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無緣,情難到老;傾城位別,兩皆失聲;怨天不公。恨愛無緣……
萬法歸宗,萬物歸地。
世上百樣、千種、萬般不同的“人”或“物”,倘若處於半空,下無依據憑藉之物,便一定會墮到地上,這是不變的定律,
“人”若要超脫這條定律,除非能練就絕世輕功,方能從高處落下之時,不會跌個粉身碎骨,安然飄到地上。
但,“物”呢?
譬如“刀”這類沉重之物,它並沒有生命,亦沒有絕世輕功,故而絕不可能像鴻毛般飄到地上。
除非……
“很訝異吧”獨孤一齊一面撿起飄到地上的青龍偃月刀,一面狡檜的瞟著夢。
夢訝然點頭,儘管她知道傾城之戀必須配合青龍偃月刀方能使出;惟此刀一直藏在那道巨大鐵門之內,她從小至大所見的,也僅是姥姥手上的那柄仿製品,她從沒想過,真正的青龍偃月,居然是一柄只會到地上的刀!
難怪當年武聖關羽所使的這柄刀,被後世譽為一柄絕世奇刀。“奇刀”之名,所傳非虛!
“怎會……這樣的?”站於獨孤一方身畔的四夜,也是相當詫異。
獨孤一方“鋒”的一聲把青龍偃月刀重重插在地上,像是惟恐它會飄走的,方才答道:
“天知道!我只知道一點,就是當我在百無聊籟之下,將這民一把抽起之時,便發覺,鑄造這柄刀的金屬,是一種我迄今從沒見過的奇異金屬。”
四夜大奇,追問。
“哦?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金屬?”
獨孤一方滿含深意的瞄了四夜一眼,目光又隨即落在夢的臉上,一字一字的道:
“那是一種——”
“沒有重量的金屬!”
荒謬!
這兩個字,正是現時守在場中的所有無雙門下,在聽罷他們城上的這句話後,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泛起的同一想法。
然而夢並沒有認為獨孤一方所話荒謬,相反還插嘴道:
“世上萬物,必定有其重量;你說這柄刀沒以有重量,也許只因為此刀之輕,甚至比一條鴻毛,一頁白紙為輕,輕得已經不能算是重量……”
對了!這個說法還頗為像樣一點!人間千奇百怪,不虞居然有一種比紙還要輕的金屬,比紙還要輕的“刀”存在,造物之奇,怎不叫人驚歎:
眼前的青龍偃月刀,刀長足有七尺,刀柄粗如拳頭,無論如何,亦難以想像它會輕如薄紙,實是造物之奇的一大“鐵”證!
也許,千多年前的關羽,當他發現了這種奇異金屬以後,亦和獨孤一方與夢一樣,不但驚歎於這種金屬能夠無堅不摧,更驚歎於它恍如無物的重量,才會以之鑄成與其出生人死的戰場第一神兵——青龍偃月刀,但……
“但,青龍偃月刀既然輕於鴻毛,更不似是一柄霸道無匹的神兵,為何天下無敵的傾城之戀,反要倚仗這樣輕的刀方能使出?”又是四夜提出的疑問,可知她的智慧確實欠佳。
獨孤一方道:
“我就是想破腦袋,也是百思不得其中之秘。雖然此刀以輕稱奇,且更能削鐵如泥,利破千刀萬刃,但無敵奇招,想必是一式足叫天崩地裂的勁招;一柄如此輕的長刀,怎發揮預期中的威力?”
不錯!五夜也曾奪刀破塔,相信亦早已知道青龍偃月刀輕如薄紙、她的心中,可能亦曾泛起與獨孤一方相同的疑問;只是其時非常緊急,她已來不及告訴聶風……
“幸而本城主已經不用再想了;小娃兒,如今,該是你利用聶風那一成真氣,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獨孤一方的意思,是催促夢快些動手破塔取招。
夢的目光流轉,雙目飛快在此甬道之內搜索著,隔了良久才道:
“招,我一定會為你從塔中取出;但,人呢?”
她適才目光搜索的“人”,當然是五夜與姥姥。
獨孤一方道:
“想不到本城主的信用已低賤如斯,難道你還怕我在你取招之後,不放過她兩個女流不成?”
夢嗟嘆道:
“連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姊妹也可以對我們背信棄義,事到如今,除了聶大哥,與及姥姥、二姊、小南兄妹外,我對於其他人,都不得不小心。”
這就是真正的人生!一干眾生皆蒙在紅塵裡,終日營營役役。滿以為身畔仍有不少至愛親朋,直至大難臨頭,甚開瀕臨利害、金錢的衝突時,到頭來才如夢初醒,原生仍曾站在自己身畔的人少之又少,少得不能屈指可數,因為根本便沒有。
夢還有聶風他們可以信賴,無論此刻的命運死或不死,亦算不枉些生。
可惜的是,世上大多數的人都在枉渡此生,真的!
大家都不趁身邊的人尚在之時,努力珍惜,直至人去樓空,方始驚覺,原來由始至終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只有自己一顆寂寞的心。
夢既已開門兇山,矢言要獨孤一方先放人,後取招;獨孤一方不由又道:
“很好!小心可保萬年船!本城主向來亦崇尚公平交易,人來!放卜她們!”
放下的意思,固然是從高處把物體垂下;夢不期然朝甬道上方瞥去,她,終於看見了她的目光一直在搜索的人!
由甬道的地面至甬道之頂,足有十丈之高;現下於甬道之頂,赫然有一個巨大的仙綱橫架其中;困仙綱上,正有兩名無雙門下,分協持著被困仙索纏個動彈不得的五夜及姥姥;夢縱然甫進甬道,便胡即掃視擊遭,卻因甬道奇高,一時間忽視了甬道之頂。
這些門下能懂得使用困仙索與困仙綱,定是四夜為獨孤一方所做的一番功勞;此事以後,她大可設館授徒。
驟見五夜及姥姥,夢不由得愴惶高呼:
“姥姥!五夜二姊!”
獨孤一方笑道:
“別大著急!只要你乖乖聽命,本誇大主定言出必行,放過她們!”
說著朝用道頂上那兩名門下使了一個眼色,二人便以困仙索把五夜及姥姥緩緩垂至地面。
“伏”的一聲!夢已飛快掠至二人跟前,定眼一看,當場為之瞠目結舌!
五夜活生生被獨孤一方剝皮,慘況已不用多說,此刻已奄奄一息,昏昏沉沉,看來距死不遠;她還能把命苟存至今,已屬奇蹟!
但最令人觸目驚心的,還是姥姥!
她,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
她役上所有穴位,全被插上粗逾半寸的銀針,每根銀針至少入肉三寸,鮮血更不斷從穴位裡源源湧出,可知痛楚之深!姥姥一身霸道無倫的功力,已經給獨孤一方撤底廢了!
最可怖的是,姥姥的臂骨、腿骨與及胸骨,竟亦遭悉數捏碎;她的舌頭更被斫去一半;她全身猶如一團敗絮,只能對夢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和露出一個悲痛欲絕的表情。
“太……殘忍……了……”驚見五夜及姥姥的駭人苦狀,夢的眼淚,已如江河破堤一般,洶湧而出;她本已逐漸衰竭的殘弱身軀,也在不住顫抖。
只不知是因為她對獨孤一方的憤怒?還是為姥姥及五夜感到無比心痛?
獨孤一方僅是吃吃笑道:
“小女孩,讓本城主告訴你,這就是江湖了!人在江湖,絕對不能不心狠手辣,否則只會招來別人對自己心狠手辣!你的姥姥內力之高,甚至可與天下會的雄霸媲美,若不廢她武功,碎其筋骨,本城主今後必寢食難安;更可況……”
“本城主並非言而無信;我始終讓她倆活生生的還給你,但並不保證,不會對她倆作出任何傷害!”
真是老奸巨猾!他早已看準即使如何折磨五夜及姥姥,夢也必然就範:無論姥姥與五夜已否成為廢人,她亦誓會先保住她們的性命再說!
“三……妹……”
遽地,本已息的五夜雙目一睜,遭受了如此酷刑,她居然還有說話的氣力?
夢不虞五夜會遽然甦醒過來,為之喜形於色:
“二……姊!你……還可以說話?”
被活生生剝皮的人,皮下的經脈、手筋、血管必定外露,鮮血淋漓,模樣之恐怖,令人見之亦毛骨悚然;可是夢並沒有介意這些,她輕輕著五夜,那管五夜的血,染溼了她的衣衫……
“二……妹,你……真傻;聶……風……是一個……世上難……尋……的好……男子……”
“你……為何……不與他……遠走……高飛?力何……還要……為我們……”前……來……送……死?”
五夜始終為夢與聶風操心,這已是她目下惟一未了的心願。
而這個未了的心願,看來將會成為一個遺憾。
夢淚流如注,嗚咽:
“二……姊,你……不要這樣說,聶大哥……並役甚以不好,他實在……太好,所以……我,更不能……連累他!”
五夜見她冥頑不靈,惟有苦苦支撐著自己瀕死的身軀,苦口婆心勸道:
“可……惜,你如今……前來送……死,你……若……真的……死……了,更……會……”
“累……他……一……生……”
夢苦澀搖首:
“不,二姊,夢……若真的死了,可能會……令聶大哥……痛苦一段時日,但……縱然令他痛苦,也總較……令他失去……性命為……佳……”
“二姊,……知道嗎,聶大哥……說要和我一起覓地歸隱,但……這是不可能的;雄霸勢力,甚至……比無雙還要強大,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尋出聶大哥……這個叛徒,將他處死……”
說到這裡,夢話中的無奈之情更深:
“既然他與我一起,最後……必會慘淡收場;倒不如趁他還沒愈陷深之時,堅決……離開他,讓他漸漸……把我談忘,免他為我而……沉淪……下……去!”
說得對!雄霸與獨孤一方,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嫋雄!雄霸門規分明,絕不會像獨孤一方地樣縱容自己的門下恃勢橫行,更不會容許天下會出現叛徒,試問幫威何在?
他處決叛徒的手法,相信會比此刻五夜與姥姥所遭遇的酷刑,倍為慘厲!
五夜茫然的瞥著自己的三妹,瞥著她眼下兩道淚痕,至此她方才恍然大悟,夢此來除了為救她與姥姥,也為了不想聶風淪至被雄在涯追殺的命運。
她其實比誰都關心聶風,故更不能讓聶風——關心她。
被愛固然幸福,但若令那個深愛自己的人,因為自己而遭逢厄運,那便——
不如不見。
不如不愛。
在夢離開聶風的剎那,她的一顆芳心,相信比聶風還要碎,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只可,她此行除了可以藉詞離開聶風之外,要救走五夜、姥姥,似乎甚為渺茫。
而五夜原在茫然看著自己妹子的一雙眼睛,竟然……已在徐徐閉上。
夢見狀大吃一驚,急忙搖幌她:
“二姊!二姊!你……怎樣了?”
被夢拼命搖幌,五夜剛好閉上的眸子才再度虛弱的睜開,她有氣無力的苦笑:
“三……妹,原……諒二……姊,二姊……已經……沒有……氣……力……再……祝福……你……了……”
五夜何以這樣說?是否因為,這個時候,已是她迴光返照的時候?
“在……這幾……天,二姊……早應……痛極……而……死,我……能熬……至今……天,全因……為,二姊……絕不……希望……看……見……你……前來……送……死……”
“可……借,二姊……最後……還……是……看見……你……來……了;三……妹,你……可知……道,你為……了救二……姊與……姥姥而拋……下聶……風,令……二姊……多……麼……失……望?……
一語至此,五夜頓了一頓,聽其沙啞不堪的嗓子,她似乎將要……
然而她還是鼓盡最後一口氣,緊緊捉著夢那雙無限溫暖的手。吐出她今生最想說的一句話:
“但,二……姊……今……生……能有……你這樣……一個……三……妹,雖……死,無……憾……”
“只……是,我最想……看見……的,是你……和……聶風……那……那……傻子……”
“有情……人……終……成……”
“眷……屬!他,真是……一個……十分……可……愛……的
“傻子!”
一聲嬌喘,五夜捉著夢的手頓時收緊,渾身更發生一陣劇烈抽搐,如同死前仍在爭取再多望自己三妹一眼的機會,可是,她……真的氣絕了!
“二姊!”
夢恍如失去常性一般,尖叫著;盈盈淚痕,亦早已劃遍她滿臉滿衣滿襟。
看著五夜死不瞑目的眸子,看著她在瀕死時仍緊捉著夢的手,彷彿仍對這過於婦人之仁的妹子放心不下,夢的心,便像要給一股深入骨髓的悲痛無情撕裂!
她此行其中一個目的,本為救五夜與姥姥,卻不虞五夜根本已早知自己死期不遠,她熬至現在,反而是不想看見夢會前來,然而夢卻偏偏違背了她的心願……
而當五夜瞥見夢的時候,她一直拼命支撐著的身心,已因她的意志散渙而再難支撐下去,於是死亡立即降臨在她身上。
可惜,她死不瞑目……
一旁的四夜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似亦為自己二妹感到有點難過,然而在獨孤一方面前,她很快便收斂了這種感覺,且還冷言冷語:
“三妹,瞧二妹……這個血淋淋的樣子,即使我們先祖‘華陀’再世,也是藥石無靈,倒不如早死早著的好;你還是快替城主破塔取招,免得像二妹一樣,連一張鬼臉也不保!”
獨孤一方亦勢加把勁遊說:
“不錯!即使一個五夜死了,別忘了還有一個姥姥,本城主隨時可把她置諸於死地!”
二人唱和之際,一直死寂的姥姥,霍然“狐呱”大叫起來,夢、獨孤一方、四夜猶未及回首看姥姥在幹什麼,翟地一大蓬血花已朝三人迎頭蓋去。
血花,是姥姥口裡噴出來的血花!
姥姥,不知如何,竟然可咬斷自己餘下的半根舌頭——
自殺!
變生不惻,夢已不願得迎面蓋過來的血花,第一時間搶前,一把參扶姥姥,更同時出手對了她臉龐數穴,以制止鮮血從其一斷再斷的舌頭不住流失,只是……
遲了!姥姥已經氣若游絲,返魂乏術……
她逐漸僵硬的眼睛還是幹睜著夢,充滿無限悔意,似乎有話要說,惟即使她的舌頭未斷,她還是無法可把她想說的話說出:她,已經死了。
顯然,姥姥是聽罷獨孤一方與四夜的話,不想自己成為夢的重擔而咬舌自殺。然而她在臨死之前,究竟想說什麼?
場中的四夜及獨孤一方固然不會知道姥姥想說什麼,但夢卻知道!
別忘了她的手,她那雙可用觸碰便能知道別人心中所想的手!
也要忘了在姥姥氣絕的剎那,夢的手,已經及時參扶著她,
所以,她還是可以感應姥姥最後想說的話:
“夢兒,原諒姥姥為守護無雙,一直逼你幹你不想幹的事情,更拆散了你和聶風;可惜,姥姥直至此時方始發覺,無雙,原來並不是……”
“一個值得我們為它犧牲一切、犧牲愛與生命的城!”
這一句,例是姥姥最後想說的遺言;惟這一次,夢並沒有再度嚎哭。
她的淚,只怕已經流乾。
出奇地,姥姥一死,夢臉上的表情更是反常地平靜,但見她木然的在姥姥與五夜”死不瞑目”的眼睛上一掃,二人的眼睛登時合上,接著……
夢竟然加眸一瞥獨孤一方,說出一句令人異常莫名其妙的話:
“城主,已是破塔的時候了。”
她這句話的語氣,平靜得教人震驚,但更教獨孤一方詫異的是,她居然仍想破塔取招?
獨孤一方滿以為姥姥與五夜都相繼死去,自己手上已沒有與夢交換傾城之戀的條件,正在心中推詳該如利用南道內的千門下將之圍捕,再協逼她就範,遽料猶未部署,夢竟已主動提出破塔取招的念頭?這簡直難以置信!
她到底為了什麼?
“姥姥與……五夜已經死了,你,還要為……本城主取出……傾城之戀?”獨孤一方試探著問。
夢冷冷的答:
“已經犧牲了這麼多人,傾城之戀若再不破塔而出,只怕也對不起所有的亡者。”
啊?夢要取招,便是為了這個理由?不!這怎可能是她的理由?她要說的話還沒說完……
她道:
“但,我己不想再有人為它白白犧牲,所以,當傾城之戀破塔而出之時……”
“我會豁儘自己畢生功力,把這股所謂萬世無敵的招意——”
“轟散!”
“毀滅!”
對了!毀滅傾城之戀,才是夢離開聶風的最大是由,也是她早已決定要於的事!
既然一切的禍端皆由此招而起,一鄧最後,她決以自己雙手,毀了這無數江湖豪傑都想得到的武學巔峰、人間夢想!一縱使毀招之後,她自己亦會隨著傾城之戀,在這世上一起消逝……
獨孤一方與四夜當場一懍,因二人深知姥姥與五夜已死,夢再無任何顧忌,她誓會言出必行!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無從細想,獨孤一方已乘著夢猶未展身掠向巨塔之時,無雙神指暴然而出,企圖封其身上要穴,好叫她無法動彈,免她破塔毀了他的夢想!
真是高一直協逼夢破塔取招的獨孤一方,此際居然反過來阻她破塔!
獨孤一方縱然反應極快,且搶盡先機,惟夢似乎早有準備,側身一閃,險險避過隔空激射過來的無雙指勁,跟著——雙足一蹬,一頭飄不豐的柔長散發,與及她如飛鳥般的身軀,已像奔雷一般,直向那道敞開的鐵門馳去!
眼看她快要掠進鐵門之內時,獨孤一方還在她身後一丈,他已來不及追上她,情急之下,獨孤一方突然暴喝一聲:
“臭丫頭!看招!”
獨孤一方向來穩如泰山,眾門下對於城主突然的暴跳如雷,感到萬分愕然;然而,更令他們駭異的事,發生了!
令他們駭異的,是獨孤一方要夢所“看”的“招”!
並非他慣使的無雙神指!
而是一式極度詭奇邪異的怪招!
眾人驀聽“叨勒”之聲不絕於耳,獨孤一方十根指頭,赫然暴長一丈,說時遲那時俠,竟已及時抓著夢的雙肩,硬生生把她向前急掠的衝勢遏止!
天!
人的血肉之軀,人的十指,怎能暴長一丈?
他……還是人嗎?
舉眾盡在譁然!包括夢與四夜!
夢簡直無法相信眼前所見,她低呼:
“你……便的並非……無雙城的武功,這種旁門左邊絕不應是一城之主所練,難道……難道……”
夢私下猝地升起一個想法,一個很可怕的想法:
“難道,你並不是真正的——”
“獨孤一方?”
獨孤一方聞言,暴長的十指已在急劇縮短,把夢一步一步拉扯至他的跟前,終於,他的十指又再次因復原狀,但見他的向夢詭異一笑,壓低嗓門道:
“臭丫頭!你猜對了!老子確非獨孤一方,我只是獨孤一方的
“替身!”
夢與獨孤一方此刻正站在鐵門邊緣,距一干門下甚遠,故眾人並未能聽清楚他倆的說話;即使是站於較近的四夜,也是未能盡聽其詳,不明所以。
“替身?”夢一雙眸子愈瞪愈大。
這個自稱替身的獨孤一方陰陰一笑,續說下去:
“不錯!十多年前,獨孤城主不知為了什麼要事,必須離開無雙遠行;可是其時無雙城正在崛起之中,為怕其餘大派知悉他不在無雙,而興起覬覦無雙之心,獨孤城主遂暗中選了一名容貌與他一模一樣的人,並教導這名漢子一些他自己日常的言行舉止,親疏關係;他要他假扮自己,暫時坐鎮無雙,而這名漢子,便是一我!”
“但……真正的城主呢。他究竟去了哪兒?他……為何沒有歸來?”
“誰知道!或許他早已遇上意外,死了;幸而他一去不返,我才可順利進行‘主人’為我安排的大計……”
甫聞“主人”二字,夢不由倍為震驚,問:
“主人?誰是你的主人?”
獨孤一方道:
“丫頭!我主人天下無敵,你還未有資格知道他是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假意成為當年獨孤一方的心腹,甘願作其替身,也是主人的刻意安排,目的,只為先要控制無雙,才再逐步達成我主人的願望……”
“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已經壓倦假扮獨孤一方的生涯!直至我知道原來有一式絕世奇招‘傾城之戀’後,我決定要得到它,再以它的無敵對抗我主人的無敵,也許才能擺脫這種生涯,才能回覆自我……”
原來獨孤一方的假面背後會如斯錯綜複雜,包藏莫測禍心,夢心知自己儘管再問眼前這名的獨孤一方,關於其主人的事也是徒然,他一定不會再答下去,她,決定親自找出答案!
“霍”的一聲!她鬥地手腕急翻,已然一手反扣獨孤一方的右臂,他猶不明所以,夢已面如死灰!
彷彿,她已知道了一個異常恐怖、邪惡無比的秘密!
就在此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她已用自己那股能以手閱讀人心的能力,閱畢了這個獨孤一方部份的心!
“怎……麼可能?人間……怎可能……有如此……無敵的人?不!他……或他,並不……是人,而是一具……極度邪惡,令‘天、地、神、人、魔、妖’盡折腰的——”
“人形……化身!”
究竟夢在獨孤一方心裡,看見什麼恐怖的人或物?會令她如斯震驚?
獨孤一方獰笑著道:
“呵呵!你這丫頭竟有閱讀人心的能力?怎麼樣?我的主人可不可怕:是不是叫你——一見驚心?”
夢猶在茫然失措,似乎仍為自己所見而六神無定;獨孤一方此時遂乘隙把她的臉孔扳向自己,他的了雙眼睛,也緊緊的瞪著她的眼睛,似要把她的心神悉數吸攝過來。
不妙!這……是一種攝魂大法!
“丫頭,你如今還想不想毀掉傾城之戀?”
夢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她搖頭,是否因為她已中了他的攝魂之法?
“好!那你快用從聶風身上所攝的一成真氣,替本城主破開那座巨塔吧!”
夢居然言聽計從,立時展身一縱,便已躍進鐵門之內,掠過鐵門與巨塔之間的萬丈深淵,站在巨塔其中一面之上。
正是刻著掌印的地一面!
雖然巨塔甚為傾斜,惟以夢的輕功底子、還是可穩然站在其上。
與此同時,獨孤一方亦提著青龍偃月刀隨後掠至,落在巨塔同一面上;只見他的右手,更己穿上姥姥的那雙無敵霸手,看來是提防一會倘有不測,便能增強功力自保。
“丫頭,別要拖延時間,免致節外生枝,快依本城主所示,把手按在掌印之上!”
夢陣陣的提起自己的右手,緩緩的把手伸前,她的手,已與那了近在颶尺;她真的會為這個假獨孤一方面破塔?真的會讓一個不配傾城之戀的人,得到傾城之戀、繼而無敵於今世?
她真的會!
她的右手繼續前伸,惟正當她的手還距數寸便要按在掌印之上的瞬間,陡地,她身後遠處的甬道入口傳來一聲高呼,一聲遲來的高呼:
“夢——”
呼聲未歇,一條人影已如旋風一般,疾向巨塔那方擲去,一眾無雙門人反應本已不慢,大移兒一擁上前,欲要攔截這股旋風,只是……
實在是太快了!旋風一幌,便已掠過逾千門下;這股旋風所以這樣快,一是因為“他”那快得驚人的輕功;二,是因為“他”那顆要急於阻止夢破塔取招的心!
是聶風!
他終於以其畢生最快最盡的速度,趕來了!
惟是,他可能夠及時把夢叫止?
答案是——
不!
夢所中的攝魂大法看來甚深,居然渾無反應;獨孤一方雖見聶風於倏忽間撲至巨塔前數丈之位,臉上仍無恐懼給聶風壞其好事之色,只因為——
夢的手,不知不覺問,按在掌印之上!
埋藏了千多年的傾城之戀,要破關重生了!“拍勒!”一連串金鐵迸裂聲之後,整座巨塔,頓時給塔內的招意逼得嶄露數不清的裂痕,招意未出,招息中的無盡力量已把夢與獨孤一方重重打出鐵門之外,二人身形一直凌空向後翻滾不止;總算獨孤一方武藝不弱,手中的青龍偃月刀猛地向地面一戳,“掙”然一響,當聲把其身形穩住,惟已經落在鐵門十丈之外,相當可怕的板城之戀招意!
至於夢……
夢中了攝魂大法,豈然不知所措,本應會比獨孤一方翻滾更遠,然而,已有一雙手及時在半空接著她。
這雙手,正是我的手!
乍見夢一臉茫然,聶風已心知不妙,愴惶道:
“夢!你怎樣了?”
巨塔驟裂,甬道之內,登時混亂不堪;那逾千無雙門下所立之位雖遠,亦給招意轟個人仰馬翻,本來站在鐵門邊緣靜觀其變的四夜,亦給逼退計丈之遙;可是,傾城之戀,並沒因此而容許場中一干人等有絲毫喘息!
眾人未及定神,翟地又聞那座巨塔之內傳出一聲撕天震地的巨響,雷響——
“隆!”
好震人心絃的響聲!彷彿天地幹坤、五行萬物,都在為這超越人憧主的曠世奇招而感到極度震撼!
茫茫歲月,日月窮蒼,盡在懼怕“真正的無敵”再生!
而無敵,已!經!再!生!
因為那座巨塔在從從驚悸之間,終於“轟隆”一聲爆開!
爆為寸碎!
塔爆開,傾城之戀的招意固然就在塔內,場中所有人,紛紛情不自禁朝鐵門之內一望,眼前,竟呈現一幕誰也想不到的奇景!
鐵門之內,巨塔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碎片想必已隨到塔下的萬丈深淵;那根粗逾三尺的巨型鐵柱卻安然尚在;而在鐵柱之下,正有一團徑闊一丈的迷濛氣團,如雲如霧,凌空飄浮著;但最令人意料不到的還是……
那根鐵柱,內里居然空空如也,恍如一條向上延伸的通道!
何以這根鐵柱會像一條通道,大家已無心兼顧!因為那股氣團乍露,赫然已開始急速自旋,且旋愈快;倏忽之間,整個地底機關驀然發生一”陣劇烈震盪,儼如地動山搖,天崩地裂;雨道人口,更登時被無數塌下來的巨石封閉,所有人頓成雍中之龜!
“啊!這個地洞……似乎要崩塌了!”四夜極度震慄地尖叫。是的!世上形形色色的藏主之地,大多兇險重重,尤其在‘寶物’露眼的時候,往往亦是一切毀滅的時候……
無雙夫人這個地底機關固不例外,巨塔爆破之時,便是此地撤底毀滅之時。
但無雙夫人既要把傾城之戀留給後世的人,一定會預留生路,否則縱然破塔者能得到此絕世奇招,也是徒然。
而生路……
也許亦與傾城之戀有關!
這個念頭,不獨在聶風腦海中飛快閃過:還有在四夜的腦海,還有獨孤一方……
對!大家既為奇招而來,眼前無論如何,先奪傾城之戀再說!
僅在一念之間,聶風、四夜、獨孤一方同時運動,一起撲向鐵門內的氣團。三人之中,以四夜輕功最弱,遠遠落在二人身後。聶風的輕功本應最快,卻因他要兵著正豈然無神的夢,身法稍遜,惟亦與獨孤一方鬥個並駕齊驅。
可惜,他的身軀,再加上夢的身軀,畢竟負擔非輕,理所當然地,就在他與獨孤一方雙雙掠過鐵門內的萬丈深淵之際,他比獨孤一方,明顯——落後兩尺!
兩尺的空間,已經足夠獨孤一方比聶風先辦一件事一
奪招!
獨孤一方料眼見心明,自己將要比聶風更快撲進氣團之內,傾城之戀的招意,即將被他最先領悟,他不禁自嗚得意,狂笑:
“哈哈!聶風!你雖然是當今武林後起之秀中的翹楚,但與本城主相比,始終如三歲稚童,直如增之別啊,哈哈……”
獨孤一方相當胸有成竹,然而由始至今,他實在笑得大多了!
凡事大多,並非好事,敢情會遭天妒;這個時候,該是他驚愕尖叫的時候。
他的笑容仍未作,霍地,左臂竟被人從後一扯,“客勒”一聲!他的整條左臂,赫然被硬生生撕斷,還被扔到深淵之中。
“吼!”獨孤一方痛極慘叫,身形也因無法言喻的撕心劇痛,立給聶風超越;而就在此時,他終於瞥見,究竟是誰扯下他的左臂;這個人,竟是中了他攝魂大法的——
夢!
夢不知於何時何刻,居然已掙脫聶風,左手更早已穿上她的無敵霸手;她的無霸手正染滿了血,顯而易見,適才正是她以無敵霸手,把自己身體內所餘的六成功力增強一倍,出其不意地把獨孤一方的手強行扯斷!
“是……你?你怎可能破我的攝魂大法?”
夢不假思索的答:
“我根本便沒有中你的攝魂大法!我一直都在假裝而已……”
啊!原來夢一直皆在佯裝,沒料到她在此緊張關頭,終於演出一場“好戲!”
這一場戲,連聶風也給騙倒,他亦萬料不到,夢會突然掙脫他。自行飛馳,且乘著聶風驚愕之間,她更比他超前數尺!
她不得不這樣作!她此行的目的,本來便是要奪得傾城之戀:再以自己畢生功力毀滅它!她知道若給聶風搶了先機,他一定不想她送命,而會自行犧牲……
眼前之爭,反而變了是聶風與夢這一對男女的互相爭持,那,獨孤一方呢?他的左臂慘被撕斷,他的下場又如何?
他早已血流如注,遠遠落在後頭,他固然心有不甘,惟這又如何?目下他已身在深淵之上飛馳,下無立足之地可給其借力窮追,他只能眼巴巴看著聶風與夢的其中之一,奪得絕世奇招!
然而,命運對於此人實太眷顧,正當他傍惶無助之際,身後遽地來了一個後來居上的四夜,身處半空,她仍不忘對獨孤一方阿諛奉承:
“城主,情況如何?啊!你的左臂為何會……?”
獨孤一方一瞥四夜,猝地靈機一心底泛起一個很卑鄙的念頭;他斗然鼓足全身真氣於那雙無敵霸手之上,接著回掌向四夜胸腹直拍……
“嘭!”貫滿其十成功力的霸手,登時把十成功力化為二十成功力,悉數拍在四夜身上,當場把她轟個腸穿肚爛,血浪滔天,身形更向深淵下,只傳來四夜死得不明不白的抱怨聲。這個蛇歇女人,一直皆出賣親人,出賣自己給獨孤一方,以求保存一條賤命,到頭來卻反而命喪在獨孤一方手上,總算皇天有眼!
不過四夜並非死得不明不白,她對獨孤一方來說,實在意義重大!
獨孤一方就是藉著轟斃她的反震力,把自己的身軀借力彈出!
二十成功力所造成的反震力,其雄渾及霸道可想而知;只聽“波”的一聲!獨孤一方的身形已如炮彈一般轟出,直追夢與聶風!
好快!未及眨眼,獨孤一方已追上二人,此時三人與那股氣團已近在颶尺;只要誰先進入氣團之內,便能盡數吸納氣團內的招意,但、到底誰會成為這無敵奇招千多年後的——擁有者?
成敗勝負,如今就在此咫尺之間,啊!已經分出勝負了……
一條人影已閃電撲進氣團之內!
這條人影,是他?是她?
抑是另一個他?
無論這條人影是他!她!還是他!結果仍是一樣!傾城之戀,終於名招有主!
第一條人影甫進氣團,急旋著的氣團又生奇變,隨即愈旋愈大,把後至的其餘二人亦擲進其中;當三人已一起被包在氣團之內時,徑闊一丈的它,猝地轉為一個三尺闊的龍擲旋風,旋風如贊,赫然向那根巨柱之內贊去!
直至此刻,龍擲旋風內的聶風、夢與及獨孤一方,方明白這地底機關,為何會有一根內裡空空如也的百丈巨柱,直向地面延伸而上?這根巨柱,真的是這個機關毀滅後的唯一逃生之路!
就在三人被擲進巨柱之內的剎那,整條甬道與地下機關,嘎地又爆出一聲空前強大的“隆隆”巨響,所有洞壁、山石盡數塌了下來,那逾千無雙門下輕功較弱,根本走避不及,整座機關霎時充滿了無數慘絕人寰的叫聲!
宛如無間地獄!
無雙城下的幽黯空間,雖然充滿淒厲慘叫,地面上的無雙城,卻是出奇的寧靜。
寧靜得近乎死寂,近乎城傾!
已過了晚飯時間,本來充斥於大街小巷的低下城民,竟然蹤影杳然,他們不單沒有於街上流連,甚至也不在屋內,整個無雙城,直如變了一個死城!
究竟無雙的城民去了哪?
幸而無雙城門之前,猶有數隊無雙門下正在守衛;人數約為百人,他們一直以來的職責,便是看守城門,並不需要上陣出戰;故此日以繼夜皆是按章幹活;對他們而言,這種生涯雖不用冒太大的險,也甚為乏味。
不過今夜,交會是他們枯燥的生命裡,最精彩的一夜!也是最可怕的一夜!
因為,歷史上最精彩,但又最可怕的一招,即將露出原形!
眾門下本已倦得頻打呵欠,翟地,卻有一些聲音令他們精神為之一振!
“咦?你們……聽不聽見……好像有些異聲?”
“是呀!那異聲……還像是從地底傳上來的!”
“不!不是地底,是……是那根鐵柱呀!”
來了!這名門下的語聲未歇,“碰”的一聲,插在無雙城門前的那根刻著“武聖”二字的鐵柱之頂,赫然被一股擊世無匹的力量破開,當場碎鐵橫飛!
同一時間,一般龍擲旋風已從柱頂贊出,一眾門下只見氣旋之內,有三個人在隨著氣旋急速轉動,還有一柄長刀,亦在氣旋內亂舞!
那柄長刀,正是獨孤一方一直握著的青龍偃月刀!它在隨氣亂舞,極有可能,是因為在龍擲氣旋扯動之下,獨孤一方早已役不由己,手中的刀才會脫手而出!
而這股龍擲氣旋,竟把聶風、夢與及獨孤一方三人,一直擲上百丈之上的地面,再贊破鐵住而出;傾城之戀的無敵招意雖然早應被他們三人中的一人吸納,但招意餘力所化的氣旋,竟亦有此等破壞力,可想而知,傾城之戀更是匪夷所思!
氣旋甫贊出柱外,隨即衝上半空,此時氣旋已勢窮力盡,登時煙消雲散;一直隨著氣旋轉動的聶風三人,方才回覆自由;但見三人於半空中各自翻身,卻並非要即時落在地上,而是——奪刀!奪正在飄然而下的青龍偃月刀!
無論傾城之戀的招意被他們三人中那個所得,還是必須以青龍偃月刀方能施展出來。得招者固然要奪刀,至於未能得招的人,也要為了防止其餘的人使出傾城之戀而奪刀。
而眼前形勢,青龍偃月刀所飄之處,距夢翻身之處最為接近,故不管聶風和獨孤一方的身法有多快,還是……
“噗”的一聲!夢已用她那雙無敵霸手,抓著了青龍偃月刀!
接著,三人的身形已紛紛落到地上!
三人鼎足而立,相互間的距離也有兩丈之遙;獨孤一方就站在城門之前,夢則站在他與聶風之間。在場的所有門下見三人如此對峙,形勢緊張欲裂,均不敢輕舉妄動,周遭頓呈一片肅殺!
他們三人之中,到底是誰吸納了傾城之戀的招意?誰已經明白了傾城之戀天下無敵的固中奧妙?
獨孤一方——此際他的臉上正滿布汗珠,他若得到傾城之戀,根本便不用再為自己的處境而流汗!
聶風——此際他的眼睛充滿疑惑;他疑惑,也許只因為他並未得到傾城之戀,他正在付測這絕世一招,已在誰的手上……
只有夢,只有她,依舊如止水般平靜;一個人的心過於平靜,極有可能,是因為她已經——知道一切!
但見夢神色凝重,這地張口呢喃,恍如自言自語,又恍如不敢相信她得到的一切: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真相竟然是這的!”
聶風不由一愣:
“夢,你……在說些什麼?難道……你已經……”
夢似已對他想說的話心領神會,未待他把話說完,先自回首看著聶風,點頭答:
“不錯!聶大哥,你猜得一點不錯!得到傾城之戀的人……”
“是我!”
果然是她!此言一出,獨孤一方霸臉陡變:冷汗更是涔涔淌下;夢既然已吸納了招意,且還寶刀在手,似乎對他極端不利。
獨孤一方心忖,看來,在逼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用最後一著
他悄悄朝城頭之上瞥了一眼。
此時夢又迷惘的道:
“想不到,所謂千秋萬世永遠無敵的傾城之戀,竟然會如斯簡單;僅需要三數下子例能把它命名將出來;無雙夫人,你能把一式檢來博大精深的奇招化繁為簡,你才是真正的不簡單啊……”“直至此刻,我終於明白,何以傾城之戀,必需倚仗這柄輕如薄紙的青龍偃月刀,方能施展而出……”
“哦?”聶風納罕。
“因為愈輕的刀,愈快!”
“傾城之戀為何需用這樣‘快’的刀?”
咽為——,夢一字一字的吐出傾城之戀其中一個秘密:
“傾城之戀的招意,就是要——”
“比!光!更!快!”
武學上的取勝之道,在於四個簡單的字——
快、勁、狠、準!
其中一個“快”字,更是先決條件,因若兩個內力旗鼓相當的對手進行決鬥,動作最炔的一個,往往例是生還的唯——人!
故而,當江湖上的所謂絕世高手臻至一定境界之時,他們的快,甚至已非肉眼所能捕捉,甚至可聲音更快!但誰又會料到,這些都井非最炔的境界!
最快的境界只有一個,就是超越——
光之境界!
“不可能!”驟聞傾城之戀與青龍偃月刀之剛,秘密,獨孤一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聽所聞,他嚷:
“洩上怎可能有比“光”更快的絕招?比聲音更快已是人之極限!這簡直是……痴人說夢!”
是的!這確是一場夢!聶風心想,但這卻是一場實的惡夢!
他猶記得,那次在無雙夫人神移虛空的幻境之內,曾親眼目睹聖關羽命名出傾城之戀;關羽只是把龍偃月刀高舉,便再也一動不動,整個城就在其“人刀共止”之際,撤底消失!
如今聶風方才恍然大悟,關羽其實井沒有“人刀共止”,表面上他的刀雖然不動,惟可能已用比光更快的速度動了無數次……
難怪傾城之戀需要青龍偃月刀!只有輕如薄紙的它,方能配合傾城之戀比光還要快的刀招;其餘的絕世神兵,即使如何充氣和霸氣,它們的重量只會成為一項負累!
只是聶風仍不明白,儘管傾城之戀能比光更快,惟超越了光的極限,又能有什麼無敵威力?為何一定要比光更快?
忖測之間,忽又聞夢對獨孤一方道:
“痴人說夢?也許是的。因為即使如今我已明白如何使出傾城之戀,與及它的招意,連我也感到它極為荒謬;荒謬的是,它根本便不應該屬於這個時代、這個人間,卻偏偏被千多年前的武聖偶然悟出,帶到這個世上來……”
“不過,縱使它的存在是何等荒謬,它也絕不會再存在下去了,我已決定——”
“與它一起消逝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