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倏然相接,驚世暴響聲中,孤絕無相發出淒厲如鬼嘯的慘號聲,血光漫天,他的右臂被擊得整隻自軀體斷開,飛出極遠,落地時竟有鏗鏘之聲。
與此同時,天儒老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飄而出,鮮血噴射如箭!在雙方接實的那一剎那,天儒老人雖憑自身對武學闢析入理的修為,將對方無堅不摧的功力消散了一部分,但對方的攻勢之可怕猶在他的想象之外,甫一接實,他的右臂骨骼頓時暴碎,身軀承受了霸絕無匹一擊之後,頓覺五臟如被重錘猛擊,以其傲然眾生的修為,仍是不由鮮血狂噴,跌飛而出。
落地之時,天儒老人又連退數步,每一步踏于堅實的岩石上,莫不是碎石迸飛,地面出現一道道以落腳處為中心,向四周迸裂開的網狀裂痕,遍佈方圓兩丈之內,情景驚心動魄。
天儒老人將自己所承受的強悍絕倫的力量轉於地面,仍是難以支撐,頹然頓坐於地。
孤絕無相的淒厲慘號戛然而止,給人一種莫名的震撼。
馬跡島一片死跡!
孤絕無相的斷臂處鮮血噴湧,他的臉色死灰一片,與死人無異,斷臂之軀微微晃了晃,終如被伐倒的朽木般向前轟然而倒。
望著倒下的孤絕無相,悟空老人百感交集。
若非白辰出奇不意的襲擊先傷了孤絕無相;若非幽求突然出現,揮出足以與日月並輝的”
劫魔劍道“一劍,那麼縱然合眾人之力能勝孤絕無相,但必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白辰心中感慨更多!
他知道若非巢三忍辱負重數十年,想必今日孤絕無相的陰謀已經得逞,從此天下將陷入萬劫不復的絕厄之境。
他心中忖道:”師父一生之中似乎都在渾渾噩噩之中,沒有任何作為,但卻在生死危亡之際,起了無可替代的作用,這是否可謂是將墨門的’無為‘發揮到至高無上之境!而墨門’無為‘之真諦,並非’不為‘,而是十年磨一劍,不鳴則已,一鳴天下驚悸?“也許,看似渾噩的巢三,方是真正悟透墨門精髓之人。
無論如何,能為四大隱世武門納為傳人的,必定有其驚世不凡之處,範離憎如此,白辰,軒轅奉天、牧野棲如此,當年的巢三應亦是如此。
太湖漸漸恢復了一片平靜,幾隻水鳥在湖面上空忽起忽落,鳴叫聲顯得躁亂不安,稍一飛近馬跡島,迅即惶然飛離。
※※※※※※※※※五日之後。
天儒老人的傷勢仍未痊癒,他身邊自有人日夜守護,而牧野棲每日傍晚必來探視他一次。
這一日,守護在天儒老人身邊的是衣四方,天儒老人見了衣四方,不由想起了卜貢子,便道:”四方,去叫你師父來見我。“
衣四方並未起身,他道:”三天前,戴無謂前輩被一群來歷不明的人襲擊,身受重傷,我師父已前去看望他了。“
天儒老人一驚,支撐著自床上坐起,道:”無謂的……的武功已不在武林絕世高手之下,怎會受傷?“
未等衣四方回答,有人推門而入,卻是牧野棲。
只聽得牧野棲對衣四方道:”衣總領,你出去吧。“乍聽牧野棲稱”衣四方“為”衣總領“,天儒老人又是一驚。
衣四方恭應一聲:”是!“便退了出去。
待衣四方走後,天儒老人沉聲道:”棲兒,你怎會稱四方為’衣總領‘?你大師兄又怎會受傷?“
牧野棲在距天儒老人床榻數尺距離的地方站定,平靜地道:”無謂師兄多半是被三藏宗之人襲擊,孤絕無相被殺,三藏宗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無謂師兄重傷後,端木總領聞訊不聽勸阻,立即率三百白道弟子攻襲天下鎮,結果戰敗而亡,為使白道不致成為一盤散沙,弟子與白道眾弟子商議後,共推衣四方為白道總領。師父身體欠安,故弟子擅自將這些事暫時隱瞞下來了。“
天儒老人大為震怒!
他怒道:”你……你……無謂遇襲,端木無非戰亡--如此重大的事,你竟不向為師透露半個字……“
說到此處,他心中倏然一震,猛地意識到什麼,臉色微變,竟未再說下去,沉默了片刻,方緩聲道:”你去將黑白兩道八堂統領領來見我。“牧野棲並未動身,而是略略提高了聲音,道:”衣總領,將八堂堂主召來!“天儒老人目光輕輕一跳,卻未再說什麼,反而將身子緩緩後仰,重新躺下,雙目微闔,似在閉目養神。
少頃,衣四方領來八人,天儒老人這才微睜雙目,掃了眾人一眼,發現原先的白道”高,山、流、水“四堂的統領慎如是、文不秀等人皆不在場,除黑道”陰晴圓缺“四大統領之外,另外四人竟亦是黑道中人。
但這次天儒老人無驚愕之色,似平早已料到會出現這一幕,他緩緩地道:”你復有何言?
“說此話時,他並未看向牧野棲,但牧野棲已應道:”白道四堂的統領懷疑是黑道的人向三藏宗告了密,黑白道因此而起爭端,弟子攔阻不及,白道四統領不幸於混戰中戰亡!“”哈哈哈,哈哈哈……“
天儒老人突然長笑,笑到最後,倏然鮮血狂噴。
牧野棲依舊恭然而立。
天儒老人一字一字地道:”牧野棲,老夫並不佩服你的心計,老夫只佩服你怎能將這些謊話從容道出?“
八大統領面無表情地站著。
牧野棲輕嘆一聲,道:”師父所猜不錯,弟子方才所言的確有不少不實之處,但無論如何,黑白苑黑白一統,重新成為黑教已是不變的事實!木已成舟,師父又何必再為此事操勞?
師父與弟子一樣,需面對抉擇,是黑是白,需擇其一,黑白共存本就是一種錯誤!弟子這麼做,只是為自己、為師父做出最後的抉擇而已。“頓了頓,又接道:”其實在黑白之間,弟子早已毫無選擇餘地,正盟屢次欲置弟子於死地,並廢了弟子的武功,雖然四大隱世武門可以接受我,但有朝一日,我再無利用之處,他們只須說一句’我是風宮少主‘,便可以立即讓我陷於萬劫不復之境!龐紀以種種手段對付我,與戰族所為,又有何異?弟子周旋於風宮與正盟之間,歷盡艱辛,最終卻落得武功被廢、身敗名裂的地步,若弟子還執迷不悟,豈不可笑?
數千年前,黃帝與蚩尤爭奪天下,若是得天下者乃蚩尤戰族,那麼今日之邪者,便是四大隱世武門了。若是弟子為四大隱世武門做了無謂的犧牲,換來的只是痛苦,又何必再執於一念?“
天儒老人的臉上再無絲毫表情,他道:”想必,卜貢子也是你有意遣開的,是不是?“牧野棲沉默未答。
天儒老人沉默了良久,方道:”為師當年之所以未選擇黑教,實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既然事已至此,為師便將此事告之於你,望你三思而後行--你讓他們退出去吧。“牧野棲向八人揮了揮手,那八名統領依次倒退而出,屋內只剩牧野棲與天儒老人二人。
天儒老人望著牧野棲,道:”為師與你共處六年,知道你的性情看似恭謙,其實極有心計和主見,所以為師猜測,即使此事有挽回的餘地,你也絕不願改變主意,是也不是?“牧野棲緩緩點頭。
天儒老人苦笑一聲,輕聲道:”種下善花,結下惡果,惟有如此了……“話音未落,四周倏然響起”軋軋“之聲,隨即便聽得重物轟然落地聲,以及機括啟動的撞擊聲。
自窗外射入的光線倏然消失,整座若愚軒在劇烈地震顫,外面響起了驚呼聲,卻已不甚清晰。
顯然,若愚軒暗隱機括,已被天儒老人啟動。
機括啟動之後,裡面已是漆黑一片,猶如黑夜降臨。
黑暗之中,傳出天儒老人的聲音:”你應該想得到,在黑白苑中,黑白兩道勢力共存,常有明爭暗鬥,黑教的殘餘力量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恢復黑教,為師不可能不有所防備!“這時,一股異常的濃香在黑暗中瀰漫開來。
只聽得天儒老人繼續道:”你是為師一手培養起來的,既然如今你已決心背叛四大隱世武門,為師只好親手毀了你!想必你已猜到這股濃香有異。不錯,它可以讓你我在半刻鐘之後氣絕身亡!“
這時,四周響起了密集的金鐵交鳴聲,顯然是八大統領欲闖入若愚軒。
天儒老人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其實你作出今日的選擇,即使世間無一人理解,為師仍是能理解,但為師卻不欲讓你成為絕世之魔!也許,為師與你來到世間,都是一個錯誤,今日,便讓你我的性命一同在此結束,從此再也不必生存於痛苦之中!“他的平靜讓人無法不相信這是他的心聲!
天儒老人的體內有著戰族的血,同時卻是四大隱世武門的傳人,無論作如何取捨,都是一種痛苦。
牧野棲竟也是異常的平靜,只聽得他道:”其實師父以這種方式根本困不住弟子,毒煙也無法對我構成威脅。雖然弟子已完全控制了黑白道,但師父對弟子有恩無仇,即使是弟子背叛了師父的意願,師父仍並末從此不認我這個弟子,所以弟子不但要自己脫身而去,還要將師父一併救出!“”你真能脫身而去?“天儒老人語氣終於有些不平靜了。”不錯,因為弟子的修為其實遠在師父的想象之上!“一陣沉默。
天儒老人終於開口:”走出若愚軒一步,你我就絕對無法再做師徒!也許今日之局勢,已使你我惟有在九泉之下,方能永為師徒!“他的聲音已有些嘶啞、虛弱--莫非是因為毒煙的作用?
牧野棲斬釘截鐵地道:”弟子心意已決,絕不更改!從今往後,再無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攔我!“”我“字甫出,牧野棲已踏步而出,徑直向外走去。
天儒老人心中思緒聯翩,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而他的心情卻是平靜如水。
外人無法想象,數十年來,天儒老人的心靈承受了多少難以承受的壓力,戰族的血統使他永遠也擺脫不了隱於心中的狂烈戰意,每當心情狂躁,戰意大熾之時,他惟有一遍又一遍地畫著其母簡兮的像,以減輕內心所受的煎熬。惟有面對飄逸出塵的母親的畫像,他的心方能重新寧靜。
近來,距五星逆行之日越來越近,天儒老人越來越心神不寧,他知道這是因為五星逆行將至,天地間戾氣大增之故,他不知自己會不會有朝一日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戰族之血所引發的洶湧戰意。
天儒老人深深地知道,無論是他,還是牧野棲,一旦入邪,都將會為世間帶來無可挽回的災難,因為他們具有戰族後人與儒門傳人的雙重身分。
他本是欲借牧野棲的雙重身分對付蚩尤戰族,卻適得其反!如今的牧野棲便如同一柄極為鋒利的至邪之劍,若不欲使之出鞘傷人,惟有在它未出鞘之時,便毀之!
隨著毒煙不斷的侵入體內,天儒老人的呼吸越來越粗濁,此時此刻,他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解脫。
也許,惟有死亡,才能擺脫兩難的痛苦。
他聽到了劇烈的碰撞聲,以及利矢暗器破空之聲,他知道那是牧野棲在試圖突出若愚軒時觸動機括髮出的聲音。天儒老人自知若是不關閉機括,即使是他自己,在未受傷時要想強闖出若愚軒,亦需半刻鐘以上的時間,而那時毒煙的毒性早已置人於死地!
倏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聲響起,陽光突然再度射入若愚軒內,而牧野棲已自那缺口處疾掠而出,引聲長嘯。
嘯聲猶如一柄尖刀般深深扎入天儒老人的心中。
無論他多麼的不願面對,他都清晰地意識到,一個他自己親手締造的惡夢,從此將籠罩於整個武林。
牧野棲迎著八大統領驚愕而崇仰的目光,立足於若愚軒之外時,他聽到了若愚軒內一聲喟嘆。
牧野棲的心倏然一跳,猛然轉身,透過那道缺口,向若愚軒內望去,赫然發現天儒老人胸口處深深插著一支箭,一支由機括引發,被牧野棲擋開的箭!
天儒老人終未能平靜地走完他一生!
雖已氣絕身亡,但雙目猶睜,他的眼中有無限的憂鬱與自責。
牧野棲猶如一尊雕像般靜靜地立於若愚軒外,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即使是在黑夜,也能感受到濃濃的春意了,空氣中飄蕩著暖暖的春的氣息,那是由陽光、草木的芬芳融合而成的氣息,沁人心脾。
範離憎在黑暗中睜著雙眼,呼吸著這微甜的清香氣息,默默地想著心事。
驀地,隔壁的屋內響起了一聲驚呼,是穆小青的聲音。
範離憎心中暗歎一聲,下了床,推門進入穆小青的屋內--這已不是在思過寨,而是在範離憎親手搭建的一間草廬中,在黑夜裡能聽到夜風吹過所發出的”沙沙“聲響。
範離憎沒有點燈,行至穆小青的床前,在床榻上坐下,關切地道:”又做惡夢了?“黑暗中,穆小青擁住了他的身軀,她的身子有些發涼。”我……又夢見自己殺了大師兄……我……“她已哽咽不能成語,熱熱的淚滴落在範離憎的肩上。
範離憎沉默了少頃,低聲道:”那只是一個夢而已,不錯,只是一個惡夢!大師兄不是你殺的,你那麼敬重大師兄,又怎會傷害他呢?“自從孤絕無相死後,穆小青的神智立時恢復過來,眾人雖為穆小青殺了佚魄感到痛心,但同時亦知這是孤絕無相的罪惡,孤絕無相曾挾制了容櫻,從容櫻口中得知穆小青已被”心語散“所控制,他知道悟空老人一直視”妙門大師“為摯友,必然會前去亦求寺,於是他便藉機在解除穆小青所中的”心語散“,以使她擺脫對範離憎的依賴的同時,再重新使她為”
心語散“所控制,不過這一次她已是對孤絕無相言聽計從。
利用穆小青,孤絕無相既虛耗了悟空老人的功力,使之在後來的決戰中落敗,同時又殺了佚魄。穆小青在孤絕無相被殺後,心靈再也不受其羈絆牽制,恢復了神智,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僅有隱隱記憶,但殺了佚魄這一事畢竟非同尋常。得知佚魄已死之後,穆小青已隱隱感到此事與自己有關,當她向思過寨中人問及此事時,眾人卻矢口否認了,只說佚魄是為孤絕無相所殺。
悟空老人心知穆小青是被孤絕無相控制了心智,方會有種種不利於思過寨的舉止,從某種意義上說,她亦是身受其害者,若將真相告訴她,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會使穆小青永遠生活於內疚自責之中,於是他吩咐思過寨上下要對穆小青永遠守著這個秘密。
思過寨眾弟子明白悟空老人一片苦心,皆遵行不悖,讓眾人肅然起敬的是佚魄之妻元攬秋竟也依悟空老人所言,未在穆小青面前透露隻字。
但自從穆小青清醒之後,每日入睡之後,她總會做一個情景相似的惡夢,夢見自己用種種手段,出其不意地襲殺了大師兄佚魄,這可怕的惡夢使穆小青寢食難安,日漸憔悴。
悟空老人見此情景,便讓範離憎領著穆小青暫離思過寨,也許不再觸景生情,穆小青的情形會逐步好轉。
於是範離憎便領著穆小青暫離思過寨,在一谷中結廬而居,在這兒穆小青的情形果然慢慢好轉,只是偶爾會再度夢見那可怕的一幕。
範離憎擁著穆小青,柔聲勸慰,穆小青漸漸平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竟這般擁睡至天明。
※※※※※※※※※山谷處於兩山之間。
草廬座落於西側山腳下,草廬後側石壁嶙峋,高崖斜插,突兀崢嶸,石壁上有簇簇灌木,鬱鬱蔥蔥。
草廬前方則是一片平緩墳地,坡地上植有數以百計的桃樹,沿著山谷向兩端延伸逾裡。
在桃林與東側的高山之間,又有一溪流,溪中滿布少見的暗紫色頑石,可謂是半溪泉水半溪石,水擊石濺,潺潺淙淙,如水弦彈撥,引得滿溪水花粲然,應聲起舞,山泉猶如長練,蜿蜒而流。
旭日初昇,萬物皆散發著勃勃生機。
範離憎坐在溪水旁的一塊巨大圓石上,正入神地吹奏著一管竹笛。
奇怪的是他所吹奏的根本不成曲調,但卻並不顯得噪亂無序,在笛聲中竟自有奇異的節奏與韻律,冥冥之中,似與什麼永恆之物相應和。
穆小青在離他三四丈之遠的一棵桃樹下靜立了許久,靜靜地聆聽這別具一格的笛聲,直到一滴水珠從桃樹上滴下,落在她的玉頸上,方使她醒過神來,輕盈地走到範離憎身邊坐下,託著香腮,凝神靜聽,聽著那韻律奇異的笛聲,置身於秀麗山色之間,穆小青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笛聲漸低,如蟲鳴啾啾,終歸於靜寂。
穆小青出了一會兒神,方道:”為何你的笛聲與我平時所聽到的全然不同?“範離憎道:”我自幼父母雙亡,跟隨姑姑,姑姑生性古怪,那時我決不可能學什麼曲調,後來我進了試劍林,試劍林內除了幽求與我之外,再無他人,那時候每天的日子總是顯得格外漫長,於是,我便用竹子削成笛子,自己慢慢地吹。其實在此之前,我只是見過別人手中的笛子,卻從未親手摸過,所以並不知它的真正模樣。用竹管制成竹笛時,我只能自己慢慢琢磨,時而五個孔,時而七個孔,時而八孔。在試劍林中除了練劍外,我便吹笛子,漸漸地竹音發出的聲音不再那麼難以入耳了,但我從未習過曲調,只有試著模仿自己所能聽到的聲音,如鳥鳴聲,流水聲,風聲,雨聲……“
說到這兒,他笑了笑,接道:”這笛聲自是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每次我總能在這種聲音中靜下心來。“
穆小青道:”其實,我也很喜歡這種笛聲,總覺得……總覺得似乎那不是從笛子裡傳出來的,而是…
…而是天地間本就存在的。“”是嗎?“範離憎有些驚喜地道,似乎為自己的笛聲亦能為他人賞識而感到欣喜。
穆小青鄭重地點了點頭。
範離憎笑了,忽又道:”你會吹笛嗎?“
穆小青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範離憎道:”有客人遠道而來,豈不是應撫樂以待?“範離憎話音甫落,便聽得清朗笑聲遙遙傳來,隨即聽得一年輕男子的聲音道:”範兄弟好雅興,竟在這山水之間賞花弄笛,實是逍遙愜意。“穆小青聽這聲音很是陌生,有些驚訝地望著範離憎,但見範離憎微帶笑意,心知這不速之客多半是友非敵。
少頃,桃樹叢中走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偉岸,身披黑色斗篷,與斗篷內的白色勁裝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寬闊的肩背後露出一截寬大的刀柄,渾身上下散發出淵亭嶽峙的卓絕氣度,與他並肩的女子則是風韻絕世,美豔不可方物。
二人自桃林間走出,向這邊漫步而來,讓人感到二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依著範離憎而坐的穆小青感覺到範離憎的身軀微微一震,不由有些詫異。
這時,範離憎已起身,向那邊迎去,遙遙揖手道:”沒想到軒轅兄竟會光顧這山野之地。
“
說話時,他的目光再度不由自主地掃向那美貌女子,很快又錯開了。
那偉岸男子正是”皇俠“軒轅奉天,與他同行的乃水筱笑。
原水掃描,司馬浮雲OCR、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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