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鈴翁哈哈笑道:“元神監視並不能反抗,頂多是種消極預防,提前將功禦敵而已,這是一般座功調息,如此煉化陰魔之際,縱算明知有人侵犯,要想收功禦敵也不可能。”一頓問道:“你真氣內那種異香是得了什麼奇遇?難道是傳言的金母玉露液!我第二元神雖知你在與這殘廢談話,但卻未能練到能聽的階段!”寇敬搶著道:“正是金母玉露掖,死神的百魔蝕魂法失敗了!”仙鈴翁道:“他恐怕不止這一種邪功,我們仍不可大意!”雷歡道:“我們再回去罷,能將他的底細冒險摸清楚,將來對付就有數了。”仙鈴翁聞言有理,毅然前行道:“我們此去雖會遭遇極大危險,但不得不闖他一下,否則還談什麼爭取稱雄武林之願,二位去時,惟獨特別注意那座怪塔,以老朽觀之,那塔不但形式古怪,而且似有神秘機關存在。”寇敬道:“那塔在二十年前我也見過,但卻不敢入內,死神佔據該塔不知有多少時間了。”仙鈴翁道:“大概也有十餘年了,赤骨教原先在此塔中成立,近來屢遭失敗,死神即提前練成血霧陰魔出世。”雷歡問道:“此塔原名什麼?年代定必不少,否則那來神秘。”
仙鈴翁點頭道:“此塔原名神鍾寶塔,建自漢切,塔下本有一喇嘛古廟,後因年久失修而頹廢,乞今連遺蹟俱不存在了。”三人走著說著,循原路穿森林,過荒冢,翻過幾處岡後,魔聲塔的尖端已在望,雷歡凝神遙望,只見已不到一里地了,塔頂成鐘形,共十三層,看去確很古老,每層上長有樹木,遠觀疑為是座石峰,位於一處石山之頂。
仙鈴翁立定道:“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莫不落入老魔的眼內,那石山周圍全局赤骨教徒把守得鐵桶一般,如沒有老魔的號令,他們是不會現身出來的,甚至看都看不到一個。”寇敬道:“赤骨教徒再多也圍我們三人不住,怕只怕老魔、血霧陰魔、廣文華三個東西現身出手。”雷歡道:“前輩與寇兄請隨我身旁,血霧陰魔與廣文華相信不敢接近的。”仙鈴翁點頭道:“咱們先在塔外轉一個圈再由塔頂入內。”雷歡詫異道:“塔下沒有門?”仙鈴翁道:“這就是該塔第一件古怪之處,要入內必須由塔頂,那還只可由一個人先人,因為那兒只有一個恰好容一人的圓形洞窟。”三人行到塔下一停,側顧左邊似是有了異動,但三人不理,凝神一會,既沒聽到塔內有何聲音,且未發現赤骨教徒露面,雷歡沉吟一會傳音道:“這情形有點不對,那老魔可能有埋伏!”仙鈴翁道:“不管他,咱們繞行一圈再定辦法。”雷歡示意緊緊跟著,領先繞著寶塔前行,但不敢接近,只在數十丈外仔細察看,同時吩咐提高全身內功戒備。
時當黎明之際,四周環境看得非常清晰,唯亂石錯綜,顯出有危機四伏之勢,寇敬傳音道:“整個石山都藏滿隱伏之人!”仙鈴翁道:“這是必然的,你們只當心塔內要緊!”雷歡道:“此塔另一神秘不同導常的是每層都無窗戶!”仙鈴翁道:“除了塔頂那個小窟外,再無其他地方可通塔內!”繞完一圈後,雷歡立定道:“我們縱上去罷!”仙鈴翁沉吟道:“老魔似存心引我們入內!”雷歡道:“明知如此,也只有硬闖了!”他聲落人起,筆直往上拔升,一縱即超塔頂,雙腳一點第九層塔窟,身如沖霄之鶴,瞬間立身塔頂!仙鈴翁與寇敬毫不停留,同時緊隨拔升,到達後,三人排立第十三層邊緣,雷歡觀察一會,再俯視整個石山有頃,傳音道:“亂石中必有洞隙,否則那能看不到半個赤骨教人?”仙鈴翁道:“豈止岩石下有洞,據老朽判斷,整個石山腹中都是空的!”寇敬道:“你老先與萬能羽土同時到達何地為止?”仙鈴翁道:“那老道士也只叫我候在這塔頂之上。”
雷歡眼看洞口就是面前,立即伸頭向內,只見裡面通體金黃,縮回來大異道:“這塔頂是銅鑄的?”仙鈴翁道:“據萬能羽士透露,這塔頂就是一口巨鍾覆著,外面因年深日久,看去苔蘚滿布,識不出來!”雷歡道:“裡面似有去路通往下面,讓我先入,非要搞個徹底不可。”寇敬見他一低頭就鑽了進去,隨即向仙鈴翁道:“要不要留下一人在外防守?”仙鈴翁道:“要闖就三個同闖進去,留在外面並不見得有用。”寇敬聞言接道:“那就讓我走第二位了。”仙鈴翁隨他進入塔頂後,只見雷歡正在估計頂內情形,問道:“看出什麼古怪嗎?”雷歡道:“你們聽聽就知道了。”一種隱隱雷鳴之聲,頓將二人驚覺,仙鈴翁駭然大叫道:“鬱雷大陣發動了!”他話出口,身卻逆竄而回,顯有闖出洞口之心。
其應變不算不快,但卻仍舊遲了一步,突然紅光一閃,那小洞口忽倏隱去不見,同時,仙鈴翁立遭一股巨大的力量彈回!雷歡一見扶住道:“什麼叫做鬱雷大陣?”仙鈴翁似知逃已無望,嘆氣道:“這又是上古陣法之一種,較五百陣更厲害,施法者藉回聲之力佈置此陣,凡崖隙、山谷、隧道、山腥等地都可佈陣,被困者除用內功抗拒外,毫無他法可破。”寇敬道:“此陣除了一點震憾之外.其他毫無奇處,不何厲害可言?”仙鈴翁道:“逃不出是其厲害之一,其震力逐次增強,能使人五臟糜爛而亡,頭暈目眩而死是其二,除具無上神功可擋,但也支持不了三天。”雷歡確感雷聲漸漸加強,沉聲道:“我們發掌攻擊,摧毀此塔如何?”仙鈴翁急急搖手道:“那只有助長對方震力大盛!千萬不可冒失。”雷歡聞言大驚,沉吟一會道:“那我們不是要坐以待斃?”仙鈴翁道:“能動用內功捱過三天始能避免,此陣過三天即消失。”雷歡道:“我們豈可等他三日,二位在此勿動,讓我下塔找尋死神一拼!”寇敬道:“要去都去!”仙鈴翁默然不語,只有追隨二位下塔,雷歡提住全身內勁,領先循梯盤旋而下,邊行邊看,只見每層內都是黃光映目,回頭道:“這種黃光起自四周圓壁,難道也有作用不成?”仙鈴翁道:“這就是對方發動陣勢的玄功,如無此光,其震力必散失於外。”寇敬看出塔內一無所有,但每下一層,其震力即加強一倍,這時已感到這立足不穩之勢,暗道:“這怪陣確實厲害無比!”雷歡看出仙鈴翁仍舊沉凝如常,立將左臂拉住寇敬,傳音道:“寇兄快將內功與小弟貫通一體。”寇敬聞言激動無比,依言照辦,立覺心寧神定,忖道:“他的內功真正已到超凡入聖之境啦!”
三人魚貫下至第十二層時,塔內寬闊已如巨室,寇敬忽然叫:“你們看.四周壁上竟有無數拳頭大的小窟!”仙鈴翁似也感覺有些古怪,懷疑道:“牆壁可能有復層!”雷歡行近小窟一看,雖有微光隔著,但他目力與人不同,仍舊能夠察出窟內情形,觸目細瞧,立即縮回道:“確是復層,而且是一具具的人形骷髏藏在裡面,甚至能夠行動,交織往來不絕,每個骷髏手中都拿有一朵雷字旗幟。”仙鈴翁嘆聲道:“這陣不但是鬱雷火陣,而且是以陰魔陣作外圍!”雷歡道:“管他是什麼大陣,再闖至第十三層看看……”
他音還未落,突聞一聲陰森森的冷笑大起,繼之傳來數聲厲叱道:“你們三人現已入了本神有死無生的陰魔鬱雷神陣,還不屈膝投降,等待何時,難道真想找死不成!”仙鈴翁搶先問道:“發話音即為死神嗎?”那陰笑聲又起道:“你這小老兒既知本神來歷,想必是當年仙鈴老祖之徒……”
仙鈴翁聞言大異,沉聲道:“先師未曾與你會過面,因何得知他老人家名號?”對方確是死神,只聽他陰笑充滿塔內,不知發自何處,又叱道:“當年幾個後起之秀,本神那個不知,你道行未成,竟敢冒犯本神!”雷歡聞言大怒,大聲叱道:“你有什麼通天之能儘管拿出,藏在暗處狂吠算啥東西!”
死神竟將三人看得非常清楚,陰森森的笑道:“你這乳臭未除的小孩莫非就是雷歡?”雷歡冷聲道:“你敢當面動手?”死神陰笑道:“陣地就在底層,你們三人只要誰能將壇上令符拔去,本神即刻現身見面。”
音寂之餘,仙鈴翁立即傳音道:“壇上的主幡切不可亂動,到手重如泰山,丟之不去,負之遭壓,且有鬱雷攻心之危。”雷歡舉步下梯,回頭道:“我們看勢而為,老困在此豈是辦法。”仙鈴翁見勸他不住,只好跟隨步下十三層。寇敬仍被雷歡拉著未放,到了底層後.確見正面壁下高有石壇一座,壇上插滿各式怪符,中間設有汙血一盆,腥臭四溢,以寇敬與仙鈴翁那樣的內功聞之尚且頭暈目眩,其厲害可想而知。唯雷歡毫無感覺,顯為金母玉露液之功驅散無疑。血盆中插著一支紅幡,形成五角,上面畫滿符咒,正看之際,那陰森森的冷笑又起,怪喝道:“誰能拔走神旗者,塔壁自現一門可出,然持旗者必遭粉身碎骨而亡,除非天神之勇,否則下不了這座石山即斃。”雷歡靈機一動,傳音仙鈴翁道:“前輩趕快伸手拉住寇敬,咱們三人貫通內勁試試看,除此無法脫因了,我們出陣後再想辦法對付他。”仙鈴翁聞音一愣,暗忖:“以我們三人之功,雖不能舉起泰山,但也能頂十萬餘斤重力!”忖思未停,伸手拉著寇敬左臂。
雷歡又對寇敬道:“寇兄右手速搭小弟右肩,我要空出雙手來一邊奪旗,一邊防敵!”他見寇敬依言照辦後,立即通知二人採取一致行動,大家朝壇前行去!那死神的聲音又起道:“照這辦法,你們亦只能行出塔外,想要捱到山腳豈不是夢想!你們注意聽著,本神承萬能羽士相邀赴天門峰大會,現已率眾去也,你們如能逃脫不死,咱們在天門峰再會。”音寂之後,再無動靜。
仙鈴翁急急道:“他走了,我們另想辦法脫因如何?”雷歡搖頭道:“如有他法可想,這老魔豈能放心離去,咱們只有冒險了。”他伸手已到汙血盆上,仙鈴翁急喝道:“慢點!”雷歡縮手問道:“還有什麼疑問?”仙鈴翁道:“你先看看那些骷髏是否仍在走動再說。”雷歡依言行到小窟一看,朗聲道:“奔走如故。”
仙鈴翁聞言大異道:“這就怪了,那主幡上本來附有陰魔護旗,但你的手一伸出時,上面並未現出暗影抗拒,我老人家還認為那些骷髏也被老魔帶走了。”寇敬見他滿頭大汗如雨,詫異道:“你老兒為何冒汗?”仙鈴翁嘆聲道:“這是未與你們貫通內功前的事,你被雷歡小子拉著不覺得,這種鬱雷摧心大陣真正厲害非常!”他言中之意,是被陣勢震出滿身大汗的,雷歡聞言道:“我且受到震動,但卻毫無嚴重,這是功力之故!”寇敬大喜道:“是啊,我自被你拉住後也有這個感覺,莫非又是金母玉露液之功!”仙鈴翁聞言急道:“雷小子快拔幡,試試有無重量!”
雷歡回身走到壇前,突伸右臂近旗,順勢拔出汙血盆內,入手一搖!詫異道:“那來什麼重量?”仙鈴翁聞言大喜,跳起道:“陣勢破了.你們看,那不是塔門!”黃光盡斂,雷聲突停,門口現出陽光,寇敬放心鬆手,哈哈笑道:“早知如此,那還要受這麼大的恐懼,可惜那老魔走了.否則不嚇他一跳才怪。”仙鈴翁立叫雷歡毀去手中邪符,他身已衝塔而去。
雷歡不知他急急衝出作什麼,毀掉邪符後對寇敬道:“這壇上的一切東西都留他不得,我們將其查看後段去罷。”寇敬聞言立動手,首先毀掉那些符咒,然後端起那盆汙血道:“這髒東西不知是人血還是豬血?”雷歡笑道:“豬血那有這股腥臭,顯然是人身加上其他穢物在內,快將它潑塔外去。”他見寇敬端出門後,再向各處搜查一番,正當此際,忽聽寇敬在塔外大叫道:“小諸葛快來!你看這是什麼東西?”雷歡聞言有異,急急行出道:“是什麼?”他看寇敬手中拿著一支金光閃閃的小東西,走近一看,詫異道:“這是什麼人的令符?”寇敬道:“是汙血盆裡潑出來的,上面還有字。”雷歡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刻有“無魂令”三字,疑問道:“這一定不是死神自己的東西,否則他不會浸入汙血盆中!”寇敬道:“問問仙鈴翁就知道了,他哪裡去了?”雷歡正待叫喚,忽見仙鈴翁自一處石後鑽出,問道:“前輩你找什麼?”仙鈴翁道:“我老人家費了很大功工夫才找到地底秘道。”
雷歡笑道:“你老還怕死神未走?”仙鈴翁搖頭道:“我老人家是想去搗他的一切傢俬,連那些骷髏也給搗散了。”雷歡將手中三寸餘長,形似小劍的金符遞上道:“你老請看這是麼人的令符?”仙鈴翁接過一看,不由大驚道:“這是當年九曜星官的無魂令,為何在此地出現?”寇敬說明自汙血中潑出來的,接問道:“你老兒幹麼吃驚呢?”仙鈴翁正色道:“當年九曜星官為除魔無上盟主,無魂令一出,連家師亦要聽其使喚,曾具無上權威,此令共有兩支,一為臺將,一為克魔,老朽還是七歲時赴會見過的,聽說都具有降魔神功在其上,可克一切左道旁門人物,唯獨當年一對無名夫婦只起逃避作用而已,自九曜星官歸隱海外後,這兩支令符即未出現武林。”
雷歡豁然道:“此符既在汙血盆中,很可能是死神存心將其靈驗毀去之故,很明顯,此符對他亦有剋制的威力。”仙鈴翁著他收下道:“是否已失靈驗,現尚無可為信,你拿著它會會死神就知道了。”寇敬道:“我們這就奔天門峰如何?”仙鈴翁道:“老朽先走一步,萬能羽士雖與我老人家不和,但不致見面就起衝突。”雷歡道:“你老先去探探虛實更好,晚輩等慢到半日再去無妨。”仙鈴翁去後,寇敬領著雷歡慢慢向西南行去,至晚才找到一個村鎮吃東西,二人休息到初更始動身趕路,二更出了晉境,順西康雅楚河,奔雅龍江,天明方到大金寺落店。
詎料在早點後,寇敬前腳剛踏出門應發現兩個老者,那就是磊落先生韋風鳴和關東大俠拓拔仇,他一見追上叫道:“二位請止步,因何在此現身?”二人耳聽背後有人叫喚,同時回頭注目,拓拔仇搶先開口道:“原來是寇大俠!”寇敬行近之際,雷歡亦從店內走出.但他發現對街一家店內似是有人在注意而未叫喚。韋風鳴似已看到雷歡,而且也看出他面容有異,他不讓寇敬答言應搶著道:“寇大俠有話過後談,雷賢侄似已發現可疑人物了。”寇敬聞言急住聲,回頭已見雷歡進了一家店內,招手道:“他不應恢復本來面目,我們快去看看。”三人一句不談,同時朝那家店門走去,但未走進,即見雷歡行出道:“那人自店後開溜了!”他說著立向二老見禮道:“二位伯伯到此幾天了?”拓拔仇道:“剛剛到就被寇大俠發現了,賢侄,你是前往天門峰的?”雷歡點頭道:“伯伯們共來幾位?“韋風鳴接道:“此地不是談話之地,我們出鎮後再說,剛才那人可能是敵方眼線。”
寇敬領路出鎮,接著問雷歡道:“你沒看出是那路人物?”雷歡道:“那人面很生,但想來是赫連洪手下的。”
四人走出村鎮後,韋風鳴看看前後無人,這才詳細道:“我們共來了三批,第一批經你義父海老率領的是他女兒海珊珊、尹忠、長孫文、尉遲武,他們走正西,第二批是我與拓撥兄、南宮甫、諸葛尚,第三批是碧天真君、翔雲散人、慈光夫人以及他們的子女走正南,其他的眾武林都被你義父遣敬各回各派去了。”雷歡詫異道:“南官、諸葛兩位伯伯呢?”拓拔仇接道:“剛在鎮外分開的,他們向你義父那面去報信去了。”寇敬疑問道:“有重要事情?”韋風鳴道:“齊秦威、赫連洪、餘龍祖、火祖、毒姥姥等兩個兒子也在內。”寇敬望望雷歡道:“他們一定時趕赴天門峰的,但恐在路上有點不安份。”
雷歡皺眉道:“他們去路不明,要查豈是易事!”韋風鳴道:“最弱的是你義父那一批了,我們有約定,五日後在貢嘎山下會面,為防不測,那只有急趕貢嘎山了。”雷歡搖頭道:“四五天為期太長,中途生變怎麼辦,這樣罷,寇兄請和二位伯伯一道奔赴約會地,我單獨改通向義父去路追趕。最好能追到齊秦威他們。”雷歡立向二老告別,奔小道急朝正西飛馳,他怕海天察等遇險,沿途再不耽擱,盡一日之功奔到雅江城。剛進城門,他看人群中有個妖媚的青年少婦和一箇中年男子在眉來限去,一見即知道那兩人是身懷不弱內功的江湖匪類,忖道:“這是哪路人物?”想著立改面容,急跟上盯住,耳聽他們毫無避忌地縱聲浪笑,不進還指手畫足,言語中顯出諷刺什麼對手。
雷歡掃視左右前後一眼,發現確有一個三十出頭的背影擠在那妖媚少婦前面不到兩丈之地,心想:“這人低壓皮帽無疑在裝聾作啞,顯有避讓之情,我倒要看看他是什麼相貌。”
他側轉半面,立朝街沿邊旁超過,搶到那人前面三尺,回頭一看.只見那人面色焦黃,認出竟是尹忠易容的,立即傳音道:“尹大哥,你們剛到嗎?”尹忠聞言之下,似感驚喜一怔,略抬腦袋一看,只見他眉稍一斂,顯出失望之情。雷歡知他認不出自己面貌,又道:“大哥請朝僻街行去,小弟這面貌是易容的,你已聽出聲音嗎?”尹忠仍有不信之意,但他確已聽到雷歡的聲音,只見他飛快的睇了背後一眼,腳底下似已加了幾分功夫,動作迅速的向前面橫街轉去,但卻仍未向雷歡打招呼。雷歡超過他身邊後,即一步不放的跟著行去,但耳中卻聽少婦冷笑道:“他想開溜了,追上去!”雷歡暗笑道:“那是你們自尋死路!”尹忠一下子轉到了街角,只見他長身就往一條小巷奔去!
雷歡怕他走失,猛地裡衝出叫道:“大哥快停!”他仍怕尹忠不信,急將面貌恢復,耳聽那一男一女亦如風追來!尹忠這時已奔到小巷口差別,回頭認出真是雷歡,大喜之餘,急急道:“賢弟,活屍卜昌就在城內,後面女的是他弟子美人蝮,男的是貢嘎派掌門人七指魔,這兩個都是無恥之輩。”
雷歡道:“他們追過來了,大哥快向城外去,小弟不願將他們殺在城內。”尹忠聞言前奔,傳音道:“城牆就在前面,賢弟諸隨愚兄翻過去。“那少婦似亦看到巷口多了一個在說話,忽然停住道:“巴兄,那少年是誰?”貢嘎派掌門人七指魔不可一世地大笑道:“有令師在此,管他是什麼人!”少婦朝他丟了一瞥媚眼,輕聲道:“家師已與赫連洪、齊秦威等談僵了,現在哪有時間管閒事,我們追是要追,但卻不可冒失下手。”
七指魔眼睛一轉,顯出狡猾的奸笑道:“你美人蝮從來不將正派人物放在眼皮下,今天居然有點畏首畏尾,我巴超豈可不管這一套,凡經過我貢嘎派的地盤,就是天王老子於也要查清楚才放其通行,關洛三劍和搏古老突然出現此地,顯有對我派示威之勢。”美人蝮忽然一堅柳眉,妖嗔地冷笑道:“七指魔,你別在姑奶奶面前耍花搶,打開窗戶說亮話,憑你貢嘎派能擋得了什麼大風險,還不是替萬能羽士那雜毛當狗腿子,你當我不知道麼!”她這一發威,滿認為七指魔會搖頭擺尾地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無疑是拿出以往的老方法,豈料這次大大不同,只見七指魔嘿嘿陰笑道:“美人兒,你的耳朵可其長,嘿嘿,但你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萬能羽士實為本派第三代僅存的長老人物,難道第六代替第三代做事謂之狗腿子?”美人蝮似覺駭然一震.面色立改,格格浪笑道:“喲!貢嘎派竟還有這號人物啊,難怪你趾高氣揚,滿面春風呀,原來是有個大靠山啦,得了,咱們從此要分手羅,獨木橋,陽關道,各奔前程,今後,要看誰的手段高啦!”她說著一扭楊柳細腰,拔身就朝城牆外邊衝去。七指魔大有不忍與她脫離某種關係之勢,急急追著叫道:“美人兒,咱們私情是私情,言語不和可以說開。”
他翻身追上城時,美人蝮已如飛衝往效郊外,只聽嬌聲叫道:“咱們一刀兩斷,從此勢不兩立,誰與你有私情。”前面是道長嶺,遠遠的只見尹忠卓立其上,七指魔一見,心中似有疑懼,大叫道:“美人兒,當心對面有詐!”這時的美人蝮到嶺下,聞言並不停止,反而諷刺道:“你不要要查問?人家正在等你會面呢。”七指魔拼命衝到她的身後道:“好美人,你別大意,那少年不見了!”美人蝮正待喝叱於他,但突見城牆中又連續追出四條人影,忙停口注目,陡然,只見她急急道:“博古老海天察率領其女及尉遲武、長孫文追來了,剛才我們的爭論可能是他們的眼線聽去啦!”尹忠似也在嶺上看出那四條人影,只見他火速向背後一招手,剎時朝嶺下俯衝!城牆上四人已到山腳,七指魔突然發出一聲怪笑道:“海老遠到敝地,其不嫌跋涉之勞!”來人確是海天察、海珊珊、長孫文、尉遲武等四人,雙方一見,海天察微笑著,一指七指魔道:“貢嘎掌門太客氣,老夫特來恭賀貴派謀奪武林盟主大會!”七指魔聞言陰笑道:“海老此言何憑?”長孫文搶口冷笑道:“你能隱瞞天下武林耳目,但卻不能瞞過海老!”這時尹忠也已衝到,大聲道:“海老請退,七指魔與美人短是找我關洛三劍算老帳來的。”尉遲武接口大笑道:“大哥.你還不知啊,七指魔就是萬能羽士徒孫,天門峰大會即為貢嘎派橫掃武林的陰謀,我們關洛三劍在他眼睛裡又算什麼。”
七指魔這時確定他與美人蝮的爭吵已被聽去了,陰聲笑道:“本掌門為了防止風聲外露,今天不得不先向你們下手!”美人蝮心毒似蠍,聞言閃開道:“你們雙方的事情與我無關,這趟渾水別牽連到我身上來。”她身後就是排樹林,說著就往樹隙鑽去……突然,只聽一聲冷笑傳自樹後道:“一個也休想離開!”雙方聞言大震,惟尹忠若無其事,他知道那雷歡在變聲發話,立即走到海老身旁,傳音四人道:“是雷歡弟,各位勿動。”四人聞言驚喜,一個個寬心大放,海珊珊幾乎跳起要叫!美人蝮在驚訝之餘,嬌聲叱道:“誰敢擋我姑奶奶的去路!”樹林內沒有迴音,她也不敢冒失衝追,七指魔陡然陰笑道:“你這不念舊情的浪貨,竟想脫身事外,豈知不能如願呢!”他口雖是這樣諷刺美人蝮,心中又何嘗不恐懼,只見他兩眼如炬,不斷朝林內搜尋發聲之人。美人蝮顯被七指魔迫急了,自鼻子裡冷哼一聲,大步就向林內行進,叱聲道:“是什麼東西!難道無臉見人嗎?”林內突然閃出一青年,如電三掌,拍拍拍!奇速打了美人蝮三個耳光,道:“活屍卜昌何在?快說!”閃出來的確是雷歡,他沒想到自己出手過重,三掌未收,美人蝮已轉了十幾個旋風俏步,卟!頹然倒地不起,七竅鮮血直流,蹬蹬腳,竟已翹了辮子!七指魔一見大驚,他知道美人蝮的功力是武林一流好手,誰料竟死得這樣莫明其妙,只嚇得撒腿猛竄,火速脫逃。
海珊珊眼看她阿哥似乎在呆,嬌聲大叫道:“阿哥,快追呀!”雷歡聞聲一怔,繼而眼看有人逃跑,長身衝去,朗聲道:“他走不了的!”海天察急急向眾招手道:“我們快跟去,七指魔近得萬能羽士不少傳授,他內功雖不及歡兒萬一,但輕功早已聞名西南道上,一時恐怕不能追及。”關洛三劍與海珊珊聞言拔起,排行猛衝,如飛追趕!雷歡未米到七指魔竟有超卓不凡的輕功在身,追出一里之後,始終尚差三十餘丈,但他耳聽自己人隨後跟來,不慮不變,放心前進,大喝道:“你還想逃出我的手掌嗎?”七指魔顯已存了十分把握在輕功上脫身,但他耳聽敵人如影隨形趕到時,幾乎嚇得雙腿發軟,頭上的冷汗竟如雨點般灑落!前面地形越來越高,崎嶇的山路更加險峻,在七指魔飛登一座危崖之際,雷歡立即感覺到,崖緣上藏著個奇異人物在上,他回頭不見自己人跟上,忖道:“他們落後太遠了!”突然只聽七指魔發出一聲慘叫.身體猶如隕星滾落!
雷歡恰到崖上,順勢伸手,一把將他抓住,但事出意外,手觸即是血冒如泉,注目一看,只見他竟是個無頭屍體!崖上突起一聲陰笑,嘿嘿道:“姓雷的,要想赴天門大會,只有你我聯手始能成功!”雷歡拋掉手中屍體,筆直上升,問道:“閣下是誰?”登上石崖之際,觸目不由一呆,只見五文開外立定一個紫衣飄飄的中年瘦人,手中橫持一把奇光四射的短劍,沉聲道:“閣下就是卜昌?”那紫衣人怪聲笑道:“你我都是聞名而未面的人物,但各人心中都有數,見面似曾相識,在下正是活屍卜某。”雷歡知道七指魔是他殺的,朗聲道:“閣下己與萬能羽士結下不解之仇了!”卜昌仰首怪笑道:“在下早知七指魔的來歷,殺他只是給萬能雜毛一點顏色而已。”
雷歡道:“在下與你有不能諒解之仇,聯手似不可能了!”卜昌大笑道:“劣徒剛才之死在下己知,那是她咎由自取,與閣下毫無關係!”雷歡聞言一愣,暗道:“曾聞寇敬道及,此人與美人蝮師徒間久有亂倫之事,此言莫非是因美人蝮與七指魔不清不白之故?”一頓接口道:“如此說來,閣下要求聯手是出於誠意了?”卜昌點頭道:“只要你姓雷的答應,卜某決無疑心!”雷歡道:“閣下此次赴會有何目的?”卜昌大笑道:“既然要聯手,無話不可談,你可知道萬能羽士身懷一件奇珍嗎?”雷歡道:“在下一無所知,請閣下指教。”卜昌道:“他身上得有當年天下盟主的無魂令,此物共有一對,一名臺將,一名克魔,其威力之大,能降萬邪,凡練有左道旁門功之人,莫不畏之如神,你我今日所畏者只有一人,那就是死神,而死神所懼者即為無魂令,誰能得到此令,即可脅迫死神降服,亦可仗他橫掃武林。”
雷歡聞言忖道:“原來其中竟有這樣奇聞,難怪仙鈴翁說萬能羽士不怕死神,其原因就是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