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生是姜可卿的親哥哥,也是姜家的長子長孫。本人又在體制內身居高位,在姜家說話是很有威信的。平時一些晚輩還真沒有敢忤逆他的意思的。
現在,連他也看不慣自己這個親外甥的作派,做出砸杯子拍桌子的動作,讓眾人都有種噤若寒蟬的感覺。
不過,大家的心情也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有他站出來教訓唐重和姜可卿,也算是名正言順。其它人站出來說話,終究是失了幾分重量。
姜可生是真的很生氣。
對於唐重這個外甥,他自然是一點兒好感也沒有。當初他更看好的是董家的老三。先不說董新航的家世人品不是那個小保鏢可以比較的,那個時候他和董家老三還是朋友。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夠和董新航走到一塊兒,成為一對神仙眷侶。姜家和董家也可以資源互補,他和董新航能夠成為官場軍部齊頭並進的雙子星。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忍的。
不僅僅妹妹沒有和董新航走到一起,甚至董新航還被他們給毀了成了一個殘疾——
他仇恨大鬍子,自然也仇恨大鬍子的兒子唐重。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還可能對唐重有好感?
這次唐重和姜可卿毆打姜怡然住院事件,他心裡是半信半疑。他相信唐重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傢伙,但是,在燕京毆打姜家的人這種事情也實在太沒有底線了吧?
他不是想回來嗎?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他還怎麼回來?大家齊聲反對,老太爺也沒辦法再袒護他了吧?
不管真假,他都要帶著一幫子人來把事情給查個清楚。不然的話,三爺那邊以及姜可義這邊都沒辦法交代。
沒想到的是,看到一大家子長輩坐在客廳,唐重和姜可卿回來之後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說肚子餓了要去下面——這不是太無法無天了嗎?也太不把他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了。
“大哥,你也別生氣。他是從山裡來的,有些規矩都不是太懂——”一箇中年女女安慰著說道。說是在幫唐重解釋,還不如說是在譏諷唐重是山村裡來的野孩子。
“是啊大哥,你和他有什麼好生氣的?身體不是你自己的?要是氣壞了的話,還不得讓人看了笑話。人家會說咱們姜家人連一個外來的小輩都管教不好,還能夠做成功什麼事情?”——
姜可人也在客廳。她揮手阻止傭人退下去之後,這才出聲說道:“只是想吃一碗麵而已,哪有那麼嚴重?等到他們吃飽了肚子,再找他們好好的談一談把問題搞清楚不就行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在自己的家裡,一群人冷嘲熱諷自己的兒子,姜可人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啊。
“不是什麼大事兒?”姜可義氣得也想要摔杯子。但是,想到姜可人掌握著姜家的核心利益版塊東電,在家裡的地位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就強忍下了這種衝動。“被打的是怡然,你當然說這不是大事兒了。要是你兒子被人打了,你說是不是大事兒?”
“哪有那麼嚴重?”聽到自己的妹妹還在幫唐重辯護,姜可生就更加生氣了。當年要不是她的錯誤選擇,姜董兩家的關係會搞成這樣僵硬難堪?哪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哪有眼前的這個混蛋小子?多年積累的怒氣爆發,連姜可人也給劃入攻擊範疇。“怡然都被打的重傷入院了,這事情還不夠嚴重?我們一群長輩在這兒坐著,他一聲稱呼都不打就要去吃麵,這是什麼性質?眼裡還有沒有我們的存在?”
看到姜可生和姜可人兄妹倆人發生爭執,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心閉口不言。
倒是廚房裡此時傳來不合時宜的音符,唐重打開廚櫃,看著裡面的好幾種麵點,問道:“你是吃龍鬚麵還是吃油炸面?要不下兩包方便麵?”
“吃龍鬚麵。”姜可卿說道。“咱們自己往裡面擱調料。冰櫃裡有西紅柿,有蔥,還有雞蛋——”
“那就龍鬚麵吧。”唐重做了決定。“你洗個西紅柿,把蔥洗乾淨切成碎沫,雞蛋是吃一個還是兩個?我得吃兩個。”
“我吃一個就夠了。正在減肥呢。”
室內雅雀無聲。
姜可生的臉陰沉的都能夠擰出水來。
這哪裡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啊?他們這分明是*裸的羞辱自己。
“你們——你們——”姜可生指著兩人,身體直顫抖,半天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極品啊?
唐重和姜可卿倆人的配合簡直是天下無敵,氣死人不要命的主啊。
“看來這事兒是沒辦法查清楚了。”姜可義冷笑著說道。“也合該我女兒被打。誰讓她在這個家裡沒地位呢?人家打了就是打了,能怎麼著?有老太爺護著呢。誰能把他怎麼樣?是不是啊。大哥?你是沒有辦法解決了吧?”
被這話一擠兌,姜可生的表情更是難堪之極。
他可是下一任姜家家主的接班人啊,連這樣的小事兒都處理不好,以後還怎麼服眾?
“唐重。”姜可生厲聲喊道。“過來跪下。”
唐重正在忙著洗鍋呢,聽到客廳裡有人喊他的名字,回道:“你們先忙著。我煮好面就過去。”
“——————”
煮好面就過去。他當這是幹什麼呢?過家家?
“我讓你過來。”姜可生氣極。大步跑過去,拉著唐重的手臂就往客廳拖:“如果你認為自己還是姜家人,如果你以後還想跨進姜家的大門——那就給我過來跪下。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給我說清楚,聽候家法。”
姜可卿繫著圍裙在切西紅柿,聽了姜可生的話後,回頭笑著說道:“你們也做不了主吧?這事兒不還得由老太爺拍板?”
“——————”
這一次,姜可生不僅僅是身體在抖,心也在跟著抖。
“這樣啊?”唐重看著姜可生,說道:“那就先讓我把面煮好吧?我真餓了。你要不要吃?我們倆吃不完可以給你留點兒。”
“唐重。你別太過份了。”姜可生嘶聲吼道。
唐重的倔強脾氣也上來了。
他一把甩掉姜可生的拉扯,冷聲喝道:“你剛才不是問過一個問題嗎?你問這是不是我父親教我的——我的回答是不是。我父親教過我很多東西,但是沒有教過我不懂禮貌。倒是有些人又摔杯子又拍桌子的,讓人好奇這是誰教的。”
“你還敢指責我?”姜可生覺得和唐重溝通會被氣得七竅生煙魂飛魄散。他簡直是個流氓惡棍,什麼宮鬥心計什麼陰謀陽謀在他身上根本就用上了。他擺明了是不要臉了。你能把他怎麼著?
“誰錯了就應該受指責。”唐重豪不躲閃的和他眼神對視。“你們大半夜的跑來幹什麼?是想搞清楚事實真相還是想三堂會審?怎麼審?我說的話你們相信嗎?”
“你還沒說,怎麼知道別人不信?”
“好吧。那我說。”唐重說道。“我沒打姜怡然。”
“你沒打?你沒打,難道姜怡然是自己把自己打的受傷住院的啊?”姜可義跳起來反駁。
“也有這種可能性啊。”唐重瞥了他一眼,說道:“姜怡然一直對我懷有敵意,想要把我趕出姜家。他故意使苦肉計讓我被你們圍攻,他的計謀就得逞了——這女人的手段還真是毒辣啊。”
“唐重,你——”姜可義覺得自己中毒了。無解之毒。胸口悶痛,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信口開河。”姜可生喝道。“你還不把打人的事情從實招來?你說怡然會故意陷害你,難道她的那些朋友也會?”
“姜怡然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他們為什麼不能幫著姜怡然陷害我?”唐重奇怪的說道。“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除了他們,還有別人看到我們打人了嗎?”
“——”確實沒有。
一號高臺是一個獨立的所在,在一樓大廳可能可以看到更多的風景,但是二樓的人反而看不到更多東西。
再說,當時姜怡然被眾人圍攏,就是唐重和姜可卿打人了,誰又能夠看到?看到的人有必要讓自己陷入姜家的鬥爭當中來?
這個世界上的騙子不少,傻子又能有幾個?
姜可生平息了一番心裡的怒氣,使自己的情緒不要因為這小子的無恥無賴死不要臉而失去控制。
他眼神平靜的看向唐重,說道:“如果需要證據的話,只是一個電話的事情——我只是覺得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那麼正式正規。如果你確實做錯了事情,就要向怡然道歉,並且承擔你應該承擔的這份責任。這才是男子漢所為,這才是姜家男人的作派——”
唐重大手一揮,很是豪邁的說道:“你打電話拿證據吧。我先吃麵。”
姜可生眼神冷洌,轉身看向姜可人,說道:“如果毆打情節查實,他這是犯罪行為,是要交給警察機關判刑的。”
他這麼說,是表示要用政治手段來對付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