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大漢互望一眼,仍是那手持燈籠的問道:“你和高香主剛才是不是到超生洞那邊去過?”
聽對方的語氣和看對方的表情,向雲奇便知這兩大漢也必定已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
他不動聲色點點頭:“不錯。”
“高香主怎麼沒回來?”
“他已進洞偵察,本副特使因為受不了那股氣味,所以提前回來。”
“可能不是這樣吧?”
“你們認為是怎麼樣?”
手持燈籠大漢將燈籠往地上一放,迅快地抽出兵刃,同時回顧另一大漢一眼道:“上!”
向雲奇哪裏會把這兩名大漢放在心上,寒芒電閃,瞬間便將兩人送上西天。
他懶得再把兩人的屍體送入超生洞,在屍體上拭去兵刃上的血跡,還劍入鞘,很快便回到特約樂園堂屋。
堂屋裏沒點燈。
進入房間,點上燈,只見寶珠仍醉得昏睡未醒。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向雲奇迅速來到門外。
“什麼人?”向雲奇喝問。
“來找高香主的!”是一名漢子。
這漢子的話尚未説完,向雲奇的劍尖已抵上他的喉頭:“找高香主做什麼?”
這漢子可能也早知向雲奇是冒充的,但劍已抵在脖子上,不得不説實話,顫着聲音道:“特使派人前來見他!”
“來人在哪裏?”
“正在前面兩位姑娘房裏。”
“這裏哪裏還有姑娘?”
“就是……新來的那兩個。”
“高香主帶來的手下人在哪裏?”
“都在睡覺,剛才有兩個往超生洞方向去了。”
“你也是高香主的屬下弟子?”
“是……”
“好,現在就帶我到他們睡覺的地方。”
順着通道,走到兩旁房子的盡頭,那漢子手指一棟房舍道:“他們都住在同一棟,一明兩暗。”
“那兩位姑娘住那裏?”
“後面有兩個單獨的小院落,那就是姑娘們接受訓練的地方。”
向雲奇探手一指,點中了那漢子的死穴,然後來到高寶泰的手下人所住的房子門口。
只聽裏面一人喝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顯然,屋內睡覺的魔徒們,是因那漢子穴道被點倒地的聲音驚醒。
向雲奇立即應道:“大家快出來,外面有身分不明的人混了進來!”
説完話,立即閃身在門旁一側,手中緊握長劍。
一陣翻動和穿衣的聲音之後,好幾名漢子全奔了出來。
向雲奇用不着追殺,站在門側,出來一個便手起一劍,一口氣便放倒了六七個,屍體幾乎把門口堵住。
他跨過屍體,進入裏面,各房間搜索了一下,牀上並無一人。
若照先前那漢子的説法,高寶泰所帶來的手下,該是已全被殺光,此刻這所特約樂園,只剩下四個人,那就是寶珠、另兩名姑娘和毛九娘派來的人。
他離開這幢屋子,悄悄來到後面。
果見有一幢獨立的院落,窗內透出燈光。
毫無疑問,新來的兩名姑娘和毛九孃的使者就在這裏了。
他無聲無息地跨進門去,來到天井,隱身在屋角暗處。
只見堂屋裏果然有一男二女。
兩個女的,全是十八九歲的姑娘,模樣兒很標緻,但卻滿面悽苦之色,坐在椅上低頭不語。
那男的是個三十餘歲的藍衣漢子,坐在兩女對面,一副色迷迷令人作嘔的怪態。
向雲奇決定暫時不採取行動。
只聽藍衣漢子嘻嘻笑道:“今晚我就決定住在這裏了,咱們三個睡同一張牀,老子要好好痛快痛快,你們到底答不答應?”
其中一個身穿紫衣的姑娘,忽然淌下眼淚,哀聲道:“求求這位大爺,您就饒過我們吧!”
藍衣漢子咧嘴笑道:“這是好事,你們應該高興才對,更何況你們來到這裏,本來就是做這種事的。”
“可是……”
“可是什麼?”
“這並不是我們自己要來的,是你們……”
“是搶來的對不對,就算是搶來的,搶你們的人也不是大爺我,你們就認命吧!”
“不……大爺,求求您行行好吧!”
藍衣漢子忽然探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茶几上道:“你們以後在這裏,除了管吃管住,並沒薪水可拿,大爺我今晚開開恩,賞你們一錠銀子,如果晚上服待得好,大爺高興,明天早上還有賞。”
那紫衣姑娘縮着身子道:“大爺,就算我們被擄來這裏,硬逼着非幹這一行不可,但我們……”
藍衣漢子瞪着兩眼道:“你們怎麼樣?”
“我們現在是接受訓練期間,還沒接客。”
“是誰規定的?”
“那位高老爺子。”
“什麼高老爺子,他是高香主,他雖有規定,但卻管不到我。”
“難道大爺不聽他管?”
“大爺我是特使的特使,根本用不着聽他的,他就是知道,也拿本大爺沒辦法。”
“大爺即是有身份地位,就更應該同情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子。”
“本大爺給你們銀子,正是同情你們。”
“銀子我們不要。”
“為什麼不要?”
“我們不要這種骯髒銀子。”
藍衣漢子登時被激怒。
只見他兩眼瞪得滾圓,吼道:“奶奶的,給臉不要臉,非逼老子發脾氣不可,看來老子也沒什麼可客氣的了。”
説着,揚掌便向紫衣少女粉頰上摑去。
先是“啪”的一聲,接着又是“咚”的一聲,紫衣少女連人帶椅子向後倒去。
另一紅衣姑娘不由神色慘變,嚇得連忙跪在地上道:“大爺,別打她了,您抬抬手我們就過去了。”
紫衣姑娘爬起來時,已是頭髮散亂,左頰上泛着五條明顯的指痕,跟着也跪了下去。
藍衣漢子罵道:“媽的,賤骨頭,給臉不要,非要皮肉受點苦才肯,馬上回房上牀,先把衣服脱光等着老子!”
接着又望向紅衣姑娘:“你也一樣,老子今晚要嚐嚐左擁右抱是什麼滋味。”
紅衣姑娘哀求着道:“大爺,您等高老爺子回來再説好不好?”
“老子現在就在等他。”
“可是為了這件事?”
“為了什麼事你們用不着管,他來’了也不敢不答應,聽説你們已經訓練了好幾天……”
“一點不錯,我們還沒訓練完畢。”
“這種事根本用不着訓練,越生手越有意思,除非有特三號那種本領。
“對了,大爺就去找特三號吧!”
“特三號是老頭兒的,老子今晚沒辦法和她逍遙。”
“大爺,還是求求您,行行好吧!”
“行好要找好心人,老子今天正是為那老小子的事而來。”
向雲奇心中一動。
這藍衣漢子的語音何在?
莫非好心人韓可風已被神秘谷捉去?
此刻,他不能不採取行動了,否則,這兩名女子必定還要皮肉受苦。
於是,他大步進入屋內。
藍衣漢子轉過頭來道:“你是什麼人?”
向雲奇道:“高香主的手下崔四!”
“你來做什麼?”
“在下奉命找高香主,沒找到。”
“豈有此理,特約樂園就這麼一點小小範圍,目前又沒有幾個人,為什麼找了這麼久還找不到?”
“有什麼事,上差就交代我吧,我再轉告高香主,也是一樣。”
藍衣漢子急於上牀,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於是他點點頭道:“也好,你一定要轉告清楚,就算他回來了,也不必再來見我,有別的事明天再談。”
“為什麼?”
“我今晚要在這裏好好睡上一覺。”
“在下遵命,上差現在就交代吧!”
藍衣漢先吩咐兩名姑娘道:“你們先回房間去,我交代完畢就進房去。”
兩名姑娘只好流着眼淚進了房。
藍衣漢子整了整臉色道:“好好聽着,有人發現了天二號的藏身之處。”
向雲奇暗吃一驚,但表面卻不露聲色:“天二號不是咱們自己的人嗎?”
“不錯,可是特使已經好幾天沒找到他,等於失去了聯絡,現在特使已經斷定他是跑掉了。”
“跑掉了?他不是有個女兒囚在咱們這裏嗎?”
“那是騙他的,他可能已經知道受了騙,所以才敢放心地跑掉。”
“那怎麼樣辦?”
“這就是我奉命來向高香主轉達特使手令的原因。”
“到底怎麼辦?”
“據特使説,已經有人發現他可能匿藏在山下一幢大宅院裏。”
“既然發現了他的藏匿地點,就該把他捉回來。”
“你懂什麼,天二號的武功,不在特使之下,以前他所以乖乖地聽話,是因為他以為他的女兒控制在我們手裏,現在想捉他,就不是那麼容易了,更何況那幢大宅院裏,很可能有和他同夥的高手。”
“他有什麼同夥呢?”
“你這位老弟簡直是豬腦,這些天來,咱們出了多少事情?死了多少弟兄?這些和咱們作對的人物,説不定就是他的同夥。”
向雲奇沉默一下道:“上差準備要高香主怎麼辦?”
“今晚是來不及了,要他明晚二更左右,帶着他的手下弟子,在那幢大宅院左側的樹林裏埋伏好,到時候特使前去和他會合,至於會合後如何行動,由特使臨時決定。”
“可是高香主目前帶來特約樂園的弟子並不多。”
“有多少?”
“只有七八個。”
“那就要他把在外面的屬下也召齊,還有一天多,時間足夠了。”
“稟上差,特使那邊有多少人手呢?”
“這些天來,死的死,傷的傷,目前也只有七、八個了,不過,特使已向谷中求援,明晚行動時,也許人數多些。”
“特使希望把對方一網成擒?”
“當然,不能讓他們有半個漏網之魚。”
“可是那幢大宅院的地點,上差必須説清楚?”
藍衣漢子從懷裏掏出一個紙捲來。
他將紙卷交給向雲奇道:“這是一張位置圖,描繪得很清楚,交給高香主,他一看就明白了。”
向雲奇接過圖,揣入懷中。
他再問道:“上差還有什麼交代沒有?”
藍衣漢子想了想:“對了,還有一件怪事。”
向雲奇哦了聲道:“什麼怪事?”
“你可知道那個替本谷設計機關埋伏的梅老頭嗎?”
向雲奇心中又是一動,但卻搖搖頭:“這是谷中機密,在下沒聽説過。”
“那就由我告訴你,那老頭兒叫梅天奇,前些天翠竹庵事件,咱們的陸游子護法,曾把他弄出逼供,這事是高香主安排的,你老弟應當清楚。”
“小弟聽説過,後來陸護法被一個不知名的敵人殺死。
姓梅的好像也死了。”
“不錯,姓梅的死了以後,有人看到被那個不知名的敵人埋在翠竹庵後山上……”
“埋在後山上怎麼樣?”
藍衣漢子一拍大腿道:“後來竟然被人盜了墓!”
向雲奇當真吃了一驚,因為梅天奇正是他埋的。
“盜走了什麼?”
“盜走了屍首!”
向雲奇越發吃驚:“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盜的?”
藍衣漢子緊皺雙眉道:“怪就怪在這裏,梅天奇無親無故,為什麼會有人把他的屍首盜走?”
“上差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件事?”
“我是要老弟順便告訴高香主,對這件事,也留意暗中查一查,特使希望必須解開這個謎。”
“小弟知道。”
這在向雲奇心中,也是一個謎。
究竟是什麼人把梅天奇的屍首盜走?用意何在?
藍衣漢子擺擺手道:“沒事了,你去吧!”
向雲奇站着未動,手卻已按上劍把。
藍衣漢子一怔道:“你為什麼還不走?”
向雲奇冷笑一聲:“想宰你!”
藍衣漢子還未來得及轉念,向雲奇的劍早已刺進他的心窩。
一聲慘叫,藍衣漢子便倒卧在血泊中斷了氣。
那兩名姑娘聞聲心知出了人命,全已嚇得魂飛魄散。
向雲奇叫道:“你們出來,我是來救你們的。”
兩名姑娘打着哆嗦走了出來,一齊跪在向雲奇面前,但卻説不出話來。
向雲奇拭淨劍上的血跡道:“快起來,隨在我身後走!”
兩名姑娘爬起身後,仍嚇得不知説什麼好。
她們只能戰戰兢兢地隨在向雲奇後面。
很快便來到閘門處。
若向雲奇現在只是單人,他自可由閘門上方躍身而過,但現在帶着兩名少女,不開閘當然不成。
他吩咐兩名少女隱身在谷壁邊不出聲。
單腳一點,人便登上閘頂。
頂上是一個小小的堡樓。
向雲奇進入堡樓,負責閘門開閉的是個中年漢子,一見向雲奇竟能飛身躍上三丈多高的閘頂,難免大感驚奇。
好在他認為這是自己人,除了驚奇,並未感到恐懼。
“把閘門升起!”向雲奇沉喝一聲。
“您是?……”
“若你今天下午就在這裏值班,應該看到在下進來過吧?”
“我……知道是自己人,可是……”
“可是什麼?”
“那兩位姑娘……為什麼要帶出去?”
“毛特使就在前面,要見見她們。”
中年漢子隨即搖動絞盤,升起閘門。
向雲奇不等他再轉頭開口,一劍就砍下中年漢子的腦袋。
出了閘樓,躍身下地。
兩姑娘迎上前來,她們可能並不知道閘頂又有人被殺。
“你們隨我出閘!”
接着,前面到了堵住谷口的茅舍。
向雲奇再吩咐兩名少女在原地等候。
為了不使這邊有人逃出報信,他已決定不留一個活口,凡屬神秘谷的屬下,不可能有一個好人,殺之不虐。
至於留下惟一的活口寶珠,那是為了日後還有用她之處。
茅舍僅有幾間,盞茶工夫便已搜索完畢,裏面只有三個人,不消説,這三個人也全糊里糊塗地喪命劍下。
向雲奇把兩名少女帶出谷外,直到找到了道路,才吩咐道:“你們現在可以各自回家了。”
兩名少女又跪倒在地,齊聲道:“大爺,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真不知該怎樣報答您!”
“別説這些了,快起來。”
兩名少女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向雲奇問道:“你們都是哪裏的人?”
紫衣少女道:“我是長安,她是長安郊外。”
“這裏離長安,路程不近,以你們的走法,大概要明天天晚才能到家,你們可知道路。”
兩名少女一齊搖頭。
“本來我想送你們一程,但我還有要緊的事要辦,只好讓你們自己回去了。”
向雲奇説着用手一指:“長安就在那方向,這裏是山區,辨別方向不易,要注意千萬別迷路,你們身邊可有銀兩。”
紫衣少女搖搖頭道:“我們是在外面被擄來的,縱然當時有一點錢,也已被他們搜走了。”
那紅衣少女接着道:“只一天多的路,用不着盤費,大爺用不着替我們操心了。”
向雲奇從身上掏出幾塊碎銀,交與兩女子道:“一天多的時間不算短,怎能不吃不喝,這點錢你們拿着。”
兩名少女只好接了下來。
一時之間,她們感動得不知該説什麼。
向雲奇揮揮手道:“你們馬上走吧,路上要防着,千萬不能再遇上歹人。”
紫衣少女激動無比地道:“大爺請留名好嗎?”
“為什麼要留一姓名?”
“也好在我們回家後,供奉您的長生祿位。”
“這本來就是人人應該做的事,何必放在心上。”
“可是……大爺救了我們,我們不能連救命恩人是誰都不知道。”
“不必再問了,你們快快走吧!”
兩名少女再次跪地給向雲奇拜了一拜,才含着感激的眼淚離去。
向雲奇直到兩名少女去遠,才施展輕功,奔向歸途。
當向雲奇回到客店,已近四更。
他是由牆外躍進客店天井的,好在這時所有的人都已在熟睡中,並沒有人發現他的行動。
他並未進自己房間。
他先去敲唐中琳房間的門。
唐中琳披衣下牀,點上燈,開門把向雲奇讓進房間道:“老弟必定已到過特約樂園了,有什麼收穫沒有?”
向雲奇關好房門,在牀邊椅上坐下。
他把進入特約樂園的經過情形大略説了一遍。
然後説道:“本來小弟不該在這時候打擾唐兄,但事情太急迫了,我們必須設法在天亮前通知韓前輩離開那處宅院。”
“老弟何必這樣客氣,你一夜未睡,而且還做了那麼多事,我至少還睡了大半夜,何言打擾二字?”
“唐兄準備怎麼辦?”
“咱們馬上到韓前輩那裏。”
“韓姑娘是否在客店裏,也應當通知她一起去。”
“韓姑娘昨晚沒回來,可能和韓前輩在一起。”
唐中琳匆匆穿好衣服。熄了燈。
兩人不便驚動店家,只好越牆而出。
很快便到達郊外。
向雲奇問道:“唐兄可有地方安置韓前輩?”
唐中琳笑道:“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要他也住在客店裏,和咱們在一起,以後有事聯絡和有什麼行動,就方便多了。”
向雲奇大大不以為然。
他説道:“客店裏人來人往,而且可能神秘谷的弟子仍有人在,若讓韓前輩住在客店,豈不馬上就被發覺?”
“老弟為什麼沒想到我會讓他改變成另外一個人?”
“原來唐兄要為他易容?”
“不錯,為他易容以後,另外再要他儘量少出門,這樣就更安全了。”
“小弟感到很奇怪,韓前輩和韓姑娘既已父女相會,為什麼不遠離這裏,那樣不是更安全嗎?”
“當然有原因。”
“什麼原因?”
“他還有一些好友被囚禁在神秘谷里,他要設法救出他們,從前他是孤掌難鳴,如今有了咱們這些同道,他當然要配合咱們,一起消滅神秘谷。”
“這樣最好,彼此可以相互協助,尤其韓姑娘,如果少了她,對我們的行動就大大不便。”
向雲奇説到這裏,忽然心中一動,頓了頓道:“小弟早就有句話想問唐兄,但又覺得有些冒味……”
唐中琳哦了一聲:“老弟有話請講,咱們現在該是一條船上的人,不管説什麼,都用不着客氣。”
“小弟是説一個人不論作任何事,必須先有目的,然後才有行動,即以小弟而論,想消滅神秘谷,是為了替梅園報仇雪恨……”
“是否還為了一位叫唐慧慧的姑娘?”
“唐兄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韓姑娘和李瑤紅都知道,我當然也會知道。”
“再以韓姑娘而論,她是為了救她父親,但小弟卻弄不清楚唐兄是為了什麼?”
“神秘谷罪惡累累,天人共憤,凡我武林中人,都應抗暴鋤奸,難道這不是理由?”
“我想唐兄必定還有別的原因。”
唐中琳微微一頓之後道:“當然也有,只是現在我還不想講出來,等消滅神秘谷之後,老弟自然就明白原因了。”
兩人雖未施展輕功,但走得卻很快,大約半個時辰後,已到達那處位於山野間的宅院前。
向雲奇向前敲門。
應門的是韓青鳳。
她昨晚果然住在這裏。
向雲奇和唐中琳這時候前來,韓青鳳當然知道必有要緊的事,低聲問道:“向少俠,發生了什麼事?”
“韓前輩起牀沒有?”
“他老人家每天四更過後就起來了,正在堂屋裏喝早茶。”
三人一起進入天井。
韓可風聞聲迎了出來。
進入堂屋,向雲奇把來意説了一遍。
唐中琳道:“區區現在就為韓前輩易容,住進客棧後,決不會有人瞧出破綻。”
韓可風是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接受了唐中琳的建議。
唐中琳隨身帶着易容物,盞茶工夫之後,韓可風果然已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此刻的韓可風,不但面目全改,連年紀也似乎年輕了很多。
韓青鳳看得大為高興。
因為她的父親已是容光煥發,毫無老態了。
她迫不及待地問道:“現在就走嗎?”
唐中琳道:“要分開走,免得招惹耳目,你們父女也要分開走,至於韓前輩,離開這裏以後,不妨在山上到處走走,等天大亮之後再去住店,否則,進店太早,照樣也會引人生疑!”
韓可風點點頭道:“老夫知道,唐大俠的易容之術高明,老夫剛才照了一下鏡子,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了。”
唐中琳向韓可風拱拱手道:“區區先走一步了,回頭客店裏見!”
向雲奇也相繼告辭。
向雲奇和唐中琳在客店房間裏進行密談。
向雲奇説道:“唐兄,咱們今晚要發起一次行動,只要咱們一撒網,便可捉到一條大魚。”
唐中琳訝然道:“老弟是説……”
“毛九娘通知那名姓高的香主,今晚二更,在那幢大宅院前會合,目的是要逮捕韓前輩,雖然那名高香主以及他的手下全被小弟殺光,毛九娘可能還不知情,我們若今晚二更也到那幢大宅院前,定可將毛九娘生擒活捉,這實在是個大好機會。”
誰知唐中琳卻搖頭道:“沒有這種必要,這樣做,反而對咱們的行動大大不利。”
“小弟不懂唐兄的意思?”
“要想捉住毛九娘,隨時都辦得到,只是我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
唐中琳神色顯得有些尷尬。
他輕咳了聲道:“實不相瞞,我和毛九娘暗中已有來往。”
這事向雲奇當然知情。
那晚兩人在牀上的對話,是他親耳聽到的,但他卻不得不做出吃驚的模樣問道:“唐兄怎會和她暗中有來往呢?”
“那女人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用不着我去搭訕她,她自然會主動上鈎的,前幾天夜間,她還偷偷地到客店來找過我。”
這話不假。
這事正好那晚斑向雲奇發現。
“唐兄和她來往,一定是有用意了?”
“當然,為了獲取一些敵方的消息,和她來往,對我們正有大大好處,老弟該想得到,我對敵方的消息,所以知道得比別人多些,多半是從她嘴裏套出來的。”
“這樣説我們暫時不能動她?”
“不但不能動她,有時還要保護她,以便取得她的信任,老弟,你如果遇見她,也絕對不能動她。”
“既然唐兄已經説得很清楚,小弟當然遵命。”
唐中琳忽然正色道:“老弟,有件事,我必須和你商議。”
向雲奇哦了聲道:“唐兄有話請講!”
“本來,若我們能看懂梅前輩那張神秘谷機關設施圖,就可以聯合目前的一些同道,自行採取行動,但現在希望落了空,就必須另想辦法。”
“莫非唐兄已經想出了辦法?”
“正是想到了。”
“什麼辦法?”
“應在毛九娘身上?”
“不錯,從我認識毛九娘起,她就慫恿我加入神秘谷。”
“唐兄怎樣回答她?”
“我説必須冷靜考慮一下,現在,我決定答應她的要求,惟有如此,才能混進神秘谷,不過,我希望老弟也能和我一起去,否則,我一個人孤掌難鳴,進去也發生不了多大的作用。”
向雲奇頓時心情開始緊張。
他兩眼凝視着唐中琳道:“唐兄,這未免太冒昧了,萬一其中有變,咱們豈不等於羊入虎口?”
唐中琳淡然笑道:“老弟放心,只要能讓毛九娘不生二心,她就會極力保護你我的,那女人是離不開男人的。”
向雲奇皺了皺眉道:“可是小弟和她之間,卻不應當發生那種事。”
唐中琳尷尬地道:“這個我知道,至於我,則是不得不如此,只要我能拉攏住她,將來進入神秘谷,她就必定會幫你説話。”
向雲奇沉吟了半晌道:“這是件大事,小弟必須從長考慮一下,現在還不能回答唐兄。”
“其實我照樣也要再考慮,因為要進入神秘谷,必須先解決另外一個問題。”
“唐兄指的是什麼問題?”
“解藥!”
“解藥?”
“不錯,老弟必定知道,神秘谷的規定,凡正式宣誓入谷之後,必須服下一粒藥丸,以後再按時服用他們的解藥,這是神秘谷控制屬下不敢存有異心的有效方法,而我們入谷之後,自然也要服下那種藥丸,若得不到解藥,將來就無法脱身,縱然脱身,也必定痛苦一生,最後被毒性折磨而死,梅前輩便是一個例子。”
“既然如此,唐兄就該打消這個念頭。”
“可是若不如此,就永遠無法對神秘谷採取有效行動,只憑咱們殺他們在谷外行動的幾名弟子,是沒有大用處的。”
“好,就這麼辦。”
大約在近午時分。
韓可風大搖大擺地進了客店。
他不但人變了模樣,連衣服也換了一套新的,雖然看起來還是很清瘦,但卻顯得十分清爽,半點邋遢相也沒有。
正好店裏有空着的客房,韓可風來到後便登記住下。
不消説,登記的姓名全是假的。
唐中琳和向雲奇都趁無人的時候去看過他,為不引人生疑,他們只小坐片刻,便告辭各自回房。
至於韓青鳳,則顧慮不大。
她的身份,至今尚未被神秘谷的人發覺可疑。
雖然她也曾在外行動過,但其時多半是着男裝,如今已恢復了女裝,而且神秘谷的人,多數已撤出客店,因之,並不影響她對韓可風的照顧。
一整天,唐中琳和向雲奇都待在客店裏不曾外出。
事實上,在無必要外出的情況下,他們必須儘量避免在人前曝光。
大約二更左右,唐中琳在客店中剛剛進入夢鄉,忽聽有人敲門。
這般時候,毫無疑問,敲門的必是住在隔壁的向雲奇。
打開門,站在門外的,赫然是毛九娘。
這對唐中琳來説,並不過分驚奇。
因為毛九娘前來和他幽會,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毛九娘是個淫性奇大離不開男人的女人,從前的老姘頭是黑狼宋八,去了宋八,再姘上唐中琳。
事實上她在整肅宋八之前,就已經和唐中琳勾搭上,否則,宋八也許不會被整得那麼快。
唐中琳雖然已近中年,但卻仍英俊瀟灑,堂堂一表人才,毛九娘見了他,自然是如蜂見蜜,時時刻刻都不想離他,即使宋八未被整,她也必定早把他拋在腦後。
唐中琳一見毛九娘就心裏有數了。
這女人必定已知高寶泰那邊出了事,所以才放棄今晚二更逮捕韓可風的行動,而前來和自己幽會。”
“九娘,你怎麼來了?”
“心肝,我不可以來嗎,好幾天不見,想都把人家想死了!”
“我也一樣在想你。”
“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在你面前説過假話?”
“那太好了,想我我就來了。”
“請坐!”
“坐着不舒服,你為什麼不請我躺下?”
“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