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這條甬道,少說也有一丈來寬,他手中火筒,雖然光度極強,也只能照到丈許方圓,在一丈之外,依然是一片幽暗,黑越越的。
丁建中目能夜視,可以看到盡頭處,但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心中更覺狐疑不定。
就在此時,他陡覺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蘭麝幽香?
身在山腹石中,步步驚險的“驚”門之中,那會有蘭麝幽香?丁建中心頭一凜,暗道:
“不好,這明明是迷香了!”
他還算見機得快,立即摒住呼吸,身形掠起,朝前飛撲過去。
三、四丈距離,就他說來,不過一、兩個起落,就已縱到轉彎角上。
這盡頭處,又是向左彎去,丁建中堪堪掠到,陡覺疾風撲面,朝自己迎面打來。他幾乎連看也沒看,右手一揮,朝前拂去。
當他衣袖拂出,才發覺那打來的一團東西,根本不是什麼暗器!
不,但聽“撲”的一聲,那團東西,被自己衣袖襲碎,飛散開來!
那是一包粉質的東西,四散紛飛,灑得自己一頭一臉,異香撲鼻!
“糟了!”丁建中暗叫一聲:“這是一包迷香粉末!”
這一下,他自然吸入了不少。
但他心頭清楚,一個人疾快的飛衝出去,準備衝出轉彎角,再把頭上、身上沾到的迷香拍去。
但他縱然內功精純,可以摒得住呼吸,究竟一頭一臉俱是迷香,內功再好的人,也抵不住迷香的藥力。
他堪堪奔出轉彎角,就已感到頭腦一陣昏眩,再也支持不住,只是心中還有些明白,暗自警惕,忖道:“自己非支持住不可,這裡除了自己,沒有援助自己之人,自己要支撐下去……?
但他沒想到這條甬道,每隔三四丈距離,就有一個轉彎,每一個轉彎,自成段落,每一個段落,有每一個段落的埋伏。
丁建中掠出轉彎處,只是說他衝出了這一段迷香埋伏,但也正是另一段埋伏的開始。
他心念還未轉完,頭頂上已悄無聲息的落下一片烏雲!那當然不是真的烏雲,而是一片鐵絲的網罟。
丁建中內功精純,心頭還有些清楚,發現頭上微風颯然,往下罩落.還待躲閃,身子方動,一片鐵網已把他全身網住。
丁建中人已漸漸陷入昏迷,但他雙手,還是本能的掙扎了幾下。
這一片鐵網,不但每一根網絲,都是用人發、牛筋、揉合著鋼絲製成,不但柔韌,就是內功再佳的人,也無法把它掙斷。
而且,每一個結上,都縛著鋒利的倒鉤刺,你不掙扎還好。稍一掙動,就鉤住你衣衫,越掙扎越鉤得緊,把你緊緊的裹成一團。
丁建中只掙動了兩下,就已昏迷過去,再也掙不動了。
丁建中當然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但他醒過來了。
他是被人用冷水潑醒的。
他只覺頭臉上一陣涼爽,就清醒過來。
睜開了眼睛,他才發現自己躺臥在一間石室的地上,身上好像縛得很緊,肩背等處,隱隱有些作痛。
眼前站著一個人,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這人一身青衣,面情冷肅,正是那晚率領關中四凶,和插翅虎崔武等一干人,脅迫杜夫人搬家的青袍人。
丁建中已然知道他臉上戴著面具,他真正的身份就是終南派通天宮的二觀主靖一道人。
他也是最近在江湖上到處和各大門派作對的神秘門派的西路令主。
丁建中掙動了一下,他不掙動還好,這一掙動,發覺渾身被縛成一團,根本連動都無法動。而且肩背等處,幾乎有十幾處連皮肉都被鉤住,一動就十分刺痛。
丁建中心頭十分憤怒,冷冷的道:“你們好卑鄙的手法,把我擒來?”
靖一道人哈哈一笑道:“丁建中,你錯了!”
丁建中道:“我什麼錯了?”
“你說錯了。”靖一道人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不但不是我把你擒住的,相反,還是我把你救到這裡來的。”
丁建中哼道:“你有這份好心?”
靖一道人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下把你救來,總是真的。”
丁建中道:“那你就該放我起來。”
靖一道人道:“在下既然把你救來,自然會放你起來……?”
底下的話,忽然住口。
丁建中道:“聽你口氣,莫非有什麼條件?”
靖一道人詭笑道:“丁兄果然是明白人。”
丁建中道:“好,你說吧!”
靖一道人道:“丁兄大概已經知道,這裡是江湖上傳說了甚久的天香之宮……”
丁建中道:“我自然知道。”
“那就好。”
靖一道人堆起了一臉笑意,說道:“丁兄既然知道,那不用在下多說,只是目前在洞內發現另有強敵侵入,丁兄如果肯和在下合作,在下立可把你身上的鐵網解開,而且……?”
他故意笑著不往下說。
要知,他臉上戴著人皮面具,除非笑得很深,否則不會在臉上現出笑容來的。
丁建中道:“如何合作法子?”
靖一道:“丁兄武藝超群,在這天香之宮中,只要肯聽在下的指揮,自有丁兄的好處。”
他說到這裡,立即補充說道:“在下所謂指揮,是指合力抵抗強敵,並不是要你丁兄聽命於我。”
丁建中道:“你說的強敵,是指那一批人?”
靖一道人不覺一怔,問道;“聽丁兄口氣,好像進入天香之宮的人,還不止一批?”
丁建中道:“據我所知,一共進來了兩批……”。
“哦!”靖一道人口中哦了一聲,急急問道:“丁兄,你說說看,到底是兩批什麼人?”
了建中道:“你先放我起來再說。”
靖一道人道:“在下自然可以放你起來,但你是否同意在下的條件,和在下聯手合作呢?”
丁建中道:“在下從不受人脅迫,除非你先放開我。”
靖一道人忽然點頭道:“好,在下相信丁兄。”
出乎意外,他居然一口答應。不,他居然從身邊取出一把鋒刃匕首,替丁建中把身上鐵網,一一割斷。
丁建中也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慷慨,心中不禁一怔,緩緩站了起來,說道:“二觀主倒是大方得很!”
靖一道人忽然哈哈一笑,道:“這叫做疑人莫用,用人莫疑。”他深深的看了丁建中一眼,說道:“原來丁兄已知在下是誰了。”
丁建中道:“在下非但知道二觀主身份,還知道二觀主的另一身份。”
靖一道人雖然戴著面具,不易看到他的臉色,但他身軀似乎微微震動,問道:“你倒說說在下另一身份,又是什麼?”
丁建中道:“西路令主。”
靖一道人突然狂笑一聲道:“好,好,丁兄知道的果然不少,咱們那就更非合作不可了。”說罷,不覺大笑起來。
丁建中自然聽得出來,他笑得意味深長,而且十分得意。
靖一道人笑聲一停,說道:“丁兄現在可以說出進來的兩批人,究竟是誰了?”
丁建中道:“一批是東天王戴天行的女兒戴大小姐,另一批是貴門公主……”
“夠了。”
靖一道人道:“只不知丁兄是否願意和在下合作?”
他目光閃鑠不定,只是盯著丁建中,是在靜候丁建中的回答。
丁建中道:“在下想請教二觀主一件事。”
靖一道人道:“丁兄請說。”
丁建中道:“在下進入天香之宮,並非覬覦寶物而來。”
“這個在下知道。”靖一道人眼光之中,似笑非笑,說道:“丁兄是為一個人來的。”
丁建中道:“是的,我義弟姬青青可是被二觀主擒來了?”
靖一道人哈哈一笑道:“人雖非在下擒來,但丁兄問對了人。”
丁建中問道:“他人在那裡?”
靖一道人道:“在下把她藏在一處極為安全之處。”
原來他有人質在手裡,無怪有這般大方,肯貿然替丁建中解去身上的鐵網。
丁建中目光如劍,逼視著靖一道人臉上,冷聲問道:“你把他藏在那裡?”
靖一道人淡淡一笑道:“丁兄但請放心,姬姑娘現居之處,安全得很。”
丁建中被他一聲“姬姑娘”,說得臉上不禁一紅,哼道:“你是想以他作為人質?”
“不敢。”靖一道人道:“據在下所知,駝龍姜大俠,沒有朱果葉,無法康復,不知對是不對?”
丁建中心中暗道:“朱果不在通天觀,想是被他偷運出來了。”
一面問道:“朱果可是在你手中?”
“丁兄說對了!”靖一道人忽然跨上一步,笑道:“所以,只要丁兄點個頭,答應和在下合作,別說一片朱果葉,就是這裡的寶藏,兄弟也可分你一份。”
丁建中道:“在下不稀罕寶藏,在下的條件,是你釋放姬青青,和一片朱果葉。”
“好!”靖一道人道:“一言為定,決不食言。”
丁建中道:“在下只答應在天香之宮,助你對付強敵,出了天香之宮,在下就不管了。”
靖一道人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出了天香之宮,咱們各自東西,互不相干。”
丁建中道:“現在你可以把姬青青放出來了。”
靖一道人道:“姬姑娘被他叔叔掌力所傷,正在靜養之中,在下領你去看她就是了。”
丁建中聽說姬青青負了傷,心下不禁大急,問道:“他如何會負傷的?”
靖一道人道:“她跟蹤在下三人,被姬叔全發覺,當時也並不知道是他侄女,驟出不意,給了她一掌,姬叔全的‘飛鳳掌’,一個女孩子家,如何躲閃得了?”
丁建中問道:“她傷勢如何?”
靖一道人道:“已無大礙,丁兄請隨我來。”
說罷,轉身朝外行去。丁建中隨在靖一道人身後,跨出石室,只覺行徑之處,是一條狹窄的通道,轉折甚多。
不多一回,只覺靖一道人身形一閃,便自不見。
不,只聽他低喝一聲道:“丁兄往這裡來。”
丁建中趕緊掠上一步,才看清右首石壁間,有一條斜斜的石縫,只容一個人側身而入,他並不猶豫,一閃身跟了進去。這是一座大概有兩間房子大小的天然石洞,左首一張松木矮榻上,仰臥著姬青青,看去神色疲倦,顯然傷勢尚未完全康復。
在松木矮榻旁,守著兩個人,那正是姬叔全和黑衣觀音孫二孃。
丁建中急行兩步,問道:“姬賢弟,你傷勢如何了?”
姬青青一見丁建中,立即“啊”了一聲,叫道:“丁大哥……”
孫二孃嗤嗤的笑道:“她明明是姑娘家,你幹麼要叫她賢弟?”
姬叔全及時左手—攔,冷喝道:“站住。”
丁建中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姬叔全右手直豎暗暗蓄勢,冷然道:“你可知道她是咱們家的閨女,你這般直奔臥榻,成何體統?”
丁建中道:“在下只知他是我義弟,他負了傷,在下自然要看看他了。”
兩人相持不下,靖一道人忙道:“姬兄,在下和丁兄已經談好了。”
姬叔全道:“他同意了?”
靖一道人點點頭道:“同意了。”
姬叔全道:“只是他一身武功極高,如果一但推翻諾言,咱們全盤計劃,都將付於流水!”
丁建中怒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二孃道:“丁大俠,姬兄的意思,只是防你到時反悔,因此……”
她忽然住口,臉含倩笑,沒往下說。
丁建中道:“孫二孃,有什麼話,只管直說,不用吞吞吐吐了。”
孫二孃嫣然一笑,才道:“事情是這樣,在這天香之宮裡面,咱們分作兩批,由你和姬兄兩人拒敵,咱們負責尋覓入宮之路。”
她言中之意,仍然不肯釋放姬青青,那是要留她作人質了。
丁建中問道:“姬賢弟的傷勢呢?”
孫二孃格的一聲嬌笑,說道:“終南‘靈寶丹’,是馳譽武林的傷科聖藥,你還怕小妹子不霍然而愈麼?”
丁建中道:“好吧,在下答應了,但出了天香之宮,你們不得再藉故留難姬賢弟了。”
孫二孃神秘一笑道:“這個自然,姬兄如今是姬家的族長,他點個頭,還怕好事不成?
到時候,我還要跟兩位討杯喜酒喝呢!”
這話當著丁建中、姬青青兩人的面說出來,一時羞得姬青青一張粉面,像紅緞子一般,但內心卻是暗暗喜悅。
丁建中也被她說得俊面通紅,怫然道:“你怎好如此說法,姬青只是在下的義弟,在下始終把她當作兄弟看待。”
姬叔全道:“咱們不談這些,只要你謹守諾言就好。”
說著,便自退開了兩步。
丁建中走進榻前,問道:“賢弟,你傷在何處?”
姬青青因方才孫二孃說過的話,面上嬌紅未退。依然有著羞澀之色,只是低低的道:
“大哥,我傷在左肩,現在已經不礙事了。”
剛說了兩話,突然靖一道人沉喝道:“什麼人?”
喝聲甫出,但見人影閃動,飛快的閃進兩個嬌小人影!
不,一轉眼,就閃進來四個青衣少女,每人腰間插一柄短劍,一個百寶囊,只要看她們身手,就極為矯捷。
這四個青衣少女閃進石室,就布成了一個四方陣形。
接著但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室外走入,那是一個身材纖瘦的佩劍少女,一身縞素,鬢邊還簪著一朵小小的白花。
這主婢五人,突如其來,看得靖一道人,姬叔全兩人,一時間莫測高深。
只有丁建中認識,她們正是戴珍珠和春、夏、秋、冬四香。
靖一道人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春香斜睨著他,冷笑道:“你管我們是什麼人?我還沒問你們呢?你們是什麼人?”
戴珍珠目光一轉,早已看到站在榻前的丁建中,她微見蒼白的臉上,不知是驚異,還是欣喜?是仇恨,還是幽怨?總之表情極為複雜,星眸盯著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輕抬玉手說道;“春香,你退下。”
孫二孃眼看那素衣少女進入石室,就脈脈含情的盯注著丁建中,她是過來人,一眼就已看出戴珍珠神情有異,不覺朝丁建中神秘一笑。
戴珍珠輕啟櫻唇,朝靖一道人問道:“你們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如何進來的呢?”
靖一道人大笑道:“姑娘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又如何進來的呢?”
春香喝道:“我們小姐問你,你敢這般回話。”
戴珍珠又抬了抬玉手,制止她的話頭,一面徐徐說道:“這是天香之宮,我自然知道,我只是奇怪,你們如何開啟石壁,找到這裡來的?”
她這話無意之中露出了口風,“天香之宮”,只有她能夠進來,因此對別人如何開啟石壁,如何能夠進入“天香之宮”,就感到十分驚奇。
靖一道人老奸巨猾,自然聽得出她話中的口氣,一時目中異芒連閃,抱拳笑道:“在下等人,只是無意進入山腹石室,姑娘想必熟悉出入路徑,不知如何稱呼?”
戴珍珠嗯了一聲,螓首微抬,目光又朝丁建中投來,一面徐徐說道:“丁大俠,你還認識我麼?”
她是因為丁建中一直沒跟她招呼,忍不住問了出來。
她說話之時,顯然有著滿懷幽怨,甚至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人家既然出聲招呼,丁建中自然不能再不理睬她了,這就“啊”了一聲,作出驚異之狀,拱手道:“姑娘莫非就是戴大小姐麼?”
戴珍珠一手掠掠鬢髮,婉然一笑道:“丁大俠總算還認識賤妾。”
丁建中道:“戴大小姐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戴珍珠幽幽的道:“我就是為‘天香之宮’來的。”
靖一道人忙道:“丁兄原來和這位姑娘相識,只不知這位姑娘是……”
丁建中道:“這位姑娘就是東天王戴天行戴老爺子的令嬡戴大小姐。”
靖一道人連連拱手道:“原來是戴大小姐,在下久仰……”
戴珍珠只是輕“嗯”了一聲,依然朝丁建中道:“天香之宮,在未入宮之前,到處都有機關埋伏,雖然年代久遠,有些機關,已經失靈,但還有不少,依然有效,不知內情的人,一旦觸發埋伏,威力仍然極強,丁大俠諸位,如果真系誤入此窟,那就及早離去的好。”
靖一道人道:“怎麼這裡不是‘天香之宮’麼?”
戴珍珠回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自然不是了,天香仙子居住的宮闕,怎麼會是如此簡陋的石室?”
孫二孃插口道:“戴大小姐,你一定知道如何走法了,帶我進去可好?”
戴珍珠冷然道:“天香之宮,豈是什麼人都能進得去的?”
她除了對丁建中說話時,星眸之中,含著不勝幽怨,語氣也較為柔婉,對其他的人,就異常冷淡,使人有如面對冰霜之感!
孫二孃對她的冷淡神色,絲毫不以為意,接著問道:“那麼要什麼人才能進去呢?”
她說話之時,暗暗朝靖一道人使了一個眼色。
靖一道人自然懂得她的心意,暗暗點了下頭。
戴珍珠冷然道:“除了得到天香仙子遺物的人,什麼人也不準進去。”
孫二孃道:“這麼說,戴大小姐那是得到天香仙子遺留信物的人了?”
戴珍珠冷聲道:“不錯。”
她話聲方出,突聽靖一道人沉聲道:“那很好!”
突然一指,朝戴珍珠背後“鳳尾穴”上點落!
他這一下,指風嘶然,宛如毒蛇噬人,出手奇快。但戴珍珠的反應更快,嬌軀輕輕一閃,便自閃開,倏地轉過身來,叱道:“你這是做什麼?”
靖一道人為人機警,一招落空,立即收手,只是聳聳肩,詭笑道:“在下只是想試試姑娘的身手,是否已得天香仙子的遺物?”
江湖傳言,得到天香仙子遺留信物的人,必須先學會天香仙子某一式武功,才能進入天香之宮。但江湖上誰也不知道天香仙子遺留的信物是什麼?那是怎樣的一式武功?”
戴珍珠輕哼一聲道:“你想考究我的武功麼?”
靖一道人道:“在下正有此意,因為據江湖上的傳言,得到天香仙子信物之人,也必然得到了天香仙子遺留的一式武學,據說光憑這一式武學,就足以傲視武林,抗手無輩。”
戴珍珠道:“所以你想試試!”
靖一道人道:“正是。”
戴珍珠道:“你要如何試法?”
靖一道人道:“在下只要再攻你幾招,就可證實。”
戴珍珠臉色冷漠,微灑道:“你證實了又如何呢?”
靖一道人不覺一怔,沉笑道:“這個在下倒是未曾想到。”
戴珍珠冷笑一聲道:“那就我代你說好了,你如何試出我武功不高,就想出手奪取,對是不對?”
靖一道人被她一語道破心事,一時之間,對此女竟有莫測高深之感。
戴珍珠眼波朝丁建中一溜,說道:“天香之宮,共有八道門戶,但只有一條是入宮之路,其餘七道門戶,縱橫穿插,圍繞四周,不僅不得其門而入,抑且埋伏重重,十分兇險,諸位還是及早退出去的好。”
話聲一落,回身道:“咱們走。”
輕盈舉步,正待朝室外行去!
靖一道人急忙叫道:“戴大小姐請留步!”
戴珍珠腳下一停,回答道:“你還有什麼事?”
靖一道人在她一停之際,閃身攔在她前面,詭笑道:“方才咱們已經說好,在下還要向你討教幾招。”
戴珍珠看他攔在面前,心頭不禁微生怒意,冷聲道:“你說話口齒清楚些,什麼咱們的……”
冷厲目光盯了靖一道人一眼,接道:“我已經看在丁大俠面上,不和你計較了,你快讓開去。”
靖一道人厲笑一聲道:“戴大小姐,你不出手,在下可要出手了!”話聲出口,突然間雙手疾發,掌指齊使,飛灑出一片掌影,朝戴珍珠襲去。
終南派以劍掌奇捷,馳譽武林,江湖上曾流傳著四句讚譽終南劍掌的話:“終南捷劍,快捷如風,終南飛雲,出掌如飛。”由此可以看出終南派的“飛雲掌”,何等快速了。
靖一道人此時使的,正是“飛雲掌”。
飛雲掌,掌中有指,掌影參差,指影錯落!
這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經連續使出了七八種變化,幾乎將戴珍珠身上所有部位,全都招呼到了。這種快捷、綿密的攻勢,實在驚人之至,連丁建中都看得聳然動容,暗暗替戴珍珠焦急!
她縱然學會了天香仙子幾式精妙武學,但總歸是初學乍練,只怕很難化解開?
然而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認為她無法化解,卻偏偏出乎你意料之外。戴珍珠對敵經驗顯然不夠,像這般風雨飄灑的綿密攻勢,她敢情還是第一次遇上!
因此她臉上不但隱泛怒容,也流露出驚凜之色!
但就在這一瞬間,只見她身軀輕閃,一個旋身,就脫出靖一道人掌指攻勢之外。
丁建中只看到她在旋身之際,右手隨著揮出,依然沒有看清她的手勢。
好像她出手之際,籠著一層霧一般,永遠使人看不清切!
但就在她旋身揮掌,電光石火般一閃,靖一道人口中驚哼一聲,急急往後躍退,一條左臂,敢情被戴大小姐玉掌拂中,軟軟的垂了下來,動彈不得。
這下,直看得姬叔全、孫二孃兩人全都凜然變色!
靖一道人自然更感到駭異,疾退數步,右手連搓帶揉,運功推拿著左手穴道,目光卻迅快的轉到丁建中臉上,說道:“丁兄,你去接她幾招。”
一面暗暗朝姬、孫兩人,使了一個眼色。
丁建中因和他有約在先,不能推託,心頭縱然不願,但仍然受命而出,舉步朝戴珍珠身前走去。
靖一道人左手經過一陣運功推穴,漸漸好轉,他緩緩吸了口氣,運臂伸縮了幾下,看看已無大礙,右手鏘然拔劍,一下閃到丁建中右方,緩步逼了上去。
姬叔全、孫二孃得到靖一道人的暗示,也一齊從左右抄了過去。
那春、夏、秋;冬眼看對方的人,朝小姐逼上,也同時一手緊按劍柄,緊緊盯注著幾人,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戴珍珠眼看丁建中朝她走去,不覺微微一怔,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他身上,流露出驚奇的神色,直等丁建中走到她面前七八尺距離,才幽幽的問道:“丁大俠可是要和我動手麼?”
丁建中和她目光一對,心頭不覺十分為難,囁嚅說道:“戴大小姐,在下抱歉得很……”
光是這一句話,竟說得十分吃力。
戴珍珠望著他,低聲問道:“我相信你絕不會和他們是一夥的人,你為什麼要聽他的話呢?”
丁建中被問得臉上一紅,幾乎無地自容。
他自然不是靖一道人一夥的人,但他竟會聽命于靖一道人,和自己不願意動手的人去動手。但這是他親口承諾過,在天香之宮,他必須聽命于靖一道人,何況姬青青傷勢尚未復原,姜大叔等著朱果葉去治療……
他還沒有開口,靖一道人接口說道:“戴大小姐,你放明白些,在這天香之宮裡面,丁兄就是咱一夥之人,你不用使離間之計。”一面朝丁建中催道:“丁兄快些出手,別讓她走了。”
戴珍珠盈盈目光,還是留在丁建中的臉上,說道:“看來咱們是非動手不可了。”
丁建中毅然道:“不,在下不想和你動手,戴大小姐,你快些走吧!”
靖一道人急道:“不成,丁兄,你不能放她走。”
丁建中道:“戴大小姐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不讓她走?”
靖一道人面露詭笑,說道:“咱們有約在先,你總不能事到臨頭,毀約背信,反去幫助戴大小姐吧!”
丁建中道:“在下並無幫助戴大小姐之意。”
“那很好。”靖一道人轉臉朝戴珍珠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戴大小姐要退出此室,在下等人也並無攔阻之意,只是戴大小姐必須留下天香仙子的信物才好。”
春香披披嘴,憤然道:“你在做夢!”
丁建中聽得大大的不以為然,朝靖一道人正容道:“在下答應你,是合力抵抗強敵,不是幫你奪取人家的東西。”
靖一道人道:“咱們好不容易進入天香之宮,自然是為天香仙子的藏寶而來……”
丁建中道,“在下早已聲明,不稀罕寶物。”
靖一道人詭笑道:“不錯,丁兄說過這話,但天香仙子昔年仙去之時,曾留下遺言,她在天香之宮遺留的寶藏,貽贈後世有緣之人。換句話說,是人人可得的東西,戴大小姐仍可和咱們一同進去,均分藏寶,在下絕無獨吞之意。”
他不待丁建中開口,續道:“何況天香之宮,到處俱是埋伏,沒有天香仙子的信物,確是寸步難行,要想生離此宮,只怕不是易事。”
姬青青眼看戴珍珠進入石室之後,一雙眼睛,只是脈脈含情的瞧著丁大哥,心裡本已大大的不快,後來靖一道人要丁大哥出手,心裡暗暗痛快。
這時看到丁大哥果然被戴珍珠眼色迷住,不肯和她出手,還幫著戴珍珠說話。
她本來原是討厭靖一道人,討厭自己叔叔,完全站在丁大哥一面的人,這時為了戴珍珠,她又站在靖一道人的一面了。巴不得把戴珍珠的什麼天香仙子信物截留下來。她這一衝動,口中就大聲說道:“不錯,戴珍珠,你非把東西留下不可!”
奮力從榻上躍起,這一躍,但覺左肩骨痛如裂,口中“啊喲”一聲,跌倒地上。
丁建中急忙掠到她身邊,說道;“賢弟怎麼了?”
正待彎下身子,伸手去扶。
姬青青咬著牙關,從地上站了起來,大聲道:“你不用管我,你只管去幫別人好了。”
戴珍珠目視靖一道人,緩緩說道:“你要我把天香信物交出來?”
靖一道人詭笑道:“戴大小姐,在下並不要天香信物,這是大家的意思,而且戴大小姐交出天香信物,天香之宮裡面的藏寶仍然有你一份。”
戴珍珠冷冷一哼道:“天香信物,並不是開啟天香之宮的金鑰,你們已經進入這裡,信物可說是一無用處,你要,我當然可以交出來,不過……”
靖一道人道:“不過什麼?”
戴珍珠道:“不過要我這樣就交出來,不但我並不甘心……”伸手一指四香,又道:
“就是她們也未必心服。”
靖一道人道:“那要如何,你才肯交出來呢?”
戴珍珠道:“目前最好的辦法,你們就是先把她們拿下,我就把天香信物交出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靖一道人道:“戴大小姐有什麼條件,且說出來聽聽看。”
戴珍珠纖纖玉手一指靖一道人、姬叔全、孫二孃三人,說道:“由你們三個和她們四個動手,只要把她們拿下就好,這一場由我和丁大俠作證人,你們意下如何?”
她這主意說穿了就是避免和丁建中動手。
靖一道人聽得暗暗高興,不說他是終南派第一高手,就是姬叔全、孫二孃,也都是當代武林中頗負盛名的人物。
她敢情不知自己三人來歷,才說出這樣託大的話來。
就算你四個丫頭武功不弱,最多也只有十七、八歲,能在自己三人手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經算不錯了,要把她們拿下,還不是手到擒來?他心念這麼一轉,不覺呵呵一笑,轉臉朝姬叔全、孫二孃兩人間道:“兩位意下如何?”
姬叔全緊閉著嘴唇,乾笑道:“令主決定之事,在下無不遵命。”
孫二孃嬌笑一聲道:“不過令主要和戴大小姐說清楚才好,咱們只要把四個丫頭拿下,她就得交出天香信物,不得反悔。”
戴珍珠道:“這個自然,你們只要把她們拿下,我自然交出天香信物,就算我到時反悔,你們三個,再加上丁大俠,合四人之力,也可以把我拿下了。”
靖一道人點點頭道:“你說的倒也公平,那就這麼辦吧!”
“且慢!”戴珍珠一擺手道:“還有一件事!”
靖一道人有些不耐,問道:“還有什麼?”
戴珍珠道:“方才說的,只是你們三人把她們拿下之事,如果你們無法把她們拿下,或是你們敗在她們四人手下呢?那又該如何說法?”
靖一道人道:“咱們這一場,爭的是天香信物,咱們如果落敗了,就不再作非份之想。”
戴珍珠道:“這太便宜了,好吧,你們要是落敗了,就給我立時退出去,不許再留在這裡,你可答應?”
靖一道人眼珠一轉,立即爽然道:“好,在下答應了。”
戴珍珠朝四香道:“我和他們說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
春香躬身說道:“婢子都清楚了。”
戴珍珠道:“那很好,他們要把你們拿下,你們也可以把他們拿下,出手不必留情。”
春香道:“小婢省得。”
“好!”戴珍珠口中說了一個“好”字,目光一抬,望望丁建中,舉步朝左側退了七、八尺遠。
丁建中不覺跟著她後退了幾步。
姬青青看丁大哥和戴珍珠雙雙退下,並肩站立,心中甚是氣憤,不覺大聲叫道:“啊喲,我好疼啊!”
戴珍珠回頭看了姬青青一眼,朝丁建中問道:“他怎麼了?”
丁建中道:“他是在下義弟,負了傷。”
戴珍珠道:“我身邊帶有傷藥,還是我爹昔年到京都去,一個西藏喇嘛所贈,任何內傷,一服即好,你拿去給他……”
姬青青大聲道:“我才不稀罕呢,就是痛死了,也不會服你的傷藥,我……我不要人家對我假惺惺。”
戴珍珠聽得不覺一怔!丁建中神色一正,說道:“姬賢弟,人家戴大小姐一番好意,你怎好如此說話?”
姬青青負氣道:“我不要服她傷藥,總可以吧?我沒有人關心,也不用人家憐憫我,你只管去當你的證人,不用管我。”
姬叔全皺皺眉道:“青青,不許胡鬧。”
姬青青氣道:“只許你們胡鬧,我說幾句話,就算胡鬧了?”
孫二孃格的笑道:“小妹子,心裡莫要酸溜溜了,別阻撓咱們的正經事兒。”
戴珍珠聽她叫出“小妹子”來,心裡不禁有些明白,有意無意的看了丁建中一眼。
靖一道人忙道:“別理她,咱們開始吧!”
孫二孃撤下雙劍,碎步輕盈朝前走出幾步,招招手道:“你們四個小丫頭聽著了,咱們說好拿人,動手之時,兵刃,暗器,各展所長,待會可得小心!”
秋香哼道:“你才是小丫頭!”
夏香道:“兵刃,暗器,就是連你裹腳布都使出來,姑娘也不在乎。”
孫二孃叱道:“你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孫二奶奶一手暗器,管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事先提醒你們一聲,還不好麼?”
冬香披披嘴道:“狗咬呂洞賓,你才是咬人的母狗。”
她這句“母狗”,引得其餘三香,都忍俊不禁,彎著腰,笑出聲來。
孫二孃粉臉一紅,柳眉兒挑,伸出一根指頭,指著冬香,悄聲罵道:“小蹄子,看我孫二奶奶不撕了你這張臭嘴才怪!”
口中還在笑罵,這一伸手一指,早有一點金影,從她袖底飛出,划著半個弧形,朝冬香飛襲過去。
這放出去的,自然是她成名暗器金蜂了。
原來她身邊一袋七十二隻金蜂,被姬青青奪去,但這回姬青青被擒,一袋金蜂又物歸原主,到了她的手裡。
冬香看到一點金影從自己頭上飛越而過,朝春香射去,好快!
她不知那是什麼東西,但估量必是暗器無疑,左手倏地劃出,一下就把那點金影撲落地上。
她俯下身去,用兩個指頭拈著從地上拾起。口中叫道:“好大一個金蜂,啊,這是假的!”
孫二孃的金蜂,不怕人家用兵刃拍擊,因為不論你磕也好,砸也好,它只要碰上一點,就會划著弧形飛出去,絕不可能被你砸落。
但這回孫二孃看得很清楚,那丫頭手裡不知拿著什麼東西,只撲了一下,就把金蜂擊落地上,再凝目瞧去,冬香早就把手上的東西收入袖中去了。
靖一道人、姬叔全兩人,早已撤下了長劍。四香也各自散開,春香用劍一指,喝道:
“你們怎麼還不來呢?”
靖一道人冷哼一聲道:“你們接著了!”
揮手一劍朝春香“肩井穴”上點去。
春香冷笑道:“來得好!”身形一晃,手中短劍,不封不架,卻猛向靖一道人當胸就刺。
這一著就看得靖一道人心頭一楞,忖道:“天下那有這樣不顧自己死傷,攻向敵人的打法的?”
就在他心念才動之際,夏香跟著從斜刺裡閃出,舉手一劍,架開了他的長劍。現在他明白了,春香為何不顧自己的劍勢,舉劍就刺,那是因為有夏香替她封解自己劍勢的。
這四個丫頭,原來練有聯手合擊的陣法!
像這樣一個只顧攻敵,由另一個來替她封解的打法.確實別開生面,頗難應付。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靖一道人劍被夏香架開,春香當胸刺來的短劍,已快要碰上胸前衣衫,一時只好往後斜退一步。
目前他已可說是終南派第一高手,(師兄太一道人年事已高不問塵事)但居然在出手第一招上,就被人逼退,臉上自然掛不住了,口中敞笑一聲:“你們果然有些門道!”
刷刷兩劍,兩道劍光,分向兩人攻去。
在靖一道人出手的同時,姬叔全、孫二孃也出手了。姬叔全雙手大開,如鳳展翼,同樣朗笑一聲道:“小丫頭,你小心了!”
一道人影,撲向秋香,長劍打轉,划起了一圈耀目銀虹,左手一抬,立掌如刀,迅如雷奔,迎面拍去。
秋香身形晃動,一個旋身,就避開了姬叔全的一掌,短劍一指,迅快朝靖一道人右肋刺去。
春香也在同時一個旋身,避開了靖一道人的劍光,轉到姬叔全身後,掄劍就刺。
孫二孃的對面,就是冬香,她方才一下撲下孫二孃的金蜂,孫二孃自然特別注意著她。
這一動上手,孫二孃不找別人,就朝冬香面前欺了過去,口中笑道:“小丫頭,你方才用什麼東西,撲下我的金蜂,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劍交右手,(雙股劍她不分開來使用,就和一支劍一樣)左手五指如蘭,使出擒拿手法,快捷絕倫朝她左手脈腕抓去。
她念念不忘就是能破她金蜂的那件東西。
冬香披披嘴道:“我為什麼要給你看。”
左手一縮,右手短劍倏出,從她面門前劃過,好像是刺向面門,但身形跟著一偏,劍勢斜出,突然加快,一道精練,卻向靖一道人後腦射去。
孫二孃眼看劍光朝面門划來,正待舉劍封解,那知人影一閃,冬香已經從身邊封出,但另一支短劍,卻悄無聲息,向右側肋下刺來。那正是夏香,不知何時已經閃到自己右側。
這下直看得孫二孃不由一怔,暗道:“這四個丫頭身法好生滑溜!”
急忙雙劍一分,右劍“鏘”的一聲,架開對方刺來的短劍,身如旋風,猛然向右旋去,從左劍一記“雲繞巫峽”,橫掃而出。
三個在江湖上大大有名氣的人物,和戴珍珠手下四個丫頭,相互搶攻了一招,竟然還被逼得封架不迭,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之事!
要知四香年紀雖然不大,但她們自幼進入戴莊,因為派給她們的職責是伺候大小姐。
更因戴大小姐自幼多病,身體孱弱,東天王眼看女兒多病,就要這四個丫頭勤習武功,才可以保護大小姐,有時也親自指點她們的武功,因此四香的武功,也可以說是得東天王的嫡傳。
尤其她們四人聯手合擊的身法,配合精妙,是東天王戴天行窮十年心力,從“四象陣”
變化而來的一種陣法。
他先教給了四香,然後再推廣到莊內,四人一組,訓練莊丁。但只傳給了四香之後,就遇上丁建中、常慧兩人尋上門去,於是這種身法,就成為四香所獨有了。
這一陣法,以四人交互換位,互相策應為主,一攻一守,均有一定的規矩,敵人陷在她們中間,但覺眼前人影交叉,像穿花蝴蝶一般,弄不清自己刺出去的,被誰封開,攻向自己的,又是哪一個人?
使你深深體會到四面受敵,無所適從,才會一時措手不及,被她們所乘。
但眼前三人,(靖一道人、姬叔全、孫二孃)都是久經大敵的老江湖了,才一交手之初,被四香一下逼上展開陣法,你封我攻,穿插而上,確實有措手不及之感!
但三人經驗何等老到,這一發現四香穿插遊走的陣勢,極似按四象方位,再以“移形換位”、“反踩七星”等身法,交相互為運用,其中雖有變化,也依然有跡可求。
他們有了這一發現,三人心意相同,立時採取以守代攻。以退為進,穩紮穩打,一面只是留意四香的身法路數,和陣勢變化。
四香自然不知道三人有意藏拙,知道陣勢發動,已把他們的攻勢壓了下去。一時嬌叱乍起,身法連展。這一來真是:紫袖起衣香,春風吹須影,劍光迷離,著著進逼,步步遊走,迫得三人旋身閃避,封閉不迭。
不過五、六個照面,靖一道人突然大喝一聲,身形一閃。橫躍出去,擋住了夏香的去路,長劍急振.斗然刺出,同時右手使了一記“橫瀾千里”,朝從斜刺裡閃來的秋香攔腰橫掃過去。
他這一發動,姬叔全、孫二孃兩人,也及時動手,一邊一個,截住了春香和冬香。
這一剎那,攻守易勢,靖一道人和姬叔全、孫二孃四支長劍,(孫二孃使的是雙股劍)
迅捷出擊,將四香逼得像穿花蝴蝶一般,在接連飛閃的劍光中,飄來閃去,顯得有些忙亂。
本來嘛,靖一道人等三人,不論在內功修為或劍術造詣上,都高過四香甚多,四香所以能夠抗衡的,只不過是四人聯手合擊的陣法而已!
如今,陣法路數一旦被人家摸清楚了,自然不是他們三人的對手了。靖一道人長劍連揮,口中大笑道:“小丫頭,你們區區四象陣法,又能維持多久?”
夏香接連後退,被逼得還手無力,心知對方劍法極為快速,因此在他說話之時,劍勢較緩,立即短劍一振,搶先出手,朝他攻去。
她這一招,乘隙進招,搶先發難,但見劍光如銀蛇亂閃,委實也使得十分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