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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千里迢迢索父仇

    他亦是江湖知名人物,二十年前瀾滄游龍洪培鑫在天南武林威名卓著,一次偶經王屋,罹受白骨三魔暗算,正在危急之際,得伍維嶽施救,帶回柏樹莊中調息三年,方告復元,後又經伍維嶽之助,手刃白骨三魔,為此感恩圖報,遂以柏樹莊作為棲隱之處,多年來情若手足,賓主甚得。

    豈料伍維嶽晚節不堅,竟惜蟻命與森羅宮沆瀣一氣,自己怎能為虎作倀,但為伍維嶽大恩不忍驟舍,不由心懷猶豫。

    此刻伍夢龍放回灰鴿,向洪培鑫道:“洪大叔,你我趕回本莊再作計議吧!”

    洪培鑫點點頭道:“只好如此,但摘星手指名索鬥,恐怕相當辣手。”

    伍夢龍冷笑一聲,當先疾躍奔去。

    洪培鑫暗歎一聲,率眾跟隨身後,眨眼,消失於萬山叢中。

    伍夢龍年少好勝,心術奸險,與森羅宮主者本是一匠之貉,氣味相投,是以森羅宮主者看準了伍夢龍此一弱點,遂設計收伍夢龍入室弟子。

    伍維嶽亦非昏賾之人,他深知當今之世比他為高之人不勝枚舉,更兼劉文傑上官相陷身森羅宮,滕文星身首異處,故森羅宮聲名遠播,威震武林,識時務者為俊傑,趁著森羅宮主者提出收伍夢龍為徒時,樂得自下臺階,杯酒言歡。

    可是,在瀾滄游龍洪培鑫卻不作如此想法,感恩圖報與同流合汙有截然不同的涵義,何況自己在柏樹莊這麼些年來多少有點建樹。

    然而洪培鑫是個義薄雲天的人物,一路隨著伍夢龍奔回柏樹莊途中,只覺舉棋難定,退身無計。

    蒼茫入眼,伍夢龍一行已在崎嶇山道上,突發現一個束髮頭陀袒胸露腹橫睡在道上,鼾聲如雷,雙手緊捏著兩支金鱗小蛇。

    金鱗小蛇雖粗僅有兩寸,身長卻有五尺左右,不停的扭曲旋動,首如角稜,銳牙戟張,紅信伸縮,一望而知是一種奇毒的異種怪蛇,連瀾滄游龍洪培鑫久走苗荒均未曾見過。

    伍夢龍歸心似箭,不禁鼻中冷哼一聲,反手挽出肩頭喪門劍,一抹寒芒疾向蛇頭削去,身形亦自上騰,欲從頭陀身上掠過。

    洪培鑫忙道:“少莊主不可造次。”

    但已不及,寒光如電飛削蛇首而去,堪近三寸之際,一雙怪蛇突掙出頭陀手掌,疾如奔矢般嚼向伍夢龍“七坎”、“期門”,兩大要害重穴。

    伍夢龍大驚,身形一仰,劍勢突變撤了開來,寒光飄飛,漫空劍氣逼得兩條怪蛇如凍蠅穿窗般,繞著伍夢龍周身欲尋隙而入。

    洪培鑫正待出手,身後兩個彪形大漢雙雙大喝一聲,揮刀猛撲向怪蛇劈去。

    只聽叮叮兩聲,火星直冒,一雙大漢只覺刀身砍上精鋼上,震得蕩了開去,右腕發麻,才知怪蛇鱗甲金鐵不入,不禁大駭。

    那知竟觸怒了兩條怪蛇,拋開伍夢龍向一雙大漢齧去,蛇首一搭上大漢面門,兩聲慘嗥騰起,雙雙倒地氣絕。

    忽然束髮頭陀仰身翻起,用手一招,身形獨鶴沖天拔起五六丈高,兩條蛇隨著頭陀身形電飛回去。

    但聞半空中怪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森羅宮竟有你這麼個第三代傳人了。”語音曳去如風,人遠長空疾杳。

    伍夢龍追趕不及,不禁咬牙切齒向洪培鑫道:“大叔,你可知道賊禿是什麼來歷?”

    洪培鑫苦笑道:“老朽不曾見過,但無疑是摘星手同黨。”

    伍夢龍冷笑道:“我與摘星手誓不兩立。”振肩起步,身形似箭,已遠落在十餘丈外。”

    洪培鑫突感束髮頭陀離去之際之話,忖道:“他為何知情伍夢龍已納入森羅宮主者門牆。”不禁呆了一呆,猛感柏樹莊大禍臨頭,心中一凜,不由急急趕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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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輪湧空,山野如披上一襲雲霧.恬美幽靜如夢。

    山道上突飛落奚鳳嘯,妙手如來盧迪及方才戲弄伍夢龍之弄蛇束髮頭陀。

    奚鳳嘯長嘆一聲道:“在下來遲一步,被伍夢龍得以奔回柏樹莊內,這樣一來,又不知要傷亡多少人命及耗時費神。”

    束髮頭陀面有愧色道:“如非小賊施出大羅劍法,小賊必喪在金鱗蛇吻之下。”

    盧迪道:“他認出你的來歷麼?”

    束髮頭陀笑道:“除了老偷兒你,誰知道我是蛇主怪丐葉青河呢?”

    盧迪微微一笑,目注奚鳳嘯道:“老弟無須懊惱,這樣也好,伍維嶽已傳令各處分舵高手趕赴柏樹莊,柳雲揚嵩山之行可無阻礙。老弟欲把伍維岳父子如何處置?”

    葉青河沉聲道:“一網打盡,以免貽害無窮。”

    奚鳳嘯略一沉吟,道:“在下本擬照葉大俠想法行事,但恐夜長夢多,不願耗費時日,決定由在下一人隻身入莊制服伍維岳父子。”

    盧迪、葉青河聞言不禁面色一變,道:“老弟一身系武林安危,怎可輕身涉險。”

    奚風嘯微笑道:“愚意已決,料也無妨。”

    月夜蒼茫,三人身影遠去如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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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樹莊內壁累森嚴,殺氣密佈,莊外數十株參天古柏,仍是那麼密翳蒼勁,在這酷暑盛夏,往昔樹下都坐三三兩兩,村老莊漢迎風把盞,袒胸敘往,如今人跡全無,更憑添了幾分肅殺氣氛。

    伍維嶽在大廳上,只覺坐臥不寧,各處高手都已趕來柏樹莊,似未見摘星手有何舉動,非但如此,派出莊外巡探回報,在十里周圍並無發現可疑敵蹤。

    他乃是江湖巨擘,久歷風霜,知道越是如此,越是兇險萬分,瀾滄游龍坐在一旁默不作聲,伍夢龍但感胸頭怒火沸騰,緊握著手掌,暗暗切齒。

    驀地,一塊方磚由廳外投入,啪的一聲墜入伍維嶽身前。

    這突如其來的變異,不由驚得伍維岳父子與洪培鑫一躍而起,只見磚上繫著一函。

    伍維嶽鼻中微哼一聲,猿臂疾探,將信遂摘入手中,但見伍維嶽疾如電射飛出,復又匆匆掠入,一臉悻悻之色。

    柏樹莊主霹靂神掌伍維嶽已自展開信箋,只見箋上書有數行字跡,大意謂只約伍維岳父子兩入在莊外柏樹下會面,不可連累無辜,並敘明他隻身來此。

    伍夢龍目中神光暴射,冷笑道:“他倒大言不慚,我倒要會會此人。”

    伍維嶽道:“你穩操勝算麼?你師父也對此人有所忌憚,切不能專憑血氣之勇。”

    玉面喪門伍夢龍冷笑道:“孩兒恩師並未與摘星手相遇,只說此人心計過人,武功甚高,他既指名約鬥,何能示懼,而且孩兒已佈下天羅地網,任他插翅也難飛脫。”

    洪培鑫忽道:“摘星手江南武林盟主,說一不二,既然指名賢父子晤面,隻身來此,柏樹莊威望中州,豈能自貽宵小之譏,洪某之見,還是賢父子一往聽他有何話說。”

    伍夢龍怒道:“他如是光明磊落,儘可指名索鬥,為何火焚柏樹莊。”

    洪培鑫大笑道:“武林人物,最講究投桃報李,恩怨分明,少莊主如非火焚荒寺,欲將他置身火海,怎能怨得他以牙還牙,他火焚柏樹莊後未發現少莊主現身,是以留書於壁,指名索門,換在別人,只怕……”

    伍夢龍冷笑道:“洪大叔說話為何偏向摘星手?”弦外之音不問可知。

    瀾滄游龍洪培鑫不禁面色一變,但倏即恢復如常,微笑道:“聽與不聽,端在賢父子。”身形一轉,緩緩走向廳後而去。

    伍維嶽眉峰一皺,欲言又止,回面怒視了伍夢龍一眼。

    玉面喪門冷笑道:“一路同行洪大叔就與孩兒貌合神離,只斥腹誹,怎能怪罪孩兒疑心。”

    伍維嶽沉聲道:“胡說,誰讓你說出你與森羅宮淵源,洪大叔為人耿直方正,自然是滿心不憤。”

    玉面喪門辯道:“洪大叔在莊多年,與爹情若手足,不是外人,此事怎能瞞他……”

    “不必說了,事巳如此.此人不除後患無窮,為父已想出一條妙計……”話聲截然止住,忽道:“走!”兩父子疾向廳外奔去。

    他們不逕往莊外與摘星手晤面,先下令搜莊,挨家疊次搜覓,因為伍維嶽自火焚後便嚴密部署,不料還有人潛入投書,除了摘星手別人無此武功,是以伍維嶽料測摘星手尚潛伏莊內未去。

    但搜查殆盡,毫無發現。

    伍維嶽大感意外,怔得一怔,招手命一勁裝漢子附耳密囑數語,勁裝漢子領命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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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外柏樹下寂寥無人,日方傍午,只見遠處緩緩走來一條人影,步履沉重,漸現出一中年儒生。

    待中年儒生行近一株參天古柏之下停住,倏地樹上響起一片怪笑,密集如雨的強弓毒弩由數株柏樹上聚向中年儒生射來。

    中年儒生不閃不避,一聲驚噫中數十條身影如鷹隼疾瀉落下,為首是一突額縮腮,豹日蝟須老者,疾逾閃電望死者身前掠去,伸手一撥,仔細看清面貌,不禁駭然色變道:“這不是本莊李文案麼?”

    事已鑄成大錯,忙命人將屍體抬向莊內。

    伍維嶽聞訊大驚,知仇又加深一成,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伍面喪門更是怒火沸騰。

    從午至暮,毫無動靜,伍維岳父子藏匿於秘室中只覺難以按耐。

    這秘室共有五間,重門密鍵,雖本莊之人如非親信不知在向處,更難知出入之法,何況秘室安有極厲害的機關。

    伍夢龍煩燥不寧,冷笑道:“未必摘星手武功強過孩兒,為何如此懼他,傳揚開去,貽笑武林。”

    伍維嶽怒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為父已密令本莊高手偵出摘星手潛伏所在,再大舉暗襲兜捕,必可一網成擒,目下摘星手正急於找出我們父子下落,也許他不慎自露形跡,如此更已事半功倍,你急什麼?”

    說著,忽聞嗡然一聲什麼被削斷微音,不禁一怔,凝神靜聽半響,又並無半點異聲,均心疑自己心神不寧所致。

    驀地鄰室走來一中年儒生,三綹短鬚,神采煥發,飄灑俊逸。

    伍維岳父子不禁駭然變色,嗆郎郎一聲龍吟,一道青芒起自伍夢龍肩頭。

    中年儒生微笑道:“且慢,在下不是自投羅網了麼?先別動手,咱們三對六面,談談如何?”

    伍夢龍冷笑道:“你就是摘星手麼?”

    “那是江南武林朋友抬愛,在下當之有愧。”

    伍夢龍厲聲道:“你是如何進來的?”

    中年儒生微笑道:“在下要來就來,要去就去,有何驚異,你此一問豈非太以愚蠢。”

    伍夢龍不禁面紅耳赤,目露兇芒。

    霹靂神掌伍維嶽沉聲道:“尊駕來此何故?”

    奚鳳嘯道:“在下與柏樹莊毫無恩怨,怎奈令郎必欲置在下於死地不可,在下在荒廟本予容讓,但風聞你等竟與森羅宮主者勾結為奸,令郎且獲森羅宮主者青睞收為人室弟子,並獲絕藝真傳!……”

    伍夢龍厲喝道:“那與你何干?”

    奚鳳嘯道:“問的好,那在下又與你何干?”

    伍夢龍不禁語塞,鐵青著臉,劍尖平指,震成一片寒星,伍維嶽身形退在壁角,似欲發動機關。

    奚鳳嘯面色一沉,正色道:“在下入時已將總輪削斷,即是貴父子也難以出去,除非束手就擒別無生路。”

    伍夢龍突大喝一聲,左手疾指揚,打出一蓬喪門釘,右腕一震長劍,閃起一團劍花寒飈襲向奚鳳嘯而去。

    只聽奚鳳嘯冷笑道:“在下倒要試試大羅劍威力如何?”身形斜上一步,側閃揉身進撲。

    喪門釘打中奚鳳嘯身上,如中敗革,紛紛墜地。

    伍夢龍不禁一呆,猛感奚鳳嘯已蹈虛欺進,心中大駭,劍式立變,大羅劍法展了開來。

    大羅劍法果然奇詭神妙,劍勢展開,只見千百道劍影灑出萬朵劍花,挾著猛厲罡風,宛如困龍脫羈,帶起萬丈波濤怒湧而至。

    奚鳳嘯心中暗凜,只覺大羅劍法與天飈三罡各有威力,如換在當年的他,早喪命在這大羅劍法之下。

    他根骨絕佳,記憶及悟解特強,一面接招,一面已把大羅劍法神奇變化悟記。

    這時伍維嶽自聞得奚鳳嘯把總輪削斷,如同跌在萬丈冰淵內,半晌不能作聲,退至一隅籌思逃出之策。

    猛聽奚鳳嘯一聲大喝,劍氣全收,只見伍夢龍左臂曲池穴已被奚鳳嘯扣住,同時奚鳳嘯左掌兩指並指點在伍夢龍七坎死穴上,不禁面色慘變,高聲道:“老朽只此一子傳續香菸,尊駕能否網開一面,老朽無不如命。”

    奚鳳嘯微笑道:“令郎心狠意毒,留此武林禍害無用!”

    伍維嶽聞言不由膽寒魂落。

    玉面喪門獰笑道:“爹,一命換一命有何不可,你老人家疾奔出召集人手用滾油灌入,永絕後患。”

    奚鳳嘯聞言忖道:“此人真不可救藥,心術奇險,我怎能眷念相識一場。”不禁冷笑道:“真的嗎?”右手一緊接道:“在下真要瞧瞧令尊如何逃出這秘室,在下應允決不阻攔就是。”

    伍夢龍只覺行血猛攻內腑,混身蟲行蟻走,酸在骨髓,冷汗如雨冒出,咬牙悶-一聲道:“摘星手,你真狠。”喪門劍當即脫手墜地。

    奚鳳嘯微笑道:“豈不聞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在下也是因人而異,如閣下心性,在下尚要九陰絕脈。”

    伍夢龍深知九陰絕脈,非人可禁受,聞言目中不禁泛出駭悸之色。

    伍維嶽何嘗不欲救其子於危,無奈投鼠忌器,萬一自己犯險出手,那虛點在伍夢龍“七坎”死穴上兩指難保不吐勁點下,人何以堪,只有認輸尚可保全其子蟻命。

    奚鳳嘯忽回面目注伍維嶽道:“莊主你還不走麼?”

    伍維嶽黯然長嘆一聲道:“老朽無知,倘仍不蒙饒恕,請一併將愚父子賜死。”

    奚鳳嘯微微一笑,虛點伍夢龍“七坎”死穴上,兩指突改向伍維嶽腦門“百會”穴虛點而去。

    有一縷暗勁如若寒風般點上伍維嶽腦門,伍維嶽不由自主的連打兩個寒噤。

    奚鳳嘯出手迅疾如電,迴腕掌心按在伍夢龍“期門”穴上,笑道:“莊主偕令郎隨我出室吧!”

    伍維嶽面色蒼白道:“閣下要將愚父子如何處置?”

    奚鳳嘯道:“在下說話算話,莊主方才不是相求在下不要斷絕伍門香菸麼?在下留下少莊主一條性命就是。”

    伍維嶽聞言不由悵然若失。

    他們父子漸感腦中一處渾濁不清,顯然神智已喪失,也不知自己如何隨奚鳳嘯怎樣出得秘室而去,不覺身子已來在一片廣場上。

    只見場中肅立著瀾滄游龍洪培鑫帶著八名帶刀大漢,一見奚鳳嘯帶著伍維岳父子走來,立即大喝道:“摘星手,你也太自恃……”

    奚鳳嘯搖手微笑道:“在下已與莊主握手言和了,尊駕不必誤會。”

    洪培鑫故作怔愕之狀,長長哦了一聲道:“這是老朽誤會了。”

    奚鳳嘯突回面向伍維嶽抱拳笑道:“在下就此告辭了,不敢勞賢父子相送,煩請這位老英雄代勞送出莊外,以免與貴莊手下發生誤會了。”

    伍維嶽點了點頭,懷中取出一面黑三角令旗道:“洪賢弟有勞了。”

    洪培鑫接過令旗躬身說道:“莊主少莊主請問調息,洪某代勞。”

    奚鳳嘯巳自飄然走出,洪培鑫疾隨身後。

    伍維岳父子目送奚鳳嘯遠去,才雙雙轉身離開廣場。

    奚鳳嘯途中向洪培鑫道:“多謝老前輩相助,得以化干戈為玉帛。”

    洪培鑫道:“老朽權衡再三,不願目睹伍維嶽倒行逆施,自招覆亡,所幸閣下才華過人,能夠說服他們父子,不然,老朽無法收拾。”

    奚鳳嘯搖頭微笑道:“在下並未說服他們,只是以獨門手法逆轉經脈,令神智受挫,日巖還得仰仗大力……”語聲低不可聞。

    洪培鑫面泛喜容,道:“如此老朽無憂矣!”

    一路遇上甚多伏椿攔阻,見令旗任由離去。

    瀾滄游龍洪培鑫遠送三十里外,才依依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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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似火,照耀著天邊,倦鳥歸林,漫空飛翔,日落黃昏的景色將這山谷襯托得如詩如畫。

    奚鳳嘯負手在谷野中眺賞美景,不禁神注。

    只見林中掠來三條迅疾如電身影,來人正是妙手如來盧迪、蛇王怪丐葉青河、神刀快手裴澤。

    盧迪身形方始停住即道:“老弟,一波已平,一波又起,半月來少林屢遭強敵侵襲,似為尋仇,並非森羅宮黨徒。”

    奚鳳嘯詫道:“是何來歷?”

    盧迪搖首道:“風聞是一黑衣蒙面人,身材瘦小,六探少林寺,並未傷人,但武功奇高,身法迅快如電……”

    “此人仇者是誰?”奚鳳嘯緊緊接著問道:“少林必然知情。”

    盧迪道:“嵩山諱莫如深,似另有難言的苦衷,此人與我等行事大有阻礙,必須偵出來歷不可。”

    奚鳳嘯略一沉吟,道:“我等先趕往登封再作計議吧!”

    三人身形如風,瞬眼消失於暮色蒼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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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州登州黃澄澄官道上忽現出十數騎奔馳著,長鞭揮空叭叭銳響,騎後掀起漫天黃塵。

    為首四騎上人是面如硃砂,虎目蒜鼻,鬚髮斑白身栽魁梧黑衣老叟,肩上插著一柄齒芒鋒利的日月五行輪,目中不時逼吐著焦急的神光,面色森冷,似有沉重的心事。

    緊傍著老叟左面騎上人是一身著藍衫,瘦削長臉三綹黑鬚的老叟,肩頭露出一截降魔杵柄。

    隨後二騎坐的一雙面目逼肖,肩帶長劍的黑衣老者,目光陰森逼人。

    落在四騎後面有半箭之遙共有十二騎,個個都是彪悍精壯大漢,手執兵刃,只見一片寒芒閃動。

    面如硃砂老者忽向瘦削長臉老者問道:“此處距觀音堂多遠?”

    “幫主,約莫三十里。”

    面如硃砂老者正是威震長江水道的四瀆幫幫主日月五行輪金旭。

    只見金旭轡頭一按,坐騎立時緩了下來,長嘆一聲道:“韓老弟,你隨愚兄亦有不少年了,四瀆幫雖是江湖黑道組織,愚兄並未妄殺了一人,最近因不願捲入武林殺劫中,才令三幫潛蟄不露,但到底免不了禍起非常!……”

    “幫主。”瘦削長臉老者泛出誠摯笑容道:“我韓維武追隨幫主多年,幫主心性為人那有不知之理,此事雖離奇突然,依屬下猜測,如非深仇大怨,豈能擄去幫主愛子,但有一點值得懷疑,為何不在就地了結恩怨,一定要在觀音堂解決不可。”

    身後響起一個冷笑道:“有何值得推敲之處,無疑是霹靂神掌伍維嶽手下所為。”

    金旭搖首道:“老朽從未與柏樹莊結怨。”

    “伍維嶽手下網羅武林高手甚眾,或系其中之一,誘使我等遠離長江,自投羅網。”一雙面目逼肖的孿生老者獨持異議。

    八臂靈宮韓維武道:“是與不是,反正距地頭不遠,到了便知究竟,目前胡亂猜測徒亂人心。”

    人騎漸進入狹窄山道上,忽地前途一支響箭射向半空,搖曳出一片劃空嘯音,悸人心衝。

    金旭疾右宇一揮,坐騎立時紋風不動。

    只見前途冒出三條人形,疾逾飄風掠至,其中一個面目陰沉的漢子望了十六人騎一眼,哈哈大笑抱拳道:“來的可是四瀆幫主金旭老師麼?”

    這漢子又縱聲大笑道:“兄弟只當金幫主率領舉幫之眾,豈知寥寥十六騎,金幫主也忒自恃了,”語氣咄咄逼人,

    金旭雙眉一剔,道:“老朽只覺得與尊駕陌生得緊,為何……”

    話尚未了,這漢子鼻中冷哼一聲,道:“那是金幫主忘懷了,但兄弟只是奉命來迎,主人還在立待,容兄弟帶路……”

    金旭身後忽生出一聲陰惻惻冷笑道:“且慢。”一雙人影從騎上拔起,疾如灰鶴般掠在漢子面前,現出孿生面目陰沉的老者。

    漢子目中神光暴射,冷笑道:“久聞四瀆幫中左右二判靳雲靳雷兄弟乃江南名手,武學稱絕,兄弟石泰三有幸相晤,當然要領教兩位絕藝,但兩位何必心急。”

    靳雲陰陰一笑道:“靳老大就是心急毛病,尊駕如果不照實說出你主人是誰,可別怨靳老大辣手無情了。”

    石泰三大笑道:“恕難從命?”

    靳雲倏地一劍飛出,灑起一串寒星,襲向石泰三而去。

    出劍迅快如電,距離又近,劍勢攻向部位出人意料之外,怪異詭奇,令石泰三無法閃避開去。

    石泰三眼見靳雲劍勢揮來,右掌疾提。一招飛花迎風拍向“天府”穴而去,左手食中指“驪龍探珠”斜腕上刁“丹田”氣穴。

    他竟無視於劍勢迅厲,其實這一式兩招用得險辣神奇,靳雲若不撤劍必傷在石泰掌指之下。

    靳雷見狀騰空疾出“摩雲三式”精芒電奔,勢如天河倒瀉卷下。

    豈知石泰三就在靳雷劍勢未至,靳雲回撤之際,已自飄身疾退,哈哈大笑道:“金幫主,你難道不顧及令郎了麼?”

    日月五行輪金旭面色微變道:“幼童無辜,罪不及孥,老朽倘罪孽深重,當不避斧鉞之誅。”

    石泰三大笑道:“金幫主快人快語,豪氣干雲,令兄弟不勝心折。”笑聲中陷含淒厲之味,聽得金旭不禁心頭狂震。

    只見石泰三同著兩名黑衣漢子步下官道斜坡灌木林而去。

    金旭一撥座騎,當先奔下。

    八臂靈官韓維武等默然疾隨,韓維武從始至終不發一言,兩道銳利眼神凝注在石泰三身上,欲找出石泰三來歷,似迄未能發現一絲端倪,卻從石泰三眼神中發現怨毒已極之色,不禁暗暗心驚道:“此去只怕兇多古少。”

    這片灌木密林綿亙十數里,林中暝暗如暮,金旭等只覺心神不寧,提防暗襲,卻平靜無事。

    天光豁然開朗,一行十六騎已出了密林,眼前顯露出一條狹長的山谷,三面削壁危塹,猿猱難攀,谷中茸茸綠草,入目深碧,狹谷盡端突崖穹窿隱隱藏著一座尼庵,綠葉白竹,清幽恬靜。

    只見石泰三人疾趨入庵,須臾走出一個清脆絕俗的黑衣少女,身後隨著石泰三十數武林高手。

    韓維武一見此少女不禁一震,心中已是恍然,正待與金旭說出來歷,黑衣少女身法迅快,已自掠至金旭之前停住。

    金旭翻身下鞍,只見黑衣少女在星目中突射出兩道霜刃,冷冷說道:“金幫主別來無恙?”

    石泰三接道:“金幫主貴人多忘,一概不記前事。”

    黑衣少女道:“他真的忘懷了千里追蹤,先父埋骨沼潭之怨了麼?”

    金旭聞言,頓時憶起前事,面色大變道:“姑娘可是姓吳?”

    黑衣少女粉靨立時,日泛殺機,冷笑道:“不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金幫主,你現在還有何話說?”

    金旭肅然道:“昔日之事,逼非得已,如非令尊強劫三元秘譜,老朽也曾勸說令尊,怎奈令尊不允……”

    吳澄碧厲叱道:“三元秘譜是你的麼?”

    金旭面現苦笑道:“雖非老朽所有,但為老朽發現,卻被令尊趁隙搶去,並連傷敝幫弟兄五人,老朽志在奪回三元秘譜,拼搏之下死傷難免,若老朽死在令尊手下,則又待何如,姑娘何見責之深,何況追擊令尊者並不僅四瀆幫。”

    吳澄碧星眸一紅,冷笑道:“無主之物,見者有份,得手者即為物主,你心狠意毒,先父業已身罹重傷,尚狙擊不捨。”說著語音變沉:“當然,昔日參與狙擊家父者少林達摩院三老崑崙秋葉道人,姑娘亦必有以相報。”

    金旭聞言暗道:“不料昔日鑄成大錯,遂又造成一個魔頭,真始料不及。”當即問道:“姑娘,仇已結下,老朽願承當其罪,但不知姑娘如何清償?”

    吳澄碧微綻笑容道:“血償血債,金幫主如此恢宏大度,我決不虧待幫主屬下及令郎,以禮送回。”

    一言激怒了四瀆幫高手,紛紛喝叱出聲,氣氛立時劍拔弩張。

    吳澄碧目蘊怒光道;“各位若不願見貴幫主自刎,請即離開就是,不然,姑娘定不饒恕。”

    一雙黑衣漢子疾躍而出,雙劍一晃揮出一片精芒,道:“吳姑娘請賜教,我等身為本幫弟子,自不能目睹幫主危難無動於衷。”

    吳澄碧面色冷漠道:“如此姑娘就成全了你們!”

    一雙黑衣漢子鼻中冷哼了一聲,揮劍疾展開一路劍法,只見劍氣沖天,寒飈電旋中,千朵金星湧襲吳澄碧而去。

    突聞兩聲悶哼揚起,卻未見吳澄碧如何出手,兩支長劍脫手飛擲半空,一雙黑衣人如受重擊飄身倒地,面如金紙昏迷不醒。

    金旭等人見狀面色大變。

    吳澄碧冷笑道:“這兩人只昏死過去,一個對時自會醒來,金幫主,好漢作事好漢當,何必連累無辜,貴幫手下一齊出手也是白饒,奉勸金幫主命他們迴轉,僅留下一人護送令郎。”

    語外之音,視四瀆幫高手無異土雞瓦犬,生殺由之,韓維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直想不出一個兩全之策。

    此刻左右二判靳雷疾閃而出,捧劍躬身道:“姑娘武功高絕,不勝欽佩,老朽兄弟二人願請賜教,如若不敵,當死而無怨。”

    吳澄碧星眸中逼射兩道霜刃寒芒冷笑道:“當日夏口江濱漁村也有你兩人在,姑娘念在你倆奉命施為,是以法外施仁,既然如此,莫怨姑娘出手無情了!”

    二判冷冷答道:“老朽怎能見怪姑娘。”靳雲倏地一劍,襲向“期門”大穴,劍招辛辣詭異,帶出劃空嘯風之聲。

    靳雷也攻出一劍,就在靳雷劍招將出未出之際,吳澄碧右掌虛空一抓,倏地向靳雲右腕拍去。

    掌式似“火中取栗”,又似“金豹露爪”,卻兩者都非是,詭奇之極。

    “叭”的一聲,靳雲右手腕脈穴如被利刃砍中,痛徹心脾,長劍嗆郎墜地。

    卻在這時,靳雷一招“天龍吸水”,寒虹驚天劈向吳澄碧肩頭。

    吳澄碧武功委實神奇莫測,右手原式不動,身軀一個疾旋,靳雷長劍劍光無巧不巧地為吳澄碧五指抓住。

    靳雷只覺一股奇寒之氣由劍身導入右臂,迅疾如電攻入內腑,待他警覺不妙封住穴道已是無及,立時渾身氣血並凝,面色青紫,目瞪口張僵住。

    金旭此時已知吳澄碧武學高不可測,不言而知系習自“三元秘譜”,自知凶多吉少,但乃一幫之主,寧折不彎,緩緩撤出肩頭日月五行輪。

    八臂靈官韓維武忙道:“幫主且慢。”

    金旭回面黯然一笑道:“韓老弟,老朽將犬子付託與你,切莫令他習武,江湖上總無是處。”

    韓維武心如刀絞,低聲道:“待小弟去說服吳姑娘。”說著疾躍了出去,向吳澄碧抱拳一拱,道:“吳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冤怨相報何時可了,何況令尊人死不能回生……”

    吳澄碧面寒如冰,厲叱道:“住口!父仇不共戴天,你是誰?”

    韓維武苦笑一聲道:“老朽八臂靈宮韓維武。”

    吳澄碧不由怔住,發挾霜刃的目光仔細打量韓維武一眼,四瀆幫萬里狙擊,這韓維武似未出手,只覺恩仇之間極難分別。

    突聞韓維武低聲道:“吳姑娘,可否另借一處說話?老朽有話奉告。”

    吳澄碧淡淡一笑道:“好!”嬌軀一轉,向崖下走去!

    韓維武正待啟步隨去,忽聽金旭說道:“韓老弟,老朽已決定殺身了結這段冤怨,你無須枉費心神。”

    八臂靈官道:“小弟與吳姑娘相談另外一事,與此無關。”說著已疾趕上吳澄碧而去。

    吳澄碧走至崖下,回頭嫣然一笑道:“韓老師有活請快說。”

    韓維武正色道:“倘我那奚鳳嘯老弟早日趕去姑娘府上,老朽相信姑娘亦不致於必欲尋仇。”

    而吳澄碧一聽奚鳳嘯之名,不噤頓泛驚喜之色,道:“韓老師遇見他麼?他在何處?”

    韓維武長嘆一聲道:“奚老弟對吳姑娘如何?”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使吳澄碧不知所答,陡然間玉靨泛呈玫瑰紅暈,繼而自覺有點失常,面色倏然一整,道:“奚少俠對我恩重如山。”

    韓維武道:“敝幫主咧?”

    吳澄碧聞言殺機逼露道:“仇深似海。”

    韓維武嘆息道:“老朽不能阻止姑娘尋仇,但此非適宜時機,而且大大的刺傷了奚老弟的心。”

    吳澄碧聞言大感驚愕道:“這話何用意?”

    韓維武目光凝向天際一處浮雲,徐徐出聲道:“吳姑娘,你不知奚老弟也身負血海冤仇麼?”

    “此人是誰?”

    “森羅宮主者。”

    吳澄碧身在江湖,森羅宮主者威懾武林,她豈能並無耳聞,聞言不勝驚詫道:“是真的麼?”

    韓維武正色道:“老朽與奚老弟是忘年之交,義同手足,那有在姑娘面前誑言之理,森羅宮主者惡行擢髮難數,雙手血腥,巳成武林公敵,武林之內黑白兩道只要稍具血性之人,莫不對他怨毒入骨,非欲制他死命而後快……”說著悽然長嘆一聲道:“無奈森羅宮主者武功太高,是以有心人無日不在尋求一些武林奇學,始能穩操勝算,故有當日追擊令尊之事,當日也不能怪罪少林達摩三老,崑崙秋葉道人及敝幫金幫主,因森羅宮網羅武林名手屈指難數,在當時慘況之下誰又知道令尊並非森羅宮所遣,據老朽所知,達摩三老也曾婉言相勸令尊。”

    吳澄碧聞言不禁冷笑一聲!

    韓維武左掌一搖,忙道:“姑娘請容老朽說完,是非曲直,老朽概不過問。”話落略頓,又道:“昔日老朽委實同情令尊處境,咱們武林人物均有寧折不彎倔強習氣,何況令尊也是武林名宿,但老朽愛莫能助,只得懇求奚老弟。”

    那時,奚老弟正在設計誘使森羅宮主者投入羅網,他百忙之際毅然應允,義助令尊及姑娘脫險,因此森羅宮主者得以逃逸,更因此一失,使奚老弟顧此失彼,誤了令尊一條性命。

    奚老弟並無絲毫怨尤,還將令尊贈他之武林人物夢寐欲得之“三元秘譜”璧還姑娘。這是何等胸襟。”

    吳澄碧默不作聲,胸中感慨萬千,似一團亂麻聚在心內,不知是恩、是仇、無法理解。

    韓維武正暗察吳澄碧面色,知似被自己言詞說動,打鐵趁熱,時機稍縱即逝,接著又道:“如今奚老弟已成江南武林盟主,風聞已趕來中原,謀與少林崑崙聯手,商計制勝森羅宮主者之策,必然與姑娘為敵,是以老朽深以姑娘此時尋仇不智之極。”

    吳澄碧不禁暗歎-聲道:“韓老師之言句句實在麼?”

    韓維武道:“如不出老朽所料,姑娘不出十日之內當能與奚老弟晤面,老朽所言真偽,一問就知,倘奚老弟知姑娘習成三元絕學尋仇,當深悔璧還三元秘譜之舉。”

    吳澄碧幽幽長嘆一聲道:“好,我應允韓老師不取金旭性命就是,但是要廢了金旭一身武功,少林崑崙我勢在必去,昔日如非達摩三老秋葉道人重傷先父,焉能喪命。”

    韓維武心中大急道:“倘姑娘在少林萬一與奚老弟相遇,老朽深知奚老弟外柔內剛,恐……

    吳澄碧嫣然一笑道:“到時再說吧!我決定不能因韓老師之話中止尋仇,恩仇之間不容有商酌,不過我很感激韓老師就是。”說著身形一晃,迅疾如電落在金旭身前,右掌虛空向金旭一拂,疾望庵內掠去。

    金旭只覺一股微熱氣流拂上身來,竟封住身上三處經脈,知功力半廢,但感英雄一生,如今竟受制於婦道弱女子上,不禁熱淚盈眶。

    只見庵內走出一個眉清目秀髫齡小童,遙遙看見金旭,不由高呼了一聲“爹”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金旭不放。

    金旭撫著幼童首部,面現慈靄笑道:“星兒,這幾日你受苦了。”

    幼童搖首道:“吳姑姑待我很好.我真捨不得她離去呢?”

    這時,韓維武已自走了過來,詫道:“她走下麼?”

    幼童點點頭道:“吳姑姑說她去嵩山,叫我轉告爹即速趕返切勿多事。”

    韓維武驀地發現石泰三等已不知在何時走得無影無蹤。

    日月五行輪金旭向韓維武道:“多謝韓老弟言詞說動她,不然老朽難逃殺身之危。”

    韓維武搖首苦笑道:“此事尚未了,幫主清率眾先回吧!小弟還須尋奚少俠,以免掀起武林軒然大波,予森羅宮主者可趁之機,有道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容小弟告別。”說著匆匆轉身一躍疾奔而去。

    八臂靈官韓維武一言偶中奚鳳嘯北來中原,其實他根本不知奚鳳嘯行止,倘吳澄碧發覺他所說有偽,必然更激起鉅變,是以憂心惴惴。

    暮靄四起,夜色蒼茫之際,韓維武踏入登封縣境。

    登封雖小,卻也市廛整齊,華燈初上,行人往來街道,並無冷落寂寥之感。

    韓維武飢腸轆轆,正欲找一家飯莊,一眼瞥見對街有家“鴻盛德”酒樓,不禁走了過去。

    猛然發現,一個灰衣僧人急步掠過他的身側,帶起一片急風,背上插著一柄寒光犀利戒刀,似有什麼急事才不顧驚世駭俗,施展輕功身法在大街疾奔。

    那知這僧人尚未走出數丈,突“嘭”然栽僕在地,只見三條人影如風閃電般急掠至僧人身前,其中一箇中年儒生抓起僧人腕脈一扶,道:“究竟趕遲了一步。”

    另一個面如彌勒古佛的老者沉聲道:“是否無救。”

    中年儒生答道:“心脈雖未絕,唉!只有看這位大師的造化了。”一手抓起僧人低喝一聲:“快走!”

    三人如飛而去。

    八臂靈宮韓維武心中大疑,摸不準三人來路,更難分辨出是正是邪,但灰衣僧人似出身少林,橫死登封,顯然是遭黑道兇邪暗襲所致。

    他心中一動疑,決心躡隨三人,身形一晃追蹤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登封四境多山,只見三人身形迅快瀉入萬山叢中,韓維武只覺自己輕功與三人差得太遠,不禁心頭暗凜。

    茫茫月夜之下,前面的三人身形疾杳,韓維武只感一怔,猶豫了一下,繼續向前撲去。

    驀地,一聲冷沉喝音傳來:“朋友,既來之則安之,你留下吧!”暗中突伸出一支手掌,疾逾閃電向韓維武扣來。

    韓維武不禁大駭,只覺抓來手法神奇莫測,無法閃避,忙施展一式“玄鳥劃沙”三指疾拂而去。

    那知這支手掌奇幻無比一翻,五指一把扣住在韓維武曲池穴上。

    韓維武只覺一麻,渾身勁道全失,毫無抵抗之能,身不由主隨著那支手爪帶了過去。

    但感自己身形被一股大力擲至地上,一聲沉-傳來道:“朋友,你是何來歷,為何暗躡我等三人身後。”

    韓維武抬眼望去,只見是一氣度威嚴,目中神光懾人的黑衣老者,一瞬不瞬盯著自己。

    中年儒生及面如彌勒老者正施救灰衣僧人已畢,緩緩轉過身來,儒生看真韓維武面貌,忽嘆驚噫了一聲道:“這不是韓大叔麼?”

    韓維武亦察出語音,驚喜過望道:“奚老弟為何變異形象?”

    奚鳳嘯倏地躍落在韓維武身前,拍開韓維武穴道,詫道:“風聞貴幫突告警不動,靜候武林局勢澄清,這原屬保身立命善策,緣何韓大叔來此?”

    韓維武長嘆一聲,便將吳澄碧尋仇之事經過說出。

    奚鳳嘯搖首嘆息道:“真是在下始料不及。”回首向嚴三畏盧迪微微一笑道:“如今已知少林一夕數驚,乃是吳澄碧姑娘尋仇,並非森羅宮所為,在下訝異柳雲揚老賊尚未至嵩山,匪徒竟敢驚擾少林……”

    忽聞灰衣僧人——聲呻吟,若不勝痛苦,睜目露出黯淡眼神道:“小僧幻空濛施主施救,感恩不盡,怎奈本山有倒懸之危,小僧奉命趕赴五臺後山相求本門前輩悟塵禪師前來相助,怎奈途中忽遭暗襲,自知無法趕抵五臺遂急急折返。”

    奚鳳嘯道:“大師系受何人暗襲。”

    幻空苦笑道:“不知,小僧尚未抵伊山時,忽覺一股奇寒之氣拂中身後,默察體內變化已知是種陰毒罡氣所傷,恐奔不出百里之外……”

    奚鳳嘯忙道:“所以大師迅急折返少林,恐有負掌門所命另遣他人。”

    “施主明見,”

    奚鳳嘯略一沉吟,道:“大師先趕返少林,密稟九如上人,就說江南武林有一摘星手外號之人,今晚三更時分在貴寺藏經閣相晤。”一掌飛按上幻空胸後“命門”要穴。

    幻空精神一振,雙掌合十道:“施主威名,遠震遐邇,天降救星,本門之幸,小僧先行-步了。”

    奚鳳嘯忽道:“大師何時離山的?”

    幻空怔得一怔,道:“小僧是昨晚薄暮時分潛離少林。”

    奚鳳嘯道:“在下已知,大師速返,須慎秘行蹤。”

    “小僧遵命。”幻空一騰身,掠入樹叢中不見。

    奚鳳嘯立即在三畏等三人密語數句,又道:“但候少室北麓衝起一道五色旗花,便立即吩咐柳雲揚行事。”匆匆說完,身形向嵩山疾如流星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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