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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喝!好大的黑影筆直砸去。

    是謀殺吧!

    但是一臺二十六寸大的彩色電視算是兇器嗎?至少沒砸到人已屬萬幸,只不過接連而來的「暗器」有一大半針對年屆半百的男子身上,閃避的身手可見非泛泛之輩。

    前烈火幫的幫主東方霸抱著第二任妻子方鈴蘭避開迎面砸來的電視機,像跳扭扭舞似東扭西躲,大至微波爐,小至電熨斗,沒一樣能上得了他的身。

    對於習於刀口舔血的人而言,這些都是小Case,砸不到就是砸不到,原本威風凜凜的黑幫老大此刻就像頑童般大笑,一點也不具怒顏威嚴,大喊著要一干手下將找死的「小毛賊」斃了。

    反倒是對方怒不可遏,手中的武器由大而小,一樣比一樣致命,非要讓他見血不可。

    花剪、裝飾用水晶、石雕青蛙、琉璃造型的白天鵝、竹編孔雀……最後是一把女傭縫衣服的小針,而且正中東方霸的硬屁股。

    「哇!不孝女、不孝女,你想要老子的命呀!差點射中我的命根子。」

    驚悸過後的男子一手覆著下身重點,一手拔起兩臀片上的細針,大聲埋怨著除了長相不像外,個性和他如出一轍,最是鍾愛的小女兒。

    長相肖父絕對是一大不幸,幸好未發生在她身上,完全遺傳了母親姣好的面容。

    他既然是四、五O年代冒出頭的黑社會份子,就不能奢望有張好皮相,虎背熊腰、目光如炬,兩眉濃粗飛插在橫目之上,鼻大唇厚四方臉型,總歸一句話就是梟霸嘴臉,難聽一點是胸無點墨的土匪頭子。

    偏他運氣好得很,早年在女人堆裡吃得開,先是娶了角頭老大的女兒為妻助其成立烈火幫,後有多名女子甘願不計名份地跟著他,一大堆私生子他都分不清楚誰是誰,說好聽點任其自由發展,實則不聞不問。

    他是無情,所以老天罰了他,在一次幫派紛爭中,落敗的一方為了報復,一口氣放火燒了他眾多子嗣,連情婦也都死得差不多,僅有正室和一名情婦逃過一劫。

    照理說來他該有所覺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老天的特別偏寵,一位娉婷而立的女子進入他的生命,為了她他依舊無情,休了第一任妻子娶她為妻,無視身邊的痴情一生。

    東方霸就是本事好,前妻、情婦、妻子共居一處,三個女人先後都為他生了個女兒,雖然他偏寵第二任妻子,可是他對其他兩人仍有「責任」在,不時去散散雨露聊慰她們的孤寂。

    以前的女人比較認命、死心眼,嫁龍嫁虎都得跟,即使丈夫是一條不安份的公狗,還是得睜一眼閉一眼地由他去,誰叫女人是油麻菜籽命呢!

    不像現在的女孩個個獨立又不馴,男人講一句話回十句話,什麼「女權至上」、「性解放」、「我要做愛不要性暴力」……

    而他的報應大概是眼前張狂的十九歲女孩,同時也是他的驕傲,人稱「烈火玫瑰」的東方沙沙。

    「喂!你夠了沒,好歹我是你老子,你真想殺了我好順應『謀財害命』呀!」喝!連水果刀都擲,我閃——

    五官略帶邪氣的東方沙沙挑高一眉,一腳踩上茶几。「殺了你算是便宜你,五馬分屍正是不孝女的小小心願。」

    話一落,菸灰缸和上好養壺一左一右的齊發,看他往哪裡閃。

    「哎呀!你打到老子的頭了,你到底有什麼不滿,好好商量嘛!」他不閃了,拿老婆當屏障擋,諒她沒有弒母的狠勁。

    「死老頭你還有臉問,你去跟人家湊什麼熱鬧,竟把我的婚姻給賭掉。」越想越氣,她要和他脫離父女關係,老死不相見。

    「呃!這個……」東方霸笑得很不安,額頭直掛著五線譜,上頭還有幾條黑色豆芽菜,似汗珠。

    「少給我吞吞吐吐,你有三個女兒不光是我,幹麼不賤價拍賣其他兩個,你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閒嗎?」老皮在癢。

    拿起電話簿擋住十根並列射來的牙籤,東方霸訕笑的安撫她。「你值錢嘛!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烈火玫瑰。」

    東方沙沙人烈,個性烈,像團不滅的火老愛做些壞人姻緣的缺德事,利用本性善良的清純大姊搞破壞大計,至今拆散的情侶超過一百對。

    最重要的一點,她是東方霸的繼承人,即使她不是長女,道上的人從不敢輕忽她。

    同時,她也是烈火討債暨資訊企業公司的頭頭,年方十九的她可非憑「祖蔭」打下基礎,過人的機智和出類拔萃的好身手使她立於危峻之巔,睥視腳底下畏畏縮縮的人群。

    討債公司是剛解散烈火幫時,為了給底下的兄弟謀生而設,大夥靠著老本事替人討債,成果還算輝煌,不比收保護費差,所以就這麼繼續挾黑幫餘威行「天理」、「正義」。

    東方沙沙是天才中的天才,十四歲就懂得拉攏人心擴展個人勢力,三教九流都有她的生死至交,玩起命來比誰都瘋,耀眼得宛如一株烈火中的玫瑰,無人敢去碰觸。

    十六歲那年正式請她父親「退休」安養天年,在討債公司下增添了一資訊部門,意即是販售機密,只要價錢談得攏,美國總統一天拉幾次屎都可以呈至買主手上。

    當全省,甚至漸漸發展到歐美一帶,上百家分號自然成了企業,大部份班底……呃,員工全是前烈火幫成員,只有少部份資訊人才是由她個人關係引進,他們的主業仍在於幫忙討債。

    不過,最賺錢的是「資訊」,因為此乃無本生意,不用抽成、不用納稅,是屬於見不得光的投機事業,一切交易在網上進行,先匯款再傳送資料。

    一物不二賣是信用保證,價高者得,生意之蒸蒸日上,叫同行眼紅的想一杯羹,只是沒人敢開罪烈火玫瑰,吃味在心裡頭罷了。

    「小心呀!女兒,唐朝的兵馬俑……」三百多萬由黑市半買半送A來的。

    「爸,是秦朝的兵馬俑啦!」覺得丟臉的十歲男孩以英語講義覆面。

    「閉嘴,東方取巧,你敢糾正老子,唐朝和秦朝還不是一樣都是古人。」東方霸反手一取,一本半新不舊的英漢辭典直線飛去。

    哀嚎聲悽悽,小小的人影趕緊往沙發椅後藏,免得再次成為出氣筒會長不大。

    「不要遷怒發育不全的小鬼,你在玩什麼把戲別以為我不清楚。」死老頭想擺弄她,簡直是異想天開。

    我哪有發育不全,人家今年才十歲吶!東方取巧吐吐舌頭,將小身子藏好。

    「老子罵兒子幹你屁事,我是一時手氣不順嘛!下回定扳回一城。」他豪氣萬分的拍拍胸脯。

    「還有下回?」東方沙沙怒眉掀得山般高,白玉掌心往透明玻璃桌面一擊。

    「你真粗野,這張桌子不便宜。」東方霸不在乎的一瞄,剝剝的碎裂聲正好呼應著由中央向四方散去的裂縫。

    她冷哼地一踢,脆弱的桌子當場碎成玻璃片。「再給我打馬虎眼試試。」

    他輕笑一聲。「我輸了你再去贏回來不就好了,幹麼氣得要拆房子。」

    「你說得輕鬆,請問你把我的終身大事輸給誰?」她雙手環胸,天生的威嚴自然而然的流露。

    彷佛是與生俱來的領袖氣質,她隨便一個站姿都能讓人感受那渾身散發的壓迫感,壓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但不包括見慣大風大浪的東方霸。

    「你怕贏不了『十方閻王』嗎?」他對自己的女兒有十足的信心。

    「老頭,這一招早八百年前就不管用了,自己踢翻的尿桶自己收拾,我不會去沾得一身臭。」誰理他死活。

    世道變了,賣女還「債」不流行,翻了尿壺就別嫌腥,自作自受。

    真是的,這麼聰明幹麼。「老子有難你就該出頭,不然我何必養你。」

    「少來討恩論情,反正你有三個女兒,蛇郎君哪會在乎是哪一個。」沒道理老是「老三」吃虧。

    中國神話是如此,美女與野獸的童話版亦是這般,難道「老三」是生來受苦,活該被犧牲呀!她偏要顛覆傳統。

    「可人家指定你為籌碼,我也沒辦法。」東方霸故意推卸「失敗」的責任。

    冷笑不已的東方沙沙將母親請到一旁,一手拎起父親的前襟。「有人逼你賭嗎?白朗寧還是紅星,一顆子彈就讓昔日的霸王龍臣服,你也太不濟了吧?」

    「你……不孝、不孝,早知道你長大會這麼杵逆,老子在你出生時就先掐死你。」他一臉悔不當初的狠瞪著,一口氣隨她吊著。

    他退休了,不玩槍。

    「過去的前塵往事提了傷心,你給我老實招來,人家給你多少好處?」千金難買早知道。

    「呃!這……」難得有羞慚之色的東方霸抹抹臉,欲言又止的閃爍著眼神。

    「老頭子,你該不會真輸給個小輩吧!」瞧他老臉皮一陣青一陣白。

    「誰說的,我是坐錯了方位才失了手氣,不然準贏得他落花流水。」當天黃曆上寫明:東方不利,煞虎,而他生肖正好屬虎,所以……

    是方位的煞氣害他輸牌。

    「是你輸得淅瀝嘩啦,沒本錢還拿女兒當籌碼,用烈火玫瑰四個字騙吃騙喝,是不是?」輸「人」還敢大言不慚。

    突來的碎裂聲讓東方霸彈了一下。「我的兵馬俑……」碎得好模糊。

    養了三個女兒沒一個正常,是老天在笑話他少年風流,作踐了太多女人的報應?

    老大東方婉婉生性秉良,可惜對妹妹唯命是從,空長著一副我見猶憐的清靈仙子樣卻沒有主見,凡事被人牽著鼻子走,什麼尊師重道她不懂,孝順父母沒聽過,妹妹最偉大。

    而那個妹妹就是眼前的小潑辣。

    老二東方柔柔是個花痴型美女,只要提供她長相出色的男貨,她可以不要父母,不顧禮義廉恥地為那男人拚死拚活,在所不惜。

    當然,敢以男人為誘因來驅使姊姊為自己賣命,除了生性乖張的三丫頭舍其誰呢!她是三人中最不受管束的一抹火靈。

    最小的男孩,也是東方家唯一的男丁取巧是家中最沒份量的一員,因為上頭有個光芒四射的三姊,他被忽略是正常的事,不想捱揍就得機伶些,家裡有兩座活動火山揍人很痛。

    「別在我耳邊鬼吼鬼叫,給你三天擺平這件事,否則……嘿!我會讓你見識什麼叫不孝。」手一鬆,她威脅地輕拍父親肩膀。

    不輕不重,東方霸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丫頭,你想害我背信嗎?」

    「不講信用是現今黑幫走向,節哀順變吧!你老了。」信用破產的人是他不是她,橋與河不相干。

    「你……」氣惱的東方霸抖著手一指,要訓人找不到適當字眼。

    東方沙沙露出同情的神色搖晃著腦袋。「帕金森氏症還是老年痴呆症,小心中風呀!老爸。」、眼一橫,他沒好氣的握拳一揮。「滾滾滾,養女不孝、養女不孝……」

    她當真扭頭往大門口走去,根本不理會傻眼的雙親和「改行」當傭人的昔日「兄弟」,走得大搖大擺還一腳踩過半壞的燈罩。

    「你給我回來,你要去哪裡?」他隨便說說而已,她還真走了。

    東方沙沙揚起一手擺擺算是再見。「不孝女要去A錢了,你老自個保重,記得吃降血壓的藥。」

    「降血壓的藥……什麼,東方沙沙,你在詛咒老子生病呀!我今天非揍你一頓……」追人的東方霸腳程不慢。

    可惜老薑快不過野火,等他追出來的時候,只看見紅色小點消失在圍牆的那頭,連車聲都聽不見。

    「老爸真是太笨了,居然敢去惹三姊發火,我一定會當孤兒的。」

    只覺好笑的方鈴蘭摟著兒子肩頭親親他。「別讓你爸爸聽到,不然你有苦頭吃了。」

    「我是最可憐的小孩,老爸是流氓,姊姊是要債的……啊——」他慘了。

    「小鬼,你敢碰我老婆。」有氣無處發的老男人一把丟開兒子,氣呼呼地抱老婆上樓「消氣」。

    嗚!我真是、真是太可憐了,姥姥不疼,爹孃不愛,我要離家出走,叫他們後悔不關心我,可是……

    東方取巧揉揉摔疼的屁股蹶高嘴巴,先吃晚飯再說,他最禁不起餓,明天他一定離家出走,誰都不許攔,他、要、離、家、出、走——

    「王媽,我要吃炸魚板和紅燒魚,還有串烤香魚,我要吃魚下巴……」

    魚魚魚……東方取巧肯定是貓妖來投胎,他只愛吃魚。

    ***

    「什麼?!好好哦,你太幸福了,我跟你換好不好?聽說十方閻王帥得沒天良,又酷又多金,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一隻金黃面具覆面,橫行各大公海的賭船從無敗績,賭王的頭銜已不能形容他神乎奇技的賭術,十方閻王是讚揚他通吃十方的能力,閻王難敵。

    可惜他自十年前崛起時,從沒人見過他的長相如何,他一旦出現在賭船上,臉上的面具不曾取下,因此有不少傳言說他俊美無儔,是世間少見的奇男子。

    不過,仍有不少手下敗將批評他見不得人,用詞譏誚地諷刺他是因其貌不揚才戴上面具。

    諸多流言多如牛毛,但是無損他在賭場的風光,所到之處總是圍著一群欽羨的男女,試圖要接近他或是一窺他的真面目。

    尤其女人更為之瘋狂,使盡絕招地推薦自己好上他的床,即使是一夜情也甘心,畢竟能與夢中情人同宿一室是莫大的光榮,能使她們身價大漲,成為有錢男人追逐的焦點,甚至是貴夫人、闊太太。

    偶像追逐不限於明星,十方閻王儼然是賭界的教父,只要與賭沾得上一點邊,都希望與他攀上關係。

    但是他太神秘了,至今沒人搞得清楚他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他的落腳處遍佈全世界,一流的狗仔隊也無法挖出他的隱私,多變的眼珠顏色和一口標準英國腔的英語,使所有人都猜測他是某歐洲國家的爵爺。

    不近女色、不苟言笑是他給人的印象,從他身上找不到一絲足以令人詬病的地方,完美得好像英國紳士,一舉手一投足充滿優雅氣度引人注目。

    他是一座迷宮,永遠讓人疑惑,看似近在眼前卻疏離,明明剛剛走過可下一步又重蹈來時路,繞來繞去仍在原地,不曾踏出半步。

    他比迷宮更深沉,除了迷宮的入口外讓人窺伺不到內在,一片白霧。

    「三妞,你知不知道十方閻王是每個女人的夢想,他寬大的胸膛枕起來一定很舒服,修長的魔手撫觸我一寸寸肌膚……」

    三句不離男人的東方柔柔眼泛彩色星子,嘴角銜著美麗夢幻笑花,長長的假睫毛忘了眨,雙手托腮作著綺麗美夢,想像一雙大手環抱著她的溫暖。

    男人是她的精神食糧,養顏美容的最佳來源,三天沒男人相伴枕畔她會枯萎,像缺水的野荊花迅速憔悴。

    她愛男人是眾所皆知的事,恣意的享受性愛是她生存的唯一目標,拙劣的性伴侶不管長得多俊秀都會被她一腳踹開,最迷戀猛男型的酷哥,尤其是那一身肌肉賁張更能刺激她的性慾。

    所以,她很容易被利用,例如擁有一群「兄弟」員工的東方沙沙,要男人還不簡單,隨便手指一點就足以滿足花痴女的性需求,一、兩萬要債兄弟夠她玩上好幾年了。

    同情我就給我男人是她的口頭禪,改編日劇的臺詞,她已經走火入魔了——對男人。

    「別叫我三妞,難聽死了。」滑過旋轉椅,東方沙沙十指飛快的輸入指令。

    一臉羨慕的東方柔柔趴在她電腦主機上吹著剛上色的指甲。「你好冷漠,一定是缺乏男人的滋潤,十九歲的處女很少見……」

    「東方婉婉二十七歲,你去向她鼓吹處女膜無用論,少來煩我。」她已經夠煩了。

    東方柔柔一臉嫌惡,「我才不要去和史前恐龍打交道,她的笑容好白痴,我會吐血。」而且會讓她起雞皮疙瘩。

    「你嫉妒她比你美,有男人緣。」清一色是好男人型的斯文男士。

    她不滿的一嗤。「老天是公平的,給了她美貌卻忘了附人腦一副。」

    「缺德,你此她好到哪裡去,一樣不長智。」IQ一百二十以下都算弱智。

    「哈!要數起缺德事你是首屈一指,小小年紀就盡賺黑心錢,真不知道你賺那麼多錢幹什麼。」烏賊笑泥黑。

    「養你們這群廢物。」東方沙沙按下三線內線。「夜秘書,一杯冰花茶。」

    「等等,追加一杯卡布奇諾,你的上司太沒人情味了。」好歹她也是人,真自私只顧到自己。

    「是,馬上來。」甜美的嗓音由電話中傳來。

    說是上司並不為過,白天東方沙沙要上課,大二學生的她中規中矩看不出一絲黑道色彩,從不主動惹事也不會故意突顯自己,安安靜靜地像株含羞草。

    在同學眼中,她是寡言恬雅的獨行俠,沒什麼朋友愛獨來獨往,不參加任何社團和聯誼,時間一到就坐公車走人絕不逗留。

    其實她是回「公司」過濾討債對象,下命令接不接受請託,順便上上網出售她手邊貴如黃金的資料,催促她好不容易「扣留」的網路好手去挖更多的機密好來圖利,她的人生非常忙碌。

    所以當年雖然只有十六歲,她腦細胞已進化到同三十歲的企業領導者,分身「有」術的周旋在課業與事業之間,以企業形象掩飾偶爾為之的黑道行為,有時光靠一張嘴遊說是討不到債的。

    更何況她是網路聞名的駭客人物,專門掠奪別人的智慧財產權。

    千百年前她家出了一位響噹噹的女海盜沙琳娜,而她出生時眼瞳顏色偏向深紫,因此沒啥學問的老頭就拿姓當名取了個沙沙,看她能不能像老祖先一樣當個傳奇人物,畢竟千百年來的子孫她是唯一擁有紫色瞳眸的女孩。

    果然不負眾望,五、六歲大的她就展露出非凡的領導能力,初生之犢不畏虎地跟著尚是幫主的父親東奔西跑,看盡人世間的血腥黑暗。

    十三、四歲時就闖出自己的名號,道上的人一聽到烈火玫瑰便語不成句、魂不附體的想逃,生怕惹得她不快招來殺身之禍。

    說沒殺過人絕對是騙人的,她具有殺手本能,擅長取人性命於無形,只是沒外界想像得多,近年來她幾乎沒殺過一個人。

    問她殺人好玩嗎?

    東方沙沙第一個表情是微笑,然後撫著對方的脖子輕言細道:「殺你看看如何,保證沒有痛感。」

    因為夠快,三秒內即可斃命。

    因此,也有人喚她火焰天使,在瞬間奪人魂魄引導其上天堂。

    不過,死在她手中的人只有一個去處——地獄。

    「別碰我的鍵盤,每一筆交易都足夠賣了你好賠償。」她不喜歡別人碰她的電腦。

    「看來看去都是一堆數字,哪有男人好看。」她才不希罕追著一堆文字跑,太傷眼睛了。

    「上回的阿猛滿足不了你嗎?」三千七百筆債要討,本月應收帳款是二十七億六百七十一萬三千元……

    東方沙沙盤算了一下,扣除薪水,淨賺五千七百萬零五元。抽兩成佣金利潤不錯,該考慮開發美加一帶的華人社區,穩賺不賠。

    東方柔柔滿意地舔舔貪慾的唇。「人如其名猛得很,若是多個十方閻王,我會更努力地幫你竊取鎖在保險箱的機密文件。」

    「他輪不到你,我自有我的打算。」以她花痴的饞相只怕人家看不上眼。

    「幹麼,看到好貨就想私藏呀!」東方柔柔的指尖停在她鼻前不敢戳下去。

    說她膽小如鼠好了,不知為何,她打小就懼怕小她五歲的妹妹,好像她曾把她吊在懸崖等死似的,一副白骨飄呀飄的怪是驚人。

    那雙深紫色的瞳孔彷彿蘊藏無限魔力,令人害怕直視而回避,擔心一不小心變成化石。

    「雖然我坐在這裡,可請記住我未滿二十歲,不想太早步入婚姻的死亡殿堂。」也許哪一天會想不開,但此時此刻不可能。

    有些不甘的東方柔柔接過夜秘書的咖啡,抗議說:「你又要推給東方婉婉那白痴呀!」

    「至少她的氣質純美,比較容易引起男人的憐惜。」這是她僅有的優點。

    楚楚動人的外貌。

    「哼!偏心,我就不信會輸給她,男人是感官動物。」東方柔柔風騷地撩撩挑染的法拉頭。

    東方柔柔的最後一句倒提醒了東方沙沙,男人都是看重肉慾,說不定花痴型美女也能派上用場,與草包美女雙管齊下煩死十方閻王,讓他知道東方家的女兒都不是高檔貨而打退堂鼓。

    此計甚妙,她可以悠哉悠哉地乘機挖十方閻王的底出售,好坐收漁翁之利。

    「嫌我偏心就自己貼上去,事成之後我開間鴨店,裡面的牛兒們任你玩。」東方柔柔玩過的男人肯定會成為紅牌,因為高手調教過了。

    「真的?!」眼睛一亮,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對於你的『嗜好』,我幾時失信過。」有了好魚餌她才會乖乖聽話。

    東方柔柔笑得有幾分輕佻。「別怪我搶你的男人哦!單氏企業的年度計劃表會盡早偷給你。」

    這是她要的結果。東方沙沙啜飲花茶,甜甜酸酸的滋味滑入口。

    她是故意要打亂父親的設計,並非孝心大作地成全他的奢望,沒有人可以擺佈她的未來,即使生養她的父母亦相同。

    杯內的洛神花打著轉,似有一番不同的見解,可惜花無語,慢慢地沉澱杯底,不再有味道。

    一段由前世延續的愛情即將到來,而東方沙沙渾然無知地打算著接下來要算計何人來為她效命,邪惡的念頭一一浮現腦海。

    突地,她心口一陣不安,好像有一件攸關她的大事正在發生,可是她卻無力阻止。

    是什麼事呢?

    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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