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夢雪住的是座小樓,這是費嘯天特意為她安排的,小樓美而雅,座落在費家莊院的最深處,最寧靜處,這地方離費嘯天所住的小樓不遠。
費嘯天要親自照顧她,二來也可朝夕相對。
諸葛英懷着一腔難言的滋味,一下小樓往費家為他安排的那間屋走,他心裏就一直在盤旋着幾件事。
剛離開小樓沒多遠,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沉喝:“什麼人?”
諸葛英只當是喝問自己,當即住了步回身望去。
夜色一片黝黑,燈差不多都熄了,一時間很難看見什麼,他剛要開口,只聽又一聲沉喝傳了過來道:“什麼人在裏頭?”
在裏頭?在什麼裏頭?
在什麼裏頭,諸葛英如今明白這兩聲喝問並不是衝自己而發,他猶豫了一下、長身撲了過去。
近了,他看見了,那是一座小樓,離梅夢雪所住的那座小樓不遠的另一座小樓。
樓前站着一個人,那個是孟中。
他近前立即問道:“什麼事,孟大哥。”
孟中轉過來一欠身道:“您還沒安歇麼,樓裏有人,我聽見有人走動。”
諸葛英看了小樓一眼道:“樓裏沒人住麼?”
孟中道:“這座樓原是爺的居處,爺帶着弟兄出去了到現在沒有回來,哪會有人?”
諸葛英凝目一看,只見小樓沒有落鎖,道:“門怎麼沒鎖?”
孟中道:“爺這座小樓是向來不落鎖的,沒爺的活誰也不得擅進。”
諸葛英道:“孟大哥進去查看查看,我在外頭監視着。”
孟中遲疑了一下,應聲撲了過去,他很快地推開門進入了小樓。
諸葛英一方面凝神傾聽樓裏的動靜,一方面監視着小樓四周各處,既防孟中跟人在裏頭碰頭動上手,又防着有人從別處衝出來逃脱。
過了好一會,人影閃動,孟中從小樓裏出來了,一臉詫異之色地偏着頭。
諸葛英道:“怎麼樣,有人麼?”
孟中搖了搖頭道:“諸葛大俠可曾有人出來?”
諸葛英道:“沒有。”
孟中道:“那就怪了,我明明聽見裏頭有人走動,怎麼……”
諸葛英道:“孟大哥沒聽錯麼?”
孟中道:“你想,諸葛大俠,孟中不敢自誇老江湖,人在樓裏走動還不至於聽錯……”
諸葛英道:“孟大哥一點發現都沒有麼?”
孟中道:“怪就在這兒,沒有,就是沒有,什麼也沒瞧見。”
諸葛英道:“我沒看見有人出來,也許是剛才孟大哥喝問的時候人就跑了。”
孟中點頭説道:“或許,只是費家莊院禁衞森嚴……”
諸葛英笑道:“孟大哥,費大俠帶着弟兄們久出未歸,若大一座費家莊院幾乎已成空虛,算不得戒備森嚴了。”
孟中赧然一笑道:“您説得是,可是誰又敢潛進費家莊院裏來……”
諸葛英道:“費家莊院已成空虛,他又何懼之有。”
孟中道:“除非他知道爺帶着弟兄們出去了……”
諸葛英道:“他八成是知道,費大俠帶着那麼多弟兄,夠得上浩浩蕩蕩,別人怎會看不見,怎會不知道?”
孟中道:“這麼説他是乘虛而入?”
諸葛英道:“應該是,要不然他怎麼敢潛進費家莊院裏來。”
孟中道:“他乘虛而入是來幹什麼的?”
諸葛英道:“這還用問麼,當然是想來發筆小財的。”
孟中道:“您説他是宵小一流?”
諸葛英道:“孟大哥不以為然?”
孟中道:“那倒不是,只是霄小有這麼好的身手麼?”
諸葛英道:“孟大哥是説明聽見樓裏有人,卻又找不着他……”
孟中剛要説話,步履響動,夜色裏走來三個人,是霍剛、霍瑤紅兄妹,還有羅江。
霍剛頗為勉強地向諸葛英打了個招呼,旋即轉向孟中。
“什麼事,孟中?”
孟中一指小樓道:“剛爺,方才我聽見樓裏有人走動……”
“誰?”霍剛兩眼微睜,問了一句。
“不知道。”孟中道:“我進去找了半天,什麼也沒瞧見。”
霍剛道:“那大半是從別處跑了。”
孟中道:“諸葛大俠就在外頭站着……”
霍剛掃了諸葛英一眼道:“老弟什麼時候到這兒來?”
這話意似乎……儲葛英沒在意,淡然一笑道:“我聽見孟大哥喝問之後才趕來探視的。”
霍剛濃眉一皺道:“這會是誰,這麼大膽……”
霍瑤紅道:“費大哥不在就鬧賊了,孟中,你看過可曾丟了什麼?”
孟中道:“沒有,紅姑娘,東西沒人動。”
霍瑤紅道:“那還好,不然咱們這幾個在家的怎麼向費大哥交待?”
羅江道:“這就怪了,東西沒動他進去幹什麼?”
霍剛濃眉一揚,道:“妹妹,咱們進去看看。”
他帶着霍瑤紅走向小樓,孟中跟了過去。
諸葛英沒動,他認為他不方便進去。
羅江也沒動,不知道他是為陪諸葛英,還是為監視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動靜。
半晌過後,霍剛頭一個默默地行出小樓,霍瑤紅與孟中二人跟在他身後,羅江迎前一步問道:“剛爺,可曾瞧見什麼?”
霍剛搖了搖頭,沒説話。
羅江雙眉一揚道:“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滑溜。”
騰身拔起,直上小樓瓦面,只見他站在小樓瓦面,迎夜風挺立着,四下裏眺望了一陣子。
羅江在小樓瓦面四下眺望了一陣之後躍了下來,道:“剛爺,沒有什麼動靜。”
霍剛皺着濃眉道:“這就……”雙目猛地一睜,急問道:“怎沒見大妹子有動靜?”
是啊,吵了這半天怎沒見梅夢雪出來探視,按説距離這麼近,她該聽見聲音出來看看的。
霍剛話聲方落,那裏小樓頭走出來梅夢雪。
“剛大哥,我在這兒。”
梅夢雪到了欄杆邊,高高地站着,安然無恙。
霍剛神情一鬆,揚聲説道:“還沒睡麼?大妹子。”
梅夢雪應適:“還沒有,剛大哥,什麼事呀?是鬧賊了?”
霍剛應道:“孟中聽見嘯天這座樓裏有人,我進去看過,沒瞧見什麼,東西也沒丟。”
只聽梅夢雪“哦”了一聲,沒聽見她説話……
霍剛又道:“沒事兒了,大妹子,你歇着去吧,我們也要去睡了。”
梅夢雪應道:“是,剛大哥,我這就進去。”
霍剛沒再説話,向諸葛英打了個招呼,皆同霍瑤紅走了,孟中跟羅江站在那兒沒有動。
隨聽梅夢雪又道:“諸葛大俠,請上來一下好麼?”
諸葛英應了一聲,向孟中和羅江説了聲失陪又上了梅夢雪的小樓,到了梅夢雪站立處,他問道:“什麼事?夢雪。”
他發現梅夢雪的一張嬌靨蒼白沒有一絲兒血色,他來也沒多大工夫,梅夢雪的身子突然變得十分虛弱。
梅夢雪望了望樓下夜色中的孟中跟羅江道:“是你麼,英。”
諸葛英道:“你可以問問孟中,我是聽見他喝問才過去的。”
梅夢雪道:“費大哥的樓裏真有人麼?”
諸葛英道:“我沒聽見,孟中是這麼説的,憑他的所學,應該不會聽錯。”
梅夢雪道:“那剛大哥怎會沒瞧見什麼?東西也沒丟?”
諸葛英道:“也許是那人已經跑了。”
梅夢雪道:“孟中既然聽見樓裏有人,倘若那人從那兒逃出小樓,他焉會聽不見。”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不錯,這我倒沒想到……”
梅夢雪道:“你為什麼不進去看看?”
諸葛英道:“夢雪,你知道,對費家莊院來説,我是個外人……”
梅夢雪道:“假如有我這個曾是費家的人陪着呢?”
諸葛英道:“夢雪,你想進去看看?”
諸葛英道:“夢雪,你想世雲看看?”
梅夢雪道:“願意陪我進去看看麼?”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點點説道:“好吧。”
梅夢雪沒再説話,邁步嫋嫋向樓梯行去。
他兩個下了樓,孟中、羅江還站在費嘯天的小樓外沒走,一見他二人來到,雙雙施禮叫了聲:“梅姑娘!”
梅夢雪淺淺答了一禮道:“我想讓諸葛大俠陪我進去看看。”
孟中道:“怎麼,您要進去看看……”
梅夢雪道:“怎麼説我在這兒住着,假如費家莊院出了什麼事,或者是丟了什麼東西,我難以向費大哥交待。”
轉身大步向小樓行去,羅江快一步跟了上去。
進了小樓,梅夢雪向前面的孟中道:“孟中,這兒有燈麼?”
孟中應道:“有,梅姑娘,可要把燈點起來?”
梅夢雪道:“我就是要你點燈。”
孟中在前頭應了一聲,沒有久,眼前一亮,小樓裏的燈點了起來,孟中另擎着一盞燈走了過來。
諸葛英抬眼四下一掃,道:“費大俠真懂得享受,這居處夠舒服的。”
梅夢雪道:“咱們四下看看去。”
她接過孟中那盞燈,剛要走。
諸葛英突然凝目在樓梯上,道:“孟大哥剛才上過樓麼?”
孟中道:“上過,怎麼?”
諸葛笑道:“霍大哥跟霍姑娘呢?”
孟中道:“他二位聽説我上去過了,就沒再上去。”
諸葛英雙眉一揚,指着樓梯道:“夢雪,你看這個。”
梅夢雪忙轉眼望去,孟中跟羅江也跟着攏了過來。樓梯上,因為日久沒人打掃,布上一層薄薄的塵土,那布着塵土的樓梯有四行腳印,很清晰,有兩行是上去的,有兩行是下來。
梅夢雪脱口問道:“果然有人來過……”
孟中道:“這麼説我並沒有聽錯?”
諸葛英道:“這樓上要只有孟大哥一人上去過,腳印上下兩趟應該只有兩行,現在多出兩行,霍大俠踉霍姑娘沒到樓上去,分明另有別人上去過……”
孟中道:“我剛才就沒想着點燈,這不點燈怎麼看得見……”
羅江道:“梅姑娘,可要我上去瞧瞧去?”
梅夢雪道:“看看也好,查查看有沒有丟什麼東西,人是別想找着了,他早走了,你們看,這不是下樓的腳印麼?”
羅江沒説話,飛步拾級上樓而去。
孟中道:“梅姑娘,我在樓下別處瞧瞧。”
説完了話,他也轉身走了。
梅夢雪擎着燈就上樓梯凝目直看。
諸葛英在一旁門道:“夢雪,你看什麼。”
梅夢雪目光不離樓梯道:“我看看腳印,這雙腳挺大的。”
的確,但孟中那行腳印大小差不多,比羅江剛才上樓留下的那行腳印要略大些,略寬些。
諸葛英道:“這人的個子可能不小。”
梅夢雪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樓板響動,羅江下來了,梅夢雪往後挪了挪身子,抬眼問道:“有沒有丟什麼東西?”
羅江下了樓,微皺着眉鋒道:“別的我沒發現丟什麼東西,是爺常穿的幾件衣裳不見了,怪事,什麼值錢東西不好拿,拿幾件常穿的衣裳。”
梅夢雪道:“你們爺樓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多了,”羅江道:“您是知道的,那些古玩玉器,哪一樣不價值連城。”
諸葛英淡然説道:“想必那賊有眼無珠,不識貨。”
羅江搖頭説道:“古玩或許不識,玉器設人不知道它值錢……”
梅夢雪道:“好了,好在只是丟了幾件衣裳,費大爺諒必不至於太心疼,夜深了,都睡去吧,把門窗關好,該落鎖的落上鎖,以後小心一點就是了。”
羅江欠身答應了一聲,梅夢雪把燈交給了他,偕同諸葛英出樓而去,看看又進小樓,梅夢雪停步問道:“要上去坐坐麼?”
諸葛英搖頭説道:“不了,夜太深了,你早點兒睡吧。”
梅夢雪凝目問道:“今夜這件事,你怎麼個看法?”
諸葛英淡然説道:“一個笨賊,丟幾件衣裳,如此而已。”
梅夢雪道:“英,説你心裏的話。”
諸葛英道:“我能麼!你説的,一切等掌握有證據之後……”
梅夢雪道:“生我的氣了!”
“沒有,”諸葛英搖頭説道:“我怎麼會,你的説話是對的。”
梅夢雪沉默了一下道:“英,為你,我能違背爹孃的意思,什麼事還會不相信你麼。”
諸葛英當然聽得懂這話,揚了揚眉道:“我認為是他乘夜又回來了一趟,把幾件常穿的衣裳拿走了,換個別人不可能那麼容易在孟中眼前脱身。”
梅夢雪臉色微微變了一變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回來了也不見見大夥兒,又有什麼急要大事讓他待在外頭不回來!”
諸葛英沒説話。
梅夢雪又説了話,聲音有點發抖:“英,人心太可怕了,是不是?”
諸葛英道:“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毒蛇猛獸,本就是人心。”
梅夢雪搖頭説道:“我沒想到他會這樣,怎麼也沒想到,説出去誰又會信,他為什麼要這樣?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諸葛英道:“我明白幾分,不知道你信不信。”
梅夢雪道:“你説説看。”
諸葛英道:“除去一切阻礙,把兩個人佔為己有。”
梅夢雪道:“兩個人,誰跟誰。”
諸葛英道:“你跟霍姑娘。”
梅夢雪玉手掩上了檀口,叫道:“還有紅妹……”
諸葛英道:“是的,夢雪,還有霍姑娘。”
梅夢雪驚駭萬端,詫異欲絕,道:“那……那……這怎麼會……”
諸葛英道:“夢雪,你可記得,當日宮紅下煞手,單挑霍剛而根本沒有犯霍瑤紅之意圖。”
梅夢雪目光發了直,喃喃説道:“這麼説來,人心是更可怕了……”
諸葛英沒説話,但旋即他又説道:“夢雪,夜涼露也重,上樓睡去吧。”
梅夢雪道:“你也早點歇息吧。”
木木然轉身往小樓行去。
諸葛英目送她隱入沒點燈的小樓內,臉上浮現一絲難以言喻的表情。
步履響動,孟中、羅江雙雙走了過來道:“諸葛大俠,您還沒有回屋去?”
“還沒有,”諸葛英道:“夢雪剛上去。”
孟中抬眼望了小樓一下道:“諸葛大俠,窗户都關上了,門也鎖好了。”
諸葛英點頭説道:“那好,二位累夠了,提早睡去吧。”
孟中道:“謝謝您,我跟羅江兩個倒換班地。負責追查莊院的各處,要再讓人摸進來,我兩個就沒臉再活了。”
諸葛英笑説道:“孟大哥,説得太嚴重了些。”
孟中搖頭説道:“不,諸葛大俠,孟中説的是真話。”
諸葛美淡然一笑道:“不管怎麼説,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孟中道:“謝謝您,我知道。”
諸葛英一聲。
“那麼我失陪了。”
拱個手轉身而走。
他一路往自己所住的那間屋行走,只見霍剛跟霍瑤紅住的那兩個屋燈還亮着,只知道兄妹倆個還沒有睡,於是他離開遠些向自己屋中行走。
到了自己屋中他點了燈,坐定,外頭傳來了步履聲,由遠而近,直奔他所住這間屋行來。
諸葛英心知是有人找他來了,心念方動,門外響起了孟中的話聲。
“諸葛少俠睡了麼?”
諸葛英立即應道:“是孟大哥麼,還沒有,請進來吧。”
門開了,孟中走了進來,抬眼一掃,問道:“只隨便收拾了收拾,您住得慣麼?”
諸葛英含笑説道:“我輩武林中人到處為家,很少有幾個會有固定的居處的,怎麼會住不慣,你請坐。”
孟中欠了欠身,沒客氣地坐在了牀前,抬眼説道:“回來後您一直沒歇息,不累麼?”
“還好,”諸葛英笑笑説道:“幾個人誰歇着了,還不是一樣。”
孟中沉默了一下,忽然轉了話鋒:“諸葛大俠,今兒晚上這件事兒讓我很不安……”
“別這樣,”“諸葛英慰勸地道:”一個笨賊,丟掉幾件衣裳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輩中人還能把這點小事往心裏放麼。“
孟中搖頭説道:“您不知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怪,有點離奇……”
諸葛英笑問道:“怎麼個怪法,又怎麼個離奇法?”
孟中道:“我聽羅江説了,古玩玉器,值錢的東西一樣沒動,只丟了爺幾件衣裳……”
諸葛英道:“不説麼,一個笨賊,下九流的宵小笨賊也值得放在心上了。”
孟中道:“諸葛大俠,再笨的賊不會不識玉器。”
諸葛英道:“那也許是他還沒來得及拿,便被你發覺了……”
孟中道:“就算是吧,那您説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諸葛英道:“應該是在被你發覺喝問的時候。”
孟中道:“那您説他是怎麼走的?”
諸葛英道:“自然不會是從前門走脱的,孟大哥你就站在門口。”
孟中道:“這麼説他身手不弱,應在我之上,所以他走我才能一點兒不知道,既是這樣,他會是個只拿衣裳,不動值錢東西的笨賊?”
諸葛英道:“我不説過麼,他也許還沒來得及拿……”
孟中目光一凝,道:“諸葛大俠,各處的窗户沒一處動過。”
諸葛英微微一愕道:“孟大哥,怎麼説?”
孟中道:“頭兩回進去我沒留意,後陪着您跟梅姑娘進去,您拿燈照着了樓梯上的腳印後才提醒了我,我特意到各處查看了一下窗户,幾處窗户都從裏頭關着…
…”
諸葛英道:“那也許他出去後順手帶上了!”
“不,諸葛大俠,”孟中搖頭説道:“幾處窗户都從裏頭掛着,沒一扇曾經開過,窗户上布有塵士,一點沒掉,沒一個手腳印兒。”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孟大哥,你沒看錯,都看過了麼?”
孟中道:“我特意跑到各處窗户前去查看的,聲燈照着,靠得老近,差點沒讓燈燎了眉毛,不能説瞧得不夠仔細,我絕沒漏一處。”
諸葛笑道:“孟大哥,費大俠那座小樓可有後門?”
孟中搖頭説道:“沒有,只有那一個門,起先我站在門口,我進去後您又把在門口,門口始終沒斷人,他絕不可能是從正門出去了。”
諸葛英兩眼微睜揚起了眉:“房頂上呢。”
孟中道:“當時您也在那兒,羅江上去了,要是有哪塊瓦被掀開了,他不會瞧不見,再説放着好好的窗户不走,幹什麼掀瓦呀,就算當時他是從屋上走的,我會瞧不見?您會沒發現麼?”
諸葛英沒説話,半晌才道:“孟大哥,這隻有兩種可能……”
孟中忙道:“您指教,哪兩種可能?”
諸葛英道:“他要不是還在裏頭便是會借土遁。”
孟中搖頭説道:“諸葛大俠前進去三趟,我只是沒拆房子了,就是隻耗子他也躲不了……”
諸葛英道:“那他就是會借土遁。”
孟中沒説話,當然,他明白諸葛英只是這麼説説的,事實上根本不可能,也絕沒有哪個人會借土遁。
老半天,才聽他説了這麼一句:“您想,這還不叫怪,不叫離奇麼,費家莊裏發生了這麼一件離奇怪事,偏偏爺又不在,您説我能安心麼。”
諸葛英心想,要是你那位爺在,今夜就不會發生這種離奇怪事了。
心裏雖這麼想,可是他也想不透費嘯天到底是怎麼走的,借土遁不可能,樓裏也找遍了,連一片衣角也沒瞧見,他是怎麼走的!
沉默了一下之後,他道:“孟大哥,你也別擔心了,不管怎麼説,反正只不過丟了幾件費大俠常穿的求裳……”
孟中道:“那是小事,爺回來倘有責備,我擔了,只是來人究竟是怎麼走的!
爺問起來了我又怎麼説?”
諸葛英微微一搖頭道:“費大俠也許不會問起這些……”
孟中道:“何以見得爺不會問?”
諸葛英道:“誰會留意這麼多?”
孟中道:“怕只怕萬一!”
諸葛英略一思忖道:“孟大哥放心就是,費大哥只問起這一點,我有説辭!”
孟中忙道:“您打算怎麼説?”
諸葛英笑笑沒説話。
孟中這時候也自覺有點打破砂鍋問到底,當下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笑説道:“那謝謝您了,我不打擾了,您歇息吧!”
欠個身扭頭要走,忽然他又停了下來道:“諸葛大俠您知道,真要説起來,我並不怕沒話對爺,我只是想弄清楚那人究竟是怎……麼走的,説來不怕您笑話,這在我心裏跟個結似的,堵得慌,我要不弄清楚,不把這個結解開,死都不會瞑目。”
諸葛英何嘗不有同感,但是他笑了,笑笑説道:“孟大哥,無論什麼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是不?”
孟中道:“話是不錯,可是您不知道,我是個急性子……”
諸葛英道:“偏偏這件事性急不得!”
孟中呆了一呆,搖搖頭,沒再説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孟中走了,諸葛英叫了一句:“孟大哥走好,我不送了。”之後,很快地他也皺起了眉,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突然站了起來,熄了桌上燈開門走了出去。
轉眼工夫之後,他出現在梅夢雪的小樓前,抬眼看看,樓上還亮着燈,只是聽不見動靜。
他遲疑了一下,輕叫一聲開口問到:“夢雪睡了麼?”
樓上有了動靜,窗户開了,燈光外射,梅夢雪探出了螓首,一看是諸葛英,她當即説道:“你怎麼還沒睡,有事麼?”
諸葛莫道:“有點事兒,我想上來一下。”
梅夢雪道:“那……你上來吧!”
隨即縮回了螃首,關上了窗户。
諸葛英上了樓,梅夢雪打開了門,一副晚妝,烏雲有點蓬鬆,一雙美目紅紅的,她道:
“我剛要躺下。”
諸葛英道:“夢雪,你這是……”
梅夢雪道:“怎麼了?”
諸葛英道:“夢雪,有些事哭、難受並沒有用……”
梅夢雪道:“誰哭,誰難受了?”
諸葛英道:“你這雙眼瞞不了人!”
梅夢雪沒説話,緩緩垂下螓首。
諸葛英進了房,梅夢雪低低一句:“你坐!”
諸葛英沒坐,梅夢雪也沒再讓,凝目問道:“這麼晚了,什麼事兒呀?”
諸葛英遂把孟中告訴他的説了一遍。
聽畢,梅夢雪瞪大了一雙紅紅的美目,詫聲説道:“有這種事兒,真的?”
諸葛笑道:“孟中是這麼説的,應該不會錯。”
梅夢雪道:“那他是怎麼走的……”
諸葛英道:“應該是從樓下出去的!”
梅夢雪道:“何以見得?”
諸葛英道:“你看見了,那行腳印顯示出他是下了樓,沒再往上去。”
梅夢雪道:“他從樓下又是怎麼走的呢?”
諸葛英道:“我對孟大哥説,他不是還在裏頭就是會借土遁!”
梅夢雪道:“別開玩笑,這是什麼事呀你還有心情……”
諸葛英苦笑説道:“事實上他別處無路可走,我也想不出他是從哪兒走的!”
海夢雪道:“那你來告訴我是……”
諸葛英道:“我想趁現在再進去一趟看看去!”
梅夢雪道:“要我陪你進去?”
諸葛英道:“願意再去一趟麼?”
海夢雪道:“門口等我一下,我換件衣裳!”
諸葛英轉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梅夢雪熄了房裏的燈出來了,她換上了白天穿的那身衣裳,玉手理着雲鬢道:
“咱們走吧!”
諸葛英點了點頭,剛要走,突然,他伸手攔住了梅夢雪,兩道白光直逼費嘯天那座小樓。
梅夢雪也看見了,美目為之猛然一睜。
費嘯天所住那座小樓門本已落了鎖,如今鎖掉了,門慢慢地開了,接着從裏頭探出了個頭。
梅夢雪忙道:“是誰……”
諸葛英道:“別出聲!”
梅夢雪忙閉上了植口,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從樓裏走了出來,身材矮小的黑衣人,顯然是個半大孩子。
梅夢雪脱口説道:“費大哥的書童!”
諸葛英道:“木錯,這是我在六詔見過……”
梅夢雪道:“只當是他,怎麼會是他的書童……咦,他要上哪兒去?”
只見那書童先躡手躡腳地出了樓,然後身形一閃,閃電一般往前撲去,好快。
諸葛英道:“我低估了他,身手竟比一般高手還高。”
説話間那書童又隱入黑暗中不見。
梅夢雪道:“他這麼鬼鬼祟祟地幹什麼?……”
諸葛英道:“夢雪,你留在樓上別動,我下去截……”
截字剛出口,前面響起了一聲沉喝。
“什麼人?”
這一聲沉喝剛起,一道黑光從前面射了過來,電一般地向費嘯天那座小樓前射去。
諸葛英看得清楚,那黑光正是費嘯天的書童,當即一聲朗喝:“站住,費家莊院豈是這般容易進出的!”
騰身射下樓去,他也直射費嘯天樓前,要去截費嘯天那書童,他應變不能説不快,可是他仍是慢了一步,費嘯天那書童一閃沒入小樓裏,他揮掌一把只差毫髮沒抓住。
就在這時候,前面電一般地撲來兩條人影,是孟中跟羅江,他兩剛一撲到便道:“諸葛大俠,人呢?”
諸葛英道:“進去了,好滑溜,我竟然沒能抓住他。”
孟中、羅江沒有遲疑,一打招呼,雙雙撲進小樓。
諸葛英沒動,就站在門口。
孟中、羅江二人剛進去,前面又來了兩個人,是霍剛、霍瑤紅兄妹,到了近前霍剛立即問道:“老弟,怎麼回事,賊現身了?”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我沒能截住他,孟中跟羅江追進去了!”
説話之間,人影閃動,孟中羅江雙雙出現在門口,孟中瞪着眼叫道:“諸葛大俠,怪了,又不見了!”
諸葛英為之一怔,只聽霍剛叫道:“怎麼説,不見了?”
孟中道:“可不是麼,裏頭我倆都找遍了……”
霍瑤紅道:“那八成兒從別處出去了!”
孟中道:“不,紅姑娘,跟剛才一樣,幾處窗户沒開一扇,甚至於連動都沒動過。”
霍瑤紅道:“那就怪了,怎麼會進去就沒了影兒!”
霍剛雙眉一揚,道:“走,跟我進去看看去。”
他大步當先,帶着乃妹跟孟中、羅江又進去了。
梅夢雪從樓上下來了,到了近前道:“英,你看怎麼樣?”
諸葛英道:“夢雪,你也看見了,他進了小樓!”
梅夢雪道:“是啊,我看見你差點沒抓住他!”
諸葛英道:“那怎會進去就跟石投大海一般,再也找不着蹤影了。”
梅夢雪道:“剛才孟中跟羅江進去查的時候,我在樓上想了又想,只有一種可能……”
霍剛大步走了出來道:“他兩個沒留意,樓下有一扇窗户開過了,沒拴,還留的有手印呢!”
霍瑤紅跟着走了出來,道:“我説嘛,不是從窗户跑的,難道他會隱身,惜土遁不成?”
孟中跟羅江在後頭,低着頭沒説話。
梅夢雪看了諸葛英一眼。諸葛英會意抬眼一掃道:“大家都別忙走,事情不尋常,我認為大家該商量,因為費家莊院的主人費大俠不在……”
霍剛道:“往後小心一點就是了,有什麼好談的!”
梅夢雪道:“前後兩次,這一次更現了身,居心叵測,剛大哥不以為該談談麼?”
霍剛遲疑了一下道:“既然大妹子也認為該談談,那就談談好……”
轉眼望向諸葛英,道:“老弟,有什麼要談的,談吧!”
諸葛英明知道他對自己成見未消,沒在意,笑笑説道:“這兒不是談話的地方,我請幾位移駕到小亭去!”
霍剛一點頭道:“好吧,老弟怎麼説,咱們就怎麼辦。”
帶着乃妹先走了過去。
小事就在費家莊院這後院的陰涼裏,旁邊踏着一座朱欄小橋,跟費嘯天、梅夢雪所住那兩座小樓成鼎足之勢。到了小亭裏,霍剛兄妹坐在一邊,梅夢雪則坐在諸葛英的身邊,孟中、羅江站在事外石階上,怎麼讓都不肯進來坐,他兩個始終以下人自居。
諸葛英沒有強邀,由他二人了,他站在霍剛兄妹的對面,抬眼一掃道:“讓我先告訴諸位,後進來這人是誰……”
孟中忙道:“諸葛大俠看見他了!”
諸葛英道:“不只是我,梅姑娘也看見了。”
羅江忙問道:“諸葛大俠,是誰?”
諸葛英道:“這個人在座的恐怕都不陌生,費大俠兩個書童中的一個……,,霍剛濃眉一揚,站了起來:”老弟這是開玩笑……“
諸葛英淡然説道:“我的話霍兄或許不信,梅姑娘在座,霍兄何妨問問她。”
霍剛望向梅夢雪,梅夢雪微一點頭道:“剛大哥,還是我先看出來的!”
霍剛沒説話,頭一低,緩緩坐了下去,剛坐下,他猛然抬頭。
“怎麼會是嘯天的書童?”
梅夢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孟中道:“這……這……這怎麼……梅姑娘,是哪一個,白地還是黑兒。”
梅夢雪搖頭説道:“相處這麼久,我根本都不知道哪一個是白地,哪一個是黑兒,你這叫我怎麼説?”
孟中道:“白地長得白淨些,黑兒則……”
梅夢雪搖頭説道:“夜色黑,能看出是誰就不錯了。”
孟中張了張嘴,卻沒再説話。
羅江自言自語地詫聲説道:“怎麼會是他兩個之中的一個,自己家中也用得着鬼鬼祟祟見人就跑麼,哼,他總是不等爺回來我非報請爺查明不可。”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羅大哥,不必了,我以為費大俠根本不會再回到他這費家莊院來了。”
羅江兩眼一睜,剛要説話。
霍剛已然先開了口。
“老弟,你怎麼説?”
諸葛英道:“霍兄沒聽清楚麼?”
在剛道:“我聽清楚了,我是問老弟怎麼知道……”
“很簡單,”諸葛笑道:“霍兄知道,費大俠從‘六詔’返來之後,就帶着所有的弟兄匆匆地又出門去了,沒告訴霍兄他要上哪兒去,也沒告訴霍兄他要幹什麼去,是不是?”
霍剛一點頭道:“不錯,這是實情,可是你不能憑這一點説話……”
諸葛英截口説道:“霍兄,如果費大俠還會回來,剛才他不會在小樓中現身,等到咱們進去找的時候他又避而不見……”
霍剛霍地站了起來:“你説那頭一回是嘯天……”
霍瑤紅眼着站了起來,道:“簡直胡……”
倏地住口不言,不用她往下説,誰都知道她那句話是胡説八道。
諸葛英沒在意,道:“是的,霍兄,這話是我説的!”
霍剛睜着環眼道:“老弟,你可別……我已説過了一次,要不是看在大妹子的份上,我早就和你翻臉了,剛才你明明説是嘯天的書童……”
諸葛英道:“霍兄,這是第二回了!”
霍剛道:“怎見得頭一回不是嘯天的這個書童?”
諸葛英一指孟中、羅江道:“樓梯上的腳印我們都看見了,霍兄不信可以問問他二位,那腳印比他二位的都大,一個小書童有這麼大的腳麼?”
孟中道:“剛爺,諸葛大俠沒説錯,那腳印絕不會是書重的,至於諸葛大俠説先前那人是爺,我就不敢苟同了。”
“對呀!”霍剛道:“”那也不一定就是嘯天哪!誰也沒看見……“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除了‘神鞭銀駒’費大俠本人之外,誰能那麼輕易地在孟大哥眼皮下脱身……”
孟中道:“諸葛大俠,武林中比孟中身手高明的可多如恆河之沙,孟中這點拙學算得了什麼?”
諸葛英道:“看那雙腳印,誰有那麼大的個子……”
霍瑤紅笑了:“照諸葛大俠這麼一説,世界上大個子就只有費大哥一個了?”
諸葛英道:“當然不是此數,不過頭一回那人要不是費大俠本人,他拿去費大俠常穿的幾件衣裳幹什麼?他能穿麼?幾件衣裳又值幾何?”
x\霍瑤紅一時沒説上話來,霍剛開了,氣勢已減弱了不少,他道:“也不能就憑丟了幾件衣裳就認……”
“霍兄,”諸葛英含笑説道:“費家莊院是費大俠的,家是他自己的家,愛怎麼進出,誰也管不了,我只是説費大俠不願再回到費家莊院裏來而已,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霍剛臉上紅了一紅道:“那……你説他為什麼不回來了,偌大一座費家莊院都不要了麼,這是家產,價值難估,什麼理由使他不要家了?”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恐怕要問費大俠自己了!”
梅夢雪突然激動地道:“諸葛大俠不便説我要説,那是因為他怕見咱們,也另有用心……”
霍剛徵了一怔,旋即問道:“大妹子,怎麼你也……”
梅夢雪道:“剛大哥,事情很明白,對費大俠,我比任何人都敬佩,剛大哥也知道,我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兄長,我這是以事論事,不願意對他的敬佩抹煞了許多該信的事實。”
霍剛道:“大妹子,你……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實?”
梅夢雪道:“仇超和古翰是他的人,這剛大哥已經知道了?”
霍剛一點頭道:“不錯,我知道了!”
梅夢雪道:“仇超和古翰説過這種話,宮紅和夏侯飛當年和他二人鬧翻投向了邢玉珍,有這句話吧?那麼費大哥他也知道四大凶人都在人世,一個沒死,那為什麼當時宮紅下手剛大哥之後,‘血手印’證據明確,費大哥他偏不信宮紅猶在人世……”
霍剛呆了一呆道:“這……這……”
梅夢雪截口説道:“這明明是費大哥袒護宮紅,他為什麼袒護宮紅,總該有一個理由,宮紅也是他的人……”
霍剛倒抽了一口冷氣叫道:“大妹子,你可別……”
梅夢雪接着説道:“如今再讓我説説二老的遇害,小蘭看見了兇手,根據兇手的身材,衣着與功力,有八分可能就是宮紅,為什麼費大哥不指他,而硬指行兇的是司馬傑,把司馬傑打落‘梅花溪’下……”
霍剛臉色大變,驚叫説道:“大妹子,你,你是説……”
梅夢雪道:“剛大哥,我説費嘯天殺了我的爹孃。”
“大姐,”霍瑤紅驚叫一聲站了起來。
梅夢雪道:“我現在什麼都明白了,紅妹要信我的就請坐下,我還有話説。”
霍瑤紅沒説話,但她坐了下去。
梅夢雪接着説道:“我想過了,把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由於諸葛大俠的返來,引起了費嘯天的強烈嫉妒,他心智超人,早就知道司馬傑是諸葛大俠,因之他不惜殺諸葛大俠以消恨,後來諸葛大俠遇救沒死,去了‘六詔’,他又藉口助諸葛大俠一臂之力帶着人趕往‘六詔’,就是他這為什麼在‘六詔’當面不信諸葛大俠就是‘玉書生’而以武相向,要殺諸葛大俠的原因在此,要不是邢玉珍護住了他,諸葛大俠只怕也早死在六詔了……”
諸葛英道:“夢雪,我怎麼沒有從頭到尾想一想?”
梅夢雪道:“我想了,現在你也明白了,不也一樣了……”
一頓接道:“還有,剛大哥,你知道費嘯天為什麼要殺我的爹孃麼?”
霍剛整個人都楞在那兒,道:“這……這我不知道……”
梅夢雪道:“那是因為他想得到我,讓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一點依靠都沒有,不得不投向他這費家莊院裏來,還有……”
接問道:“剛大哥知道他為什麼派官紅殺你而不動紅妹麼?”
霍剛叫道:“大妹子,莫非……”
梅夢雪道:“那用心和殺我爹孃的用心一樣!”\霍瑤紅驚叫一聲,玉手掩上了胸口。
霍剛霍地站了起來,形態怕人。
梅夢雪道:“剛大哥,不要這樣,這樣與事無補……”
霍剛突然開了口:“老弟,我霍剛瞎了眼,好不羞愧……”
諸葛英道:“剛大哥,這本難怪,誰叫世人皆知‘金鞭神駒’人中英傑,蓋世奇豪,誰叫他贏得世人的一致尊仰。”
梅夢雪道:“為情嫉很,這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我也不怪他,可是他不該狠着心腸殺人,這我不能原諒……”
霍剛突然機伶一顫,口齒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諸葛英道:“剛大哥可是因為他回來後放過了剛大哥而感覺慶幸?”
霍剛苦笑道:“老弟説着了,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不然,剛大哥,”諸葛英道:“除了宮紅和查三影外,無人能療剛大哥這‘血手印’之傷。”
霍剛面陡然一變,道:“這麼説來,他還是救了我……”
“也不然,剛大哥,”諸葛英道:“只要能找到宮紅,剛大哥便不難康復。”
霍剛緩緩低下了頭,但旋即他又抬起頭來叫道:“費嘯天他……他究竟躲在哪兒……”
諸葛英道:“我以為不難找到他!”
崔剛道:“怎麼,老弟知道……”
諸葛英道:“剛大哥別忙問我他躲在何處,且讓我來分析一下前後兩次何不能揭着人和這座古怪的小樓……”
頓了頓,接道:“剛大哥以為費嘯天那書童是從窗户走的麼,是不?”
霍剛道:“不錯,有扇窗户沒掛,還留有手印!”
“不然,剛大哥,”諸葛英搖頭説道:“他和費嘯天一樣地是在小樓裏離奇地失了蹤!”
霍剛道:“老弟,那扇窗户明明留有……”
諸葛英道:“剛大哥,你請聽我説,孟大哥進去看過,特別留了意,也曾把他的所見告訴了我,在書童沒來之前,窗户全拴着絕無一扇開也沒有一處有手印,書童所以這麼做,那只是惑人耳目的一套手法……”
霍剛道:“怎麼説,惑人耳目的一套手法?”
諸葛英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有料錯,那該是費嘯天自己來取走衣物驚動人而又離奇的失蹤之後,唯恐咱們發現他的藏身處,才派他的書童前來施出這手法以惑咱們的耳目,要不然這費家莊院夜晚到處可走,那書童為什麼偏又折回小樓呢?
……“
霍剛猛一點頭道:“不錯,老弟聖明……”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費嘯天他雖有過人的心智,但這一着他施差了,他要是命那書童從別處脱身,咱們或許不會留意那小樓古怪,偏偏他命那書童折回小樓,施上這麼一着惑人耳目的手法,倒使我對小樓費了心思留了意,我敢説那書童只是開了開窗户,故意在窗户上留下了手印,但絕沒有從窗户走……”
霍剛道:“那麼老弟以為費嘯天和他的書童,前後兩次是從哪兒走脱的?”
諸葛英道:“這就要談談那座小樓了……”
只聽孟中悲憤地大叫一聲。
諸葛英閃電一指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