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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深夜,麗詩仍沒有回來,眾人十分擔心。

    阿平開車追麗詩,可是麗詩走進一條小徑,汽車開不進去,一轉眼已失去了麗詩的蹤影。

    端姨更加無能為力。

    馬永安回家,果然在眾人的面前打了愛詩一頓,然後把她關進臥室裡。

    保羅和愛詩大大吵了一場,他現在已經明白,愛詩只不過玩弄他。

    他收拾好行李,等待麗詩回來說一聲對不起,然後乘飛機回法國。

    時間不斷的飛逝,已深夜兩點鐘,馬太太守在大廳不斷地哭,秋詩和夢詩在一旁安慰她,馬永安急得幾乎要報警。

    晚餐冷著沒人吃,端姨躲在一角偷偷垂淚,麗詩和世浩是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麗詩離家出走,她很為麗詩擔心。除了世浩,沒有人知道麗詩去了哪裡。世浩和麗詩在一起已經五年了,他對她的行徑有極深的瞭解,每一次她受了委屈,就會跑到海邊的岩石上發呆。

    世浩雖然有點頭緒,但是不敢太肯定,因此,他乘眾人不覺,便溜出門去。

    他開了他那部日本小房車,一直開到海邊。他把車泊好,跑下海邊,他跑遍了整個海灘,由這塊岩石,爬到另一塊岩石,終於,在最高的頂峰,他看見一個黑影。

    那不是麗詩嗎?她為什么爬得那么高?難道她不怕危險?

    其實,當一個人瘋狂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危險?說不定她攀上去想跳崖自殺?

    他打了一個寒噤。趕忙爬上去,終於,他來到麗詩的身邊,他喘著氣問:“你在這兒幹什么?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已夜深?”麗詩沒看他,冷冷地說:“少管閒事!”

    “這兒寂靜,風寒,氣壓低,實在耽不下去。”世浩看見麗詩面青唇白,神情憔悴,他非常心痛,不過,他並沒有安慰她:“你在這兒坐了幾個鐘頭?”

    “不關你的事!”

    “你不是要自殺吧!為一個愛情不專一的男人自殺,那有多笨!”

    “閉上你的嘴,我不會自殺那樣愚蠢。”

    “既然不想死,為什么不回家?”

    “家是我的家,回去不回去,我有自由。”

    “當然,假如你高興,你可以在這兒坐兩三天,我擔保你有意想不到的遭遇;比如劫賊,非禮,甚至,你會在這裡凍僵!”

    “那是我的事。”

    “當然是你的事,對於你這種幼稚、無知、倔強的小孩子,我根本也沒有興趣管。”

    “你說什么?”麗詩站起來,舉手就要向程世浩拍下去,世浩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說:“你休想打我,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被你欺負慣了的程世浩,你打我,我也會打你!”

    “你……變得多可怕!”麗詩驚駭,今天發生的事,令她太意外了。

    “跟我回去!”

    “不!”世浩用力拖她,她摔倒了世浩把她拖起來,他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麗詩的喊叫聲。

    “放手,放手,你抓得我好痛,我痛死了,噢!我的腿……”

    程世浩一股腦兒的把麗詩推進汽車:“安靜點,再叫,我用膠布封你的嘴。”“你好殘忍!”麗詩看著雙腿被石塊割破而淌血,她嗚嗚痛哭:“程世浩,你不是人,你是暴君!”

    你以為世浩的心不痛嗎?

    美施婚後第一個生日,她在家裡盛大宴客。

    馬永安夫婦,秋詩和夢詩都來了。愛詩走美加航線,已很多天沒有回家。麗詩忙著大學考試,她自從“失戀”以後,似乎成長了。世浩也沒有來,並非陪麗詩,因為他和麗詩仍在冷戰中,他們仍然沒有說話。

    “請問,你是馬夢詩的令姐嗎?”秋詩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穿深綠色天鵝絨西裝的美少年。

    “我就是!”秋詩向他微笑。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嗎?”

    “我能為你做什么?”

    “我很想和馬夢詩小姐談談,請求你把她帶出露臺。”

    “夢詩就在那兒,你有話說,為什么不跟她當面講?”

    “她不會理我的!”

    “你?”秋詩向他打量:“是左天培先生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一愕。

    “自從夢詩吃了你的瀉藥鬧病,我們家中大小,沒有人會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

    “那一次,我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夢詩這女孩,心高氣傲,常會說錯話開罪人,你可不要怪她!”

    “我是準備向她道歉的!”

    “是嗎?”秋詩淺淺一笑:“那我倒願意幫你這個忙。”

    “馬小姐,你不要太快答應我。”

    “為什么?”

    “因為令妹恨我,就算你幫忙,恐怕她也未必肯賣賬。”

    “你似乎頗瞭解夢詩。不過,放心,我答應過的,一定要辦妥。你到露臺等我吧!”

    “謝謝馬小姐!”

    “別客氣!”秋詩走到夢詩的身邊:“這兒是不是開了暖氣?”

    “是吧!”

    “空氣不清爽,陪我到露臺吹吹風好嗎?”秋詩挽著夢詩的手臂。

    “掛上手臂,還能逃得掉?”

    出露臺,秋詩指了指一個高大的,綠色的背影:“那位先生要見你!”

    “他是誰?”

    “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秋詩懇切地說:“夢詩,我求你一件事!”

    “有話吩咐好了、你是我大姐,你的話,我一定會遵從。”

    “好好跟他談談,不要見了面就吵。”。

    “他?到底是推?”

    “過去,聽話。”秋詩推了他一把。夢詩好奇地走到他的身邊,左天培回過臉來:“馬小姐!”

    “你……”夢詩轉身想走,可是秋詩合著兩手,做了一個懇求的姿勢,夢詩只好停下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檢討一下我們過去的一切!”

    “廢話!”

    “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第一次,我弄汙了你的衣服,但我不是有意的。結果,我們彼此報復了,後來你用牛奶淋我,我給你吃瀉藥,最後,你打了我一個巴掌……”

    “想拉平?約我出來打我一個巴掌?”

    “不,其實,我們早就拉平了。你打我,我不生氣,因為我開玩笑開得太厲害,令你生病了,我真的很抱歉!”

    “拉平就算了,再見!”

    “馬小姐,你還在恨我嗎?”

    夢詩笑了笑,她是滿不在乎的:“我們不是拉平了嗎?噢!我忘了還欠你一巴掌,你是要討巴掌的,是不是?你喜歡是左邊臉,還是右邊臉呢?請!”

    “我……不是這意思。”天培有點著急。

    “我明白了,你大量,不願意和我一般見識,對不對?謝謝!左先生,再見!”

    “馬小姐!……”

    “噫!”夢詩放下子中的筆:“原來是大姐,有事嗎?”

    “請你吃午餐,有空嗎?”

    “最近比較清閒。在哪兒碰頭。”

    “你不是告訴我,你們酒店內有一間上海館子新開張?”

    “是寧波館子,也有上海菜,在太和廳,新春後才開始營業的。”

    “準一點,在大和廳見面,好嗎?”

    “謝謝捧場,等會見!”下中班,夢詩穿上白色絨大衣,走到二樓的太和廳。

    秋詩早已在座,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男士,他背向門口,穿深灰色西裝。

    那寬闊的肩膊,帖服的頭髮,似曾相識。夢詩走過去,一看,嘿!竟然是左天培。

    “大姐,”她站著,似有離去的意思。

    “夢詩,坐下來好不好?今天是我請客,賞個面子給我好不好?”秋詩拉住她:“你和天培都是我今天的貴賓,天培,給夢詩拉椅子,脫大衣。”

    “是的,大姐。”

    “大姐?”夢詩瞪了左天培一眼,拒絕他為她脫外衣:“誰是你的大姐,你怎么到處拉親戚。”

    “是大姐准許我這樣稱呼她!”天培一肚子的委屈,可沒有發作。

    “大姐,你……”

    “最近我們常常見面,感情不錯,我認為他很尊重我,所以我准許他叫我大姐。”

    “但是,他過了年已經二十九歲,比你大四歲。”

    “那有什么關係?還不是一句話,他總不能叫我秋詩妹妹。坐下來,我餓了!”

    夢詩脫下大衣,裡面是一條全身的白色百褶裙。

    “這兒什么東西最好吃,給我們介紹一下。”秋詩一面翻菜牌,一面問。

    “麻油雞。飯後當然還要吃寧波湯丸。”

    “全依你!”

    吃飯的時候,左天培對夢詩說:“馬小姐,我……”

    “吃飯,菜冷了不好吃!”夢詩根本不看他,自顧自吃。

    “夢詩,天培想跟你交朋友,他是誠意的,”秋詩放下筷子:“過了年,你們都不再是孩子,不要再鬥氣了,做個好朋友吧!”

    “誰有閒情鬥氣,大姐,你吃飽了沒有?我還要回寫字樓工作呢。”

    “不能多聊一會?”

    “改天吧!”夢詩一招手,一個侍者過來,夢詩說了幾句話,他把一隻金盆遞上來,夢詩用筆簽了字。

    “夢詩,你幹什么?”

    “簽單,今天我請客。”

    “那怎么可以,說好我做東道的。”

    “我有原因,第一,兩位光臨敝酒店,乃是捧場,我自當為酒店致謝。第二,我未欠任何人之情,下次,亦不會有人來找我。”

    “夢詩……”

    “兩位,失陪了!”夢詩拿起了外衣便往外走。

    秋詩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夢詩的脾氣就是這了。”

    “我明白,大姐……”

    左天培是個言行一致敢作敢為的人,以後,他每天必去接夢詩下班,夢詩當然不會坐他的汽車,直至有一天,夢詩指住他說:“明天你再來,我就報警。”

    “我沒有做壞事,只不過想送你回家。”

    “我自己有車!”

    “我替你開車,你可以省點氣力。”

    “省力?開車是我的一種享受,你別來剝奪它。”

    “夢詩……”

    “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夢詩大發脾氣:“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你更討厭,更無聊!”

    “傷害別人,對你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我是與世無爭的,更說不上傷害他人。”

    “但是,你傷害了我的心,傷害了我對你的真誠!”

    “別花言巧語了。我不吃這一套的,你還是去騙那些無知少女吧!哼!”夢詩上了自己的汽車,呼的一聲就把汽車開走了!

    左天培坐在汽車裡,他緊緊握著汽車的駕駛盤。

    第二天,星期日.夢詩為了搶泊車位和幾個阿飛爭吵起來。

    “喂,這車位是我們首先發現的,”有個長頭髮,長鬍子的亞飛由汽車裡衝出來:“你怎可以就這樣把汽車泊進去?”

    “車位空著就泊進去。”

    “可是,車位是我們發現的呀!”

    “發現有什么用?你們有本領的就把汽車先駛進來。”

    “卜比,怎樣了?”其餘三個人也由他們的汽車出來。“快叫她把汽車開走,車位是我們的,她應該懂規矩。”

    “車位是你們的?你們買下來?”夢詩關了車匙:“我只知道一個規矩,要泊車,必須先喂那吃角子老虎機。”

    “啊!這小嬌娃實在標緻。”沒長鬍子的笑:“如果你肯陪我們看一場電影,我們就把車位讓給你!”

    “下流,無賴。”夢詩下了車,鎖上車門。

    “省點氣吧!查理,這個女人冷得像冰。”卜比說:“立刻把你的汽車駛出來,否則,你將會後悔!”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話。”夢詩把角子放進老虎機裡。

    “你是趕著去赴情人的約會吧!等你幽會完畢,你會發現你的汽車……”

    “面目全非,油箱裡滲了水,車胎放了氣,甚至連車輪也飛跑了,是不是?很好,謝謝你提醒我!”

    “喂!你在寫什么?”

    “抄車牌,萬一我的汽車……”

    “你抄我們的車牌幹什么?”

    “要是我的汽車少了一塊鐵,我會去報警控告你們!”

    “什么?”戴帽子的阿飛舉起拳頭:“如果你是男人,我打死你,快把汽車開走!”

    “不!永不!決不!”夢詩冷笑著:“警告你們,別打壞主意,我不是好惹的。”

    “喂……”

    “叫什么?她已跑進美容院去了。”

    “怎樣對付她?拆了她的汽車?”

    “不,她很厲害!”

    “尊尼,這口氣,你下得了嗎?我們四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欺負!”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數天後一個夜裡,夢詩很晚才下班。酒店的停車場靜悄悄的,看守停車場的人,大概是開小差,喝酒玩紙牌去了。

    夢詩一直覺得酒店對停車場的管理欠妥善,她準備在下一次開業務會議時,提出來討論,她的提議一直得到董事長的支持。

    她低頭走向自己的專用車位,那兒燈光昏暗,她還沒有走近汽車,突然有幾個男人,在黑暗中竄出來。

    夢詩嚇了一跳,後退兩步,定神一看,啊!竟然是以卜比為首的四個阿飛。

    “幹什么?”夢詩喝問。

    “想你,患了單思病。”查理嬉皮笑臉:“是來找你醫病的!”

    “我對女人沒有興趣,”卜比去拉夢詩:“我喜歡你的鑽石表,哈,這戒指也很名貴,拿來,全拿來!”

    “你們這班強盜,色狼,警告你們,快放手,不然的話……”

    “叫救命是不是?你們女人真沒用,動不動就叫救命!”

    “你……你們到底是要怎樣?”夢詩又驚又氣。

    “沒什么,我們的汽車在那邊,乖乖地上車,跟我們回家,做我們的小老婆。”

    啪!一個巴掌打在查理的臉上。

    “哈!哈!打者愛也,越辣的女人越有味道。打得好。打得妙……”查理毛手毛腳,夢詩掙扎;尊尼拉住她,本來,夢詩最不喜歡高聲求救,但此時此地,她不能不叫:“救命……”

    卜比用力掩住她的口,四個人合力推她上車,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飛踢出一條腿,啪!踢中了查理的胸膛。

    “誰?”卜比怒叫。

    “放開那位小姐!”穿著奶油色西裝的左天培,由黑暗中走出來。

    尊尼看見只有一個人,鬆了一口氣:“放人?憑什么?”

    “就憑這個!”左天培高舉起兩個巨大的拳頭。

    “小胡、查理,你們不要放那女的走,我和尊尼對付這臭小子。”

    夢詩被手帕塞著口,她只有不斷掙扎。

    左天培連忙過去解救她。

    “唏!”卜比在他背後踢了一腳,左天培身一側,抓住卜比的腿,把他往後一推,卜比仰倒在地上。

    尊尼撲過去,想阻止左天培救夢詩,左天培出其不意,轉身一個橫掃腿,尊尼下盤受襲,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左天培不停留,轉身握拳攻向戴帽子的頭部,他手一鬆,打了幾個蹌踉。

    左天培一手拖住夢詩,左足飛踢,啪,啪,啪,賜中了查理的顎,胸,腹。

    DUG,彈簧刀彈跳而出的聲音,夢詩回頭一看,四個阿飛已把身上的短刀小劍,全拿了出來。

    夢詩看了左天培一眼,左天培說:“快走!我的汽車在前面。”

    “你……”夢詩忘了她和天培之間的憎怨,她只是覺得不應該-下患難中的朋友。

    “不要管我,你不適宜留在這兒,聽話,立刻離開,唏!”天培一面招架一面說。

    夢詩很明白,她不單隻不能助左天培一臂之力,而且,留下來只有負累他,因為天培要照顧她,自然不能專心應付四名阿飛。

    她願意聽左天培的話離去,她剛走,尊尼立刻衝過去想抓住她,被左天培抓住他的衣服扔了開去。

    尊尼用刀刺向左天培,左天培剛好閃過,夢詩雖然逃走,但一步一回頭,她看見五個男人正在拼個你死我活。

    左天培沒有誇張,他的確是個有武功的人,他的拳腳快;狠,準,個子雖然高大,但身手十分靈活,反應敏捷。他手無寸鐵,以一敵四,可是,他從未倒過一次。

    夢詩離開停車場,她並沒有-下左天培獨自逃跑,她回到酒店,找到了當值的保安主任,一方面報警,一方面引保安主任和保安人員,到停車場拘捕歹徒。

    停車場管理員,也聞聲趕到。

    夢詩奔前,看見尊尼、查理。卜比已躺在地上呻吟,留下戴帽子的小胡,喘著氣和左天培糾纏。

    保安主任和另一個保安人員把小胡拉走,左天培撥了撥頭髮,氣不喘,面神安定。

    “受傷了沒有?”夢詩像是跟老朋友談話,現在,左天培在她的心中是個英雄。

    “沒有!”

    “你的西裝外衣呢?”

    “剛才脫下來擋他們的刀,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我替你找找看!”

    “不要找,西裝已經被他們割破!”

    “改天送你一套,”夢詩看見左天培雪白的襯衣袖子,正在滲血,好大好大的血花:“你受傷了!”

    “皮外傷,沒關係的!”

    “痛不痛?讓我看看!”

    左無培受傷的手被捉起,痛得他皺眉又咬唇,他就是不肯哼一聲。

    “傷口很深,非要去醫院不可!”

    “大麻煩,回家搽點止血藥水,包紮一下就沒事了!”

    夢詩走過去,對保安主任說:“左先生受傷,我要陪他回家,如果警方要問話,請他們隨時找我。”

    “馬經理,你放心,這兒交給我好了!”

    左天培向前走,夢詩問:“你往哪兒走?”

    “回家,我的汽車在前面。”

    “你的手臂仍然在滴血呢?你怎能開車呢!”夢詩用手帕扎住他的傷口。“讓我送你回去吧!”

    “太麻煩!”

    “我還沒有謝你呢!”夢詩帶領左天培上了她的跑車,很快,就駛離停車場。

    “我該向哪一個方向走?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家在哪兒?”

    “考慮?你想去醫院醫傷,好極了,我送你去!”

    “不,你誤會了,我正在想,該去哪一個家?家不能回,別墅不能去……”

    “你到底有多少個家,多少個太太?”夢詩竟然有一絲的妒意。

    “唔!家有三個,太太可沒有。表嫂沒告訴你我是王老五?”

    “為什么有三個家?”

    “爸爸媽媽住在山頂老家,祖父祖母住別墅。牧場,是我私有的!”

    “牧場?不是在澳洲嗎?”

    “這兒也有。我養了幾頭名種馬,牧場不遠處有一個山林,放假我總喜歡騎馬到山林去玩。有時候,我還會攜獵槍去打獵。”

    “哈!藏有攻擊性武器。”

    “我的獵槍領了牌照的!”

    “喂!大少爺,老半天了,你還沒說去哪一個家,我該朝哪條路走!”

    “爸媽見我受了傷,一定會大驚小怪。奶奶和爺爺可能會嚇得暈過去,我要費很多唇舌,才能令他們相信我只不過受了點輕傷。我看,我還是應該回牧場。”

    “好,我送你回去!”

    “可是那條路很長,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你還是讓我乘出租車吧!”

    “坐出租車,你為我受傷,我-下你,那太沒有良心了吧?”夢詩繼續開車:“傷口還有沒有流血?”

    “你包紮得好,已經止了血。”

    “很好!車前面那個小箱子有酒,你喝點鎮鎮痛。”

    “你喜歡在汽車裡請人客喝酒?”

    “沒有人客坐過我的汽車,那兩瓶酒是老闆送給我爸爸的。”夢詩問:“方向沒走錯吧?該拐彎的時候你要告訴我。”

    “遵命!”

    “噢!……天,該到了吧!”夢詩的手已經麻了。

    “到了,看,左面是馬房,中間是車房,右面是房子。”

    夢詩把汽車駛進汽車房。“我替你包紮好傷口立刻就走。”

    左天培帶頭領前,夢詩四處張望:“怎么?這兒只有你一個人?”

    “還有老林倆夫婦,老林替我打理馬匹,林嫂收拾房子。”左天培在地氈下拿出一條鎖匙,他把門打開,亮了燈。

    這間兩層高的房子,外牆是鋼筋混凝土,屋內全部是名貴柚木,木的窗,木的梯,木的門,木的地板,木的樓梯,木的天花板,木的傢俱。牆上掛著槍,和動物標本,很有牧場風味,很男性化。

    “要不要喝咖啡?”

    “把藥箱拿來!”

    “不喝點東西?”

    “我不是來喝東西的,快!”

    左天培走進浴室,把一大堆東西拿出來。

    夢詩撕破了他的衣袖,傷口全露出來,很長很深的一條傷痕:“先洗傷口!”

    “用火酒?”

    “消毒呀!你怕痛?”

    “怕痛才怪呢!”

    夢詩知道他很痛,要是換了她早已痛昏了,用火酒洗傷口,洗了一次又一次,捱得住才奇怪,可是,左天培始終沒哼一聲。

    夢詩頗欣賞他的勇敢。

    “全部完工了,包紮得還可以吧!”

    “簡直是護士。”

    “我該走了!”夢詩看了看錶,叫起來:“已經深夜兩點鐘。”

    “唔!你回家的時候,已經天亮。”

    “啊!天主,我不想動,我累死了!”

    “我開車送你回去!”

    “要是你的傷口再爆裂,你會流血不止,你知道嗎?由這兒到我家,要開兩個多鐘頭的汽車。”夢詩看了看樓梯:“樓上樓下都有房間?”

    “是的。”

    “你住樓上?”

    “不錯。”

    “那很好,今晚我決定不走了,在這兒渡宿一宵。”

    “你?……他似乎不相信:“你會在這兒留宿?”

    “沒有辦法,我實在不想動,也不能再開車,怎么樣?不歡迎?”

    “可是,這間房子,只有我們兩個人,老林倆夫婦住在車房後面的小屋。”

    “那好吧!我住車房,我可以躺在汽車裡!”夢詩說著,拉起手袋便往外走。

    “夢詩!只要你喜歡,歡迎你。你住二樓第二個房間吧!”

    “你這人真妙,你剛才聽見我留下來,緊張得什么似的。現在又要我和你住在二樓。”

    “二樓第二個房間,是我姐姐的,裡面有女孩子需要用的東西,也有新睡袍,至於我,我可以往樓下的房間。”

    “主意不錯,就這樣決定了!”夢詩說著,已步上樓梯。

    “夢詩!”

    “嗯!”

    “睡前別忘了下鎖。”

    “你倒是個正人君子,晚安!”

    左天培目送她的背影,覺得這女孩子,非常非常的特別。

    夢詩一整晚在做夢,每個夢都有左天培,看見天培是如何的英勇,如何的能幹,他像個英雄,像個勇士。夢詩喜歡有男子氣慨的男人,喜歡大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也只有這種男人,才有安全感。

    她在夢裡笑了,因為她在夢中做了英雄臂彎上的美人。

    “咯,咯,咯,”有人敲門。

    “唔……”她翻著身。

    “夢詩,夢詩!”左天培叫著。

    “進來嘛!吵什么吵?”

    “進來!你的門不是下了鎖?”左天培旋了旋門球,發覺門真的沒有鎖上,他推門進去,看見夢詩穿著她的黑白套裝裙,和衣睡在床上。

    “夢詩,該起床了!”天培站在門邊。

    “嘖!”夢詩揉了揉眼睛,她張開眼睛看了天培一眼,她剛醒來的臉兒,白中透紅,像朵鮮玫瑰。

    “沒下鎖,沒換衣服,就這樣睡了?”

    “太疲倦,一看見床就倒下去!”

    “鎖門的事呢?”

    “考驗你!看看你是否真的是正人君子。”

    “你常常用這種方法考驗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也從未到過任何男孩子的家,昨晚情形特殊。”

    “你真的是那么信任我?假如我是個真正的色狼?”

    “你是嗎?”夢詩看了看錶:“十點了!我要立刻回酒店去。”

    她走進浴室,一會,她出來,拉了拉衣服,照了照鏡子,拿起手袋,走向左天培:“假如他們要問口供,我會叫他們到這兒來。”

    “你這樣就走了!”

    “對!我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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