺!
其餘四狼也一起圍了上來,他們已看出這女子的武功實在厲害,若是單打獨鬥,自己這邊是必輸無疑,但五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女子,怎麼說也不甚光彩,只聽得那“鴨子脖”叫道:
“我們兄弟五個一向是同進同退,哪怕你是一個也好,一百個也好,我們都是五個齊上,你這丫頭可別怪我們倚多欺少了。”
這話簡直有點狗屁,像個想立貞潔牌的婊子說的。
瓏瓏冷聲笑道:“還不知誰欺誰呢?”那最後一字剛出口,眾“狼”便覺眼前一花:
“啪啪啪”五聲脆響,每個人臉上都捱了個脆的!一吐口中的鮮血,竟都吐出幾顆牙齒,只是多少不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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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錯也看得暗暗心奇,似乎瓏瓏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剛才她本可一招便要了五個人的命,只是似乎每個女孩在受了人輕薄之後,都愛摑人耳光,看來瓏瓏也不例外。
那五狼已看出形勢不對,臉上均有驚懼之色,“鴨子脖”大聲叫嚷道:“你……你連‘鐵血王朝’的人也敢動?”說話時,嗓子頗大,卻顯得極為膽怯,不時向“玉劍門”的二男一女投去求救的目光、大概他見瓏瓏太為棘手,便希望“玉劍門”的人能不計前嫌,攜手共同對付這“鐵血王朝”的公敵。
但“玉劍門”的三人卻渾如未聞,他們早已是打定主意,要瓏瓏給他們“遼東五狼”吃點苦頭後,再見機行事。
“遼東五狼”見“玉劍門”的人公報私仇,作壁上觀,不由恨得牙關“咯咯”直響,卻也奈何他們不得。若是就如此被摑了一頓耳光就溜,那他們“遼東五狼”便從此別想在江湖中混了。
“遼東五狼”只好將心一橫,相互間暗遞眼色,突然一言不發地全力向瓏瓏撲將過來。
只見一道如電光芒自瓏瓏腰際一閃而出,以奇異的線路如夢如幻地飛灑而出!
卻只有一聲慘叫響起!因為四個人的叫聲是同時發出來了。
只見“遼東五糧”中的四狼全部仰身向後倒去,如箭般的血注從他們各自的咽喉飛灑而出,在空中瀰漫成一團血霧,血霧慢慢灑落,在那四狼身上灑成斑斑點點,煞是悽美!
剩下的“白麵狼”卻未倒下,他心中一喜,轉身就跑,狂奔出三步,忽覺胸口一涼,不由低頭一看,卻看見一柄劍尖破胸而出!
這意外讓他幾乎不會害怕了,他一手握住胸口的劍尖,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覺下身突然臭哄哄之氣升起,原來竟嚇得屎尿齊流了。他的身子便這樣直直地向前仆倒。
瓏瓏面色如霜,手中“醉劍”幽光如夢。
“玉劍門”的人這時才有了悔意,他們已發現剛才未與“遼東五狼”聯手出擊,是一個天大的錯誤。現在,他們只好做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仍低頭喝他們的條。
瓏瓏卻並未放過他們。只見她手中“醉劍”輕輕一顫,口中冷聲道:“看到同道中人死於我劍下,你們卻無動於衷,這份修為,倒是好得很。”
如此一說,“玉劍門”的人倒是無法再裝聾作啞了。那“花玉劍”打了一個哈哈,強笑道:“我等與‘遼東五狼’並無甚交情,反倒有點疙疙瘩瘩,我們又何必強為他們出頭?”
瓏瓏冷聲道:“你們不是要找笑天鉞嗎?我告訴你們幾位,這便是我要殺你們幾位的理由,免得你們死得不明不白!”
那清俊的青年漢子正是“玉劍門”中的“冷玉劍”鍾林義,武功在三人中最高,見瓏瓏如此目中無人,不由冷笑道:“姑娘,你的口氣,倒是大得能吹倒一頭牛。”
瓏瓏淡淡一笑,道:“好說,吹不倒牛至少能將你們這三個無能鼠輩吹倒。好端端的人不做,卻非得做別人的走狗,被人呼來喚去。”
“花玉劍”本就對加入“鐵血王朝”一事頗為不滿,現在又被瓏瓏喚作走狗,不由惱羞成怒,當下一聲不吭地拔出那短刃長柄之劍,直取瓏瓏而來,另兩個人也立即短劍出鞘,如影子般隨“花玉劍”一道攻來。
“花玉劍”手中劍劃出一道並不太大的圓弧,圓弧中精芒點點,眩人眼目,劍刃直攻瓏瓏肋下“大橫”穴後突然轉腕,劍勢一變,斜斜削向腹部“中注”穴!因為劍身短,所以劍氣所覆蓋的範圍很小,但因為劍柄長,所以變招快,而且有力。
瓏瓏暗道:“你此種劍法,只要我避開你的劍勢,你的短劍所能防護的地方就少之又少了,如此一來,我一反攻,你豈不是死定了?”如此思忖,手卻未停留,手中醉劍疾速迎上,與“花玉劍”一接觸,便覺一股強大的勁力襲來,想必是“花玉劍”的劍身奇特,便於用力,瓏瓏猛地貫力於臂,才硬生生地將那劍架開,此時,“花玉劍”身上果然已是漏洞百出了。
瓏瓏暗道:“你死定了。”正準備將醉劍刺他後腰,不料那女子又已攻到,出招的線路、方式竟與“花玉劍”一模一樣!也是先擊瓏瓏肋下“大橫”穴,然後突然斜斜削向瓏瓏腹部“中注”穴。
無奈,瓏瓏只得撤招,把剛才的攻守方式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瓏瓏的握劍之手已被震得有點微麻了。同樣的,那美貌女子上前夾攻瓏瓏之後,招式又是漏洞百出。
與開始一樣,就在瓏瓏想乘機攻那女子時,“冷玉劍”的怪劍又攻近身來,還是先刺“大橫”穴,再削“中注”穴。
瓏瓏奮力架開,已是雙臂被震得隱隱痠痛,此時,先攻來的“花王劍”又從另一側攻來,然後開始的情況又再重複一遍。
如此打法,幾近無賴了,瓏瓏每次攻擊防守,都要被迫重複三次,手臂已被那奇劍震得幾乎拿不住劍,不由又驚又怒。
瓏瓏不知道,這種打位有一個稱呼,叫“一劍雙影”,是“玉劍門”專門用來應付強敵時所用。別看招式簡單古怪,卻配合得極為巧妙,最能消耗對方體能,而且,這種打法又常常讓對方變得煩躁不安。
數招之後,瓏瓏已應付得頗為吃力,那手中醉劍揮出之劍芒範圍越來越小。
古錯心中一急,正欲出手救援。
倏地,瓏瓏的身子上半部分向後倒去,下盤卻紋絲不動,恰恰解開“冷玉劍”的斜刺,然後人便如繃緊的弓弦般突然回彈,其速急若驚電,正與本欲槍上一步的“花玉劍”對處照面。“花王劍”沒料到瓏瓏的身子竟可如此扭曲變形,一驚之下,瓏瓏的醉劍已如靈蛇射至,“花玉劍”再也無法按原計劃的線路出擊,這麼一來,“冷玉劍”身上的漏洞就無人替他彌補了,“冷玉劍”臉色倏變,正欲自己回守之時,忽覺下腹一陣奇痛,瓏瓏的醉劍已不失時機地在他的肥肚上穿出一個洞。
如此一來,“一到雙影”變成了“一劍單影”,威力大減,瓏瓏嬌叱一聲,宛似一片落葉飄出,腳尖尚未沾地時,又倏然倒射如電,在人與地面幾乎平行之時,雙手握劍從頭頂疾速抖出一朵劍花,只聽得“鏘”的一聲,然後是一聲淒厲慘叫,身後的“花玉劍”的雙腕已齊齊被斬斷,飛出數丈之外,兀自抽搐著!
那美貌女子花容失色,虛攻一招,身子立即倒縱而出,突然“環跳穴”一熱,雙膝一軟,哪裡再躍得了半步?醉劍就那麼直貫而入,將她刺了個透穿!
那“花玉劍”見平日形影不離的兩個人先後送命,雙目盡赤,如瘋子般向瓏瓏直衝而來,竟欲用頭來撞瓏瓏。看來,他是隻求一死了。
冷茫閃過,一顆人頭飛起,砰然落於五丈之外,那顱腔中的鮮血如噴泉般直湧而出。
古錯看得心驚,暗道:“瓏瓏怎麼變得如此心狠?”
瓏瓏長劍入鞘,對那茶老闆冷冷地道:“結賬,把這八個人的帳也一塊兒算我身上。”
茶老闆一反剛才的那德性,唯唯諾諾地扒拉起算盤。
突然,一個陰森的聲音響起:“順便把這份茶錢也算在她身上。”
瓏瓏一驚,方知是那黃髮披肩之人所言,心道:“此人果然有來頭。”俊臉如霜,瓏瓏冷聲道:“何不乾脆早點跳將出來好與他們一道上路?現在一人在黃泉路上走,未免寂寞了點。”
口氣雖狂,但她的手已不由地按在劍簧上,她隱隱覺得這塊骨頭不太好啃。
突然,那黃髮披肩之人聲音一變,極為清朗渾厚地道:“因為怕寂寞,所以我便來找你了。”
瓏瓏愣住了,她望著古錯驚異萬分地道:“你是……你竟是古……古大哥。”
古錯見自己如此模樣,瓏瓏卻仍能從聲音中辨出是自己,不由很是感激,本來他還想再開點玩笑,現在卻改變了主意,激動地點點頭,道:“瓏瓏,是我!我就是古錯!”
瓏瓏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口中卻仍問道:“你怎麼會變得如此模樣?”
古錯便簡略地把來雁蕩山後的事說了一遍,只聽得瓏瓏忽喜忽悲,忽怒忽驚。聽完了後,她突然鼻子一酸,竟有晶瑩的淚盈灑出眼眶!
古錯吃了一驚,擁住她的香肩關切地道:“瓏瓏,你這是怎麼啦?誰欺負了你?”
瓏瓏幽幽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你欺負了我。”
古錯張口結舌道:“我……”
瓏瓏道:“剛才你明明已看到了我,為何不趕緊出來與我相見?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雁蕩山中獨自一人找你已經五天呢?好不容易聽到有人在談論你,卻是說如何去尋你的屍骨,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是如何的悲傷?我以為……我以為你真的被人所害了。”
瓏瓏越說越傷心,一頭扎進古錯的懷裡,那淚都把古錯的衣衫弄溼了。好半天,她才止住哭泣,只靜靜地看著古錯的眼睛。
現在只有這雙眼睛能讓瓏瓏辨出眼前此人真是古錯了。
忽然,瓏瓏神色一變,道:“方才你說至今未找到石姑娘,莫非……”
古錯搖搖頭道:“不會的,那日我們在三折瀑的山莊裡已將‘鐵血王朝’的人消滅貽盡,剩下的人應該對石姑娘構不成什麼威脅。只是……我們還是先去琴聖那兒找找看再說吧。”
如此說只是為了安慰瓏瓏,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是一點底都沒有。
走在去含珠峰的路上,古錯見瓏瓏揹著一個酒葫蘆,穿著一件男式的寬大衣衫,覺得有點滑稽,便問道:“瓏瓏,你為何如此打扮?乍一看,還以為你是一個酒瘋子。”
不料,瓏瓏卻嘆了一口氣,道:“若真的成了酒瘋子,倒也好了。”語氣頗有點悶悶不樂。
古錯驚問其故,瓏瓏道:“我師父便是醉君子,對不對?”
古錯點點頭。
瓏瓏道:“這就是了。自從你與石姑娘離開‘天鉞酒樓’後,我把店面給轉讓了。我師父就開始沒日沒夜地向我傳授武功,以前,我師父可不是這樣的,他說萬事萬物都應順其自然,不可勉力阻之,也不可強力催之。現在好了,他是恨不得讓我一口吃成個胖子,將自己所有武學一古腦地搬出來,我一時哪能學得那麼快?師父便顯得很著急,常在我一時悟不透時急得團團亂轉,口中嘀咕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也不知他是怎麼了,如此火燒眉似的。”
古錯心知醉君子生性豪放不羈,平日授徒應該也沒有什麼這規那律,所以對瓏瓏以如此口氣說他師父也不以為奇。對於醉君子之意,他也能猜出一個大概。定是醉君子已預感到一場浩大的武林正邪之爭即將到來,一向心高氣傲的他自然是不甘於沉默的,但這次的事卻有點棘手,因為極有可能將會與天絕對陣,而江湖中幾乎人皆共知天絕所做的許多事情,醉君子都有份,雖然醉君子是為天絕所矇騙,但無論如何,若讓醉君子出手,多多少少都有點自摑其臉的味道,所以醉君子只能拐一個彎,通過瓏瓏,來為江湖正義出點力,同時也能稍稍為自己贖一點罪。
瓏瓏一時又如何能明白他師父的用心良苦?
瓏瓏接著道:“我看師父的稱號為醉君子,而且看他的醉劍也頗似醉漢所舞,所以我猜大約這劍法得喝個大暈地暗之人才能有所成。我把這種想法告訴師父,師父也沒有駁斥。”
古錯心道:“定是醉君子病急亂投醫,連瓏瓏這樣的歪理,他也想僥倖一試。”但古錯並不點破,仍是笑著聽瓏瓏說。
瓏瓏突然調皮一笑,道:“這次出來我是瞞著師父的,師父的大葫蘆我也給偷偷拿了出來,我想在外頭也練練酒量,日後見了師父,好歹有個交待。至於這衣服,是為方便平日去店中買酒而穿的。”
聽到這兒,古錯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知不知覺,他們已越過招賢峰,到了含珠峰山腳下。但見天碧、地廣、雲遊、風動、山綠、水白、花紅、草翠、壑鳴。山山水水,峰奇石異,清秀瑰麗。在那林間,還可以看到一種鳥,足青嘴黃,素翼絳額,形如金絲雀,聲音宛轉動聽,在林中如精靈般穿梭飛舞。
瓏瓏頗為開心。顯然,她為這美景所深深打動了。她走著走著,忽然道:“難怪那琴聖要住到這兒來,在這山林之顛,立於晨風中,旭日初昇,有鳥鳴,有泉聲,輕撫一曲,該是何等的愜意,何等的逍遙!難怪一路來,聽許多人都將這琴聖稱作‘隱形高人’,倒也不假。”
古錯見她說得可愛,便也笑道:“說不定待會兒我們見著他時,情景與你所想的一模一樣呢。當然,是晚風,而非晨風;是夕陽西下,而不是旭日東昇。”
果然,走到山頂時,已是斜陽依依了。
山頂很靜,只有陣陣林濤聲呼嘯來去,天上有幾隻不知名的黑鳥在升起下落,煩躁不安地飛行。空氣似乎有點稀薄了,所以站在山頂,便有點胸悶之感。
古錯二人看到遠處山坡上有一幢二層的木樓,旁邊還有一個小屋,再走近一點,便可看清在那木樓上掛著一塊橫匾,上書“琴心樓”三字。古錯與瓏瓏相對而視,心中都道:“這便一定是琴聖居住之處了。”
二人便向那“琴心樓”急切地走去。
驀地,瓏瓏驚呼一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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