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還真快,才頓飯工夫之後,幾名老者就已帶著大批的工人,來到了東城根兒的那座巨冢前。
那幾名老者,有齊振北、羅英、蒲天義、文中奇,當然那些帶著工具的工人,全是“鐵血除奸會”的弟兄。
齊振北手裡拿著一張圖,不是那塊羊皮,而是南宮玉另外給他畫的一張,很詳細,也很容易懂。
一聲令下,火把齊舉,文中奇、蒲天義拿著字據留在上頭,齊振北、羅英帶著人順石階走了下去。
一到石室裡,齊振北指示,先抬下石棺,砸了那座石榻。
怪得很,石榻一毀,卻象悶雷也似的,從地底響起了一陣轟轟之聲,但是很快的又歸於寂然了。
羅英一抬手,成桶的水抬了下來,就地潑倒。
水是無孔不入的,只要有一條縫也會滲走。
原來的石壁,看不出有什麼隙縫,可是一經倒水,就有不少地方往外滲水了。
拿鐵錘、鑿子的弟兄,水從哪兒滲,就往哪兒鑿,叮噹之聲,震耳欲聾。
不一會兒,石壁上硬被鑿開了兩扇石門。
舉著火把一照,石門那邊是兩條甬道,短短的甬道,不及三尺長,但還是看不出有別的什麼來。
齊振北一施眼色,成桶的水又來了,譁,嘩的幾桶潑下去,依著葫蘆畫瓢,哪兒滲水就往哪兒鑿。
底下叮噹之聲震耳。
頂上來了兩個人,都是穿黑衣的中年人,一個瘦高,一個粗壯。
看看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對,瘦高的黑衣人先說了話:“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可以掘人祖墳!”
粗壯的暴叫:“快叫工人停手都上來,不然咱們就打場官司。”
蒲天義道:“這是誰家的祖墳?”
瘦高黑衣人道:“我家的。”
“你貴姓?”
“你管不著。”
文中奇一旁幫了腔:“朋友,冒認祖墳,這場官司可真有得打啊!”
“冒認祖墳?你這話什麼意思!”
蒲天義取出那張字據揚了揚:“這座墳,是姓沈的,沈家人要拆了它重葬先人骸骨,這是沈家人親筆立的字據。”
粗壯黑衣人一把搶了過去,看一眼,冷笑一聲要撕。
蒲天義比他快,探手又搶了回來:“撕這個沒用,我找沈家人寫多少張都有。”
瘦高黑衣人道:“你們又憑什麼證明,這座墳是沈家的?”
“這容易,你們可以上衙門裡去查去,如果能證明它不是沈家的,我們馬上停工,吃官司也好,賠償也好,都行。”
“這好吧!你們等著。”
兩個人走了,走得飛快。
望著兩個黑衣人飛快去遠的背影,文中奇道:“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看吧,準是去搬‘五城兵馬司’的人去了!”
“不要緊,咱們姑娘的法寶馬上就到。”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底下甬道里又鑿開了兩扇石門,有圖可循,照著圖一路往裡挖。
而頂上,飛快奔來一個年輕小夥子,往蒲天義手裡交了樣東西,象是張摺疊著的信箋。
也就在這時候,兩個黑衣人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奔到,一名武官帶著十幾個兵,人五人六的挺神氣,一手握刀柄,一手插著腰:“好哇!亂挖墳墓,快叫底下的人停工,要不然我可要抓人了。”
蒲天義拱拱手道:“這位,我們是沈家人託的”
“我不管什麼沈家人不沈家人的,這兒地近城牆,誰知道你們想幹什麼,叫你們停工就得停工。”
文中奇道:“您這位是”
“瞎了你的眼,老爺是‘五城兵馬司’的,你認不出來嗎?”
“呃!原來是‘五城兵馬司’的老爺!”
兩個黑衣人面有得色。
蒲天義卻冷冷來了一句:“抱歉!我們已請準了‘內行廠’項總教習了,這是項總教習的手令。”
蒲天義抖開了那張信箋,可不,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左下角還硬蓋有項霸王的印。
當官的都識幾個字。
數遍京城,誰敢得罪這位項霸王?!
那名武官傻了眼。
兩名黑衣人也怔住了。
南宮玉這一招用對了,項霸王的一紙手令,除了皇宮大內,到哪兒都管用。
南宮玉這一招也用錯了,她絕沒想到,花三郎已經跟項剛提過這座巨冢了。
兩名黑衣人很快定過了神,瘦高黑衣人向著那名武官冰冷道:“他們的神通是不小,不過我把話也跟你說清楚了,該怎麼辦,全看你了。”
那名武官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突一瞪眼道:“內行廠項總教習管不了這一段,來人哪,先把這兩個大膽的東西給我拿下。”
十幾個兵轟應一聲,如狼似虎就要動。
一陣急促蹄聲傳了過來,五人五騎飛馳而至,不是別人,赫然是項霸王帶著他那四名護衛。
項剛的鞍上,還橫放著他那柄“八寶銅劉”。
京城裡誰不認識項霸王?
那名武官忙上前施禮:“見過總教習!”
文中奇道:“剛還說項總教習管不了這一段呢!為何前倨而後恭?”
那名武官臉上又是一陣白,一陣紅。
項剛帶四護衛翻身下馬,一雙環目盯上了那名武官:“這話是你說的嗎?”
“這,這”
“那麼你告訴我,內行廠管得了哪一段?”
“卑職該死!卑職該死!實在是這兩位”
項剛轉眼望兩名黑衣人:“你們兩個是幹什麼的?”
瘦高黑衣人道:“他們亂挖人墳,我們是告狀的。”
“墳是沈家的墳,經由沈家人的同意,有我項某人寫的幾個字,還有什麼不行嗎?”
“沒什麼不行。”
瘦高黑衣人帶著粗壯黑衣人轉身走了。
四護衛要動,項剛抬手攔住,望蒲天義:“南宮姑娘上我那兒去過,你們跟她是”
蒲天義道:“我們認識南宮姑娘,特地託她請您下一紙手令的。”
“原來如此,那麼你們是挖”
“沈家的先人,有一筆財富埋在這兒。”
“呃!那沈家的後人可發財了?”望文中奇深深一眼,道:“我見過你,在肖家見過你,沒錯吧?”
文中奇帶笑見禮:“項爺您好記性,我原在肖家主持‘文廳’。”
“對!就是你,你現在”
“肖家出了事,只好到處找飯吃,可巧還有這幾位朋友!”
項剛道:“有朋友就好辦事”
凝聽一下接道:“我能下去看看嗎?”
文天奇、蒲天義俱是一怔,誰也沒想到項霸王會有這麼一句,但是眼前情事不容說個“不”字,文中奇反應快,腦中閃電一轉,立即道:“項總教習這是什麼話,當然可以,您請!”
文中奇一聲“請”,那名武官帶著人抓著這機會想溜。
項剛轉臉喝道:“幹什麼!沒我的話,誰敢動。”
那名武官一驚,忙躬身:“是,是,卑職不敢。”
項剛道:“給我在這兒看著馬匹!”
那名武官暗中叫苦,可卻只有滿口恭應的份兒。
項剛轉回臉道:“走吧!”
文中奇陪著項剛,帶領著四護衛走下了墓道。
蒲天義冷眼看那名武官。
那名武官一臉的苦相。
羅英、齊振北帶著“工人”下頭正忙著,見文中奇把項剛帶了來,俱感意外。
文中奇不動聲色,先為羅英、齊振北引見了,然後又解釋了項霸王是怎麼來的。
羅英、齊振北明白了,明白歸明白,但是仍然不能說真話。
齊振北道:“沈家這座祖墳,設計得相當奧妙,不知出自哪位名匠之手,一路挖掘到如今,仍然沒挖著重要的部分。”
項剛道:“沈家的祖上我聽說過,在洪武年間,算得上是天下首富,可是我沒想到他家的祖墳會在這兒,會荒涼如此!”
齊振北道:“後人不爭氣,難以守成,以至家道衰敗,如今這位沈家後代,就是因為覺得愧對祖先,才打算遷地安葬,重建墓園。”
項剛眉鋒一皺道:“這就不對了,一般都是後世顯達了,才遷建先人塋墓,讓泉下的先人也跟著風光風光,如今這位沈家人混得大不如先世,哪來的財力遷建這座塋墓呢?”
是啊!這倒是誰也沒料想到的。
好在眼前這幾位都是經驗歷練兩夠的老江湖,反應也快,在微一怔神之後,齊振北立即道:“總教習可否借一步說話。”
項剛立即往邊走了兩步。
齊振北跟過去低聲道:“總教習,沈家這位後人發現了這座祖墳的墓道圖,圖上標明這座墓裡藏著一批為數不小的財寶,所以整工挖掘,如果真有這批財寶,我們跟他是二一添作五,如果沒這回事,我們就算是幫個忙了。”
項剛道:“原來如此,那幾位下的賭注不是太大了嗎?”
齊振北窘笑一下道:“總教習,您是位明白人,在這種情形下,世人有幾個能不下這種賭注的,有,那就發財了,沒有,了不起自掏腰包貼幾個工錢,以小博大,划算啊!”
項剛道:“這些工人,知道嗎?”
“怕出亂子,還不敢讓他們知道!”
“瞞得了他們嗎?恐怕瞞不了吧!”
“只好到時候再說了,反正我們在這兒的有好幾個人,一等東西挖出來,馬上停工撤人,應該應付得過去。”
項剛搖搖頭道:“我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倒要留在這兒看看,是批怎麼樣的財寶。”
誰知道項剛安的是什麼心。
當然,項霸王不是貪財的人,為的絕不會是那批財寶。
齊振北沒想到項霸王會留下來,而且連個同意也不徵求。
其實,項霸王要幹什麼,需要徵求誰的同意?
齊振北微一怔神之後忙道:“好極了,有總教習您在,大收鎮壓之效,我們是求之不得。”
項剛道:“好說,我只是想開開眼界。”
於是,項霸王帶著他的四護,就這麼留了下來。
花三郎仍然是百思莫解,而且也仍然是一籌莫展,而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了一陣叮噹聲,似乎有人在敲什麼。
這陣聲音聽得見,但是聽起來相當遠,而且也難辨方向。
這是什麼?
是有人故意藉敲擊的聲響求救,還是
花三郎剛一邊凝神聽,一邊正在想,忽聽一陣輕捷步履聲傳了過來。
甬道內無處可躲,他只有立即凝神戒備。
很快地,甬道那一頭轉過來兩個黑衣蒙面人。
花三郎就是從那一頭走過來的,那一頭沒有道路,不用說,這兩個黑衣蒙面人是來自那一頭的暗門裡。
兩個黑衣蒙面人一眼就發現了花三郎,腳下一頓,接著又加快走了過來,左邊一個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花三郎道:“你們聽。”
右邊黑衣蒙面人道:“聽見了,領班就是為這,才讓我們去看個究竟的。”
左邊黑衣蒙面人道:“別在這兒愣著了,讓上頭知道你準倒黴。”
說完話,兩個人似乎要走。
花三郎忙道:“我也跟你們看看去。”
兩個黑衣蒙面人本已轉了身,一聽這話霍地又轉了回來,四道凌厲目光逼視花三郎,左邊一名冷然道:“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花三郎不敢輕易回答,道:“怎麼?”
右邊那名道:“你怎麼會不懂規法,這兒的人各有各的專司,一旦被派任務,別的事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許管,你難道不知道?”
花三郎一笑道:“你不說,我還是真不知道!”
飛起一指點在右邊那名喉結上,推金山,倒玉柱,右邊那名砰然一聲躺了下去。
左邊那名一驚道:“你”
剛一聲“你”,花三郎鋼筋般五指已落在他肩井要穴之上,他悶哼一聲,身軀矮下了半截。
花三郎左手提起了地上那名黑衣蒙面人,道:“現在我派給你任務,帶我去見那位領班,別的事就是天塌下來,你最好也不要管了。”那名黑衣蒙面人硬是沒動。
花三郎五指微一用力,黑衣蒙面人身軀又一矮,渾身都發了抖,花三郎道:“怎麼樣,你要我先廢你這條膀子。”
“你是”
“不要管那麼多!”
“那隻好隨你了,廢條膀子總比丟命好。”
“你以為我廢了你的膀子就算了,不聽我的,你馬上就要丟命,聽我的,你也許可以保住這條命。”
“我不信你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把這兒怎麼樣?”
“這麼說,你是打算誓死效忠,願意馬上犧牲這條命了?”
“這”
“你看見了,我已經到了這兒了,而且我不是一個人,你們都聽見那敲擊聲了,那就是我的同伴趕來接應,正在毀別處的甬道。”
花三郎是想唬唬他。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少來這一套,當今世上,還沒人敢動這個地方。”
“恐怕你想錯了,我們要是來自宮裡的人呢?”
那黑衣蒙面人身軀一震:“我不信!”
“事實上我們在動這個地方,你以為還有誰有這麼大膽?”
那黑衣蒙面人不說話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進退者方算高人,乖乖的帶路吧!絕對比你把命丟在這兒強。”
“你能保住我的命?”
“能!”
“我怎麼信得過你!”
“你只有相信我,眼前沒有第二條路。”
“我叫杜松。”
“我記住了!”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腳下要動。
花三郎道:“你先帶我上別處也行,我聽說這兒囚禁著兩個頗有來頭的女子”
“同樣的道理,這兒的人只知道有關自己職司的事,別的事一無所知。”
花三郎相信這是實話,因為他曾碰到過不少個,都是這種情形,他道:“那就去見那位領班吧!”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邁步往甬道那頭行去。
花三郎右手仍在他“肩井”上,左手提著另一黑衣蒙面人跟了過去。
到了甬道那頭,花三郎抬手把另一黑衣蒙面人往原來擱置屍首處一扔。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對同伴的屍體看都沒看一眼,轉身到了左邊石壁前,抬手往石壁上一摸,石壁上立即現出一扇石門,往裡看,又是一條甬道。
進入這條甬道,石門自動合上,不留一點縫隙。
花三郎換手扣住了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的腕脈,道:“這樣不太顯眼。”
叫杜松的黑衣人沒說話,筆直地往前走,一直走到甬道盡頭,停住,提氣揚聲:“稟領班,屬下告進。”
石壁一方旋轉,現出門戶,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帶著花三郎走了進去。
是間圓型石室,有一副石几石椅,別無長物,也不見人。
身後的石門自然重又合上。
只聽一個陰冷話聲傳了進來:“怎麼這麼快?”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道:“回領班,是外面有人敲擊甬道。”
“呃!是什麼地方?”
“東南盡頭。”
“有這種事,我得趕快往上稟報!”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忙叫道:“領班!”
“還有什麼事?”
“這”
那陰冷話聲突然截口道:“慢著,你身邊是什麼人?”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身軀一震:“他是”
“他是什麼人?項強呢?”
“回領班,項強、項強”
“項強怎麼了,他是什麼人,快說?”
花三郎腦際靈光閃動,鬆了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往話聲傳來處撲去,當然,他只是面對石壁:“匹夫,你現身說話。”
話聲方落,只覺腦後風生,花三郎故作不覺,暗中避開重穴,只覺腦後結結實實捱了一下,他立即閉著眼躺了下去。
隨即,話聲傳來處石壁上現出一門,走進個瘦高黑衣蒙面人來。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忙上前躬身,道:“稟領班,此人自稱是宮裡的人,項強已經遭了他的毒手。據他說,那敲擊聲是他的同伴在毀別處的甬道。”
“有這種事,宮裡的人?”
“他確是這麼說的。”
“哼!”
瘦高黑衣蒙面人抬腳就要踹下。
花三郎凝功欲動。
忽然,瘦高黑衣蒙面人又收回了腳:“準你將功贖罪,帶著他跟我來。”
他轉身往石門行去。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如逢大赦,俯身扛起花三郎急步跟去。
花三郎的上身,垂在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身後,他儘可以放心大膽睜著眼看著路徑。
走進石門,是一間小小石室,石門甫合,腳底下石板即行下降。
約莫有十丈高低,石板停住,眼前又是甬道。
甬道是甬道,這個地方的甬道,跟花三郎所見過、經過的甬道大不相同。
這條甬道是用一塊塊大理石板鋪成的,石面經過水磨,光亮賽過明鏡。
石壁上,隔不遠就是一盞燈,硬是琉璃做的,其色發綠,因之照出來的燈光也呈慘綠色。
綠光照耀下,人走在甬道里,左右上三方都能照出身影來,一個人就能變成四個人之多。
剛走進這條甬道,真能嚇一跳。
甬道走到盡頭,兩扇石門擋路,石門頂端嵌著一顆石刻的虎頭,門旁垂著一條拇指般粗細的鐵鏈。
領班到了石門前,伸手扯動鐵鏈。
只見石門上開了一個方型小洞,一個低沉喝聲傳了出來:“什麼人?”
領班恭身道:“六班領班餘禁,求見兩位護法。”
“護法”?這種機關裡何來護法?
只聽那低沉話聲道:“交驗腰牌。”
領班餘禁立即探腰摸了一把,然後揚手向門上方洞。
當然,他手裡拿的究竟是什麼,花三郎是看不見的。
隨聽那低沉話聲道:“候著。”
門上方洞關上了,片刻工夫之後,兩扇石門緩緩打開,餘禁帶著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走了進去。
身後石門又合上了。
叫杜松的黑衣蒙面人矮身把花三郎摔在了地上,這一下摔得還真不輕。
不輕歸不輕,自然他也有他的分寸,要不然摔死了還能當什麼用。
花三郎微微睜眼偷看,只見置身處是一間方型石室,往裡方向有一扇石門,門前丈餘處放著兩把虎皮椅,椅下一丈見方地方,鋪著一塊紅氈。
椅旁,各站著一名黑衣蒙面人。
突然,往裡方向的石門開了,一前一後走出兩個黑衣人來。
花三郎一見這兩個黑衣人心裡就猛地一跳,“勾漏雙煞”。
錯不了了,肖家父女確是在這兒,確是他們擄來的。
只有一點花三郎不明白,象“勾漏雙煞”這種巨惡大凶,劉瑾是怎麼網羅來的。
心念轉動間,“勾漏雙煞”已在兩張虎皮椅上坐定。
餘禁忙趨前躬身:“屬下六班餘禁,見過兩位護法。”
“勾漏雙煞”,花三郎是最清楚不過的,親兄弟倆,生具異稟,也天生的陰狠兇殘,在勾漏一帶茹毛飲血,吸瘴吞毒,兇名遠播,武林黑白二道,毀在他兄弟手下的不知有多少,他兄弟生吞的人心,也數不清有多少顆了,老大澹臺天佐、老二澹臺天佑,各有一身詭異武功,出手從不留活口。
此刻只聽澹臺天佐冰冷道:“什麼事?說。”
餘禁恭聲道:“回左護法,宮裡有人混進來了。”
雙煞身軀俱是一震,澹臺天佐驚聲道:“怎麼說,宮裡……”
澹臺天佑道:“這怎麼可能,人是怎麼混進來的?”
“屬下不清楚,只擒住了來人特來稟報!”
四道兇光投注在花三郎身上,澹臺天佐道:“就是他?!”
“是的!”
“拍活他穴道,取下他布罩。”
餘禁恭身答應,先取下花三郎的黑布罩,然後才“拍活”了花三郎的穴道。
花三郎站了起來。
餘禁、杜松連忙逼近一步。
澹臺天佑冰冷道:“用不著這樣,在這兒他沒有妄動的機會的。”
餘禁、杜松微退。
澹臺天佐目中兩道兇光緊盯在花三郎臉上,冷然道:“真不愧是宮裡的,長得倒是一副好樣兒。”
話鋒微頓,冷然接問:“什麼人派你來的?”
花三郎道:“你們知道我是宮裡來的?”
“當然!”
“那你們還用問我是誰派來的。”
澹臺天佐冷笑道:“你的膽子不小!”
抬手隔空一指點向花三郎。
花三郎閃身躲了開去,道:“別跟我來這一套。”
澹臺天佑臉色一變站起:“你居然能躲開我這一指。”
“這沒什麼,再有十指我也照樣能躲開。”
“你試試看!”
澹臺天佑要再抬手。
澹臺天佐冷然道:“老二,不急!”
澹臺天佑還真聽他兄長的,垂手坐了下去。
澹臺天佐冷然道:“你混進這兒來,目的何在?”
花三郎道:“我覺得你問這些都是多餘。”
“什麼意思!”
“你認為宮裡派人混進這兒來,還有別的目的麼?”
澹臺天佐微一點頭道:“這倒也是”
頓了頓接道:“那麼我就不必再問什麼了!”
話落,抬手。
餘禁、杜松行動如電,雙撲花三郎。
花三郎一笑道:“現在你們不行了!”
抬手出指如電,砰!砰兩聲,餘禁跟杜松已經躺了下去。
勾漏雙煞霍地站起。
花三郎道:“怎麼?你們兄弟打算聯手?”
澹臺天佑道:“你,你能制住他們?”
花三郎淡然笑道:“這算什麼!能躲過你們兄弟的襲擊,還能制不住他倆,老實告訴你們吧!我是故意讓他們得手的,不然我怎麼會被他們帶到這兒來。”
澹臺天佑滿口鋼牙直挫,獰聲道:“好”
他閃身欲動。
“慢著!”澹臺天佐抬手攔住,目中兩道兇芒逼視著花三郎:“我們兄弟?你知道我們是兄弟?”
花三郎道:“怎麼不知道,‘勾漏雙煞’,不是麼?”
澹臺天佐臉色一變:“你怎麼認識我兄弟?”
花三郎道:“這沒什麼稀奇,我早就知道你們兄弟了,不管在哪兒,我一眼就能認出你們兄弟。”
“事隔多年,我們兄弟也隱住了一陣子,普天之下,知道我們兄弟的比比皆是,可是能一眼認出我們兄弟的還不多。”
花三郎道:“可巧你碰上了一個!”
“你說你是宮裡的?”
“不錯。”
澹臺天佐陰冷一笑道:“宮裡不可能有認識我們兄弟的人,依我看,你不是宮裡的。”
“那就信不信在你了,既然我已經來到了這兒,我是從哪裡來的,似乎已無關緊要了,對不對?”
澹臺天佑獰聲道:“老大,你管他是哪兒來的,哪兒來的都一樣,先要了他這條命,吞了他那顆心再說。”
澹臺天佐陰冷一笑,腳下移動,逼向花三郎。
澹臺天佑道:“我可沒你那麼好耐性。”
他一個身軀立時離地飄起,鬼魅也似的撲向花三郎。
他這一擊,他們兄弟倆都很有把握。
事實上也難怪,“勾漏雙煞”兇名遠震,又渾身是毒,天下武林,黑白二道,能逃過他們兄弟一擊的,實在不多。
可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碰上的,是華家的三少爺華劍英。
澹臺天佑身法疾快如電,一閃就撲到了花三郎身前,撲到是撲到了,也出了手,澹臺天佐看見他兄弟出手了,出手不但快,而且招式毒辣,直拍花三郎要害。
可是他沒有看見花三郎出手,沒看見花三郎出手是沒有見花三郎出手,他兄弟澹臺天佑卻悶哼一聲退了回來,臉色煞白,而且一臉的驚怒神色。
挺有把握的一擊,其結果如此。
澹臺天佐為之一怔,就在他這一怔神工夫,他兄弟澹臺天佑的身軀一晃,卻砰然倒了下去,人事不省了。
澹臺天佐大驚,厲聲道:“你,你敢傷我兄弟!”
“有什麼不敢的,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你看見了,他出手就是致命的招式,我不傷他,他就要我的命,只是你也別大驚小怪,他的命還在。”
澹臺天佐再兇惡,畢竟一母同胞,他忙過去一探乃弟腕脈,立時放了一半心,霍地站起道:“普天之下,還沒有人能將我們兄弟一招傷在手下。”
“你們兄弟畢竟也碰見了一個。”
“你!你究竟是哪裡來的?”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現在已無關緊要了!”
“你姓什麼!叫什麼!來自武林中哪一條路?”
“是敵非友,你又何必問這麼多?”
澹臺天佐兩眼兇光一閃,厲聲道:“好!你再試試我的。”
他隔空探掌,向著花三郎抓去。
他這一抓看似輕飄無力。
而花三郎清晰地覺出,一股森冷腥風迎面捲了過來,中人慾惡。
怪的是腥風雖是迎面捲來,隱隱卻有一種吸力,能吸得人血氣上衝。
花三郎雙眉剔處,冷怒一笑:“你‘勾漏雙煞’又多了一樣百毒功力啊!可見你兄弟造過多少罪孽!”
隨話抬左掌一拂,右掌跟著駢指點向澹臺天佐掌心。
腥風倒卷而回,澹臺天佐方一驚,一股烈火般炙熱的凌厲指風又襲擊掌心,他自己明白,只讓這股風沾上一點,他這種功力便算完了,白花費多年心血練了。
他機伶一顫,要沉腕收掌。
但是對手太快了,指風也疾速如電,就在他沉腕欲躲的那一剎那間,指風正中掌心,那股烈火般的炙熱象閃電似的,透過掌心,直達四肢百骸,使得他機伶伶猛一顫。
他知道,他花了多少年心血練成的那種百毒霸道功力,從此完了,他心膽欲裂,也顧不得地上的一母同胞了,轉身疾向那扇石門。
可惜他又慢了一步,只聽一聲:“澹臺天佐,在我眼前你還想跑?”
花三郎一伸右掌已然搭在了他左肩之上,鋼鉤般五指扣住了他“肩井”要穴。
澹臺天佐倏覺全身痠軟,立時動彈不得。
他何止心膽欲裂,簡直靈魂都要出竅。
花三郎把他扳轉過來:“澹臺天佐,我留你兄弟兩條性命,換取你老老實實答我幾句。”
“你”
“答我頭一問,這兒是什麼所在?”
澹臺天佐驚容不語。
“我知道,你若是洩密,可能受到嚴厲的懲罰,可是你要知道,你要是不肯據實答我問話,你兄弟這兩條性命,就要丟在眼前,怎麼划算,你自己估量。”
“你,你究竟是從哪兒來的?究竟是幹什麼的?”
“是敵非友,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
“我許你身手高絕,可是你畢竟只一個人。”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勞你操心,我要是把命丟在了這兒,不也正合你們兄弟的心意嗎?”
澹臺天佐又自默然。
“你已經喪失了那百毒的屍毒功力,難道你還想廢一條臂膀之後才死?”
澹臺天佐頹然低頭:“想不到我‘勾漏雙煞’成名多年,威震黑白兩道,再次復出,竟毀在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年輕小兒手裡。”
“你放心,你們兄弟毀得不算冤的。”
“此地是沈家巨冢墓道,機關重重,變幻無窮。”
“地下墓道佔地廣大,在城東北蓮花湖另有出口。”
“劉瑾這次秘密訓練了多少人?”
“整整一百名。”
“由誰主持事?你兄弟能屈居護法,那主持其事的人,必定是大有來頭?”
“‘散花天女’陰小春。”
這七個字聽得花三郎為之猛一怔,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定了定神,急問:“你說誰?‘散花天女’陰小春?”
“不錯!”
“武林中有幾個‘散花天女’陰小春?”
“據我所知,只有一個。”
“曾經死在‘哀牢’樂神君手下的陰小春?”
“不錯!”
“人死能復活麼?”
“人死不能復生,可是她根本沒死,自是又當別論。”
“她沒死?”
“當年她墜落千丈斷崖之後,適逢我兄弟路過救了她。”
“這麼說你們兄弟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可以這麼說。”
“你們兄弟功德無量,你們兄弟既是她的救命恩人,怎麼如今反屈居為她的護法呢?”
澹臺天佐臉上一紅,沒說話。
不用他說,花三郎明白,必是陰小春那花散到他們兄弟身上了。
花三郎冷冷一笑道:“‘散花天女’可真是命大也神通不小啊。”
頓了頓接問道:“陰小春現在何處?”
“她猶如一廠之提督,在她那密室裡指揮一切,絕少出過密室一步。”
“那密室又在什麼地方?”
“墓道共五層,密室在中間一層,地處整個墓道的中樞,就算你知道了也沒有用。”
“為什麼?”
“她掌握墓道中樞,她要是不讓人進那間密室去,就是大羅神仙也不得其門而入。”
“呃!墓道的設計這麼奧妙麼?”
“沈家當初有一大筆財寶藏在那中樞部位,設計自是奧妙無窮。”
“這麼說,陰小春得到了那批財寶。”
“不,應該說是九千歲。”
“劉瑾發了死人財了啊!”
“不,九千歲至今未動那批財寶,反而在那間秘密裡藏了不少東西。”
“呃!都是些什麼東西?”
“這就不是我們兄弟所能知道的了。”
“不過,我總會知道的,那麼,帶領這整一百人的,只有你們三個麼?”
“不!我們兄弟之上,還有一位總護法,不過另一個人來了之後,他已經降為總管了。”
“總管是‘陰司判官’屠一飛。”
“呃!那個老魔頭還在人世?!”
“如今八十了,還活得好好兒的。”
“後來的那位又是何方神聖,居然能把屠判官擠了下去?”
“他,他是華家的二少爺!”
花三郎一聽這話,心神為之狂震,差點沒把手鬆了。
他二哥沒回家去,二嫂來也找不到他,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兒跟這幫人沆瀣一氣。
好不容易花三郎才定過了神,心想到:“‘散花天女’陰小春既然還活著,我早該想到他在這兒了,好,好,好得很。”
澹臺天佐方凝目花三郎。
花三郎已又問道:“我不急找陰小春跟那位華家二少爺,樂神君父女被你兄弟擄來,前不久沈家巨冢前也失蹤了一位夫人,她們現在何處?”
澹臺天佐一怔道:“你知道得不少啊!”
“不知道我也就不來了。”
“他們被囚禁在第四層一間石室裡,只是樂神君……”
住口不言。
“樂神君怎麼了?”
“樂神君已經死了。”
花三郎心頭猛震:“我早該想到了,他落在了陰小春手裡是誰下的手?”
“陰小春親自下的手。”
“陰小春何以獨留樂姑娘?”
“她不是為了留樂姑娘的命而留她不死的,她是為,是為更狠毒的報復,她是為迫樂姑娘為妓。”
花三郎心神猛震:“那麼樂姑娘”
“樂姑娘不知樂神君已被害,陰小春以她生身之父為脅,而樂姑娘至今還活著,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
花三郎心膽欲裂,手不覺猛一用力,叭的一聲,澹臺天佐肩骨粉碎,痛得他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花三郎心顫、手顫、臉煞白,可是雙眼紅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肖嬙會有這種遭遇。
猛地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伸出顫抖的左手拍醒了澹臺天佐:“走,你帶我到那兒去!”
“你”
“我向來說一句算一句,留你兄弟兩條命,就算廢了一臂,也應該知足了。”
他沒容澹臺天佐再說話,也根本不容澹臺天佐不動,說完了話,左手隔空向著昏死地上的澹臺天佑點了一指,推著澹臺天佐就往外走。
澹臺天佐整個人受制,還能不聽人的,只好乖乖的走了。
出了石室,由機關下降到第四層。
一路上,花三郎心情激動、緊張、還有一種刀割針刺般的痛楚,如今人已到第四層,即將跟肖嬙見面,這種心情更甚,他自己覺出,不但是一顆心在顫抖,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不知道,一旦面對肖嬙,情形會怎麼樣?甚至不知道,一旦面對肖嬙,他應該怎麼辦?
而就在澹臺天佐停在一間石室前的時候,他竟然覺出,自己突然平靜了,平靜得出奇,就好象一泓止水似的,連一點波紋都沒有。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說是緊張、激動到了頂點,到了極限的一種必然的現象?
就在突然轉趨平靜的一剎那間,他發現他跟澹臺天佐仍然站在一堵石壁前。
他道:“石壁後就是石室?”
澹臺天佐道:“不錯。”(讀書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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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開石門,你還等什麼?”
澹臺天佐有著一瞬間的猶豫。
花三郎冷然道:“我已經答應留你們兄弟兩條命,你自己知道那得來不易,所以你最好別打玩奸施詐的主意,否則你就別怪我食言背信。”
澹臺天佐沒說話,人微上前,伸左腳在石壁根上輕點一下。
石門立現,且緩緩打開,綠光外洩,站在石門外就可以看得見,相當大的一間石室,隔成兩間。
這兩間雖然是同在一間石室裡,但是景象卻迥然不同,判若天壤。
靠裡那一間,是一通間,由一道鐵柵攔著,簡直就是牢房。
靠外這一間,卻又隔成十幾小間,雖也由一道木柵攔著,但每一間都是佈置得乾乾淨淨的臥房。
人在石門外,看外頭這十幾小間看得較為清楚,除了靠外這一小間跟第二小間無人外,其他每一小間裡都有一個蒙面黑衣的人在,而且一看就知道那每一個都是女子。
花三郎推著澹臺天佐行了進去,背後石門自動關上。
當然已經驚動了那些蒙面黑衣女子,但是沒有一個有特別的反應,哪一個是肖嬙?難道肖嬙不在。
如今花三郎是既沒穿黑衣,也沒蒙面,肖嬙不會不認識他。
花三郎何等的聰明人,一看這情形,就知道肖嬙不在,當即一指閉了澹臺天佐的穴道,快步往裡行去。
這,倒引起了那些蒙面黑衣女子一陣騷動。
靠裡間那間牢房裡,烏雲蓬鬆的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她低著頭,花三郎推澹臺天佐進來,生似跟她沒一點關係,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而,眾蒙面黑衣女子的騷動卻使她有了反應,她抬起了頭,不是華二少夫人柴玉瓊是誰?
華二少夫人就是華二少夫人,蓬鬆的烏雲,憔悴的神情,仍難掩這位二少夫人的天香國色,照人的明豔。
適時,花三郎也已到鐵柵前,花三郎看見了她,她也看見了花三郎,先是一怔,繼而猛驚喜,張口就要叫。
花三郎忙遞眼色。
柴玉瓊話沒出口,人卻已猛然站起,一步跨到了鐵柵邊。
花三郎壓低了話聲:“二嫂,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柴玉瓊忙道:“小三兒,你是怎麼來的?”
“別問那麼多,先答我問話。”
柴玉瓊何等冰雪聰明個人兒,一點就透道:“沒有,你二嫂還是你二嫂。”
“讓他們知道你是華家的人了?”
“嗯!我是衝口說出來的。”
花三郎胸中嗦然道:“二嫂,你沾了華家人的光。”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的意思未必是我的意思,等咱們出去的時候你就明白了。”
“呃!你是說”
“現在別問,能告訴你我現在就告訴你了,你知不知道,那邊有位肖姑娘?”
“肖姑娘?我不知道什麼肖姑娘,我只知道那邊都是命運悲慘的可憐姑娘家,肖姑娘!你認識?”
“我就是為你跟她來的,當然,我另有更大的目的,那位肖姑娘,我現在沒工夫跟你細說,那邊把頭兩間空著”
“許是出去了,奉他們的召出去,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去了,那些姑娘們進出頻繁,起初我看不下去,現在人已經麻木了,根本不知道是誰在誰出去了。”
花三郎心裡又是一陣刺痛,道:“二嫂,你被囚禁在這兒之後,有沒有人來看過你?”
“有沒有人來看我?誰來看我?”
“我是說,他們之中有沒有人來過?”
柴玉瓊想了想道:“有,只有一個,黑衣蒙面,他只在遠處看了我一陣,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從那以後,就是每天按時送吃喝的人了。”
花三郎知道那是誰,可是他現在不能說。
只聽柴玉瓊又道:“小三兒,這些人究竟是……”
“劉瑾秘密訓練的一批人,十之八九都是武林中窮兇極惡之徒,這地方就是你失手被擒的那座巨冢下的墓道。”
“呃!弄了半天他們是劉瑾的人,那你……”
“我跟他們是敵非友,這麼做有我更大的目的在,出去以後再說吧!先別把咱們的關係嚷嚷開,我告訴他們我是宮裡的人。”
話落,扭開了眼前的銅鎖,開了鐵柵門,把柴玉瓊接了出來。
兩個人到了澹臺天佐前,柴玉瓊只一眼,馬上就說:“這個東西就是擄我來的那兩個裡的一個。”
“你沒認錯!”
“雖然當時他們是黑衣蒙面,後來也沒有再看見過他們,但是那兩個東西的身材跟兩手的特徵我記得很清楚,絕錯不了。”
“你不認識他們?‘勾漏雙煞’!”
柴玉瓊一怔:“複姓澹臺的那兄弟倆?”
“不錯,這個是老大。”
抬手拍活了澹臺天佐的穴道,又在他四肢上各點一指。
澹臺天佐醒來看見柴玉瓊,臉色就是一變,繼而覺出四肢被制,臉色又是一變。
花三郎道:“這樣你我行動都方便,只要你老老實實,我的話永遠算數。”
柴玉瓊眉宇間煞氣閃漾,冷笑道:“澹臺天佐,咱倆該算算帳了。”
話落她就要抬手。
花三郎攔住了她:“二少夫人,他幫了我的忙,我答應過饒他兄弟不死。”
“你答應過他們?”
“剛沒聽我說嗎,只要他老老實實,我說的話就永遠算數。”
柴玉瓊垂下了手:“好吧!衝你了。”
花三郎道:“澹臺天佐,樂姑娘哪兒去了?”
“許是出去了。”
“那另一間裡是誰?”
“她被派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花三郎忽然想到了奉命犒勞他的那位姑娘。
只聽柴玉瓊道:“怎麼又一位樂姑娘?”
“肖姑娘就是樂姑娘,‘哀牢’樂神君的女兒。”
柴玉瓊呆了一呆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出去再說吧!”
花三郎剛說完這句話,石門開了,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蒙面人走了進來。
花三郎直覺就知道是誰回來了,心裡猛有一種異樣感受,而那身材嬌小的黑衣蒙面人,入目花三郎,也有著一瞬間的震動,倏然停步,兩道目光中包含的,令人難以言喻。
可是旋即,身材嬌小的黑衣蒙面人似乎已恢復了平靜,移開了目光,邁動了步履,就象沒看見花三郎等三個人,徑自往把頭的那一小間行去。
花三郎為之一怔,而很快地他就明白了,抬手一攔道:“姑娘!請等一等。”
身材嬌小的黑衣蒙面人不得不停了步,但是她沒有說話。
花三郎這時也沒說話。
花三郎道:“我跟姑娘打聽個人,樂神君的令嬡,也就是肖嬙肖姑娘。”
身材嬌小黑衣蒙面人微一搖頭,要走。
花三郎伸手抓住了她的一臂。
身材嬌小黑衣蒙面人倏地轉臉望花三郎。
花三郎道:“姑娘,我為的是她,費盡心思到了此地,也不容易,請告訴我。”
身材嬌小黑衣蒙面人猛沉腕,要掙脫花三郎的掌握。
可惜,她沒能掙脫。
“姑娘,請告訴我!”
身材嬌小黑衣蒙面人身軀倏泛輕顫,冰冷地說了兩個字:“死了。”
由於話聲過於冰冷,使人難以從話聲中分辨,她究竟是不是肖嬙。
不過,花三郎堅信自己不會認錯,憑他那一段時日相處的直覺,另隻手一指澹臺天佐道:“‘勾漏雙煞’之一,此地的左護法,他沒有告訴我,肖嬙已經死了。”
“我知道,她已經死了。”
“這位護法告訴我的很多,要是計較,我也就不到這兒來了。”
“你或許不會計較,可是她自己計較。”
“百善孝為先,為自己父親所作的付出,動天地,泣鬼神,只有令人敬佩。”
“你真這麼想?”
“是的。”
“恐怕也只有你這麼想!”
“夠了,姑娘還指望多少人這麼想,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家,不是一個世俗的家庭。”
“不行,遲了。”
“未必!”
“遲了。”
“什麼都不要再說,跟我走。”
“我說過,遲了。”
“不……”
“此地不能留,片刻之後,它就要土崩瓦解。”
“沒有用,我恐怕永遠屬於這兒了!”
“你這麼做,原為的是什麼?令尊,這話你何不出去對令尊說了之後再折回來。”
身材嬌小黑衣蒙面人一怔,急道:“他,他老人家已經出去了?”
花三郎只好說謊,他知道,如果說實話,她馬上就會自絕,道:“不錯,可是沒見著你,他等於沒出去。”
“這話……”
“如果不見你出去,他不相信你還活著,他絕不獨生。”
身材嬌小黑衣蒙面人身軀又泛輕顫,顫聲道:“他老人家這是何苦!”
“骨肉至親,父女女性,你為的是什麼?”
“好吧,我跟你出去。”
花三郎暗籲一口氣,道:“澹臺天佐,帶路,帶我去找陰小春。”
澹臺天佐道:“我告訴過你,陰小春掌握中樞重地”
花三郎道:“我沒有忘,只要你把我帶到密室門外,是否進得了密室,是否找得到陰小春那就是我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把你帶到密室門外,你就可以放我走了?”
“可以這麼說,不過我放了你之後,你是否能保住你的性命,那就完全在你自己了。”
“這一點我明白。”
“那好,沒什麼話好說了,咱們走吧。”
澹臺天佐轉身行去,由於他四肢穴道受制,他行走起來沒那麼快,花三郎緊隨身後,離他不遠,以花三郎高絕的修為,出手的速度,隨時隨地都可以制住他。
由澹臺天佐帶路,一行四人很容易到了第四層甬道中行走,花三郎向柴玉瓊暗施眼色。
柴玉瓊何等玲瓏剔透,立即不著痕跡地靠近了肖嬙身旁。
突然,澹臺天佐停了步,停步的地方是這條甬道的中段,道:“那間密室就在身周,我無法確定它的位置,更無法開啟暗門,我能替你做的,也只有到此為止了。”
花三郎道:“我怎麼能確定陰小春所住的那間密室,如你所說,就在身周呢?”
澹臺天佐臉色一變,道:“你”一個“你”字甫出口,隨又轉煞頹然道:“技不如人,若之奈何,我原不信你會輕易放了我,你既然不相信,我也是無可奈何。”
花三郎雙眉微剔道:“你不用激我,我不是言而無信之輩,既然你說陰小春所住密室就在身周,我就相信你,放你走,你走吧。”
澹臺天佐臉上浮現一種異樣神色,但是這種異樣神色在他臉上停留得並不久,旋即地又恢復常態道:“你不會是有心假別人出手殺我吧?”
“當然不是,我不是那種人。”
抬手出指連點,解了澹臺天佐四肢的穴道,但那後落在別的部位的一指,卻使得澹臺天佐陡地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肖嬙看得出,柴玉瓊更是大家,自也明白,澹臺天佐的這身武功,從此完了。
澹臺天佐的神色倏轉淒厲:“你”
花三郎一整臉色沉聲道:“你兄弟苦練詭異武功多少年,仗以作惡多少次,難見容於黑白兩道,此時此地留得一條命在,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澹臺天佐神情一轉頹然,臉色蒼白,二話沒說,轉身要走。
突然,一個陰陰話聲傳了過來:“身為護法,生心叛離,罪無可恕,還不跪下領受規法。”
澹臺天佐入耳這句陰冷話聲,臉色大變,疾轉身就要往花三郎身邊躲。
他也知道,自己功力已失,無法抵抗,但可惜他忘了,功力已失,身手便不如往昔快捷。
按說,距離不遠,而且可以說是近在咫尺,花三郎有足夠的能耐及時間救他。
但是,花三郎並沒有出手的意思,這種巨兇大惡不值得救,救了反是罪過,自己做到饒他不死,已經是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就在澹臺天佐剛轉過身之際,一片烏雲般的黑影疾掠而至,當頭蓋下,澹臺天佐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了地,一顆頭顱破碎,紅白之物,流了一地。
儘管柴玉瓊、肖嬙見過不少殺人陣仗與場面,也卻轉過臉,不忍再看。
澹臺天佐的屍身旁,多了一個身材瘦高的黑衣蒙面人,只見他目射森冷兇光,逼視花三郎:“這兩個女子是你帶出來的?”
花三郎淡然道:“不錯!”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所在?”
“你知,我知,但是你不敢明白的說,我敢!”
“那你是活膩了?”
“未必!怕我也就不來了。”
瘦高黑衣蒙面人一聲怒哼,探掌便抓。
花三郎立即抬手封住,道:“慢著,你在九千歲秘密訓練的這批人當中,陰小春的手下擔任何職?”
瘦高黑衣蒙面人身軀一震:“你知道的不少?”
“當然,有個左護法,我還愁什麼不知道?”
“澹臺護法他死有餘辜。”
“已經死了的人,何必再加為難,答我問話吧!”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你不配問!”
揮掌又抓,疾快如風。
可惜的是,他這一抓落在了花三郎的掌心裡,花三郎扣在他腕脈上五指一緊:“要怎麼樣才能問,答話。”
瘦高黑衣蒙面人悶哼一聲,身軀矮下半截,夠他受的,但他硬是咬緊牙關不說話。
花三郎道:“我不信你一身骨頭比澹臺天佐還硬。”
他就要力加三分。
只聽柴玉瓊道:“恐怕是暗中有人監視,他不敢說。”
花三郎略一凝神,立即道:“你說對了。”
話鋒微頓,揚聲說道:“何必縮頭縮尾,自知不比他強就讓遠點兒,自信能強過他,你就站出來。”
隨聽一個低沉話聲道:“站出來又如何?”
黑影疾閃,兩個黑衣蒙面人已到了眼前,四掌雙抬疾邀,一抓瘦高黑衣蒙面人,一襲花三郎前身重穴。
他倆默契夠,也打得好算盤,打算一個逼花三郎撒手自保,-個同時救去瘦高黑衣蒙面人。
奈何站在他倆對面的,是花三郎。
花三郎右手微振腕,帶得瘦高黑衣蒙面人往旁一閃,同時左掌疾搖,一閃而回。
沒見他用的是什麼招式。
而,悶哼聲中,兩名黑衣蒙面人已抱腕疾退,但他們卻是一退又進,暴喝緊跟著悶哼,四掌翻飛,猛劈而下。
“我看你們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花三郎冷喝聲中出了手,這一次他出手相當重,只聽砰然兩聲,兩名黑衣蒙面人各噴了一口鮮血,蹌踉暴退,退了兩三步,又各自身軀晃動,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後,又要掙扎爬起,但只是一掙扎便又倒了下去。
花三郎冷然揚聲又道:“還有的何不都站出來?”
一聲冷哼震人耳鼓,微風拂動,未見人影閃動,眼前已多了一名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
一聲冷哼已震人耳鼓,足見內外雙修,功力精絕深厚。
花三郎知道來人一身修為遠高過“勾漏雙煞”,但他並不為此震懾。
只是他入目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出現,心裡不由自主的震動了一下,立即,他想到了一個人。
當然,這是因為“勾漏雙煞”告訴過他,否則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的感覺的。
再看柴玉瓊,似乎也是一怔,然後凝目望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微露狐疑之色。
花三郎心中又為之一緊,
而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自出現之後,始終不說一句話。
花三郎知道他為什麼不說話,有柴玉瓊在側,花三郎也不敢跟他說話。
而柴玉瓊卻說了話:“你又是什麼人?”
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沒說話,卻抬手連擺,似乎示意花三郎等離去。
花三郎忙道:“敢情是個啞巴,陰小春肯用一個啞巴,想必你一定有過人之處。”
柴玉瓊道:“什麼意思!你讓我們走?”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冷然點頭。
“你會放我們走?”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又點頭。
柴玉瓊冷笑道:“你會這麼善心,這麼大方?”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毅然點頭。
“你做得了主?”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又毅然點頭。
“你要明白,這不但是殺了你們的人,帶走你們的人,而且還盡知你們的秘密,你能放我們走?”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再度毅然點頭。
柴玉瓊冷笑兩聲道:“我不信你是個啞巴,要我走容易,你給我開口說話。”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冷然不語。
柴玉瓊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閃身要動。
花三郎抬手攔住:“咱們先別跟他動手。”
凝望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接道:“要我們走不難,交出陰小春,你帶我們出去。”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冷然搖頭。
“此地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你犯不著對她這麼忠心耿耿!”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搖頭。
“難道你還執迷不悟?”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沒反應。
“只要你照我的話去做,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保證任何人對你既往不咎。”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仍無反應。
花三郎揚眉道:“我已經作如此讓步,你還要怎麼樣?”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又搖頭。
花三郎不禁有氣。
柴玉瓊更是火兒了,冷哼聲中,閃身上前,揮掌便抓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頭上的黑布罩。
花三郎一驚要攔。
而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躲得更快,閃身退後。
柴玉瓊一抓落空,就要再次逼進。
花三郎及時攔住。
柴玉瓊霍然轉臉:“你這是什麼意思!”
花三郎還沒有說話。
一陣奇異鈴聲傳了過來,叮,叮,叮一連三響。
這陣鈴聲聽在花三郎、柴玉瓊、肖嬙耳朵裡,並沒有什麼奇特的感受。
可是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一聽見鈴聲就不同了,身軀猛然震動,急忙向花三郎等連連擺手。
花三郎剎時明白了,為之氣往上衝,道:“你怕陰小春,我們可不怕,我就偏偏不走。”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跺腳怒吼,揮掌打向花三郎。
花三郎驚怒道:“好啊!你竟然我說過的話不算了,咱們走著看吧!”
他要出手。
“慢著!”柴玉瓊一聲冷喝道:“彼此非親非故,尤其是敵非友,你為什麼願意我們走?”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沒答話,再次怒吼跺腳,揚掌擊向花三郎。
花三郎氣惱之餘,硬是挺掌迎前,跟他對了一掌。
只聽砰然一聲,花三郎沒怎麼樣,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卻是身軀微晃,退了半步。
花三郎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交出陰小春,或者是開啟密室門戶。”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身軀暴顫搖頭。
柴玉瓊怒笑道:“你們雙方似乎都太客氣了,客氣得令人不解,令人動疑。”
柴玉瓊似乎激怒異常,話落,三不管撲向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揚掌就劈。
花三郎要攔,但是他伸出手卻又收了回去。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似乎沒想到柴玉瓊會向他出手,更沒想到花三郎要攔不攔,一怔之後,閃身飄退三尺,躲了開去。
他不願出手封架,也不願還手,而柴玉瓊卻不饒人,掌出連綿,一連十幾掌攻了過去。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卻仍一連躲閃,既不封架,也不還手,就在柴玉瓊攻出第九掌的時候,適才那種奇異鈴聲又傳來三響。
入耳這三聲鈴響,不得了了。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身軀一顫,喉間一聲沉吼,倏然出手。
柴玉瓊女中豪傑好身手,但卻比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差了一籌有餘,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甫出手不過三招,柴玉瓊已是不敵,第四招,柴玉瓊攻出的一招被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左手封住,一時換招不及,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的右掌,五指如鉤,閃電般向著柴玉瓊當頭抓下。
無論如何,柴玉瓊躲不過這一招。
但是有人夠快。
花三郎跨步而至,伸手架住,冰冷道:“你要是傷了她毫髮,我擔保你活不成,除非你能把我也毀在這兒。”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身軀暴顫,一隻右手如遭電擊,急急收了回去。
柴玉瓊卻不肯罷休,怒望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要是我懷疑錯了,你想傷我還情有可原,要是我懷疑對了,你想傷我那你就是沒一點人情,我看看我是對還是錯。”
話落,探玉手,疾若閃電的抓向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頭上的黑布罩。
距離近,出手快,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似乎猶在怔神,柴玉瓊這一抓,眼看不會落空。
花三郎硬一抬手,柴玉瓊手肘被撞,手掌上揚,人也微退半步,以致,眼看不會落空的一抓落了空。
只聽花三郎道:“你說什麼呀!你認得他?”
柴玉瓊一怔之後激怒:“你少跟我裝佯,你心裡早就有數了,要不然你不會這麼便宜他。”
花三郎道:“便宜他?你錯了,‘勾漏雙煞’兄弟又如何?我只是不願多傷無辜而已。”
“無辜?誰是無辜?凡是在這兒的,每一個都該死,‘散花天女’陰小春的一丘之貉更該是死。”
“不要這麼激動,眼前的事讓我來處理。”
“不行,我要看看我的懷疑對不對!”
“此時此地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跟地點”
“我不管!”
花三郎揚眉道:“你”
柴玉瓊嬌靨上神色仍是那麼冷,但一雙美目中卻淚光隱現:“你知道我的處境,也知道對我關係多麼大!”
花三郎心中不忍,道:“對也好,錯也好,到最後,我保證給你個滿意的答覆,保證給你個公道,行不行?”
柴玉瓊沒說話。
花三郎道:“別人都知道,你更應該清楚,跟你有關的每一個人,都是公正無比的,個個能不偏袒、不循私。”
柴玉瓊倏地低下了頭:“我聽你的。”
腳下退向後去。
花三郎轉眼逼視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冷然道:“事關你的生死福禍,你要三思!”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身軀暴顫,沒說話。
花三郎沉聲道:“昂藏七尺軀,鬚眉大丈夫,你總要作個抉擇!”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抬手連擺。
花三郎兩眼寒芒一閃:“這麼說,你是既不肯交出陰小春,又不肯開啟密室門戶,也不肯跟我走了?”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激怒暴喝:“不要再說,走。”
柴玉瓊猛一怔。
花三郎兩眼威稜暴閃:“我已仁至義盡,你執迷不悟我沒有辦法!走,沒那麼便宜,不瓦解這個地方,不擒住陰小春,我是絕不會輕易離去的”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厲喝揚掌。
花三郎挺立未動。
身材頎長黑衣蒙面人突然收回手,轉身奔走。
花三郎一怔,揮掌急抓。
“嘶”地一聲,花三郎只扯下一塊黑衣,而身材頎長的黑衣蒙面人卻疾閃不見了。
花三郎懊惱地扔了手中布條。
柴玉瓊面無表情:“恐怕我的懷疑不會錯了。”
花三郎道:“你放心!凡是我親口答應過的,從來算數。”
一把抓過了瘦高黑衣蒙面人。
瘦高黑衣蒙面人目睹花三郎的絕世身手,早已心驚肉跳嚇呆了,此刻被花三郎劈胸一把揪過去,更是心膽欲裂,急道:“你”
花三郎冰冷接道:“現在你應該沒什麼好怕的,我說留你性命,陰小春她未必奈何得了你,可以放心大膽答我問話了。”
“我,我職司總巡察。”
他還是怕死。
“職位不低”
柴玉瓊道:“剛才跑了的那個呢?”
“那是我們總護法!”
柴玉瓊木然道:“倒是很得陰小春器重,他姓什麼叫什麼?什麼出身?”
花三郎心裡一急,繼而心裡暗想:“算了,遲早她會知道”
只聽瘦高黑衣蒙面人道:“這我不清楚。”
“你還敢不說實話?”
“我是真不知道,巡察不管內部的事。”
柴玉瓊還待再說。
花三郎已然攬過話鋒:“貴為總巡察,位高權貴,應該能開啟密室門戶。”
瘦高黑衣蒙面人道:“不,我剛說過,巡察不管內部的事,密室的所在以及開啟方法,只有會主跟總護法知道。”
會主當是指陰小春。
柴玉瓊冷笑:“足見關係不同。”
花三郎道:“我就不信找不出密室的所在來。”
連連揮掌,向著石壁擊去。
砰然連響,加上回聲,震人耳鼓,甚至整條甬道都起了顫動。
但是,沒能擊破壁上的石塊,聲音也沒什麼不同。
忽聽肖嬙道:“不用費力氣了,這些石塊都是產自雲南大理的奇石,一塊塊堅硬如鐵。”
花三郎收了手。
甬道一條,地分數層,明知道密室就在這一層,就在左近,陰小春就在密室裡,但卻找不出密室的所在,不知開啟密室的方法,咫尺天涯,奈何!
花三郎有把握帶著他這位二嫂跟肖嬙平安出去,但是擒賊不能擒王,劉瑾那邊怎麼善後?
文武、才智兩稱高絕的花三郎,事到如今,他也為之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