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兒,答應我一件事?」
「嗯!」她睡眼惺忪,含糊的一應。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永遠都不要離開我身邊。」他承認自己有點卑鄙,利用她睡夢中索取承諾。
「嗯!」
「說好,愚兒。」
「不要……吵我。」她翻個身繼續入睡。
聞言,他的心吊了半天高,差點碎了,以為她在沒設防的夢中還頑強的抵抗,拒不成為他的愛。
「愚兒,你乖,只要說一個好字,我就不再吵你。」快說呀!迷糊一點。
她嫌煩地皺起眉頭。「等我睡醒再說。」
真是頑強,秦亂雨氣餒的想著。
多少女人想求他青睞他都不屑一顧,而她卻老是把大好的運氣往外推,氣得他腸子都快打結了,還是想不出該用什麼辦法留住她的人和心。
只能利用歡愛過後,她體力消耗殆盡之際,進行他的計謀。
「愚兒,愚兒,只要說個好,不然我要再愛你一回。」他威脅著說。
她微呻了一句,將身子蜷縮成蝦形。「好,隨便你,別再折騰我了。」
好累,她只想休息。
秦亂雨樂得不禁想跳起來大叫,按捺著喜悅拍拍她的背,「乖,你好好睡,我不吵你了。」
「嗯!」
她在無知的情況下被誘拐了一個承諾。
「我愛你,愚兒。」
他只敢在她沉睡時傾訴愛語,清醒的她總是令人有所顧忌,而他礙於面子和自尊實在說不出口,只得一再以威嚇的口氣要脅。
愛她已是事實,打一開始他便無法自拔的愛上她,愈沉愈深地戀著她迷人的智慧,渴望與她每一回的唇舌交鋒,愛看她臻首低垂的深思模樣。
她是一幅具有深度的畫,右臉的凸疤是丘陵,左臉的光滑是平原,兩湖碧潭深不可測,看似清澈,實則暗波洶湧,教人愛得惶然、不安。
輕輕撫弄她因翻身而無掩的面容,那份滿足盈充心窩,不管日後有多少風雨,他絕不放手。
想到此,一抹陰影攏了上來。
他嘴上雖不承認皇上的指婚,但是以鄭家在朝中的勢力而言,肯定得下一番工夫才擺脫得掉。
更教他頭疼得是鄭丹翎的難纏,一度他請纓上戰場,而她竟不畏邊防時局危急,三番兩次假借各項名義賴住軍營不走。
因此,他在三年之期將屆之時決定班師回朝,只要他立場夠頑強,誰也奈何不了他。
女人的青春有限,他不相信她還能堅持多久。
「子亂,我好像允諾了什麼重要的事。」
秦亂雨微微一驚,對上一雙略帶睡意的星眸。「沒事,你只是答應我永不離開。」看看天色,他竟發呆了一、兩個時辰,難怪向來睡得不多便能恢復體力的她已然清醒。
「喔!永不離……什麼?!」她驀地瞠大美瞳,一副受驚嚇的表情。
「愚兒,你該不會想不認帳吧?」他用著壓迫性的口氣挪揄道。
「呃,這件事的真實性值得商榷,人在無意識情況下的諾誓是當不得真……」
柳未央有一些心虛,無法說得理直氣壯,她眼神不定地迴避他的專注,心口變得惶惶然。
在睡夢中答應了一件絕對會後悔的事,因此牽牽掛掛的縈繞心頭,令她睡不安穩,於是一睜開眼,第一句便問出心頭事。
可是她沒料到竟是這種事,她太輕忽了。
換言之,是他的卑劣。
「愚兒呀,人無信不立,自己說過的話怎能不算數,你存心戲弄我?」他態度強硬的橫睨她。
「我忘了。」她裝胡塗的眨著雙眸。
秦亂雨賊笑地貼近她。「要我用身體複習一遍嗎?你知道生氣的男人特別飢餓。」
她當然明瞭他話裡的含意,連忙閃身下了床,利用琉璃屏風後已冷卻的水淨身,洗去疲憊和黏溼感,穿上一襲翠湖色衣衫。
發未梳,凌亂中卻別有一番風情。
柳未央坐在梳妝檯前,對著銅鏡梳編一側的髮辮,旋了數圈後別上珠花固定,而髮尾則用銀飾垂練綰著,搖擺間發出輕脆的撞擊聲。
她一向不愛人服侍,除了心性單純的杏花兒,其他十數名女侍一律被她摒退,只能做些灑掃的工作。
「愚兒,你掛懷玉稍昨日說的那件事嗎?」秦亂雨已穿戴整齊地站在她身後。
看著銅鏡中有些無措的他,她不解的問:「什麼事困擾你?」
「就知道你沒良心。」他小聲而埋怨地嘀咕著。
見狀,柳未央不禁莞爾。「子亂,應該是煩惱皇上賜婚那事吧?」瞧他眉頭皺得更深,大概八九不離十。
「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娶長平公主,死都不肯。」他堅決而憤恨的說。
死都不肯,有那麼嚴重?「聽說長平公主是京裡數一數二的大美女,委屈的可是她。」人人貪慕權貴,都認為搭上了鄭家這條線,在朝廷的根基才扎得穩,不易動搖。
「為什麼我聽起來像嘲諷?」好似他有隱疾般。
「爺兒多想了,愚兒不過是陳述事實而已。」她暗自竊笑,但表面卻不動聲色。
入府這些時日她時有所聞,再經由杏花兒的誇大描述,她大致瞭解長平公主是個怎樣的女子。
昔日在將軍府就常聽義父聊起朝中事,他一說起鄭國丈的女兒就搖頭嘆氣,直道還是自個兒的義女有骨氣,不會因美麗而招蜂引蝶,到處追著男人跑。
若不是國舅太咄咄逼人地垂涎她的美色,他的前途將有一番大作為,不至於落得兩敗俱傷的情境,各自付出慘痛的代價。
她不後悔拒絕他的求親,唯獨愧疚的是杜家百來口生命,不知當年有多少人存活,及時逃出那場災難。
「愚兒,你可不可以做出嫉妒的表情?」秦亂雨沒好氣的說,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請爺兒見諒,愚兒沒學過。」她清清冷冷地抬頭一視。
他不知該惱還是該怨。「你不在乎我娶別的女人為妻?」
「該在乎嗎?你不是說我只是個小妾。」她學會別讓自己在乎,然而心口卻有澀然。
他想給她承諾,告訴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但是……「你不只是小妾,你是我在這世上在乎的人。」
「老王爺、還有云貴妃呢?別讓我有恃寵而驕的理由。」爬得愈高,跌得愈慘。
「你已經夠驕縱了,雲姊有皇上寵著,而那個不負責任的老頭最好死在外頭別回來,不然你會親眼目睹一幕殺親的人倫大悲劇。」
秦亂雨說得恨癢癢地做了個扭頭的動作,非常不滿爹親的作為,害他得提早擔起王府的重責大任。
「你喔!真像個孩子。」柳未央咯咯地輕笑了起來,如貝的牙齒輕顫著。
他著迷地撫著她的唇瓣。「又說我像個孩子,我的表現有那麼差嗎?」
「少說曖昧話,你明知我指得是行為。」她嬌嗔道,想起昨夜的銷魂。
以他的表現,再多納幾房妻妾都無所謂,她實在快無法應付他日日夜夜強烈的需求,每回完事後她就挺不直腰,非要得到適當休息才能復原。
本來她就不愛上街逛市集,這會兒光是補眠就睡去了大半天,根本沒出門的機會。
何況他不准她出紫滌院,她反倒落得輕鬆。
「愚兒,給我時間,我會將你扶正。」他突地正色道,嚴肅地看著她。
柳未央一怔,無法正視他認賁的態度,坪然的心口漏跳了一拍。
「答應我,永遠待在我身邊不離開。」
「我……」她遲疑了片刻,還是給不了答案。
秦亂雨深情地擁著她。「我不能沒有你,你已經深入我的骨髓,不要殘忍地刨去我賴以依撐的骨頭。」
「子亂。」這一刻,她無法再無動於衷,遂緊緊的反抱他。
人是很脆弱地,禁不起滴水柔情的侵襲,一寸寸的噬空心防。
「愚兒,別離開我,我要你當我唯一的妻,孩子的娘。」他一手撫覆她的小腹。
柳未央有些驚慌,低頭凝視腹上的大掌,喃喃地說:「可能嗎?可能嗎……」
「剛才懷疑我的表現,現在又不相信我的能力,是不是嫌我不夠努力呀?」他邪笑地托起她的胸一揉。
「別鬧了,子亂,孩子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臨。」她頗為憂心地蹙眉不歡。
頓時,他手一僵,不快地瞪向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懷我的孩子見不得人嗎?」
柳未央握著他的手解釋。「長平公主的性子你會不清楚嗎?」
「幹她何事!」他仍有滿腹的怨氣,為了個任性女子他不能有子嗣嗎?
「如果我現在有了孩子,以她向來的作風容得下嗎?她肯定會想盡辦法不讓孩子出世。」況且孩子的母親仍是待罪之身。
「有我在,誰敢傷了你。」秦亂雨面色一厲地沉下嗓音。
她苦笑地偎在他懷中。「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能顧得了嗎?」
「這……」她講得有幾分道理。「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分毫。」
是嗎?她可沒他樂觀。
鄭家人的心機深沉她見識過,其顛倒是非的本事更是一流,就為了她不肯允婚而上奏朝廷,說是征戰將軍有通敵之嫌,當下剝奪軍權以為要脅。
是或不是隻有他們最清楚,可大可小的罪名全掌控在鄭國丈手中,全然無法紀。
甚至聖旨未下便搶先公然行兇,指鹿為馬地說義父縱女為惡,最後畏罪引火自焚,主兇的她帶著一名小幫兇潛逃,敕令全國極力追捕。
她知道這是變相的假公濟私,利用官府的力量報殺子之仇。
但真有權報仇的可是她啊!若不是家訓使然,她不會善罷甘休。
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求問心無愧。
開禧五年臨安
深宮內苑的笑聲連連,皇上及妃子們呵呵笑地嘴都闔不攏,龍鬚直撫地笑眯著眼,連國事都不想理會,鎮日待在靜寧宮。
多年前早夭了一個皇子令後宮沉寂一時,如今有個活潑、好動的小人兒來討喜,趙擴樂得想收為螟蛉子,封他個小王爺做做。
小娃兒嘴甜,機伶,懂得看人臉色,總能博得後宮嬪妃們的歡心,使得帶他入宮的雲貴妃受寵程度更勝皇后,人人爭相奉承。
「我和姊姊在襄江釣了這麼大的一條魚,足足吃了三天兩夜。」杜仲唱作俱佳地比了一個高於自己的手勢。
皇上大笑地接過妃子倒的酒一飲。「怎麼可能?那根本拉不動。」
「姊姊的力氣大嘛!我們在岸上拖了快一個時辰,姊姊說再釣不起來的話,就要一腳踹我下江當餌,等魚吞了我一半身子再拉上岸,省得和根釣竿拚死拚活地還不一定有得吃。」
「令姊真風趣,改天也叫她進宮來瞧瞧。」一旁的熙嬪討好的建議。
「是呀!朕也想見仲兒的親姊,有件事想同她商量商量。」
龍言一出,杜仲不安的望著臉上微僵的秦觀雲,他怎麼敢讓姊姊進宮。
秦觀雲輕嘆地按按皇土的手。「皇上,仲兒的親姊臉上有殘,不方便入宮。」
「喔!是自孃胎帶來呢,還是後天之故?」可惜了,真想看看是誰家的姊兒能教養出如此可愛的孩子。
他的倫兒自幼長在皇宮高牆內,雖然大內珍品一直進補卻仍不見長肉,鎮日臉色蒼白氣喘不已,沒幾年就因急症過世。
可是眼前這位神似皇兒的小娃兒膚色健康,活蹦亂跳地不像他其他數位拘謹的皇子,不怕生地便和每個嬪妃、太監都混得很熟,讓人忍不住心生喜悅地想去摸摸他的頭,好好的疼寵。
或許是移愛作用,他愈瞧楊仲這娃兒愈順眼,想將他永遠留置宮中當個開心果。
他真的很討人喜歡。
「我……呃……我們一家去外地做生意,半路遇到土匪搶劫,姊姊的臉就在那一次毀了。」杜仲一字不漏地背著柳未央交代的話。
趙擴深思地撫弄長鬚。「是哪裡的盜匪這麼猖狂,朕派人去剿了。」
「這……」他小臉蛋一皺。「我不記得了,我太小了。」
三年前的事他還有點印象,只知道有很多人拿著刀劍闖進府,然後大家砍來砍去,姊姊抱起他駕馬離開,從此浪跡天涯海角。
姊姊說有壞人要追殺他們,所以一路上躲躲藏藏地不能說真話,連姓都得改掉好掩人耳目。
他是不懂,只知爹孃都不在了,他只剩姊姊一個親人可以依靠,而且姊姊向來比爹孃還疼他,所說的話不會錯,而他也一直很聽話。
雖然欺騙別人是不好的事,可是姊姊說為了生存,他們得逼著自已去騙人,不管對象是誰。
但是,騙皇上算不算欺君?聽說會誅九族。
不過,他沒有九族了,只剩一個姊姊。
「噢!真可憐,姊弟倆相依為命一定很辛苦。」昭妃心疼地拭拭眼角。
「還好啦!昭姊姊,你不要哭,除了比別人少吃下餐,我還不是長得像頭小牛。」他故意揚起上臂表示他沒吃到苦。
「連飯都沒得吃,朕該下旨徹查糧務局的官員。」他將責任推諉給一般官員。
「不要啦!皇上大叔,是姊姊說當窮人比當富人快樂,安貧才能樂道,非關其他人的原故。」
趙擴聽了呵呵大笑,一邊讓熙嬪喂他吃了口西域進貢的葡萄,「窮人怎麼可能比富人快樂呢?說給朕聽聽。」
這句皇上大叔叫得龍心大悅,非常新鮮的稱謂。
「因為窮人什麼都沒有,所以無所求,而富人什麼都有,因此會想要更多,拚命地去要,所以沒時間快樂。」
「這也是你姊姊說的?」秦觀雲代皇上問。
「嗯!姊姊說做人不能貪心,要知足常樂。」杜仲點點頭,對柳未央推崇備至。
「真是個好姊姊,朕要賞賜她一些珍珠、瑪瑙……」他正要喚太監記下,一個小小的聲音打斷了皇意。
「皇上大叔,姊姊不會要這些東西,她說有形的物質享受會腐化人心,她甘於平淡。」反正沒錢他們也過得很開心。
他不知道姊姊的銀兩從何而來,只知每隔兩、三個月,就有為富不仁的大戶人家失竊,然後他們就有銀兩上路。
「你姊姊把你教養得很好,朕的皇子們若有你一半的伶俐就好了。」他們全都太死板了。
「皇上大叔你好貪心哦!他們雖然沒有我的伶俐,但是他們學術豐富呀!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像我一般懶散,國家的將來全靠他們了。」
聞言,他微微一愣,繼而會心一笑。「你說得對,是朕貪求了。」
一名女子竟能教出如此聰慧的孩子,實在難能可貴。
「皇上大叔,我來臨安好一段日子了,可不可以回去看看我姊姊?」他好想念姊姊敲他腦袋的模樣。
「這……」他壓根不打算放這娃兒出宮。
正當趙擴想找藉口搪塞時,靜寧宮外傳來可禮太監的遞傳聲,不待他下令傳召,一道娉婷秀麗的人影已翩然而至。
「臣妾儀妃叩見皇上,雲貴妃。」
秦觀雲只是淡淡地一頷首,但皇上可就心疼地揚揚手。
「來來來,朕冷落了你數日未召寢,讓朕瞧瞧你瘦了沒。」儀妃嬌媚地往他大腿上一坐,刻意地擠走熙嬪和昭妃,眼神得意地斜瞄秦觀雲。
「皇上都不來看臣妾,害臣妾朝思暮想地瘦了一大圈,皇上該怎麼補償臣妾?」她嬌嗔地嘟著勾魂紅唇。
趙擴神魂微蕩地在她腰上輕捏一把。「好,朕晚一點到你宮裡待一宵。」
「嗯,這叫什麼補償嘛!皇上都不疼臣妾了。」她欲拒還迎地在龍胸上輕描淡劃。
「說吧!朕的小心肝,是不是又瞧上哪件貢品?」她的那點小心思不就是要討賞嘛。
「皇上把臣妾說得好像很虛榮似的,人家只是想念皇上的味道,孤枕難眠吶!」她說得十分哀怨。
「後宮佳麗三千,朕雖偏寵你,也不好天天往你那裡去,文武百官會說朕貪戀女色,不問國事。」他一手抱著儀妃,一手擁著雲貴妃,帝王之樂盡展無遺。
雲貴妃和儀妃是後宮中最受他疼寵的嬪妃,在他心中,地位幾乎是平等的。
雲貴妃雍容典雅,溫婉可人,是他煩躁時的一朵解語花,常常陪他解憂除鬱,輕柔的嗓音總能帶給他安定的力量,因此十年來備受他的眷寵。
而前些年才入宮的儀妃豔麗無雙,妖嬈豐腴,一雙微勾的桃花眼教人心神蕩呀蕩的全勾到她身上了,尤其是伺候男人的工夫銷魂無比,叫床聲騷得人骨頭都酥了。
若不是她尚未懷有龍子,他早封她為貴妃,掌管三宮之一。
「臣妾哪敢獨佔皇上的寵愛,那豈不讓雲姊姊怨死了。」她的意思太明目張膽了,好似她的對手只有一個秦觀雲,其他嬪妃全不放在眼中。
包括統領後宮的一國之後。
「儀妃不可造次,此話若傳到皇后耳中就不好了。」秦觀雲冷淡的回道。
儀妃眼中閃過妒恨和算計。「皇上,你可要保護臣妾,人家可怕死了皇后。」
「不怕,不怕,有朕寵著你,皇后不敢拿你怎麼樣。」他和皇后向來不和。
「皇后乃一國國母,皇上不該因私而忘卻責任。」皇后何其無辜,她德儀有加。
「雲兒,朕知道,下回會對皇后好些。」趙擴表情溫柔地輕輕握住秦觀雲的手。
不甘心被將一軍的儀妃將豐滿的上身往皇上胸前一偎,兩手勾圈著他的龍頭施展媚功。
「皇上,臣妾的妹子都十八了,爹爹要臣妾來問一聲,臨淄王爺何時要來下聘。」
「呃!這個……」他輕咳了數聲,看了秦觀雲一眼。「不急嘛!她還年輕。」
「不小了,臣妾十五歲就已是皇上的人,長平公主都早過婚嫁年齡了。」她嬌媚地在他頸項呼著氣。
論起勾魂術,後宮沒一個嬪妃及得上她,她是天生的狐狸精。
趙擴吞了口唾液。「臨淄王爺從邊關回來了嗎?」
「討厭啦!皇上就愛跟臣妾開玩笑,一班軍隊都回京了,豈有主帥滯留不歸的道理。」
「呵呵……朕忘了,他先前命人知會過朕,說他身染惡疾,一時半刻怕是好不了。」他尷尬地笑說。
他已經後悔指婚了,可是君無戲言又無法收回,只好任其錯到底。
當初儀妃正得寵,他在耳鬢斯磨的情況下,再加上鄭國丈的進言,因此沒多加細想地下了詔書,以為可以成全一對神仙美眷。
誰知臨淄王爺,亦即他表弟的秦亂雨進宮大鬧了一回!硬是從他手中拗去兵符,說是寧可戰死也不願娶長平公主為妻,他才知大錯特錯,可是已挽回不了。
為了這件事,雲兒有好些日子不理他,一直到小公主出生後才肯接受他的親近。
如今舊事重提,他這個夾在中間的皇上也難為。
「既然如此,皇上派了太醫去了江陵嗎?臣妾也該通知妹子去照料她的未來夫婿才是。」
當她是好矇騙的傻子嗎?
「呃……愛妃別太心急,子亂應該快痊癒了。」真要命,他不是說謊的料。
快?依她看是根本沒病吧!「如皇上金言,長平公主更應該去探望一番,兩人好培養感情。」
找不出話回駁的趙擴向秦觀雲投了個求助的眼神。
「江陵離臨安少說有十日車程,長平公主太嬌貴怕舟車勞頓,何不等舍弟病癒再行議婚?」
「對對對……太遠了,朕捨不得長平公主受累。」他的違心話說得很順。
其實他對長平公主一點好感都沒有,她太過驕縱任性,不然他早召進宮為妃,哪會只封個公主頭銜。
「妹子連生活困窘的邊關都去得了,何懼小小的江陵呢!」她一下子就堵住兩人的口。
「我也要去江陵。」
一道小小甜膩的童音在此時響起。
「唷!這是哪位王公貴族的小孩,他不曉得皇宮內苑不得隨意開口嗎?」她嫌棄的目光掩飾得很好。
因為入宮多年一直未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儀妃十分妒恨其他嬪妃有生育能力,母憑子貴是多麼風光,可惜她生不出來。
為恐年久色衰失了帝王的寵愛,她聽從父親的建議拉攏雲貴妃,只要兩家結成秦晉,日後她不怕沒人撐腰。
內有云貴妃,外有臨淄王爺,而兩人的親姨娘正是當今太后。
「我是王府奴婢的弟弟。」他還不知曉其姊的身分已大為不同了。
「王府……奴婢……」儀妃的嘴臉當場變得很難看。「皇上,你怎麼讓一個低下的小雜種入宮?」
「我不是小雜種。」
「他不是小雜種。」
杜仲氣急敗壞的辯解和秦觀雲的心疼讓趙擴於心不忍,便立即斥聲命儀妃離開他的懷抱。
「他是朕的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