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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陽船運,執行長辦公室裡。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給我這個?」白縈曼詫異低問,表情盡是不敢置信。

    臨別的贈禮,希望能挽回你甜美的笑容。

    湛問天沒把心底的話說出口,眼神卻柔得彷佛能滴出水,他靜靜地看著她幾無瑕疵的嬌顏,將全身的愛意傾注在最後的凝望。

    他想,他再也沒機會擁抱這令自己傾心的女人了,是他愚蠢地親手毀掉自己的婚姻,將摯愛的妻子推向別的男人懷中,而這杯後悔的苦酒,他只能獨自飲下。

    雖然不能以丈夫的身分繼續守護她,但他仍會送上最真摯的祝福,讓她走向她要的幸福,從此過著不再流淚的日子。

    他的禮物來得遲,但是給得真心,因為愛她,最終他才體悟要放手讓她自由。

    「這些日子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我深深感到抱歉,這是我僅能給你的彌補。」別了,吾愛,願你往後的每一天都能開心地笑著。

    「彌補?一份離婚協議書?」他這是在和她開玩笑嗎?

    「離婚後,你不用擔心春陽的資金調度會出問題,協議書上我同意將一半的財產給你當贍養費,而且也保證日月船運不會和春陽船運惡意競爭,今後你可以安心地發展船運事業了。」而他會默默地支持她,當她的後盾,

    「你想……離婚?」白縈曼拿著協議書的手微微顫抖。

    「是的,我要離婚了。」如此才能成全她秈另一個男人的愛情。

    「為什麼這麼突然?我要一個理由。」他的態度轉變毫無預警,教她措手不及。

    「因為我不愛你。」他冷笑著說起反話,心裡卻泛起撕裂般的疼痛。

    「你不愛我……」她艱澀地重複,神情黯然。「我早知道了,其實你愛的是玥兒。」

    「不,我不愛她,也從沒愛過她。」

    我愛的人是你。湛問天小心藏起眼底的愛意,不讓她發現。

    「那為何還要……」還要和她離婚?雖然他的回答令白縈曼詫異,但她更加不解他要與自已離婚的原因。

    只是驕傲讓她問不出心底的疑惑,她想,就算不是玥兒,換作是別的女人出現了,他也會毫不遲疑地提出離婚要求,因為……他根本不愛她。

    「保重了,老婆,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喊你……祝你幸福。」他的妻子……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幸福~」她有嗎?這本是她預料之中的最佳結果,誰知這天真的到來了,卻令她心慌意亂,不捨又猶豫。

    「可以給我一個吻嗎?當臨別贈禮。」

    腦子一片空白的白縈曼神色茫然地點了點頭。

    一記輕吻落在面頰,她訝異地抬起眸,望進他深如泓潭的黑眸裡,在那其中,她看見他暖暖的笑意和不曾有過的溫柔,以及自己悲傷的倒影。她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快樂,難道這結局對她來說並非最好的?

    「一定要幸福知道嗎?勇敢去追求所愛吧,傑森會是你的理想伴侶。」雖然心有不甘,但湛問天明白傑森會是能讓她幸福的人。

    他要走了嗎?白縈曼怔怔地看著他。

    為什麼她的心好痛?她不想要他離開嗎?

    如果她喊他一聲,他會不會回頭再看她一眼?

    看著離婚協議書上蒼勁有力的簽名,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氣,留不住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她的幸福也彷若就此畫下終點。

    只是,為何他臨走前會提到傑森的名字?難道直到最後他仍然不相信她,以為她是他們婚姻中出軌的那個人?

    罷了,事已至此,不需要再去探究理由了,一切都不具意義。如今他能毅然選擇放棄這段婚姻,就表示他們夫妻的緣分盡了。他走得灑脫,她又何必放不下?

    「你哭了?」

    突來的男聲令白縈曼猛地回神,她慌亂地伸手往臉頰一抹,真的有淚……「你看錯了,是汗,我沒有哭。」

    「你捨不得他走嗎?」傑森問。她看起來好傷心好傷心,讓他的心都痛了。

    「胡……胡說什麼?我哪會捨不得?我只是鼻子過敏,不太舒服。」沒有了湛問天,她還是會挺直背脊,繼續走自己該走的路。

    看著她難過,傑森的心也不好受。他承認,他是耍了點小手段騙了湛問天,其實白縈曼對他說的是她沒有他不行,因為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找不到妹妹,她需要他的保護,因為他像親人一樣,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並不想失去旭逼個最好的朋友。

    「告訴我,西菲雅,你愛我嗎?」他要一個肯定。傑森以指抬起她下顎,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你怎麼突然……」

    「不要扯開話題,我要你真實的一句。」讓他徹底死心。

    「我不愛你,傑森,你是我最喜歡最喜歡的朋友。」他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風景。

    「真的是朋友啊……」想起她那時的話,傑森苦澀卻釋懷地一笑,伸出手撫著她頭頂。「能成為你唯一依靠的朋友也不錯……去追他吧。」他早看出來,她是愛著那個男人的,他只是不甘心,想要一個機會而已,但他終究是捨不得她難過的。

    「什麼?」事情轉變太快,白縈曼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你愛他,不是嗎?」因為愛上了那個人,才會為他流淚。

    「我才不——」

    傑森用力地抱了下她,阻斷她的話再伸手朝她腦門輕輕一敲。「不要急著否認,問問你的心。為了驕傲,就此放棄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究竟值不值得。」

    「我……」原來,她其實很愛他了嗎?

    「瞧瞧這上頭字跡會暈開全是因為你的眼淚,你還敢說你不愛他?」傑森拿過她手中的離婚協議書放到她面前,事實俱在,容不得狡辯。

    「對,我愛他……」白縈曼的心豁然開朗,原來她一直放不開的鬱結,全是因為她愛上了他。

    「我相信,他也是愛你的。」傑森坦白無私地說,彼此相愛的兩人不應該分開。

    「傑森……」她以為他在開玩笑。

    瞧她橫眉豎目地一瞪,傑森大大地苦笑了。「要不要賭一把?你對他說他若坦承愛你,你便不走了,留下來饃續當他老婆,看他會怎樣。」

    「這……」她還是沒有自信,雖然湛問天臨別前的態度柔情地令她覺得不可思議,可她擔心那只是他善意的表現,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樣……

    「西菲雅,加油,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公主。現在幸福近在眼前,你伸手就能捉住,還等什麼?」心愛的天鵝公主要飛向遠方了,傑森有些落寞,卻也衷心為她開心。

    白縈曼聽著他的鼓勵,想了半晌,緩緩地點頭。「好吧,我試看看,反正丟了臉大不了再回到你懷裡哭訴。」

    「好呀,我的懷抱隨時歡迎你。」傑森大張雙臂道,表示他的胸膛永遠有她的位置。

    真正的愛是希望對方能獲得幸福,白縈曼感動的淚光閃閃,因為傑森,她感受到被愛的喜悅,更感激上天在她崎嶇的生命中結識了這個難得的好友。

    她朝他露出久違的笑容,手一揮,隨即勇敢地追愛去。既然傑森都這麼支持她,她一定要幸福給他看。

    「看不出來你有史懷哲的胸襟,繼續努力呀!冬天雖到,春天也不遠了  」一隻白皙玉手搭上傑森的肩頭,安慰地輕拍兩下。

    傑森苦笑地回過頭一看。「我失戀了,你要不要當我下一任女朋友?我現在很需要撫慰。」

    朱笑眉假笑地勾起唇畔。「不好意思,本人愛用國貨,沒有祟洋媚外的傾向。」

    「嘿,連你也拒絕我?真是一大打擊,我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了。」他的笑有些小憂傷,不過他相信自己的春天遲早也會到來。

    「看在你有成人之美的份上,本小姐破例請你喝一杯,我請客,你出錢。」

    「為什麼我出錢?你欺負外國人!」傑森不滿地大呼小叫,想藉此沖淡內心的失落。

    朱笑眉神氣地頭一仰,兩手擦腰。「因為你是有錢人,而我只是領人薪水的小員工,我賣命賺一輩子也不及你總資產的零頭,你好意思壓榨陪你借酒澆愁的我嗎?」

    小秘書杜仲梅最後也倒楣地被抓去坐陪,最後三人把酒言歡好不睡意,醉得隔天都爬不起來。

    而另一邊,匆忙追下樓的白縈曼喘著氣,及時攔下正要上車的湛問天,兩人默默相對無言,她水眸定定地望著他,緊張又不安,努力地正視他深邃的黑瞳。

    「你……」

    「我……」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來想讓對方先說,這情景令他們雙雙尷尬地一笑。

    接下來,湛問天做了個令白縈曼臉臉心跳的舉動,他輕輕將她繳亂的髮絲撥向耳後,指尖有意無意碰觸她細嫩臉頰,留戀不已地來回撫摸。

    他的觸碰像愛憐,又似不捨,輕柔得彷若情人,這使白縈曼頓生信心,伸手覆上他手背。

    「說你愛我。」

    他訝然挑眉,但沒收同手。

    「只要你說一句你愛我,我就為你留下來。」她的臉紅了,心跳快如擂鼓。

    「老婆……」湛問天眸中又出現懾人的光采,她的話令他彷佛又活了過來。

    她難掩羞赧,不太自在地示愛道: 「我雖喜歡傑森,但他可以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卻不會是我的情人、我的丈夫。至今,我只愛過一個男人。」就是你。

    他輕捧起清豔的嬌顏,有些壓抑地低喃,「其實,我剛剛說謊了……我愛你,只愛你一人。」

    「很公平,我也騙了你。現在,我要你愛我,因為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愛誰。」唯有他是她的全部。

    「老婆,你是我的。」他笑了,臉上有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老公,你也是我的。」她也高興地哭了,幸福的淚光在眼中閃爍。

    湛問天俯下身,吻住妻子軟嫩的香唇,有力臂膀緊緊地擁抱著自己差點錯失的珍寶。

    從今而後,他再也不會放開她。

    「快快快,快把這批貨裝上船,趁著沒人注意時混進出口的肥料裡。動作快,別打混,客戶等著貨上岸,幹完了這一票,我們有大半年不愁吃穿……」

    幾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海港貨倉外來回穿稜,天空無月,略顯陰暗,他們摸黑辦事,偷偷摸摸地把幾箱不明物品搬上了停靠在船塢的貨輪。

    那是春陽貨運的遠洋船,漆著紅色的公司名,白色的船身在幾艘大船中不甚起眼。

    由於前陣子白縈曼在會議上的那番話,讓怕惹事的一些人紛紛選擇退出,因此這次行動只好由白景地親自出馬。

    然而,正在進行走私的船上燈光卻倏地一亮,打在甲板上,使無從躲藏的數人現了形,他們慌亂地將貨物一丟便四下逃竄。

    「你們幹什麼?關燈關燈,不許往我們這邊照!」氣急敗壞的白景地歇斯底里地大聲叫著。

    他的貨呀!好幾千萬的淨利,只許成功,不準失敗。

    「這裡是海巡署,不準動!馬上把手舉高,不要反抗……」

    「什麼,海巡署?」白景地一聽,頓時雙腳虛軟地喊了聲糟。

    穿著橘色制服的海巡署人員手持武器,分批地跳上貨船,從船艙中搜出大量的搖頭丸、K他命和安非他命,以及由余三角地區運來的高純度海洛英磚,全是違禁品。

    海巡署人員行動敏捷地將企圖逃走的人一一逮捕,壓在地上排成一排,並銬上手銬防止他們逃脫。

    「陳隊長,辛苦你了。」從暗處走出一名英挺男子,上前與帶隊的海巡署大隊長握手致意。

    「哪裡哪裡,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要不是你們的通報,我還不知幾時才能逮到這幾條滑溜的大蟲,」

    雙手被押在身後的白景地不甘被抄,他費盡心血好不容易挖到的發財管道這下全都泡湯了,以後休想再有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了,他不甘心!

    兩名海巡署人員押著他走過大隊長身後,他眼尖地一瞄,發現出賣自己的正是侄女白縈曼,以及她行事張狂的丈夫湛問天。

    他火大地停下腳步,企圖用身體衝撞兩人,破口大罵恨不得想張口咬下他倆的肉。

    「你神呀!你厲害!居然報警捉自家人?我是你親叔叔你也狠得下心,你還是不是人?竟冷血到六親不認!」他真恨自己沒早點殺了她,留下禍根。

    「我冷血是為了守住我父親留下的公司,不能讓它毀在你手中,何況,我再冷血也比不上你,前陣子你對我所做的事,難道就不冷血?」

    經過湛問天暗中調查後,發現白縈曼先前遭遇的意外皆是他派人所為,並查出他近日要幹一票大買賣,他們才預先報警埋伏捉人。

    「哈!你父親?」他仰頭大笑,笑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特別淒厲。「你應該去問問李玉真那惡毒的女人,你父親和寧嫂嫂是怎麼死的。」

    「他們不是意外落海身亡?」白縈曼聞言心一驚。

    「是落海,但真的是意外嗎?從頭到尾在場的人最清楚其中真相。」他就算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絕不平白便宜了那妖婦。

    「什麼?難道當時真姨也在場?」她踉蹌了一步,震驚地睜大雙眼。

    恨意難消的白景地沒有回答,在被警方押走後留下令人意想不到的線索。為了尋找解答,白縈曼沒有回到與湛問天的住處,而是偕同夫婿來到充滿兒時回憶的孃家。

    「你們怎麼來了?有事?」

    一開門,乍見連袂前來的夫妻倆,李玉真先是一怔,不解兩人為何沒因她的挑撥而分開,繼而眼底燃起妒火,嫉妒他們居然未如她的安排,走向反目成仇的仳離結局。

    這一刻,她只顧著怨恨,完全沒想到自己做過的壞事即將被揭穿。

    「真姨,我只問你一件事,我爸和二媽是怎麼死的?」白縈曼逕自走進自己家裡,回過頭冷不防一問。

    李玉真心重重跳了一下。「不許喊她媽,寧嫚嫚那賤人不配當白家女主人,你忘了她搶走你爸爸,慫恿他不要你了嗎?」該死的寧嫚嫚,竟連死了都能作怪。

    「他們沒有不要我,是你使計挑撥藏起書信,攔截電話不讓我們聯絡,還佯稱自家已無我容身之地的欺騙我。」那時年幼的她無知地聽信真姨的謊言,竟賭氣和家人斷了往來。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誰告訴你的?」李玉真一驚,面容開始變得猙獰。

    「是安叔,他把你做過的事全說給我聽了。」

    安盛生是李玉真的情人之一,同時也是她在美國住所的管家,由於看不過去李玉真離間白景天一家的行為,最終在白景天夫婦驟逝後,禁不住良心的譴責告訴了白縈曼真相。

    「那個該死的老傢伙!」李玉真氣怒下已,安盛生他竟敢背叛她!

    「安叔從前不說是怕我傷心,他不希望我知道視如母親的真姨在背地裡做的壞事。」

    「哼!視如母親?你現在跑來質問我的這副嘴臉,像是做女兒的嗎?之前你還惡狠狠地威脅過我呢。」

    「那是你不守信用,傷害了玥兒,我才會氣到失去理智,」那時她真的很恨真姨所做的這一切,是真姨讓她的心住進了魔鬼,幸好如今它已被問天的愛驅趕出去。

    李玉真冷笑地一揮手。「少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肯定巴不得我早點死,省得我管東管西,讓你像綁手綁腳的木偶失去自由。」

    「我沒這麼想過……」談判最忌心浮氣躁,湛問天按了下她的手,以眼神示意她別激動,白縈曼這才深吸了一氣,平復心情再次問道: 「真姨,我要真相,請你解釋我爸和二媽發生意外的那一天,你為什麼也在船上?」

    「胡說八道,誰瞧見了?當時我明明在法國度假。」李玉真心虛地辯白,眼神飄忽不定。

    「真姨,你還想繼續裝傻嗎?只要去查出入境紀錄,你的謊言便不攻自破。」假的真不了,證據會說話。

    李玉真一聽,惱羞成怒地揚高音量。「就算當時我在船上又怎樣?難道我不能搭船出海賞鯨嗎?你住海邊呀,管得真寬!」

    「你說的話與事實不符,難免令人懷疑。請你說清楚,他們死的時候你在哪裡?」白縈曼握緊丈夫的手,從他掌心汲取撐下去的力量。

    「你……」李玉真思索著,想找其他藉口圓謊。

    為逼她自吐實情,白縈曼故意使計。「爸那麼愛二媽,他們能生死相隨也算美事一 件。同葬一穴,待來世再廝守終牛,我也替他們高興。  」

    「什麼來世再廝守?胡說!你這李玉娟生的賤種少胡說八道,姐夫是我的,他應該跟我在一起,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他。」提到痛處,李玉真果真一下就被激得現出原形。只有她才是白景天的完美伴侶,只有她才能和他白頭偕老。

    她目光逐漸渙散,又氣又笑地好似陷入瘋狂,自言自語吐出真柑。

    「可是……他為什麼不愛我?李玉娟算什麼,寧嫚嫚又是什麼東西,她們全都配不上他,他瞎了眼才看不到我的一片痴心。」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白縈曼順著她的話一接,想引出自己要的答案。

    「沒錯,我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殺了,誰對不起我,我就殺誰。」強烈的嫉妒讓人發狂,李玉真病態的愛已令她失去理智。

    「什麼……」雖已有心理準備,但得知事實真相仍令白縈曼驚訝得幾乎站不住腳,感覺眼前一片黑霧。

    湛問天連忙攙扶住她,將她攬向自己胸前。

    「你媽也很笨,她在生完你之後身體一直不好,我便把毒藥一點一點地摻在補品裡,她高高興興喝完一盅又一盅,果然不到三個月就上西天。」她使用慢性毒藥,一天放一點,並沒有被發覺。

    「那爸和二媽呢?」白縈曼泫然欲泣,悲憤難當。原來母親的死也是真姨下的毒手,而且一瞞就是二十餘年,她還認賊做母。

    已陷入瘋狂的李玉真陰險地笑著,「你媽死後,姐夫理所當然應該娶我進門的,可是在我滿懷欣喜等他開口時,他卻突然宣佈要娶寧嫚嫚那賤人為妻,而且似乎懷疑起你母親的死因,不僅防著我,還把我往國外送……」

    所以她才沒機會再下手,直到那一天……

    「我只是想要寧嫚嫚死而已,才在她的果汁裡下了安眠藥,趁她昏睡時將人丟下海。誰知姐夫看到她落海後竟毫不猶豫地跟著往下跳……」李玉真從沒想要白景天死,可他奮不顧身的舉動讓她也當場驚得忘了呼救。

    白景天為了救愛妻而跳下海,最終和妻子雙雙溺斃。他雖不是死於李玉真手中,但她仍是間接兇手。

    「真姨,你連續殺了兩個人,難道不怕報應嗎?你讓我和玥兒都失去了母親。」李玉真的惡行令白縈曼冉也難以容忍,落下了氣苦的淚水。

    李玉真眼帶譏誚地說道 :「那又怎樣?難不成你要報警捉你視如母親的我?」她看準外甥女面冷心慈,料她不會使自己身陷囹圄。

    「她不會,我會。」湛問天至此總算出聲,一切水落石出,他絕不允許意欲傷害妻子的人逍遙法外。

    「你!」李玉真血色頓失,驚惶不已。方才他的沉默和自己激昂的情緒令她忘了這號危險人物。

    「殺人是重罪,法律會制裁你,你下輩子註定要在牢裡度過了。」湛問天冷冽又不齒地看著她,這女人心狠手辣,所作所為終將自食惡果。

    李玉真恐懼地瞠大眼,「不——」她不要坐牢。

    湛問天朝外頭打了個手勢,幾名警員立即魚貫走入,隨即將像瘋子般尖聲大叫的李玉真帶走。

    不忍日睹親姨悲慘下場的白縈曼將臉埋向丈夫的懷中低聲哭泣,她好恨好氣,卻又怕自己終會忍不住原諒殺害至親的真姨。

    她明白,真姨也是個可憐人,因愛不到而心生怨恨,才逐漸走向毀滅的道路。

    如果不是遇見湛問天,擁有了他的愛,她的心魔只怕也不會這麼輕易消失。和她一比,真姨只是個執著的苦命人,因為真姨始終沒碰到真心愛著她、願意將她拉出地獄的那個人。

    「以後不論是你或是你妹妹,她都再也不能傷害你們分毫了。」就算不判死刑,湛問天也會確定這女人到死都走不出監獄大門。

    「問天,我累了。」白縈曼靠在丈夫身上道。經過這一連串的風雨,真姨如今也自食惡果,見識到一個女人為愛自毀人生,她身心感到異常疲憊。

    「累了就回家休息吧,我會一直陪著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嗯,我們回家。」她的家,是有他在的地方。

    湛問天溫柔地橫抱起白縈曼,讓她安心地在自己的臂彎裡闔上眼睛。他瞧著妻子美麗的容顏,不自覺露出幸福的微笑。

    「姐姐,姐姐,有天鵝哪!好漂亮,我們快過去著看……」

    清水公園的自然景觀區裡,有幾隻鹹水的白天鵝優遊於人工池塘中,其中一對交頸覓食的黑天鵝最為顯眼,幾乎形影不離地緊緊跟隨著對方,公鵝仰頭一叫,母鵝即低頭呼應,兩鵝互整羽毛地啄來蹭去,形成令人欣羨的畫面。

    「小玥,你給我走慢點,也不瞧瞧你現在是什麼狀況,還敢用跑的?」

    仍然不改淘氣脾性的白縈玥向自家老公吐舌扮扮鬼臉,稍嫌圓潤的臉龐露出頑皮笑容,但在看見姐姐白縈曼警告的眼神後,她立刻聽話地放慢腳步。

    老公說話她聽不進耳,姐姐一句話她就奉如聖旨,這讓緊張得心臟快由嘴巴跳出來的稀很不是滋味,吃醋地想要隔開她們姐妹倆。

    為了讓白縈曼不再擔心,也為了讓她早日走出真姨帶給她的痛苦,所以湛問天便替妻子尋回了妹妹白縈玥,並告知她當初趕她離開的用意與事情的始末,誰知白縈玥根本就沒有誤會姐姐,她一直知道姐姐是愛她的,白縈曼聞言感動不已,兩姐妹的感情變得更好了。

    「你也給我小心自己一點,兩隻眼別老盯著你妹妹不放、她那麼大的人了,不會把自己搞丟的。」氣勢非凡的男人低聲責備道,同樣有些吃味地沉下臉。

    「她快生了嘛,我擔心她跌倒撞到肚子,玥兒一向很迷糊。」讓她很不放心。

    湛問天大掌輕柔地覆在妻子微隆的小腹上。「 她是大肚,你是小肚,大肚碰小肚想找死呀?反正你給我安分點,她老公還沒死,自然會護著她。」

    那個「還沒死」的稀·艾恩德冷冷回過頭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小心地扶著天真愛玩的妻子,免得她太頑皮,讓孩子提早出世。

    白縈玥懷孕八個多月了,而白縈曼才不到三個月,姐妹兩個都是前後危險期的孕婦,一個肚皮漲得像水桶一樣,一個吃什麼都吐得七葷八素,明明該豐腴的身體卻反而消瘦。

    身為她們老公的兩個男人本來都是商場上人見人懼的大魔頭,可 一到妻子面前卻成了居家好男人,愛妻、疼妻、寵妻,無時無刻地將對方當皇后般細心呵護。

    尤其得知她們懷孕以後,那簡直是風雲變色,兩個男人立刻變得戒慎恐懼,神經質又得意地護著她們,唯恐自己照顧不周。

    「你喔,一張嘴巴不饒人,都是一家人嘛!」她丈夫真是愛計較的小氣鬼。

    「姐姐,你快過來看,天鵝在喝水耶!你看它們好可愛……」

    嗟!大驚小怪,天鵝喝水有什麼好看,這丫頭根本是沒長大的小鬼頭,他當初怎麼會看走眼,還以為她會是自己的理想妻子。湛問天有點小心眼地腹誹。

    「我先過去瞧一瞧,你和稀聊聊。」白縈曼笑著拍拍丈夫的手安撫,緩慢地走到池塘邊找妹妹。

    有什麼好聊的,聊石油探勘還是海運發展規模?兩個同樣霜氣的男人互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時撇開頭,專注的視線又回到妻子身上。

    「姐,你幸福嗎?」白縈玥關心地問道。她一直好擔心姐姐嫁錯人,過得不快樂。

    「嗯,我很幸福。那你呢?他是你的真愛嗎?」白縈曼也回問著。妹妹長大了,天真單純的臉上已散發出一點為人母的堅強成熟。

    白縈玥開心地點頭。「我愛他,他也愛我,真愛無敵。」

    聞言,白縈曼會心一笑。「是呀,你還記得真愛無敵,我們小時候常掛在嘴邊的話。」

    「我當然不會忘了,這是我們姐妹倆的通關密語——白天鵝飛向真愛,黑天鵝找到幸福,我始終牢記在心。」白縈玥相信姐姐永遠是那個愛她的姐姐,不會因時間、距離的分隔而減少她們的姐妹之情。

    「玥兒……」白縈曼眼眶紅了,感謝妹妹始終相信著自己。

    懷了孕以後,她變得多愁善感,笑容變多了,淚腺也特別發達,動不動就掉眼淚。

    「老婆,你們在說什麼?」不甘遭到冷落的湛問天走過來,從後方伸手環抱住妻子。

    「秘密。」白縈曼眨著眼,故意不說。

    他不滿地發出抗議,「我是你老公,你怎麼可以不告訴我?」

    「因為這是我們姐妹倆的小魔法,帶來幸福與真愛的咒語。」

    「咒語?」湛問天揚眉不解,卻深深為妻子的嬌美笑顏而著迷,忍不住低頭落下一吻。

    而一旁的白縈玥也在稀的懷中輕笑,靠在他耳邊說起悄悄話來了。

    白天鵝飛向真愛,黑天鵝找到幸福,最後白天鵝與黑天鵝兩位公主破解了壞巫婆的詛咒,最終都突破困境,各自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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