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掠出十餘丈,冷遇春突然說道:“皇甫大俠,既有二位去,我看我就不必去了,我正好趁這機會查明一件事,消消自己的一身罪孽。”
皇甫林道:“冷老兒,你要去幹什麼?”
冷遇春道:“找費‘中尊’問個清楚。”
皇甫林略一沉吟,點頭說道:“也好,那麼你請吧。”
話落,逕自與白如雪飛掠而去。
冷遇春望著他夫婦身形不見,低頭沉吟了一陣之役,突然掉頭騰身,循來路折了回去……
這一天,正午……
皇甫林與白如雪雙雙來到南嶽之下,站在山下仰望祝融,山風振衣,皇甫林臉上的神色難以言喻,良久他一嘆搖頭。
“故鄉,家園,我終於又回來了……”
白如雪道:“只不知咱們遲了沒有,別耽擱了,快上去吧。”
皇甫林一點頭,道:“雪妹,我暫時不想驚動山中故人,咱們由峰後小路上去,請跟我來。”
言畢,拉起白如雪皓腕,騰身向左縱去。
一路草木不驚,片刻之後,他夫婦又停身在“祝融”極巔,天鳳凜冽,空蕩寂靜,顯然,宇文瓊還沒有到。
他夫婦心中鬆寬不少,皇甫林眼望小樓故居,不由撲簌簌灑落了熱淚兩行。
白如雪一旁笑道:“看你,一個大男人家,動輒掉淚,也不怕人笑話。”
皇甫林難掩悲喜地赧笑說道:“雪妹,這是人之常情……”
白如雪玉手掠雲鬢,顯左右而言他。
“你這地方真好,就是風大了些。”
皇甫林道:“雪妹恐怕還不知道,我得助於這天風的地方不少……”
白如雪“哦”地一聲,回目問道:“林哥!怎麼說。”
皇甫林抬手一指,道:“這祝融極巔每日凌晨天風最強,當年我每日晨起東向盤坐,借天風之助練成之‘大靜神功’……”
白如雪笑道:“有這麼大的好處,我往後每日也要在這兒坐坐了。”
皇甫林笑道:“雪妹身輕如燕,恐怕……”
白如雪風韻醉人,嬌嗔地“啐!”了他一聲。
皇甫林改口笑道:“如今主人返來,且已帶得主母歸,小樓不可再興冷落,雪妹,走,你我屋中歇息,靜候……”
突然一陣叱喝呼叫之聲由峰下傳了上來。
皇甫林剛一怔,白如雪已然變色說道:“林哥,你我忽略了,瓊兒攜呼延海登峰,焉有不被你那山中故人攔阻之理,別讓她鑄成大錯,快走。”
當先騰身而起,如凌波飛仙一般向峰下掠去。
皇甫林心神震動,忙跟著掠下。
甫落峰下,一眼瞥見“上封寺”前廣場上,“上封寺”眾佛門高手正跟兩個白衣人遊身拼鬥。
上封寺的幾名老和尚並立在寺門前,宇文瓊跟另兩個白衣人則站在廣場一端,呼延海躺在她腳前。
當然,那四名白衣人是“雪衣四靈”。
適時,拼鬥中的濮陽飄與濮陽飛怪招雙出,眼看就要擊上兩名中年和尚要害,白如雪星殞石墮般掠到,衣袖一揮,震得濮陽兄弟悶哼暴退。
緊跟著,“南令”皇甫林閃電射落,立震全場。
一名清衣老僧飛掠上前,驚詫說道:“二位檀越是……”
皇甫林伸手摘下了大帽,笑道:“大和尚,怎忘了峰頂故人。”
清衣老僧一怔,其他諸僧帶著驚呼掠到。
“是皇甫大俠……”
“阿彌陀佛。……”
皇甫林激動點含笑說道:“諸位且請退後,容我夫婦化解眼前此事後再行敘舊。”
一欠身,掠向了白如雪身旁。
此時,白如雪與宇文瓊已接上了口,只聽白如雪道:“瓊姑娘,我是白如雪,但外子卻不是費‘中尊’。”
宇文瓊嬌靨上的氣色雖好一些,但仍顯得憔悴堪磷,聞言微愕說道:“那麼這位前輩是……”
皇南林道:“姑娘難道沒聽見諸位大和尚對我的稱呼?”
宇文瓊略一凝目,臉色忽變,道:“你,你是皇甫林……”
“對!姑娘。”皇甫林含笑點頭,道:“我是真正的‘南令’皇甫林。”
宇文瓊道:“真正二字何解。”
皇甫林道:“據我所知,當今世上另有一個‘南令’皇甫林,而那一個,正是姑娘仇敵!不承認他是生身父的那一個。”
宇文瓊呆了一呆,倏然冷笑說道:“你休想……”
皇甫林道:“姑娘,諸位大和尚該是最佳人證。”
宇文瓊道:“我怎知你跟他不是一個人。”
皇南林道:“姑娘,你自小跟那一位長大,憑你的感覺,你可以為我跟那一位是一個人?”
宇文瓊凝目良久,突然搖頭說道:“我承認,你不是那一個,這麼說來,你是真‘南令’了?”
皇甫林道:“姑娘,佛門弟子出家人不打誑語。”
宇文瓊道:“那麼,那一個又是誰?”
皇甫林搖頭說道:“姑娘,我不知道,但我正在查,有件事我告訴姑娘,在來此之前,我碰上了冷遇春,他告訴我那一位‘南令’根本不知道‘翡翠宮’在何處……”
宇文瓊呆了一呆,道:“對,他的確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他早就找我……”
倏然改口說道:“你知道‘翡翠宮’在何處?”
皇甫林笑了笑道:“姑娘,巫山之雲,虛無縹緲……”
宇文瓊臉色大變,道:“你,你知道,這麼說來你確是真……”
突然凝目住口不言。
白如雪微微一笑,道:“瓊姑娘,你可是在看你是否像你的父親。”
宇文瓊神情一震,道:“我娘告訴我……”
白如雪道:“那是因為令堂早就知道那人不是真‘南令’。”
宇文瓊道:“那麼她老人家該告訴我說那人不是真‘南令’,而不該告訴我說不是‘南令’的女兒。”
白如雪道:“不錯?姑娘,可是你是否想到,令堂是在那人掌握之中,她怕那人危及姑娘你?”
宇文瓊呆了一呆,道:“我這一趟本打算回‘翡翠宮’問……”
一驚住口不言。
白如雪碧目之中異采飛閃,道:“姑娘,問誰?”
宇文瓊沒有說話。
白如雪一笑說道:“姑娘,莫非令堂仍健在?”
宇文瓊臉色一變,皇甫林急道:“瓊兒,是不是?”
宇文瓊遲疑了一下,毅然點頭,道:“不錯,她老人家仍健在,所以稱過世,那是躲在‘翡翠宮’中避那個‘南令’……”
皇甫林突然一陣激動,便要說話。
白如雪一招手笑道:“那就好辦多了,如今不急,外子也不勉強姑娘即時相認,姑娘可以等見過令堂問明之後……”
宇文瓊突然一搖頭,道:“不,不必等到那時候……”
白如雪微愕說道:“姑娘的意思是……”
宇文瓊道:“這位‘南令’跟那位‘南令’不同,在我的感覺裡,這位‘南令’該是我的生身之父……”
白如雪碧目飛閃異采,道:“姑娘,這是至親天性……”
宇文瓊嬌軀一矮,跪落塵埃,譁了聲:“爹!”
皇甫林身形暴顫,熱淚奪眶而出,仲手便要去扶。
白如雪忙道:“讓我來,瞧你重手重腳地,別碰著她,瓊兒,扶起來。”
宇文瓊應聲站起,偎在白如雪懷裡,柔聲說道:“前輩,我該稱您……”
“瓊兒!”白如雪道:“叫我一聲雪姨也就夠了。”
宇文瓊輕輕叫了聲:“雪姨!”
白如雪好不愛憐,緊了緊摟著姑娘的那隻手。
忽聽皇甫林說道:“瓊兒,等把眼前事了結了後,咱們再好好談,瓊兒,把你呼延伯伯所中的毒解了吧。”
宇文瓊一呆,道:“爹,為什麼?”
皇甫林道:“你又為什麼?……”
宇文瓊道:“他,他把費大哥擊落了‘祝融’……”
皇甫林道:“瓊兒,據我所知,你費大哥並沒有死……”
宇文瓊一怔忙道:“他,他沒有死?誰說的?”
皇甫林遂把所知說了一遞。
聽畢,宇文瓊難掩驚喜地道:“爹,真的?”
皇甫林道:“傻孩子,爹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宇文瓊臉色一變,眉宇間忽騰寒煞,道:“我明白了,這完全是那匹夫借刀殺人……”
皇甫林點頭說道:“不錯,瓊兒,你確明白了。”
宇文瓊轉註地上呼延海道:“可是他也不該無緣無故……”
皇甫林道:“瓊兒,你該知道,這不能怪他。”
宇文瓊遲疑了一下,道:“我聽您的話就是,濮陽厲!”
濮陽厲應聲探懷,自懷裡摸出一粒藥,捏開呼延海牙關塞了進去,“毒宗門”之毒厲害,“毒宗門”的解藥也靈,轉眼間呼延海自地上翻身躍起,飛起一掌直襲濮陽厲。
皇甫林忙喝道:“呼延老兒,你想幹什麼。”
呼延海一震沉腕放手,目光轉註,又是一怔:“皇甫,是你夫婦倆。”
皇甫林道:“不是我夫婦倆,只怕你‘西魔’早已斷魂‘祝融’了。”
呼延海老臉剛一紅,皇甫林倏然又道:“瓊兒,見過你呼延伯伯。”
宇文瓊冰雪聰明,一點即透,忙上前見禮,道:“呼延伯伯,侄女兒這裡……”
呼延海詫聲叫道:“皇甫,她已認了你。”
皇甫林點了點頭。
呼延海一擺手,搖頭苦笑,道:“算了,好侄女兒,你既是皇甫的女兒,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對你那費慕人……”
宇文瓊嬌靨微酡,忙道:“呼延伯伯,他沒有死……”
“他沒有死?”呼延海急道:“這,這是誰說的。”
皇甫林道:“呼延老兒,我說的,不但他沒有死,而且他那老子費雲飛也已現武林。”
呼延海“哦!”地一聲喜呼,啞聲說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不然我呼延海這輩子罪孽可就太大了……”目光灑向了宇文瓊。
皇甫林笑道:“呼延老兒,如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別在這兒站了,跟我夫婦到‘上封寺’裡坐坐去吧。”
呼延海一搖頭,道:“我西魔不能有始無終,虎頭蛇尾,你夫婦倆跟瓊姑娘好好談談吧,我還要去辦我的事呢……”
一頓揚聲接道:“老和尚,異日再說。”
話落,身起,向山下飛射而去。
皇甫林搖頭說道:“這老兒也真是……”
轉望白如雪道:“雪妹,走,咱們寺裡坐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