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霜兒道:“你化緣也不能闖到人家家裡來呀!”
鐵羅漢道:“女施主就是一個人在家麼?”
霜兒道:“誰說只有我一個人?我兩個哥哥不是就在田裡種菜麼?”
鐵羅漢道:“女施主家還有什麼人?”
敢情他說話之時,還在東張西望,霜兒道:“你這老和尚怎麼啦,快快出去。”
鐵羅漢道:“女施主不用害怕,貧衲自然會走。”
霜兒道:“誰害怕了?一個化緣的老和尚,我才不怕呢!”
鐵羅漢問道:“這屋裡有人麼?”
霜兒氣鼓鼓的道:“自然有,那是我哥哥,有些不大舒服,別驚動了他。”
韋宗方忖道:“鐵羅漢問的,敢情是自己這間房了。”
鐵羅漢道:“不是女的?”
霜兒咕的笑道:“我哥哥是男的還是女的?”
鐵羅漢道:“女施主可以讓貧衲瞧瞧令兄麼?”
霜兒道:“你好像是在找人?”
鐵羅漢道:“女施主說對了,貧衲確實是找人來的。”
霜兒道:“你要找我哥哥麼?”
鐵羅漢道:“貧衲怎會找女施主的令兄?”
霜兒道:“那你就不用看了。”
鐵羅漢道:“屋裡如若真是令兄,貧衲立時就走,決不打擾女施主。”
霜兒道:“好吧,你瞧了立時要走。”
鐵羅漢道:“這個自然。”
韋宗方聽得心頭大急,暗道:“鐵羅漢廣明,一身武功已致上乘,自己要是換了平時,倒也並不懼憚,只是此刻體力未復,只拍不是他的對手……”
只聽霜兒隔著門叫道:“哥哥,有個老和尚要瞧瞧你,你不用起來,只管睡著好了。”
韋宗方聽她這般說法,只得躺到床上,伸手一摸,自己一柄長劍,已不在身邊,不知被卓九妹放在那裡去了?
正在此時,只見房門呀然開啟,鐵羅漢廣明雙手合十,當門而立,但他只朝自己望了一眼,竟似不認識一般,目光朝室中一轉,回了出去,口中說道:“阿彌陀佛,貧衲驚擾了。”
韋宗方瞧得大奇,他明明認識自己,怎會渾似不見?
霜兒輕輕關上房門,間道:“老師父,你要我的究是什麼人?”
鐵羅漢道:“貧衲找的是一位穿黑色衣服的姑娘。”
韋宗方心中暗道:“鐵羅漢那是找卓九妹來的了!”
心念方轉,只聽霜兒口中輕輕“哦”了一聲。
鐵羅漢原已要走,給霜兒這輕輕一“哦”,不由又停了下來,問道:“女施主見到過穿黑衣的姑娘麼?”
霜兒只要說不知道也就是了,但她卻偏偏問道:“老師父找穿黑衣姑娘有什麼事麼?”
鐵羅漢道:“要找她的不止貧衲一個,女施主如果看到她朝那裡去的,就請明白見告。”
霜兒道:“老師父要找的黑衣姑娘,可是腰裡掛著一把寶劍,劍上還垂著鵝黃色絲穗……”
鐵羅漢道:“女施主說的一點不錯,貧衲要我的就是她了。”
霜兒“咭”的笑道:“那是卓姑娘了!”
鐵羅漢道:“她正是卓姑娘,女施主認識她?”
霜兒輕笑道:“卓姑娘就住在我們這裡!”
鐵羅漢喜道:“她人呢?”
霜兒道:“她出去了,就要回來的,老師父請坐,在這裡等一回好了。”
鐵羅漢沉哼一聲,敢情果然依言坐了下來。
霜兒道:“老師父,不用客氣,請椅子上坐,咱們這是泥土地,潮氣很重,坐久了會生病。”
敢情她是一番好意:但鐵羅漢廣明已在地上盤膝打坐,理也沒理她,霜兒自言自語的說道:“這胖和尚可真也奇怪,放著好好的椅子不坐,卻要坐到門角落裡的泥上上去。”
敢情鐵羅漢不懷好意,坐在門角落裡,只要卓九妹跨進門來,他就好出其不意,突起發難。
韋宗方發現自己功力未復,只是在床上運功調息。
茅屋中暫時又恢復了寧靜。
只有廚房裡傳出來霜兒在淘米、洗菜的聲音,但寧靜了只有盞茶光景,屋外又響起一陣步履之聲,及門而止!一個蒼勁的聲音間道:“裡面有人麼?”
韋宗方心中一動,聽出那是禿尾老龍屠三省的聲音!
霜兒放下米鑼,一雙水淋淋的手,都來不及揩抹,匆匆地跑了出去,問道:“老伯怕,你有什麼事嗎?”
禿尾老龍沉聲道:“這屋裡就是你一個人麼?”
霜兒在布裙上抹抹手,道:“奇怪,你們都是這樣問我!嗯,老怕伯,還是我問你吧,你是不是也是找一個穿黑衣的姑娘來的?”
禿尾老龍聽得一怔,道:“小姑娘,你如何會知道的?”
霜兒笑道:“我是聽那胖和尚說的。”
禿尾老龍道:“廣明大師,他往那裡去了?”
霜兒道:“他要找卓姑娘,我告訴他,卓姑娘就住在我們這裡,這時候出去了,就會回來的,他說要在這裡等她。”
禿尾老龍道:“大師人呢?”
霜兒咕的笑出聲來,伸手一指,道:“你瞧,那胖師父不是好好的坐在那裡?”
禿尾老龍跨進了一步,回頭瞧去,只見鐵羅漢閉目垂簾,盤膝坐在門角落裡,聽到自己的聲音,依然一動不動,狀若入定,心頭驀然一動,走到鐵羅漢身邊,問道:“大師如何了?”
鐵羅漢恍如不聞,依然連眼也沒睜一下。
禿尾老龍見多識廣,一看鐵羅漢的情形,分明是被人制住了穴道,這就立時舉手在他身上拍了兩下。
霜兒道:“啊,者伯伯,你別拍他呀,這胖師父好像是睡熟了呢!”
禿尾老龍拍了兩下,眼看鐵羅漢仍然一動不動,心下大奇,手起掌落,接連又拍了他幾處大穴,仍然無效,心知鐵羅漢遇上高人,被人家用特殊獨門手法點了穴道,口中不覺嘿了一聲,突然轉過身去,目光凌厲,盯著霜兒,沉聲喝道:“廣明大師被誰制住的?快說!”
韋宗方聽出禿尾老龍聲音不對,霜兒不會武功,莫要吃了他的虧,心念一動,立即一躍下床,掩到門口,湊著板縫瞧去,只見禿尾老龍揚著雙手,逼到霜兒面前。
霜兒畏怯的後退了一步,回頭望望自己房中,道:“老怕怕,你幹麼這麼兇,我哥哥身體不大好,需要靜養,你別驚動了他。”
禿尾老龍道:“老夫問你,廣明大師被什麼人制住了?”
霜兒睜大眼睛,搖了搖頭道:“沒有啊,他不是好好的坐在那裡?他是自己坐下去的,誰也沒有動他。”
禿尾老龍冷嘿一聲道:“老夫走了多年江湖,豈會被你女娃兒騙了?可是卓九妹躲在暗處,點了他穴道?”
說話之間,臉露獰笑,又逼前了一步。
霜兒這回沒有後退,兩人相距,不過一尺,只見她理直氣壯的道:“真的沒有,方才我告訴他,卓姑娘就要回來的,你要不要在這裡等她,我搬了一張椅子給他,胖和尚只哼了一聲,就理也沒理,朝地上坐去,我說咱們這裡泥土地,潮氣重,坐久了會生病……”
禿尾老龍沒待她說完,突然仰天大笑。
但就在他張口大笑之際,霜兒忽然素手一揚,一顆細小的黑影,朝他口中投了過去!
“老夫真……咕……啊……”他話到一半,突然似有一顆藥丸,飛入口中,一下滑下喉嚨,“咕”的一聲,嚥下肚去,口中同時“啊”了一聲,雙目精芒電射,右掌一舉,似有朝面前站著的霜兒直劈下去之意!
但他是個老好巨滑之人,自己吞下的不知是什麼藥丸,豈肯貿然下手?右掌作了個勢,厲聲喝道:“小丫頭,你丟入老夫口中的是什麼東西!”
霜兒拍手笑道:“你真的會笑,卓姑娘猜的真準!”
她簡直不知厲害,禿尾老龍這一爪真要當頭抓下,霜兒這腦袋瓜,不被抓上五個大窟窿才怪!
禿尾老龍臉色獰厲,喝道:“老夫問你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霜兒道:“自然聽到了,我投到你嘴裡的是顆毒藥。”
禿尾者龍大怒道:“小丫頭,你可知你的性命,就在老夫手裡麼?”
霜兒毫無懼色,甜甜一笑道:“你劈死我也沒用,解藥不在我身上,啊,老伯伯,你知不知道你的老命,在卓姑娘手裡麼?”
禿尾老龍真恨不得一掌把她劈死,但對方說的不錯,自己這條老命,已經操在人家手裡,這就忍氣問道:“小丫頭,這是什麼毒藥?”
霜兒披披嘴道:“你一口一聲的叫我小丫頭,你想,我會告訴你麼?”
禿尾老龍道:“你要老夫叫你什麼?”
霜兒咕的笑道:“我又不要你叫老奶奶,但口頭上客氣些,叫我一聲姑娘總可以吧?”
韋宗方聽的暗暗好笑,心想:“禿尾老龍為了性命,就是要他叫老奶奶,也照叫不誤!”
只聽禿尾老龍道:“好,老夫就叫你姑娘好了。”
霜兒又道:“看你可憐,我就告訴你吧,這毒藥是卓姑娘留下來的,她算準一個胖和尚,一條禿尾者龍,還有一個陰陽怪氣的老道士,都會來找她,她要我在你張大嘴巴大笑的時候,把藥丸丟到你嘴裡去……”
禿尾老龍道:“老夫問你這是什麼毒藥?”
霜兒道:“你急什麼,反正不會讓你馬上死的。”
禿尾老龍心內雖是十分忿怒,但臉上卻飛過一絲奸笑,道:“卓姑娘可是有什麼差遣麼?”
此人當真老好巨猾,聽出霜兒口氣,已知自己縱然服下毒藥,已是無礙。
霜兒笑道:“你猜對了,卓姑娘說,她這顆毒藥,要過了十二個時辰,才會毒發身死,那時渾身血肉腐爛,連骨頭都要化成一灘膿血……嗯,說來叫人噁心,我不說了……”
禿尾老龍不禁臉色微變,說道:“姑娘還沒說出卓姑娘要老夫辦什麼事?”
霜兒道:“是了,我差點忘了,卓姑娘說,她要你做兩件事,第一件,要你把那個陰陽怪氣的老道士引來……”
禿尾老龍道:“第二件呢?”
霜兒道:“第二件事,我就不知道了,她要你在這裡等她。”
禿尾老龍道:“好,老夫遵辦。”
霜兒變色道:“慢著,你等一等,我先把東西拿出來了。”
說完,匆匆往屋裡奔去。
韋宗方看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姑娘,居然把禿尾老龍製得服服貼貼,心中暗暗稱奇!
這時不知她一下奔入房去,究竟要拿什麼東西?
一回工夫,只見霜兒匆匆從房中出來,雙手捧著六支鋒利短劍,走近木桌把短劍一支支排在桌上,劍柄留在桌外。然後轉身朝門口板門作了個手勢,就嫋嫋停停的走了過去,口中好像還在數著步數,回頭笑道:“這是卓姑娘臨走時教我的,我就耽心管不管用?”
禿尾老龍不知她在說些什麼,只是緊閉著嘴角,陰沉的望著她。
霜兒回到木桌邊上,說道:“好了,你現在可以叫那個陰陽怪氣的老道士來了,只是你要記住,務必要把者道士引到板門邊上。”
這下韋宗方明白了!
禿尾老龍也明白了!
她這一舉動,就是說,禿老龍把黃山麻冠道人引進來,靠近那扇木板門,她要用六柄短劍朝麻冠道人擲去!
這簡直是開玩笑,試想麻冠道人的武功,已臻上乘,就是暗器名家,想在出其不意,猝起發難,一手六劍齊發,也休想傷得了他,何況霜兒又站在木桌邊上,桌上又明明放著六支短劍,來人就算比麻冠道人差得多,也不難從容躲閃,何況來的是盛名久著的黃山麻冠?何況霜兒又是個不會武功的人,卓九妹臨時教了她擲劍的手法,又有何用?
禿尾老龍看了六支短劍一眼,陰惻惻問道:“姑娘憑這六支劍,能傷得了道長麼?”
霜兒扭頭道:“誰說要傷他?我只要嚇唬他就好了。”
禿尾老龍嘿然冷笑道:“姑娘這六支劍,只怕只能嚇唬三歲孩子!”
這話不錯,麻冠道人縱橫大江南北,見過多少陣仗,就憑這六支短劍,那會唬得住他?
霜兒粉腮一鼓道:“這個不用你管,你只要把他引來,讓他靠近這扇木板門,你的第一件事,就算辦完了。”
這話也不錯,你又不是存心幫她,只不過服了毒藥,替人辦事,唬不唬得往黃山麻冠,關你屁事?
禿尾老龍嘿然微哂,走出屋去,仰首向天發出一聲長嘯,他果然不愧老龍之名,這聲長嘯,咳亮蒼勁,直衝霄漢,當真像老龍長吟!
就在他嘯聲發出不多一會,只見南首一條小徑上,忽然現出四五條人影如飛而來!
前面四個,一式黑色勁裝,揹負黑穗長劍的武士。四人身後,則是一個麻冠黃衣的老道,手執拂塵,飄然行來!
這老道雙目如線,高顴閣嘴,緊閉著嘴唇,唇角微微下垂,一股陰沉樣子,正是新任萬劍會黑穗堂副總管的黃山麻冠道人!
他老遠看到禿尾老龍屠三省站在茅屋簷下,直等他飄然行近,才打了個稽首,陰沉笑道:“屠兄可是有什麼發現了麼?”
禿尾老龍呶呶嘴道:“卓姑娘就在這裡了。”
他肚子裡吞了一粒毒藥,有苦難言,只好依照霜兒的話,把麻冠道人引進屋去,話聲一落,沒待麻冠道人發問,就轉身朝屋中走去。
麻冠道人等一行,就是奉命來找卓文君的,一聽卓九妹原來就在此地,不覺雙目一睜,問道:“她人呢?”
那知話聲出口,禿尾老龍已經轉身朝屋裡走去,不覺也舉步跟了進去。
堪堪跨進木門,只聽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說道:“好了?就叫他停在那裡,別動!”
麻冠道人原是生性多疑的人,他跟著禿尾者龍跨進茅屋,只覺禿尾老龍朝左側閃了開去,心中已是起疑。此刻聲音入耳,果然停住身形,舉目瞧去!
要知此刻已是快近午牌時光,屋外陽光強烈,茅屋中就顯得黝黑,麻冠道人從外面進來,自然要停上一停,方能看得清楚。
他目光一轉,只見左首靠壁一張木桌下首,站著一個青布包頭的少女,桌沿上一排放了六柄短劍,劍柄留在桌外,此刻那少女兩手已經抓起兩柄短劍,朝自己比著作勢。
麻冠道人那會把霜兒手上朝他比試的兩柄短劍,放在眼裡?但他卻對禿尾老龍的舉動,感到奇特,不由皺皺眉道:“屠兄,這是怎麼一回事?”
禿尾老龍苦笑道:“廣明大師受人暗算,咳、咳,兄弟也被這……位姑娘下了毒……”
他“這”了兩聲,差點又叫出“丫頭”來了。
麻冠道人幾乎不敢相信,在江湖上闖了幾十年的鐵羅漢廣明和禿尾老龍全會著了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的道?一雙細目,不禁朝霜兒望去,問道:“就是她……”
霜兒叫道:“老道士,我要把你釘在門板上,看劍了!”
她手中比試著的兩柄短劍,忽然揚手朝麻冠道人擲來。
瞪著眼睛,在門縫中張望的韋宗方,瞧到霜兒雙手擲出的短劍,根本不成手法,暗暗叫了聲:“要糟!”
兩柄短劍飛出去的勢道,雖然還算勁急,但準頭根本不準,再看擲出去的短劍,到了中途,忽然一柄左偏,一柄右偏,交叉著飛去。
麻冠道人連瞧也沒瞧,口中陰陰一哂,左手大袖一揮,朝兩柄短劍上拂去,但就在他一拂出手,久經大敵的黃山麻冠陡然感到不對!兩柄交叉而來的短劍,快要接近自己身前,劍身上突然發生嗡然輕嘶,劍光也在這剎那之間,突轉強烈!
生似那小姑娘是天下劍術中的第一高手,已能把兩柄短劍控制到收發由心,而且在發劍之初,已經計算精確,等到短劍接近敵人之時,貫注在劍上的真力,才突然透劍而出!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這一段話,原是麻冠道人電光石火般的感應,但他發覺得已經遲了!拂出去的衣袖,真氣拂拂,何等強勁?但竟然拂不動霜兒擲來的雙劍,劍尖“嗤”的一聲,刺破了衣袖,劍鋒同時也劃破了麻冠道人的手腕!
麻冠道人心頭一驚,百忙中左手上揚,連身形都來不及躲避,但聽“奪”“奪”兩聲,眼前寒光一閃,兩柄交叉飛來的短劍,一左一右,交叉釘上板門!
不,交叉釘在麻冠道人頭頸兩側,離他咽喉不過幾分之差,麻冠道人伸長脖子,一顆頭連轉動都不敢轉動一下。
這下可把韋宗方和禿尾老龍瞧得目瞪口呆,心頭猛凜,黃山麻冠真會被她釘在板門之上!
麻冠道人成名幾十年,被人家擲出來的兩柄短劍,就釘在板門上,真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遭,他頭頸不敢轉動,雙手迅速上舉,正待去拔短劍……
霜兒咭的笑道:“老道士,就是這樣吧,別動了!”
口中喊著,兩手已迅速從桌沿上抓起兩柄短劍擲了過去,兩柄擲出,又迅速抓起兩柄,揮手擲出!這四柄短劍,同樣兩柄一組,交叉而去,只聽“奪”“奪”“奪”“奪”四聲輕響,麻冠道人堪堪舉起要去拔劍的雙手,又被四柄短劍,交叉釘在木板門上。這真是一瞬間的事,麻冠道人被劍鋒劃破的衣袖上,此時才緩緩滲出血來!
禿尾老龍早已被震懾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村姑娘打扮的小姑娘,會有這般近乎神奇的手法,楞在邊上,一動不動。
霜兒吁了口氣,拍拍手,輕笑道:“這手法真好,真的會把老道士釘在門上,動都不能動了!”
麻冠道人頭頸上交叉釘著兩柄短劍,雙手也被交叉釘住,不敢絲毫掙動,他原是心機極深的人,不怒反笑,低沉的道:“屠兄,這是你們設好了的圈套吧,沒想到貧道會上你的當。”
禿尾老龍急忙說道:“道兄,這和兄弟無關。”
霜兒接口道:“我只要他把你引來,他吞了我一顆毒藥,自然聽我的了。”
麻冠道人陰惻惻說道:“小姑娘,你一手六支飛劍,能把貧道制住,倒是高明得很!”
霜兒挑著眉毛笑道:“這是卓姑娘教我的咯!”
麻冠道人道:“卓姑娘人呢?貧道就是找她來的。”
霜兒道:“你耐心等一會,她就會回來的。”
麻冠道人道:“你要把貧道怎的?”
霜兒道:“等卓姑娘來了,她自會放你。”
卻說那守在屋外四周的四名黑穗劍士,眼看麻冠道人進入屋去,過了一回,依然不見出來,忍不住探頭往裡瞧去。這一瞧,只見他們副總管赫然活生生的釘在板門之上,不覺大吃一驚,四人打了一個手勢,嗆、嗆、嗆、嗆長劍出鞘,正待朝屋中撲來!
霜兒一手叉腰,大聲叱道:“站住,不關你們的事,你們要幹什麼?”
四名黑穗劍士但覺她一雙大眼睛中,閃著亮晶晶的光彩,竟然使人不敢逼視;四個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步來。
其中一個劍士說道:“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霜兒反問道:“我有什麼意思?”
那劍士道:“姑娘可知被你釘在板門上的是什麼人?”
霜兒道:“他是什麼人?”
那劍士道:“這位道爺是咱們萬劍會黑穗副總管!”
霜兒不信的道:“你們是萬劍會的人?”
那劍士道:“咱們自然是萬劍會的人,”
霜兒冷笑道:“你們還是萬劍會的人麼?”
那劍士怒聲道:“怎麼不是?”
霜兒道:“你們背叛萬劍會,暗向劍主下毒,還虧你們敢說是萬劍會的人?”
四名劍士相顧愕然,那人道:“你胡說什麼?”
霜兒輕哼了聲問道:“你們沒有中毒?”
那劍士道:“沒有。”
霜兒道:“你們黑穗劍士都沒有中毒是不是?”
那劍士道:“自然都沒有。”
霜兒道:“這就是了,你們黑穗劍士都沒中毒,何以青穗總管手下的青穗劍士全中了毒,何以你們劍主和駕前四侍,也會中毒?”
那劍士身軀一震,道:“你聽誰說的?”
霜兒道:“你們會里不是有一位黑文君卓九妹姑娘嗎,她昨晚就住在這裡,這話是她親口說的,自然不會錯了。”
那劍士聽得將信將疑,問道:“卓姑娘人呢?”
霜兒道:“她出去了,馬上就會回來。”
四名黑穗劍士相互望了一眼,仍由那人說道:“卓姑娘還說了什麼?”
霜兒笑道:“卓姑娘說……”
她故意拖長語氣,眼珠一轉,朝釘在板門上的麻冠道人溜了一眼,才道:“這次你們劍主和青穗劍士,被人暗下劇毒,事出離奇,其中只怕有了奸細,但你們黑穗劍士,投效萬劍會,都在十年以上了,平日忠心耿耿,不可能會有人背叛,勾結外人,那就是隻有黃山麻冠和鐵羅漢、禿尾老龍三人,是新近才加盟的……”
麻冠道人雖被釘在門板上,絲毫不能動彈,但他卻在閉著眼睛養神,聞言不覺雙目一睜,怒聲道:“卓九妹怎好如此武斷?”
霜兒披嘴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哼,卓姐姐說,你們三個都是壞人,尤其是你最壞,專門用鬼心思暗算別人,這次向劍主下手,就是你們三人。”
三個人中只有禿尾老龍服下毒藥,不禁急道:“這真是夭大的冤枉,兄弟根本不知其事。”
霜兒道:“哼,你會不知道?你們三人當中,只有你會使迷藥,是不是?”
禿尾老龍急道:“兄弟雖然會使迷藥,但他們中的是慢性毒藥,兄弟從不使毒。”
霜兒咕的笑道:“聽到沒有,他連你們劍主中的是慢性毒藥都知道,鬼才相信你不是參與陰謀的人,所以卓姐姐要讓你吞服天下最毒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