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猿王語音一停,北神請問道:“聽蓉兒回報,說萬莽洞那一戰中,曾死去了不少魔頭,你老於崑崙所會的又是那些人物呢?”
人猿王嘆口氣道:“在洞內情況不明,當時料定死了十幾個,但在崑崙山一戰中,已查出餓狼七煞尚餘三人,邪狼四怪尚餘兩人,你們不知道姓名的有冰天五鬼死亡,火山八鼠重傷,在洞穴崩陷中下落不明。漠龍雪煞重傷新愈,獨梅姑遭天欲妖婦暗害喪生;逃出的有天欲妖婦等三人,‘血幟雙魔’兄妹,三心客半邪人二人,以及‘流沙三魂’,‘黃泉三客’,西域二無常等十四人,現在餓狼三煞,邪狼二怪已與老朽反目,崑崙一戰也有他們在內。”
南仙側顧長生隱士道:“請隱士急速傳言出去,我們宜未雨綢繆,凡在江湖中成名人物都留下來聽候派用,其餘的促其各回故里。”
長生隱士起身道:“丁前輩請一併指示下來,佈陣尚需什麼準備?”
人猿王道:“臨行之際,蒙面女人曾交代說‘佈陣處宜有一高地在陣外百里處’;老朽今見百丈峰正合理想,閣下請於峰頂一高臺,蒙面女人要在臺上設置陣眼。”
長生隱士出應立即召來李長青道:“賢侄速喚你兄弟姐妹來,老朽有急事分派。”
李長青奉命離去,霎時召集金露芬、金露芳、黃鵠、徐清風、蔣超然、張雄、張青臺、于吉、班遜、班玲玲、王鶯、祁愛珍、莫書容等十五人。這十五人都是在金露蓉離開巫山之後陸續聞訊奔回金家莊的。這時一得李長青緊急召喚,人人都知有大事發生,鹹認情況非常,齊集於裡棚之內,其中只有金露蓉尚未迴轉,劉梅影則伴靈不問他事,她現身懷有孕,數月來傷心夫婿,較往日消瘦多了。
長生隱士一見眾晚輩到達,立即道:“你們現都到齊了,目前有一緊急之事待辦,你們現作五批出發,每一批組成五人,密傳南北二老之命,凡在江湖上闖出字號的武林朋友,促其三日內齊集百丈峰山聽命,如有武功高深而從未出道江湖者亦應參加衛道防魔計劃,餘下者立促其束裝回裡。”
眾人聞言,莫不心頭震驚不已,齊聲應是後由李長青分配行事而去。
長生隱士回到後院轉了一圈,迎面遇上金露蓉父親金天樂,立即道:“金賢弟快到前廳去,人猿王前輩要於百丈峰檯布陣,他可能還有交代,人工亦宜早加準備。”
金天樂連聲應是道:“小女露蓉尚未回來,古今談至今尚無音訊,此事如何是好?昨天派人到巫山縣去探望戈壁雷與萬里風的人,恐在近十日內無法迴轉,是否再派快馬趕去?”
長生隱士沉吟道:“戈壁雷與萬里風是不會回來的,他們愛主情深,萬莽洞一日不打通,他們永遠不會動搖意志的,古今談自白華遇險消息傳出後即成半瘋狀態,你想他那裡還會有回來之日,蓉兒倒毋須著急,她是非常理智的人,火龍如不聽她召喚,相信她在今晚就會回家的。”
二人議著走入前廳,這時前廳只剩南北二老與人猿王在商議佈陣之事,只等蒙面女人一到即開始部署一切。
人猿王一見金天樂就問道:“老朽來此半天了,怎未見南天星弟臺呢?”
金天樂曾在神女峰見過人猿王,見問恭聲道:“南天星自聞兒子凶耗之日起,即攜妻住於潛龍洞前洞之內未出,經常只有小女露蓉與劉梅影姑娘去定省晨昏,他夫婦已謝絕與外人見面,你老與他人不同,是否須召他來見?”
人猿王嘆口氣道:“這也難怪他夫婦消極,唉!老朽得親自去看他們,衛道防魔,非他參加意見不同,此人胸襟闊大,見解超人,雖傷子難,諒對大局不無關心。”
北神接道:“你老對江湖群雄追悼南白華之舉,是否同意?”
人猿王沉吟道:“南小子對江湖貢獻至大,此舉正是反應出武林中人對他之尊崇,措施合乎常情,惟此舉之大,當年正義大俠之死也沒有這樣轟動天下!”
北神點頭道:“後學等也有此感,惟其父母則不贊成此舉,說白華過於年幼,功績微未,不應得此哀榮,甚且說其子尚未確定死亡,尤其南夫人毫無悲悽之感,因是之故,他夫婦才謝絕與武林人物見面,實非傷子消極也。”
人猿王聞言大異不已!陡然起立道:“南天星為人中大智之士,豈知其夫人竟亦是奇女子,唉!無怪能生此不群之子,老夫非去談不可。”
南仙起立道:“你老請坐,等今晚蒙面女一到同去不遲,惟靈堂是否就此結束?”
人猿王沉吟一會坐下道:“靈堂之設,那是武林同道盛情,咱們江湖人不計生死忌諱,惟半月已過,天下武林縱有再來者亦必甚稀,結束也是時候了,否則有礙佈陣措施。”
長生隱士聞言道:“前輩既有此言,後學這就去指揮結束事宜,你老請坐。”
說完招呼金天樂同去,豈知迎面見金露蓉飛奔而來,老遠就尖聲問道:“長生伯伯,啊!爸爸也在,丁老頭去了麼?白哥哥有沒有消息?”
她依然如昔,僅面容稍見消瞿,大概受了公婆影響,表情未現戚然之色。
長生隱士上前嘆聲道:“孩子,消息依然如昔,你去詳細問問罷,火龍找到沒有?”
金露蓉兩眼一紅,含淚道:“火龍是找到了,可憐它竟然見了我就流淚,江湖武林替白哥哥舉行大典它也知道,因是之故,凡有來自各方武林人物,如不帶白花的它認為對白哥哥不敬而予驅逐,因它嗅覺太強,遇有匪人就將其打殺,我喚它來家卻只是搖頭。”
二老聞言俱皆激動不已,金天樂嘆聲道:“神駒通靈,忠義人所難及,讓它自作主張罷,你南仙伯母早有預料。”
金靈蓉別過二老,一直走進前廳,見了人猿王即抱住大哭失聲。
人猿王摸摸她滿頭秀髮,愛憐的道:“妞兒,別傷心了,南小子功力天下無雙,老朽曾詳細分析過,內功練到他那種地步的人,外力對他為害的恐不可能,雖一時不能出困,壓死的成份只佔一半,說不定對他武功第三關還有幫助,已往老朽是被急暈了頭,目前平心細想,卻還找出了不少希望,甚至連那九大特殊高手都不會壓死,因他們每個人功力也距三關不遠了。”
金露蓉收住哭聲抬頭道:“你老見過戈壁雷和萬里風嗎?”
人猿王點頭道:“天下忠心之人除他倆恐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了,他們除老朽與蒙面女人外,恐怕誰也尋不到他們的影子,然而即便是見了恐怕也認不出他們是人類,衣服都沒有了,身上圍的是獸皮,露在外面的肌肉又黑又粗,皮上的汗毛像猴子那樣長,江水就在他們眼前,但他們竟連那一點時間都不放棄,三天吃一頓生肉,吃飽立即挖洞,見了老朽時只同時點點頭而已,似生怕老朽與他們說話而耽誤了工作,當時老朽確實感動得也說不出話來,見機即退出洞外,唉,這樣的義僕也只有南小子才能培植出來。”
申酉之交,在長生隱士指揮下,草草地結束了奠儀之後,內外開出開齋酒席,天下武林齊聚於廳外三大棚內,由執事人招待席,廳內除人猿王暨南北兩老外,自長生隱士四海蒼虯以下,計有“三湘神龍”黃道,“五湖幫主”徐濤,終南掌門人“無愁散人”嶽靈,峨嵋長老“長虹劍”顧雲鶻,崑崙“五丁掌”王潛,長老艾兆先,天山“摩雲手”吳鎮遠,武當衛真人,衡山火龍刀黃慶先等作陪。
黃夏劍客金天樂是這次大典代南天星作當事主人,他親率金露蓉與劉梅影赴每一席次拜謝。
後院中以金夫人為主,凡由天下前來的女賓們都在後院關席,執事招待的以金露芬、金露芳、張青青、玲玲、黃鶯、祁愛珍、莫書容等正當席開之際,忽見前面走進兩個小孩,金露芳一見道:“小梅,你與小竹不是伴著梅影姐的嗎?進來作什麼?”
原來兩小就是蔣竹寒與劉梅齡,見問同聲道:“有事情呀。”
金露芳上前接道:“什麼事?”
蔣竹寒搶先答道:“潛龍洞陪南叔叔南媽媽的姚崇仁大哥來了,他與臨安鏢局總鏢頭林六奇現在門外求見金媽媽。”
金露芬聞言立叫:“有請。”
蔣竹寒轉身奉出大叫道:“姚大哥,林局主,快請進來。”
門外聞聲走進林六奇與姚崇仁,林六奇面容蒼老,走近金露芬道:“大小姐,老朽今晨遇著一個蒙面少女,他沒有說話,只遞交一張紙條,外面寫著面呈金露蓉小姐親拆,現露蓉姑娘正在前面忙著,因此只好交給你轉呈令堂拆閱。”
金露芬接過紙條一看,見上面字跡清秀,知確是女人之筆,含笑道:“謝謝局主,快請前面入席。”
一停又對姚崇仁道:“大哥由潛龍洞來,一定有什麼重要事故?”
姚崇仁點頭道:“南叔有命,叫在下前來接梅影弟婦起程。”
金露芬點頭道:“大哥與局主請便。”
姚崇仁與林六奇去後,金露芬姊妹回到金夫人面前遞上兩張字條道:“媽,你老請看字條裡寫些什麼?”
金夫人接過後首先拆開南天星字條一看,只見上書“
天樂兄嫂賜鑑:
潛龍洞外曾發現不明身份人物多批,天星知其為異派魔頭爪牙,此地已不宜隱居,梅影身懷六甲,請轉告南仙親家母,愚弟欲攜往他處隱居,蓉兒深得華兒真傳,留莊作保護武林之使喚,弟去處尚未確定,事先無從告知請諒。天星上×年×月×日。”
金夫人嘆口氣道:“你南叔作事素有莫測高深之風,芳丫頭快到前面請你父親過來。”
說完再展開林六奇那張紙條一看,見上面寫有“
蓉妹:
巫山一別,迄今已四月,狡狐狸遇害,你我心境諒同,惟明暗之別也,希奇女子勿庸婦想,況狡狐狸非夭折相,天生奇人非偶然,彼蒼天豈無眷顧?
臨安魔蹤已現,促中原武林慎防之,部份愚姐不識,諒為久匿新出者;惟一事使愚姐懷疑莫釋:青鬢藍衫者,五流長髯,外表莊嚴,惟武功莫測其深淺,總之是非常人也。愚姐現正在躡跡中,因之未登府面談,令尊令堂前祈代為問安不另,匆草祝健,雲。”
金夫人剛剛看完,抬頭只見其夫金天樂快步而來,立道:“相公請看這兩張字條。”說著遞了過去。
金天樂接過閱畢道:“梅影已隨姚崇仁去了,惟這張字條是雙魔之徒‘綠色鴆’絳雲所寫,此女對白華私戀甚篤,與蓉兒最為要好,信中言詞懇切,諒非虛語,其言所遇儒裝二老,非呈人猿王親閱不能明白。”
說完擺手道:“魔蹤既現,你們要小心,我到前面去了。”
前廳入席不久,金天樂走近人猿王座前道:“前輩,絳雲有信傳交小女,內有疑點請你老過目。”
人猿王接過字條一看,未幾突然一震道:“這倒怪了!那兩個儒裝老人似是‘清風居士’與‘明月散人’,但他二人既已與白華同埋於萬莽洞中,因何能夠出來呢?”
突然,廳內風起光閃,立聽一人接口道:“不僅他二人,‘蓋天古佛’與‘傲世天尊’亦已出困,據理推之另外五人都已出洞,惟獨不見南白華,其中大有文章,我之所以遲遲趕到,就因為欲暗察彼輩行動,現傲世天尊與蓋天古佛不知何事一現即隱。”
眾人聞聲注目,倏見席前立定一鶴髮紅顏女人!人猿王一見立起,拱手道:“原來真是仙子出世!”
眾人聞言,齊身肅立,都知傳言那蒙面女人即紅豆仙子再世。
鶴髮女人擺手道:“各位請坐,歲月催人,吾鬢似霜,今日與各位見面的,已不是當年的紅豆仙子,我還是以蒙面為上,免被魔頭們識破。”
她說完又將黑巾罩上,向金天樂道:“吾來已久,對各位都已識得,金大俠請找一靜室予吾暫居,除露蓉外,他人一概免見。”
人猿王知她個性,並不勤其坐下,接道:“仙子對佈陣事宜是否今晚開始?”
紅豆仙子點頭道:“閣下稍待,讓吾休息一會,自有露蓉傳信。”金天樂立即陪其走往後院,召來金露蓉道:“蓉兒,這是紅豆仙子姑姑,你要小心服侍。”
金露蓉輕聲道:“我與姑姑早在院外見過了,爹到前面陪客去罷,我已替姑姑收拾好房間了。”
紅豆仙子手攜金露蓉道:“你真乖。”
金天樂告辭退出後,金露蓉道:“姑姑請隨我來,後院中人我已交待過了,自我媽以下,她們都不來打擾的。”
紅豆仙子一見笑道:“這是你自己的房間?”
金露蓉點頭道:“我與梅姐兩人的,現梅姐隨公公與婆婆隱居去了。”
紅豆仙子微笑道:“那是我替你公公安排的,此事外人不知,來,同我坐下來,這有一張佈陣圖樣,上面有詳細說明,你拿去交給人猿王,叫他按圖佈置,此陣名為‘太虛’,陣成之後,此莊百里之內立起玄妙變化,只要敵人一存攻擊之手,其靈臺突發幻像,百里內即出現數不盡的金家莊!而真正的金家莊卻失去方向和位置,惟此陣有一缺點,那就是隻能維持三百六十七天,過此立即失靈。”
金露蓉經其一一指點後立即攜圖下樓,人猿王得圖後馬上吩咐散席,與眾老研究佈置事宜。
天亮之後,紅豆仙子親到各處查看一週,回來對人猿王道:“百丈峰臺上需有一位功力甚高之人看守,魔頭們都是飛行絕跡之士,憑肉眼焦法察知其行蹤,我這裡有前古至寶‘微警鈴’一個,百里內只要有侵犯本莊之人到達,該鈴即能自鳴報警,守臺之人宜攜此鈴於身,鈴聲一起,警鐘相繼,守陣之人聞鍾各就陣位,於是則萬無一失矣。”
她說完拿出一個小小古鈴遞與人猿王又道:“圖上所載三百六十七人,丁兄現就選派演練,務宜爛熟為佳。”
人猿王立即召集眾老商量自去;這時金露蓉迎出廳來道:“姑姑請進內吃早點。”
紅豆仙子伸手拉她道:“蓉兒隨我來,早點不吃也罷,你我還有事情。”
金露蓉不明其故,只好相依而行,頓飯之後,二人來到西湖邊的嶽王墳前,紅豆仙子依然面罩黑巾,一指墳後道:“此地你是否常來?”
金露蓉嘆口氣道:“小時常與白哥哥在此玩耍,近年再未來過了。”
紅豆仙子見她戚然於面,愛憐道:“蓉兒不要難過,姑姑告訴你,白華並沒有死去!”
金露蓉激動至極,憂喜參半的驚問道:“姑姑知他脫離萬莽洞了?”
紅豆仙子搖頭道:“我雖沒有親自見過,但知其他九人是從巫峽江底出來的,白華功力,天下無與匹敵之人,別人能出,他又焉得例外?九人中以我師姐功力最弱,但她尚能出險,且在西北現身,我因當年盡留丹心指神功於紅豆之內,至今還不是她的對手,是以雖曾相遇卻不敢動手,也無意報她當年之仇,因之有避她。”
一停又道:“那九人似有什麼畏懼之事!至今行動非常詭秘,憑這一點判斷,他們除你白哥哥外還有什麼人能使他們畏懼的?因此我確定你白哥哥沒有死。”
金露蓉聞言喜不自勝,但又疑問道:“姑姑,他既脫困出來,那又為什麼回臨安呢?最低限度也要通知一聲使家裡人放心呀。”
紅豆仙子沉吟道:“其中定有非常之事存在,否則他豈會故作神秘,還有一事要告訴你,八奇果又出現了,甚至連白天都在空中飄逸,而且由兩色奇光變成一種金光!更且時隱時現,若有若無!顯然其修練突飛猛進啦。”
金露蓉似有所悟,倏然道:“出困之人可能就是八奇果出洞時引導,而八奇果能逃的原因又是白哥哥保護之故,這樣判斷如果不錯,那白哥哥真正是脫困了。”
紅豆仙子聞言慈笑道:“孩子真正慧性超人,難怪能猜出我紅豆之謎,你這說法姑姑完全同意,不過,其中恐尚有曲折在內,事實不明,現在毋須想它,姑姑帶你來此,第一就是告訴你這些消息,其次是指引你來看看古今談,他現在這墳後地洞內躺著,除胸口一點靈氣外,大致與死人差不多了。”
金露蓉聞言一慘,兩眼淚如雨下,哽咽道:“我義父為何落到這種地步呢?是遭人暗算麼?”
紅豆仙子嘆口氣道:“我在鐵棺發現他的體,當時不識為誰,後逢絳雲女識出他是古今談,他是遭強敵陰手所害,想敵人當時下手之初定是看他本性已失,下手後料他回生乏術才沒有遭到分身之慘,僥倖遇我練有護魄保魂之術才救來此地,但也僅能作到使他肌肉不腐的地步,要想還原恐除白華三舍利禪功不可了。”
她說著將金露蓉拉至一塊大石之前道:“你運內勁將此石移開罷,這下面非常寬大,為古時留下的空墓廬,姑姑我在此度過了漫長的歲月,一直到五月前才復原,潛龍洞後洞崩塌即我所為,那時為保護法海僧遺骨計,不得已才將你們藏於洞內之人驚走,但也知你們在洞內並非長久之計。”
金露蓉聞言大訝道:“姑姑原來隱居於此呀!難怪無人知道你老去處了,唉!姑姑,你一定是因法海神僧之故吧?”
她毫不避諱的問出來,眼睛還睜得老大!
紅豆仙子見她天真無邪,愛憐地嘆口氣道:“孩子,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姑姑不瞞你,那正是因此之故,滄海桑田,往事何堪回首!唉……”
金露蓉一面運功移石,一面嘆口氣道:“姑姑,白哥如不生還,我也不知何處是歸宿了!……”說著清淚泉湧。
紅豆仙子嘆口氣道:“孩子,姑姑已看破人生,世事惟情最苦,亦惟情難忘,與生來,與生去者亦只情之一字,只問情之真否,不管情之得失,唯堅為貴。”
金露蓉默然點點頭,似已悟徹其理。石已移開,便想領先而下……
紅豆仙子突然止住道:“且慢,此石似有人移動過!”
說完低頭細察,陡然道:“一點不錯,你在外面守著,讓姑姑先去看看。”
說完閃身而下,未幾鑽出道:“你看這是誰留著的?古今談體不見了!”
金露蓉見她手拿一塊青石,石上刻有“
姑姑:
古老侄已救走,害他者為陸權、海威、諸葛異三人,這三人侄已將其消滅於古北口老賊巢,見字後請轉知侄家老少暨中原武林,說侄已安全出困即可,詳情後談,現侄無法抽身,魔頭將大起蠢動,‘太虛’陣難敵‘無情神’與‘羅剎魔君’昨夜侄正以全力逐退其三次來犯,如無八奇果引導,恐天下無人能知其行蹤,此陣只能防蓋天古佛,傲世天尊等輩人物,因此侄毫無餘暇回裡探親……”
金露蓉看完驚喜道:“這是白哥哥刻留的!”
紅豆仙子點頭道:“憑語氣也知是他所留,惟‘無情神’到底是誰?還有羅剎魔君也到了!憑他的功力尚且要施出全勁!孩子,我們快回去找人猿王問問看。”
金露蓉心情頓見開朗,數月來一直沒有笑過,這時只見她嫣笑道:“古今談自認無所不知,後來異人層出而教他垂頭喪氣;丁老頭有本小冊子,他說天下能人莫不記載無餘,但是,這次恐也要叫他大吃一驚了。”
說著笑著,手拉紅豆仙子往莊院方向去。
過蘇小墳時,倏見人猿王從墓後走出道:“仙子在岳墳看什麼?”
紅豆仙子知他聽覺最敏,笑道:“丁老猜猜看?”
人猿王搖頭道:“我只知你們孃兒倆在岳墳逗留,為什麼可猜不出。”
金露蓉搶著說明經過後道:“白哥哥他安然無恙,卻硬被天下武林祭活的,真是從何說起,喂,你老知道‘無情神’到底是誰呀?”
人猿王聞言大震,悚然道:“我從來就不知有什麼‘無情神’?南小子說過他是什麼面貌沒有?”
紅豆仙子搖頭道:“白華留字匆匆,石上沒有說明,揣想只怕是異國人物。”
人猿王嘆口氣:“異國奇人我也知道不少,仙子大概還記得,當年除羅剎魔君外,其他都祿碌無奇,這‘無情神’,我想恐怕是那老鬼未死,如若果然是他!唉!中原武林將有奇禍降臨,此人當年連你我都未層見過其真面目,來去神出鬼沒,既無感應,又無形跡,甚至連殺人的痕跡都察不出。”
紅豆仙子沉吟良久開口道:“此人有白華能敵,我等稍放寬心,惟其他眾魔成群,憑你我實不堪應付。”
金露蓉接道:“現在‘太虛’陣已布好,最低限度也能拖他一年時間,凡事不必考慮過甚,白哥哥既然無恙,我得先通知家裡人,姑姑既知我公公去處,務請你老早通知一聲,梅姐身懷有孕,她再也負不起內心的痛苦了。”
紅豆仙子點頭道:“你先回家罷,我馬上就走。”
人猿王接道:“你們現在就走,我還得巡查事宜,看看是否已臻完善之境。”
三人分手後,人猿王首先奔往百丈峰看陣眼,守臺之人為四海蒼虯,他一見人猿王到達即迎上道:“丁老,‘微警鈴’稍起鳴聲,但輕而不急,你老想是什麼之故?”
人猿王沉吟道:“輕鳴代表有警,但敵人尚未採取行動,目前臨安境內可能有群魔到達,然未向我方攻擊罷了,昨晚發生大事情數次,卻遭南小子逐退了。”
“白華!”
“是的。”人猿王見他那驚喜之情笑道:“他不惟安全無恙,而且擊退一神秘魔頭。”
一停將紅豆仙子與金露蓉所見,一一詳說一遍後又道:“白華能以一敵對群魔,其功力之深,天下實在找不到第二個,但昨晚他卻運用全力逐退那神秘魔頭,其人修為之高可想而知,南小子因此連回家時間都沒有了。”
四海蒼虯一聽南白華無恙,心情陡然激奮至極,哈哈大笑道:“華兒得天眷顧,正派武林總算又有依仗,你老是巡查到此麼?”
人猿王點頭道:“我還得繼續巡視各地……”
言猶未盡,四海蒼虯倏然面色一變道:“寶鈴又響了!”
人猿王點頭道:“東南十里內有兩人朝這面奇速奔來!”
四海蒼虯急道:“來人功力如何?”
人猿王接道:“寶鈴鳴警有分寸,非奇人異士不會亂鳴,來人最低限度也有雙魔同等功力,但此來似乎不會出手,否則他找不出這方向。”
四海蒼虯疑問道:“只怕他臨時翻臉?”
人猿王冷靜的道:“只要他心中一起惡念,那就會被困陣內,太虛陣微妙至極,常人一無所見,惟敵人則滿目幻景,將來你定有所見。”
他語音剛止,倏指東南面山頭道:“原來是邪狼四怪的殘餘兩人。”
四海蒼虯見來人生相兇惡,立喝道:“來者可是邪老大與邪老二。”
邪狼二怪不理,一直走到人猿王身前五丈處方始停下。
人猿王沉聲道:“你們兄弟是來找老夫的麼?”
左立一人接道:“師叔知道羅剎魔君進了中原嗎?”他不答反問,態度非常桀傲。
人猿王冷哼一聲道:“你們還有臉叫老夫師叔,從此不準再呼,羅剎魔君到了中原,老夫近有臆測,他就是所謂‘無情神’的化名?”
右側一人也冷笑道:“師叔吃裡扒外,此責是否正當?羅剎魔君傳言你老,叫約紅豆仙子至南嶽一會,愚侄等傳言已了,現就此告辭。”
人猿王突然一掌劈出道:“給老夫滾開,羅剎魔君要找老夫,傳言叫他自來,嶽王墳前明晚有老夫等他。”
兩邪左右一閃,火速飄離十丈之外,同聲冷笑轉身,其一回頭陰xx道:“無情神是他國教教主。”語落撤身而去。
人猿王也不追趕,回頭對四海蒼虯道:“羅剎魔君親進中原,事態更加嚴重,原來‘無情神’就是他的教主!那老魔更加厲害。”
四海蒼虯知事情逐步緊張起來,鄭重道:“你老相約嶽王墳見面,屆時如何應付?”
人猿王嘆口氣道:“只要那無情神被白華纏住不來,僅羅剎王一人到達,老朽與紅豆仙子尚可勉強應付,到時見機而為罷。”
說完擺手道:“老弟千萬不可離開此地,我須巡查去了。”
說完拔身而起,朝峰下俯急降;突然,只見金露蓉如飛迎面而來,只聽她緊急大叫道:“丁老頭快去,東天目山有緊急事情發生,南北兩位老人遭敵迫入一深林之中,聽說是一無名怪物所為。”
人猿王聞言側轉,招手道:“是誰回報的?”
金露蓉相隨急往東天目山飛,邊馳邊道:“崑崙派一個長老目見。”
人猿王點頭中耳聽一聲陰笑傳入,立即揮手道:“那是蓋天古佛!”
音落人落,觸目一片森林,這時深林中一人沉聲道:“老猴子來得好,聽說紅豆仙子布有什麼太虛玄陣,佛爺問這兩人不答,此傳是否屬實?”
人猿王不管他從那裡聽得消息,沉聲道:“野和尚有心闖陣只管下手,在此地迫人探聽消息算什麼好漢?這兩人為南白華長輩,他若知道你在此迫他親人,嘿嘿!只怕你真要歸西了。”
他邊說邊進,瞬眼走入林中。
蓋天古佛聞聲走近道:“據‘無情神’說,南白華確已出困,本佛爺還想找他再鬥一場;太虛陣雕蟲小技,佛爺遲早來破。”
金露蓉見他口氣猖狂,不由冷哼一聲,閃身就往右奔去,那方向是南北二老所在地,這時南北二老也已現身出來,一見她奔到即示意戒備。
金露蓉見二老無恙才放心,即側身立於二老之旁。
蓋天古佛這時兩眼射出邪惡的光茫,一動也不動的瞪著金露蓉,面上露出詭秘表情,就像要將她吞入肚裡似的。
人猿王見情大感恐懼,他知道這野和尚色慾是出了名的,生怕金露蓉疏忽吃虧,當即叫道:“妞兒,你已得白華真傳,今天可要露一手給我老人家看看了?”
金露蓉聞言一驚,深知人猿王是在警告自己,乃傳音南北二老道:“惡僧要出手了,二老留心。”
南北二老是何等老練之人,他們不要警告自早已全力戒備多時,聞音各自微退一步待敵。
蓋天古佛陰聲笑道:“憑你們四人也敢與佛爺動手。”
人猿王估計兩方實力,知弱也有限,接聲沉哼道:“丁某功力雖不如你,但有四人同進退又焉得敗於此地,不信就動手試試。”
蓋天古佛聞言大怒道:“老猴子今天是要佛爺替你引度歸西不成,如敢再向佛爺頂撞,那就休怪本佛爺不念多年交情。”
金露蓉對人猿王非常尊重,今見惡僧大聲喝叱,不由嬌怒難禁,右臂霍然一招順天掌如電劈出道:“你是什麼東西?”
她功力超出雙魔之上,這一掌蓄勢而攻,其勁猛烈之極。
蓋天古佛心起邪念,雙手向前一分,破開金露蓉打來的掌勁,猛力衝上就待抱住!
人猿王一見大驚失色,大叱衝出,以全勁揮拳硬碰道:“邪僧你敢!”
南北二老看勢不妙,亦同時朝左右攻上;金露蓉見自己掌力無效,心中頓起警惕,火速旁閃,拯危拳連擊十餘式才攻開當面鋼鐵般的無形罡力。
蓋天古佛見目的未達,心頭邪念更甚,兩眼射出一股高漲的欲焰,竟施出全力朝金露蓉猛撲,大有不達目的不休之概。
人猿王因南白華的關係,他對金露蓉的衛護無微不至,這時似已拚出老命不要了。見他每一招都是全勁出手!攻擊中並且沉聲喚道:“妞兒別閃,咱們四人聯手對敵。”
金露蓉聞聲靠近;南北二老亦緊採行動,形勢漸成。
蓋天古佛一見陰笑道:“你們再加上紅豆仙子又奈佛爺何?”
他音落中拳勁掌力齊施,每一式都有拔山倒海之勢!
人猿王見四人尚非其敵,不由漸感焦急,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耳聽一個聲音傳入道:“丁兄速向陣方退去。”
人猿王聞音自罵道:“我真該死,怎的這般糊塗。”
忖著傳音金露蓉與南北二老道:“注意,適才紅豆仙子隱身傳音,我們速朝太虛陣邊打邊退。”
通知一達,四人逐漸採取防多於攻之勢,往正南退出林緣。
蓋天古佛雖見無覺,他祗認為是自己的壓力所致,哈哈笑道:“你們今天能生還的只有一人,識機的速將那妞兒乖乖留下,佛爺慈悲你三個老的多活一時……”
他語音未住,突聽一人莊嚴的道:“蓋天僧你有多大能力敢出此狂言?”
蓋天古佛聞聲一怔,繼而哈哈笑道:“你就是當年的紅豆女嗎?怎麼著,憑隱身術躲著不敢出來就行了不成,法海那和尚死了還有佛爺代替。”
他口出穢言,並未激使紅豆仙子現身,但他說話疏神中卻給人猿王等得機速退如箭,甚至連防守都不顧了。
蓋天古佛陰笑力追,瞬息已接近太虛陣佈置範圍。
突然從斜刺裡衝出一人對他沉聲道:“野和尚趕快停止,前面大有玄妙埋伏。”
蓋天古佛聞聲剎住身形,側首道:“傲世道兄也來,你看出有何蹊蹺?”
來人為一高大道者,顯然他就是“傲世天尊”,見問鄭重道:“紅豆仙子設有太虛大陣於臨安近郊,剛才貧道見空中有玄霧隱現,可能在前面不遠,大師若冒險闖進,定必陷入陣中,讓老猴子等逃去也罷。”
這時人猿王等早已去得無影無蹤,紅豆仙子也再未出聲說話,惟蓋天古佛沉吟一陣接道:“道兄對玄理較貧僧通澈,既然已看出奧妙,你我不如闖它一次如何?”
傲世天尊搖頭道:“太虛陣為太古玄理,當年連慈悲老母當未悟出奧妙,紅豆仙子是她的愛徒,既布此陣,定有把握,你我不可冒失從事,搞不好一生名譽毀於一旦,羅剎魔君深明其中奧妙,不如由他破之為妙。”
蓋天古佛點頭道:“道兄既為慎重起見,貧僧自然同意,惟此陣到底如何?不闖一次未免示弱對方,羅剎王現在何地?道兄與彼會面與否?”
傲世天尊點頭道:“他現在錢塘江附近一古廟中,身邊有獅、象、虎、豹四大將侍候,聽說其國教教主也進中原來了。”
蓋天古佛接道:“道兄可知他此次企圖如何?”
傲世天尊搖頭道:“其行動非常秘密據貧道揣測,不外擴展勢力與尋找八奇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