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一寂,尚梅卿急向金夢薰道:“我們快走?”
金夢薰道:“去那裡?”
尚梅卿道:“我們進城買灰衣,一方面暗遞消息給皇上,叫他不要隨兩總管去西湖?”
金夢薰道:“買灰衣何用?”
尚梅卿道:“明早有大霧,我們要暗助兩總管,霧中穿灰衣,這個你不懂,快,已有三更了!”
金夢薰急了道:“那快脫下紫衣!”
尚梅卿被她提醒,啊聲道:“真是忙中有錯!”
二人收拾包袱,立向城中奔出,走著中,金夢薰問道:“這時能買到東西?”
尚梅卿突然一怔,嚇聲道:“糟,店子都關門了!”
金夢薰笑道:“我有辦法,你在這裡等著。”
尚梅卿道:“去那裡?”
金夢薰笑道:“你不要問,回來保你有灰衣穿!”
尚梅卿啊聲笑道:“小沙彌的僧衣,對,太好了!”
金夢薰去後,尚梅卿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奔上山坡,一看竟是鬼靈精,不由現身問道:
“小空,又來幹什麼?”
鬼靈精急急道:“兩總管接到一張無名帖,相約明早去湖心亭赴約,二老神情有異,不知為什麼,我來請示你?”
尚梅卿道:“你真能幹,而且來得好,快回去,我交代你,明天莫讓皇上去!”
鬼靈精道:“無理由,怎能阻住皇上?”
尚梅卿道:“你說有奇險就是了!”
鬼靈精道:“你已知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尚梅卿道:“‘人海四惡’與‘大地四患’要向兩總管報復當年之仇,無名帖就是引兩總管湖心亭去上當!不過你對兩總管說,約是非赴不可,但勿擔心,到時有人在暗中相助!”
鬼靈精會意笑道:“有恩兄去就好了!”
鬼靈精走後,金夢薰回來了,她交給尚梅卿一套灰衣,笑道:“看式樣正合你穿,我也有!”
尚梅卿立即換衣,妥當後,改奔西湖,到達湖邊時,天已近五尚梅卿舉目一看,立向金夢薰道:“霧濃了,我們施展一葦渡江輕功罷,水路太遠,不找樹枝太費真氣。”
金夢薰道:“湖心亭的位置你知道?”
尚梅卿道:“在白堤與蘇堤之間,從這兒下湖,對正北方直進,不會錯!”
金夢薰忽然道:“梅哥哥,你想到敵人是何等功力沒有?”
尚梅卿道:“與他們一招一式的幹,那太費時費勁,殺完了,自己也差不多真氣大損,我不會那樣傻,穿灰衣,仗大霧,專採奇襲,這是今天的策略,你放心?不過只准你隱身旁觀,不許你出手。”
金夢薰道:“你的計策我會意,可是我不是問這個!”
尚梅卿道:“你擔心什麼?”
金夢薰道:“敵人都是內功強盛之人,他們的目力,濃霧加灰衣,只怕不能使他們毫無所視呀?”
尚梅卿笑道:“所以我不許你助手的原因就在這裡,到了湖心亭,你藏在亭頂上,我在亭子裡?”
金夢薰道:“你自己呢?”
尚梅卿笑道:“我沒有告訴你,我有龍玉上的內功,名叫‘龍雲真氣’運起這門內功,身上發出如雲罡氣,敵人看到只是一團雲霧,身形一點都不現!”
金夢薰喜道:“那就太妙了,我也放心了!”
尚梅卿突道:“到時我在兩個總管身前繞動,只怕連他們也毫無所見哩!”
金夢薰道:“有一點仍舊要露形,不強那不要緊!”
尚梅卿道:“你說在施展神魔玄劍時,敵人一定能看到金光?”
金夢薰點頭道:“這個你沒有辨法了!”
尚梅卿點頭道:“是的,但那不礙事,除非敵人怕死,他可事先見機逃走,否則死了也不知,金光是什麼呢!”
二人各仗一根樹枝,飛身下湖,去勢如箭,不到一刻,雙雙找到湖心亭,尚梅卿立叫金夢薰縱上亭頂!自已則在亭子裡到處看看,仔細記住每一個能活動的位置,之後,他也縱上亭頂休息。
不到一頓飯久,金夢薰偶而向東邊湖面一看,陡然緊張道:“梅哥哥,那面來了一艘小船,一定是敵人!”
尚梅卿聞言,回頭一看,發現船頭立著雨個高大的人影,可是划船的卻是一個小人影,搖頭道:“敵人必由西面來,同時決不會划船來!”
金夢薰道:“難道這樣是有遊湖?”
尚梅卿道:“西湖裡的船,沒有日夜可分,有興之士,整夜遊湖飲酒,甚至笙簫達旦哩!”
金夢薰道:“那在船上必點燈火,同時那船是悄悄而來!”
尚梅卿啊聲道:“有理,不過那不是敵人,來船定為兩總管!”
金夢薰仍有疑問,可是小船快到了,竟是正對亭子而來!
這時尚梅卿暗叫道:“不好,船艙出來的竟是大先生,真要命,小空沒有阻住他。”
金夢薰覺出尚梅卿不對,急問道:“怎麼了?”
尚梅卿道:“皇上親自來了!”
金夢薰聞言大驚,駭然道:“那怎麼辦?”
尚梅卿道:“時間不多了,就是我現身也來不及了,敵人立即就會到!”
小船靠近亭子,首先上來的是兩個六七十歲的老人,接著就是鬼靈精和鬼狐子扶著大先生,上亭時耳聽一個老人輕聲道:“大先生,敵人尚未到!”
忽聽大先生道:“只怕那帖子有名堂?”
那老人道:“敵人必到!請大先生坐到亭子中心去,兩位少俠小心提防!”
鬼靈精道:“大先生真不應該來,這種危險豈可當兒戲!”
大先生笑道:“小空,別埋怨了,大先生心中有數,今天有驚無險!”
他說完又向右面一個老人道:“賀總管,你與單總管不要擔心我,只管注意敵人,我有兩小保護,亭子範圍不小,也許我還有試兩下的時暗候!”
那老人大驚道:“大先生,你老千萬動不得,今天來的敵人,必為當年強敵,他們都是刀槍不入的人物!”
大先生笑道:“二位總管現在還不知道敵人為誰,怎能證實其高低呢!”
正說著,忽聽右面老人道:“賀大人,水面有敵影浮動,大概已到了!”
右面老人道:“單大人,你注意東南面,不要管我西北面!”
在亭上的尚梅卿,忽然向金夢薰傅音道:“人海四惡到了,他們就在南面水上,距亭子不到三十丈了!”
金夢薰問道:“大地四患呢?”
尚梅卿道:“末見到,也許他們分兩批先後到!”
突然有四個浮動的黑影在南面二十丈外停住,大概是水波起伏之故,人影在霧中,也是-起一伏,同時有個陰沉的聲音傳到亭上來,只聽他陰森森的問道:“賀東揚,單八奇,收帳的到了!”
賀老人聞聲一震,側顧單老人道:“單大人,聽出聲音沒有?”
單老人冷笑道:“原來是‘人海四惡’!”
賀老人立向水面叱道:“那說話的莫非是刁亞心?”
水面傳出嘿嘿冷笑道:“不錯,賀東揚,你的耳朵不壞,仍能聽出老夫的聲音!”
賀老人立即閃到大先生面前道:“大先生,今天太危險,來的是當年最強的惡人!”
大先生道:“不要緊,賀總管,你只全心應敵!”
賀老人閃回去,朗聲道:“刁老大,你們的習慣是四人群上,現在是時候了!”
那陰聲冷笑道:“賀東揚,別急著想死,總之,今天你們要回老家,告所你,還有大地四患在後面!”
賀老人聞言大震,他立即閃到單老人身旁悄聲道:“這簡直糟透了,我們自己的禍連累皇上,怎麼辦?這等於弒君之罪!”
單老人頭上已冒汗,聞言道:“在亭中,四面是水,皇上無處可退,我們就戰死也難辭其咎!”
突聞水面大喝道:“賀東揚,你們先接我老三老四幾招,等你筋疲力倦時,老夫再來取你狗命!”
賀老人閃到原位,朗聲接道:“先叫刁亞鉤和刁亞刀來,這不是你‘人海四惡’的常規罷,最好一齊上!”
忽聽兩聲厲喝道:“姓賀的,姓單的,你三老爺、四老爺來了!”
水面衝起兩條如電的黑影,直朝亭上衝來!金夢薰一見晃大急,正待催尚梅卿準備,可是還未出口,突覺尚梅卿神簫連點而出,真是奇速無比!”
賀老人根本未見敵影落地,耳中突聞兩聲悶哼,不由一震,注目時,發現敵人“噗通,噗通”全沉下水去了!這真使他又驚又奇,楞楞的不知所措。
單老人不明其故,閃過來輕聲問道:“老賀,怎麼回事?”
賀老人被問驚醒,但仍怔怔的道:“敵人未踏實地就落到水裡去了!”
二人耳中忽聽大先生輕聲問道:“二總管,敵人又退回去了?”
賀老人急急閃去稟道:“稟大先生,老臣未動手,敵人已死了!”
大先生點頭笑道:“你們沒注意頭頂吧!唔!部金光來得奇怪!”
賀老人驚問道:“金光?”
大先生道:“別問了,快注意敵人!”
水面那聲音突然大叫道:“老四,老三,你們怎麼了,下手呀!”
賀老人不是無名之輩,憑他老江湖!這時已知有絕頂高手在暗中相助,立即大笑接口道:“刁亞心,你們這些年來,莫非睡覺睡多了,竟把武功疏懶啦,令弟等到落地太重,居然摔落水底了!”
那陰聲大喝道:“放屁,賀東揚,你練了什麼邪法?”
賀東揚大笑道:“不是邪法,這些年來,你賀大爺練了一點小本事,能使對手啞口軟腿,現在令弟等水中喝清湯去了!”
突聽另一聲音道:“老大’我去看看,不信他們有何驚人之技!”
那聲音未落,人已衝起!可是他依然未到亭邊,陡覺金光一閃,接著心如刀絞,照樣未出手,屍已落下水去了!
這一下,賀老人看得真實,觀得準,心中一震,閃向單老人道:“高人在亭頂!”
單老人噓聲道:“禁聲,勿讓敵人聽到!”
賀東揚退回原地大叫道:“刁老大,怎麼樣,難道要賀大爺抱你上來?”
霧濃影沒,水面不但一片白,這時連那聲音也寂然了!
單老人忽有所悟,急急撲到賀老人身邊道:“刁亞心逃走了!”
賀老人冷笑道:“四惡只有他最奸猾,大概是看出苗頭不對了!老單,我們把水中屍體撈上來,看看是如何送命的?”
單老人道:“不可,四患可能會到,不要措手不及!”
二老正在說話!突然聽到西北面連發三聲慘叫!同時聽到一個聲音在西北水面不遠大吼道:“賀老狗,單老狗,你們不是東西!竟敢暗算我三位兄弟!”
單老人悚然一震,顫聲向賀老人道:“好險,這是四患老大勾三司的聲音!”
賀老人立向北角上大笑道:“來的莫非是勾三司,哈哈,這叫作偷雞不成丟把米,相好的,難道只許你們暗襲而不許你賀大爺埋伏!”
那聲音發出恨毒之情大吼道:“賀東揚,大爺走了,新帳舊帳,總有算清之時!”
單老人接口大叫道:“勾三司,千萬別忘了我姓單的,我替你準備一口大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