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己約的炮,含著淚也要打完。△頂點小說,自己犯的賤,流著血也要承擔。
方炎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混蛋,為什麼要貪佔那點小便宜順走先生那把青雲劍?
那把青雲劍!
那把操蛋的青雲劍啊!
要之何用?要之何用?
就因為那把蒙塵的破劍,棄在牆角的廢鐵,白修就對父親和自己動了殺機——他想滅自己滿門?
除夕夜小姑丈被逼下毒,父親方意行命葬燕子塢村口,一劍峰之巔那一場必殺局埋伏——白修那個傢伙是個變態嗎?
就因為那把破劍,就因為先生那幾句挑撥的話,他就把自己當成必須要剷除的對手?不得不殺的敵人?
再說,你有什麼事情衝著我來就好了,為什麼要對自己的父親下此毒手?對付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怎麼就能夠下得了手?
想起父親的慘死,想起父親被蠱蟲所毒害過的身體,方炎的心臟就痛得直抽搐。
難怪以前自己那麼討厭白修,原來在白修還沒有表現出來自己變態的那一面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潛意識裡認為他是個變態了——
“白修啊白修,殺你真是太便宜你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方炎在心裡自責不已。他不應該殺白修,他不應該那麼簡單地殺掉他,不應該一劍刺穿他的心臟——
他應該嚐盡全世界最嚴厲的酷刑,他沒有資格死得那麼安逸痛快。
往事種種,不堪回首。
每想一次,就像是對自己的靈魂鞭打一次。
“那把青雲劍——”方炎滿嘴的苦澀,聲音悲愴地說道:“那把我從你這裡討走的青雲劍——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青雲劍存在的意義?你為什麼不出聲阻止?你為什麼——不把那把劍從我手裡搶回來?我把它當成一場兒戲,你為什麼也把那當成是一場遊戲?”
“兒戲?”先生昏黃的眼珠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方炎,說道:“你覺得那只是一場遊戲嗎?如果是以前,我也把它當成是一場遊戲,全燕子塢的人都覺得那是一場遊戲——你和白修同時去學堂應聘做老師,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白修而把你拒之門外嗎?因為你的思維跳躍,性格瀟灑,而且說話做事都不按常理出牌。這樣的你不適合做學堂的老師,也不適合做這燕子塢的先生。”
“所以你選擇了自己那個變態徒弟?”方炎冷笑著問道。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搞得就跟你這不是暗箱操作似的。你選擇白修還不是因為白修是你的弟子?
先生面容平靜,並不理會方炎的嘲諷。
他捧著手裡的搪瓷缸,缸子裡的茶水早就涼透了。
“從之前你們倆人所表現出來的素質和潛力來看,白修確實比你更加適合一些——”先生聲音篤定地說道。他並不是為了替自己辯解什麼,而是想要向方炎陳述一個事實。“但是,因為那一次事件,你讓大家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哪一次事件?”
“逼#宮事件。”先生說道。“楓葉會逼#宮事件。那一天晚上,你們幾個年輕人在燕京掀起天大的風浪,甚至事情的最後我不得不動用了紅機子——方炎,你一定不知道,你那天晚上的表現是多麼的讓人驚豔。”
“——”方炎只想罵一句‘我日他仙人姥姥’。我就是想裝逼一次,我就是想坑害將軍令那個裝逼犯一次,我就是想——討好一下葉溫柔,順便給葉家送一點兒禮物,怎麼最終的結果卻是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牛頓被蘋果砸了一下,結果就發現了萬有引力。這人世間的事情還真是充滿了偶然性。
“人生如棋局,每個人都在棋盤之中博弈。你進,敵就退。你強,敵就弱。你在一個無關緊要的戰場,至少當時看起來也無非是一個風花雪月的場合,卻能夠一戰定輸贏,把你自己,方家、葉家、把整個燕子塢還有我給賭了進去,把將家給將死,把他們釘在了恥辱柱上面——那個時候我洞悉你的動機,也曾經猶豫過,但是最後我沒有忍住。你好象是算計了所有人應該有的心態,你知道我會忍不住——我明明知道那樣會成就你,成就葉家,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去幫你們一把,推你們一把。就像是一個好字就只剩餘最後一筆,一壺好酒就只剩餘最後一滴——誰能夠控制得住呢?”
“你是贏家,方家是贏家,葉家也是贏家,包括我都是贏家——贏得摧枯拉朽,又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將家是輸家,輸得莫名其妙,卻又不得不心服口服——心服口服這四個字不是我說的,是將家那位老人家給我打電話親口說的。”
“方炎,你一定想不到,那一個晚上你臨時起意的一個決定,會帶來這麼大的影響力吧?你更不會想到,那一場事故會持續發酵,在數年之後才真正地發揮出他巨大的能量和影響力吧?”
“——”方炎沉吟良久,聲音嘶啞地說道:“我沒有想到。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會選擇退讓,甚至道歉——我不想跟他們玩,我也玩不起。”
方炎說得是真心話。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早知道是以父親慘死作為代價,他會選擇不招惹將軍令,甚至他願意向將軍令道歉,對他說一句人人都能夠輕易說出口的‘對不起’——如果能夠重新選擇一次的話。
他希望父親活著,而他將成為一個懦弱的孝子。
“可是,你終究還是入局了。”先生嘆息著說道。“那場事件發生之後,有無數人去打聽你的消息,有更多的人開始把視線聚集在你的身上——在那之前,大家覺得你還年輕,大家覺得你是一個貪玩的孩子。直到那天晚上開始,所有人才察覺到你長大了,你的存在使燕子塢多了很多變數。也是從那天晚上開始,我突然間冒出那樣一個想法——或許,你比白修更適合燕子塢?”
“我不適合。”方炎直接了當地說道。
“但是,白修卻覺得你適合。”
“所以他聽了你的話後殺了我的父親?又想把我也殺掉?”
“我只是想給他一個警示,我想讓他知道——他不是唯一的選擇。我還有你,還有方炎。”先生臉上終於浮現一抹愧疚。“所以,在你順走青雲劍的時候,白修提醒我要不要去討回來,我說不需要,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就就這把劍贈送給你,送你直入青雲。”
“我以為他會明白我的意思,只是沒想到他走了極端。後面慘劇的發生,我是有責任的——無論如何,是我把你立起來,是我把你推到他的對立面,讓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可是你應該知道,我從來都沒想過這些——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方炎聲音悲憤地說道。“我是一個簡單地人,我只是想過簡單地生活。我不喜歡那些陰謀詭計,我也不想你爭我奪。我想要的,我都有。我不想要的,你們給我也沒用——我只是希望我在乎的人都好好的,無病沒災,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呢?”先生說道。“你殺掉了白修,你已經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是比白修更適合的人。現在,你的選擇是什麼?”
“我拒絕。”方炎再次說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不管先生是先生還是先生不是先生——我的態度仍然如此。我拒絕。”
“世事可笑啊。有些人視之如魁寶,有些人棄之如爛草——意行死得可惜。”先生說道。“但是,人活在世,又豈能事事順遂心意呢?你說,如果我把身上這件破皮襖脫下去,這燕子塢由誰接過去才是?”
“先生是什麼意思?”方炎瞪大眼睛,看著先生問道。
“無論如何,事情因我而起。於私,白修是我的弟子,弟子犯錯,我這個師父教導無方。於公,我是燕子塢的先生,燕子塢出現這等惡事,我這個做先生的總要站出來承擔起應盡的責任,站出來為村民討還一個公道——這些都是很要緊做出來的事情。所以,這燕子塢的先生之位,我再擔任也不適合了。”
“可是——”方炎心亂如麻。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嗎?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先生卸掉先生的職務,這對自己是有利還是有弊?對燕子塢是有好處還是有壞處?
先生的這個決定,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啊。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先生笑呵呵地看著方炎,說道:“如果讓你在燕子塢找一個人來接我衣缽,你覺得誰再合適?”
方炎想了想,認真地說道:“葉道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