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會,門口響起一箇中年人的聲音説道:“屬下田進財來了。”
丁天仁道:“進來。”
“是。”走進來的是一個身穿藍布長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身形贏瘦,但丁天仁卻發現他雙目神光充足,分明還有一身武功。
這時已走近丁天仁面前,躬着身道:“囑下田進財見過總管,不知總管傳喚,有何指示?”
丁天仁抬了下手,説道:“坐。”
“是。”田進財恭敬的應着是,在邊上一把椅子落坐。
丁天仁一手託着下巴,徐徐説道:“昨晚有兩名身手極高的人摸了進來,企圖不明,帳房裏沒有什麼損失吧?”
田進財忙道:“沒有,總管……”
他望着丁天仁,沒有再説下去。
丁天仁道:“本座沒有看到,是小香被人制住了,還是青雯姑娘給她解的穴道,聽她描述,來人大概三十來歲,旁的她也説不上來,我叫你來,就是要你小心些,但不必聲張出去。”
田進財道:“總座放心,屬下院子裏,有八名護院,身手不弱,絕無問題。”
丁天仁輕哼一聲道:“本座不是要你説絕無問題,凡是闖進你那院子裏去的,必須把他拿下,你現在聽懂我的意思了?”
田進財連聲道:“屬下懂,屬下懂。”
丁天仁又道:“從現在起,咱們莊上全面戒備,任何一處發現敵蹤,都會傳出哨子,絕不容任何人走脱,好了,你出去吧!”
田進財站起身,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小香及時走人,丁天仁道:“你要他們叫何祥生、李長髮前來。”
小香傳出話去。
過了一會,只聽小香在階前叫道:“回總管,何管事、李管事來了。”
丁天仁道:“進來。”
只見從門外走進兩人,前面一箇中等身材的壯漢,敢情是何祥生、後面一個身軀微胖的是李長髮了。
兩人急步趨入,躬身道:“屬下見過總管。”
了天仁左手一抬道:“坐。”
何祥生就在方才日進財坐過的那把椅子落坐,李長髮跟着坐到他下首。
丁天仁也把昨晚有兩名夜行人闖入,制住小香,但意圖不明的話,説了一遍。
何祥生驚然道:“總座沒看到這兩人嗎?”
“沒有。”丁天仁道:“本座還是今天早晨聽青雯姑娘説的,所以把你們叫來,要聽聽你們的意見。”
“要聽你們意見”,本來是含有訊問之意,但這話聽到何祥生的耳裏,就變成總管對他有責難之意了。
因為他管轄的是全莊莊丁,所有莊中一切巡邏、崗哨,都由他調度,昨晚有兩名夜行人入侵,又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去,在他來説,豈非有虧責守?聞言不覺臉上一紅,惶恐的道:
“屬下該死,竟然讓人家摸進莊來,都一無所覺,實在太疏忽了。”
丁天仁淡淡一笑道:“這兩人潛入這裏,連小香在門口被制,本座就在房中,都一無所覺,可見來人身手極高,本莊區區幾個值崗莊丁,又如何能怪他們。
我要你們兩人來,並無責怪之意,而是要商討今後如何加強戒備,絕不容許再有昨晚這樣的事……”
何祥生欠身道:“總座説得是,加強戒備,但請總座指示。”丁天仁微曬道:“本座就是要聽聽你的意見,如果每一件事都要本座指示,你這管事豈不是也要我來當嗎?”
“是,是!”何祥生連應了兩個是,接着道:“屬下手下只是本莊四十八名莊丁,雖然都會一點拳腳功夫,但遇上真正高手,就會一無所覺,任人來去自如了……”
丁天仁道:“這是説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不,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何祥生額頭已經急出汗來,拿眼望望李長髮,才道:“屬下斗膽,本莊要加強戒備,最好就是加強莊丁崗哨之外,夜晚巡邏,要李管事支援才行。”
丁天仁心中不禁一動,李長髮的職司是接待賓舍,但聽何祥生的口氣,好像李長髮手下有不少高手。
心念轉動,緩緩朝李長髮看去,説道:“你的意見呢?”
李長髮欠身道:“屬下負責夜晚巡邏,是沒有問題,只是夜晚如果有人出入,就必須先向屬下領取出入標誌,才能出入無礙,這樣會不會手續太麻煩了?”
“加強防衞,手續麻煩些又有何妨?”
丁天仁一手托住下巴,口中“唔”了一聲,才道:“你回去把夜晚分作幾組巡邏,每組多少人,以及巡邏的地區如何分配,和你説的出入標誌,詳細開列名單,務必在午前送來給我。”
李長髮趕緊應了聲:“是。”
丁天仁抬了下手道:“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何祥生、李長髮一起站起,躬身退出。
丁天仁現在心中對西莊人事,已經有了初步概念,三個管事中田進財手中有八名護院,身手一定不錯,何祥生手下只有四十八名莊丁,李長髮是接待賓客的管事,但他手下似乎武功極高。
如果把這三個人全換過來,就沒有人熟悉西莊的事了,如果不換人,那麼唯一的辦法只有讓他們服下“迷信丹”了。
還有,西莊佔地極廣,自己正好以昨晚有人潛入作藉口,到處去巡視一遍,有了統盤瞭解,再考慮如何換人。”
正在思忖之際,小香捧着一盞茶,翩然走入,把茶盞放到桌上,悄聲道:“對面房中果然有着秘道,我剛才偷偷進去,沒見到青雯,甚至連一點跡象都找不到,我不敢久留,退了出來,只有等到夜晚再去搜索了。”
丁天仁點點頭道:“我等李長髮來了,就要他陪同先去全莊巡視,在莊中情形還沒摸熟之前,暫時不可再到對面去了。”
小香一雙明亮的眼睛盯着他,輕笑道:“三弟這趟出來、不但增長了不少閲歷,也變得謹慎多了。”
丁天仁聽得暗暗一驚,笑道:“這叫做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在這種環境裏,能不謹慎嗎?”
小香朝他甜甜一笑道:“你也會説話多了。”扭身就走。
丁天仁叫道:“二哥。”
“噓!”小香輕噓了聲,低低的道:“你該叫我小香才對,莫要叫溜了嘴。”接着嗔道:“你又有什麼事?”
丁天仁問道:“你去那裏?”
小香道:“我的職務,就是聽你和青雯的使喚,就在堂屋後面,你只要叫我一聲,我就過來。”
説到這裏,忽然看着他,神秘一笑,悄聲道:“我聽廚房裏説,任貴對青雯十分傾心,時常會獻些小殷勤,討她歡心,你要學一學,不可對她太冷淡了,反而引起她的疑心。”
説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過沒多久,只聽小香的聲音傳來:“啓稟總管,李管事來了。”
丁天仁道:“進來。”
李長髮趨步走入,躬身道:“屬下見過總管。”
丁天仁問道:“你已經辦妥了嗎?”
李長髮道:“屬下手下,共有十六名接待人員,夜晚可分作四組,每組四人,兩組巡邏上半夜,一組由東向北,由西而南,一組由西向北,由東而南,兩組人均在南北兩處交會……”
丁天仁道:“名單呢?”
李長髮把一張寫好的名單,雙手遞上。
了天仁只看了一眼,問道:“四人一組,可以應付得了突發事件嗎?”
李長髮略現遲疑,抬頭望着丁天仁,才道:“一組四人,只要不遇上超強高手,應該可以應付了,何況一遇情況,另一組立可趕去支援,屬下和待命的八人,也可立即聞訊趕到,如果仍不是來人對手,那時總管也可以到場了,還怕不把人留下嗎?”
丁天仁聽他口氣,”總管也可以到場”説到最後,好像總管一到,凡事都可以解決了,心中暗暗覺得奇怪,任貴武功並不很高,何以他會對任貴有如此信心呢?口中“唔”了一聲,頷首道:“這安排還算不錯,好,你隨我去四處看看。”一面問道:”何祥生呢?他怎麼不來?”
李長髮道:“何管事手下人數較多,日夜兩班都需重新調整,屬下來時,他還在調配崗位,大概要在午刻方可完畢。”
丁天仁道:“好,咱們走”。
李長髮躬身道:“總座請。”
丁天仁一抬手道:“你走在前面領路。”
他是總管,自然有領路的人,才能表示他的身份。
李長髮應了聲“是”,果然走在前面領路。
跨出起居室,小香就站在階上。
丁天仁以“傳音入密”説道:“二哥,我去巡視全莊,後面房中有人(制住穴道的任貴)你可得小心!”
小香朝他點點頭,示意知道。
由左首長廊一直來至第一進前面,這門樓左側的一排三間房舍,是西院的帳房重地,管事田進財慌忙率同八名護院在門中迎接。
丁天仁只朝他們看了一眼、這八名護院果然個個身材結實,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都練有一身外門功夫。
丁天仁只是含笑點頭,並未進入帳房,就朝西行去。
門樓右首的一排三間乃是班房,值班人員的休息室,也是管事何祥生的治事之所,何祥生立即迎了出來,躬身道:“屬下不知總座來了。”
丁天仁一抬手道:“祥生,不用多禮,本座只是想看看莊中崗哨,何處需要加強,你就隨我一起去看看。”
何祥生應了聲“是”,就隨着丁天仁同行。
第一進,一排七間,中間是大廳,左右各有六間正屋,都沒有人住。
丁天仁此行,明的是到處看看,實則是含有搜索莊中有無敵人潛入,藏匿其中?這話雖然沒説出來,隨行的兩位管事都可以意會得到的。
但了天仁卻以此為藉口,真正目的,是在瞭解整個西莊的情形,所以即使是空屋,也要逐一開門進去看個清楚。
除了七間正屋之外,牆外左右兩旁,各有五間側屋,則是莊丁們住宿之處。
第二進一排七間,同樣也無人住。
左首五間側屋,是總管的住處,右首五間,是李長髮和十六名接待賓客人員住所。
三人剛到,十六名接待早已列隊站在小天井中,一齊躬身為禮。
這十六人和八名護院差不多,個個體格強壯,太陽穴高高隆起,這一情形極為明顯,他們和八名護院,是同一個地方訓練出來的了。
丁天仁取出名單,一面點名,一面和他們一一握手,然後離去。
現在行到三進了。
何祥生在側門前垂手道:“總管,這是‘禁地’,總座只能一個人進去,屬下二人,就在門口等候好了。”
丁天仁沒防到第三進是“禁地”,只有自己可以進去,一時不由微微一怔,立即含笑道:“本座知道,但今天情形特殊,你們兩個是隨同本座巡視全莊來的,就是禁地,也不例外,你們只管隨本座進去。”
何祥生、李長髮只得同聲應“是”,當下就由何祥生走上前去,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
側門開啓,走出一名勁裝漢子,見到丁天仁,立即躬下身去,説道:“屬下見過總管。”
丁天仁沒去理他,大步跨了進去,何祥生、李長髮二人正待跟着走入。
那勁裝漢子伸手一攔,説道:“你們兩個站住,難道不知道這是禁地嗎?”
丁天仁聽到何祥生、李長髮被攔在門口,回身道:“何管事、李管事是隨同本座來的,你讓他們進來。”
勁裝漢於連忙躬身道:“回總客,這裏乃是禁地,只有總管能夠進去,他們縱然是本莊二位管事,也不能進去。”
丁天仁臉露不譯的道:“本座説過,他們是隨本座來的,今天情形特殊,你只管讓他們進來好了。”
話聲甫落,只聽一個嬌脆聲音在身後道:“金十一,總管説讓他們進來,就讓他們進來,你敢違抗總管的命令?”
丁天仁只覺這聲音極熟,回身看去,原來這説話的竟然是宋青雯,心想:她在半個多時辰之前,進入任貴對面房中,一直沒有出來,原來是在這裏,那就是説任貴對面那間房,一定有地道和這裏相通了。
那勁裝漢子聽了宋青雯的話,口中應着“是”,讓何祥生、李長髮二人走入,就掩上了門。
宋青雯眨動一雙大眼睛,望着丁天仁笑吟吟的道:“總管怎麼這時候會到這裏來的?七位老護法練的是子午功,這時候剛入走呢!”
丁天仁因不知“禁地”的情形,故而力持鎮定,靜靜的聽着她説話,心中卻在迅速盤算自己如何應付?等她話聲一落,就微微一笑道:“我因昨晚有人潛入本莊,本莊又有不少房屋空着,可當作匿身之處,所以要他們隨同本座逐進巡視,這裏雖是禁地,自然也要進來查看了。”
他認為這番話應該沒有破綻了。
*支持本書請訪問‘幻想時代’以便得到最快的續章。*宋青雯朝他嫣然一笑,低頭道:
“這裏怎麼會有人進來藏匿呢?”
丁天仁聽得暗暗一驚,心想:“她這句話是説這裏不可能有人進來了,這裏到底有什麼特殊呢?”
宋青雯沒待他開口,接着又道:“不過總管説的也有道理,這裏也有幾間空房,一直沒有人住,也可能被人潛入,因為這是禁地,沒人敢來,躲在這裏,豈不是最好匿身之處?”
她這話明着是給總管幫腔了。
宋青雯扭動腰肢陪同丁天仁走在前面,邊走邊道:“這東邊三間是七位老護法的卧室,如今他們都在練功房,卧室自然不會有人了。”
但丁天仁是來查看的,縱然卧室中沒有人,自然也要查看過才放心,這一點她懂,因此不待丁天仁開口,她就沿着走廊,逐間推開房門,讓丁天仁查看。
正中間是一問大廳改裝的練功房,緊閉着六扇雕花長門。
宋青雯悄聲道:“七位老護法剛剛入定,不可驚動他們,總管不放心的話,在門外瞧瞧是不礙事的。”
她果然領着丁天仁走近雕花長門,丁天仁往裏看去,果見敞廳上放着七個蒲團,跌坐着七個老人。
這七人中有三個老道人,四個俗家裝束,有的已經鬚眉俱白,丁天仁目光迅速一瞥,認出其中一個赫然是樂山莊莊主擎天手金贊臣,金蘭的父親,任貴的老主人!
心頭不禁暗暗疑惑,金蘭説她父親失蹤,他竟然會在這裏當上了“老護法”!不知他是自願的?還是被迷失神志?還有,不知這其餘六個又是什麼人?他當然不好仔細看,但以他目前的眼力,僅此一瞥,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
何祥生、李長髮只是管事身份,丁天仁上去觀看,沒叫他們,自然不敢跟着上前。
經過練功房,西首三間,第一間依然是卧室,(老護法有七位,兩人一間,只有這一間是一個人住的)其餘兩間是空屋,雖然沒有人住,還是卧室的佈置。
所謂“禁地”,其實只是六位老護法的住處而已!
退出第三進,宋青雯就一直陪着丁天仁巡視了第四進,沒人住的空屋,第五進是廚房、柴房、穀倉等。
這時正當午時,廚房裏的人正在忙着。
聽説總管來巡視了,就由一名五十來歲的王嬤顛着一雙大腳出來迎接,連連躬着身子,十幾名男女僕傭,也跟着躬身行禮。
丁天仁朝宋青雯道:“青雯姑娘,你要他們不用多禮,本座只是來隨便看看的,大家都辛苦了。”
宋青雯嫣然一笑,説道:“王嬤娘,總管説大家都辛苦了,不用多禮,總管只是隨便來看看的,你們各自回去工作好了。”
看完五進院子,除了第三進禁地,住了七位“老護法”幾乎全是空屋,偌大一座莊院,竟然全是下人,沒有正主。
何祥生、李長髮陪同總管巡視了全莊的任務已了,就退了出去。
丁天仁仍由宋青雯作陪,回到住處,宋青雯沒有進屋,便行退出。
丁天仁道:“青雯姑娘,你去那裏?”
宋青雯回身道:“我去看看午餐好了沒有?”
丁天仁道:“這些事情叫小香去好了。”
宋青雯眼波斜橫,嫣然笑道:“院主就是叫我照顧你飲食的。”
丁天仁看着她扭動腰肢,不禁微微出神!
只聽有人“嗤”的一聲輕笑道:“看來總管也着了迷呢!”小香悄然閃入房來。
丁天仁不由臉上一熱,忙道:“二哥來得正好……”
小香低聲問道:“你去巡視可有什麼發現?”
丁天仁道:“五進房屋中,只有第三進劃為禁地,住了七位老護法,其餘都是空屋。”
小香問道:“七位老護法是什麼人呢?你有沒有看到?”
丁天仁點點頭道:“看到了,有三個是老道士,四個俗家打扮,年紀都在六七十以上。”
接着低哦一聲道:“我進去的時候,青雯已在裏面,我懷疑對面房中一定有地道通向第三進了。”
小香道:“是啊,你走後,我一直站在階前沒看到她出來,自然是從地道里去的了,哦,她去第三進做什麼呢?”
丁天仁道:“不知道,那時七個老護法已經入定了,我又不好問她。”
小香道:“這一點好像很重要,一定要查出她去做什麼才好。”接着道:“她快回來了,我該出去了。”
説完,悄然閃了出去。
過沒多久,宋青雯提着食盒走入,嬌聲道:“可以用餐了。”她從食盒中取出五盤菜看,一鍋湯,然後又裝好兩碗飯,自己也在橫頭坐下。
丁天仁看着她温柔的道:“多謝姑娘。”
宋青雯被她看得粉臉飛紅,靦然道:“快吃飯了。”
給總管做的菜看,自然十分精緻,丁天仁很快吃好一碗,宋青雯接過飯碗,給他添了飯。
丁天仁看她低着頭,還沒吃到一半,連菜看也吃得很少,這就含笑道:“青雯姑娘,你怎麼不吃菜呢?”
宋青雯道:“我一向吃得很少。”
丁天仁想起二哥説過,任貴一直垂涎着宋青雯,要隨時向她獻些小殷勤,才不會讓她起疑。”
這就低笑道:“姑娘吃得少,是不是想苗條些,其實姑娘身材已經夠美了。”
他從沒和姑娘家説過玩笑,這幾句話就説得十分吃力。
宋青雯抬起頭,眼中流露出脈脈情意,望着他問道:“總管説我很美嗎?”
了天仁心頭暗暗一凜,但也只好裝下去,同樣兩眼一霎不霎的望着她,柔聲道:“我已經對你説過幾千遍了,在我心中姑娘就是天仙。”
宋青雯道:“你説的是真心話?”
丁天仁道:“自然是真心話了。”
宋青雯粉臉漸漸脹紅,問道:“你會娶我……”
丁天仁硬着頭皮道:“我自然會娶你了。”
“嗯!”宋青雯又看了他一眼,才點着頭道:“快吃飯吧!”丁天仁吃了兩碗飯,宋青雯給他裝了一碗湯。
飯後,宋青雯站起身,收過盤碗,送上面中,説道:“總管該休息了。”
丁天仁道:“姑娘不去休息嗎?”
宋青雯抿抿櫻唇,道:“我去休息了,這裏有誰來值班?我反正也習慣了,你快睡吧!”
丁天仁聽出任貴有午睡習慣,只好點着頭,打了個呵欠道:“我是有點困了。”
説完,走到牀前和身睡下。
宋青雯過去閂上房門,放輕腳步朝牀前走來。
丁天仁其實只是裝出來的,她躡千躡腳的走來,他自可聽得清楚,但卻故作不知,看她有何舉動?宋青雯走近牀前便自站停,口中低低的叫道:“總管,你連長袍也不脱,就睡着了?”
丁天仁沒有作聲。
宋青雯忽然輕笑一聲,自言自語的道:“我還以為‘黑甜散’失效了呢,看來你內功真還不錯,人家只要喝上一口,就會沉沉睡去,你卻喝完一碗,還能支撐了盞茶工夫,真了不起!”
丁天仁現在聽明白了,大概她在湯裏做了手腳,下了什麼“黑甜散”,只須喝上一口,就會沉睡不醒。
她為什麼會向自己下“黑甜散”呢?那一定是自己不知什麼地方露出破綻,給她發現了?好在自己服過“温氏清靈丹”,不懼迷藥,才沒被她迷翻過去。
心中想着,突覺宋青雯出手如風,一連點了自己身上三處穴道,他練成“先天氣功”,當然不在乎她點三處穴道了。
宋青雯轉身取過面盆,放在牀沿上,然後側身坐下,雙手扶起丁天仁上身,一手浸着面中,給他洗起臉來。
丁天仁心中暗暗哦道:“是了,她既然已對自己起了懷疑,自然要洗去自己臉上的易容藥物了。石老哥哥給自己易的容,是洗不去的,但宓無忌給自己易的容,這下可報銷了!
宋青雯一連給他用水洗了幾次,才擰乾面中,揩拭乾淨,這回真相大自,現任大總管那副不討人喜歡的尊容,現在已變成了一個眉清目秀,帶着幾分傲氣的青少年——昨晚她見過的兩個年輕人之——王紹三。
她緩緩把他放下,口中輕嗯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接着又輕“唉”了聲道:
“但願你剛才説的不是違心之論。”
丁天仁心中暗想:“自己剛才説了什麼?”突覺從宋青雯纖纖掌心把一粒藥丸塞入自己口中,這顆藥丸居然人口即化,隨着津液嚥了下去。
宋青雯依然側身坐在牀沿上,一雙眼睛看着丁天仁。
過了一會,才纖掌一揮,推開一處穴道,在他臉頰輕輕拍了兩下,嬌聲叫道:“總管,你醒一醒!”
“啊!”丁天仁如夢初醒,霍地睜開眼來,望着宋青雯問道:“青雯姑娘,可是有什麼事嗎?”
宋青雯抿嘴一笑,説道:“是有點事情”。
“噢!”丁天仁要待翻身坐起,大概發現自己穴道受制,口中不覺又“咦”了一聲,説道:“姑娘別和我開玩笑了。”
宋青雯道:“我沒和你開玩笑呀!”
丁天仁道:“那………宋青雯手中拿着一面銅鏡,送到丁天仁面前,輕哼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丁天仁朝鏡中看了一眼;自己臉上果然被洗去了一層易容藥物,他居然臉色不變,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姑娘果然好眼力,不知要如何處置在下呢?”
宋青雯臉色一沉,哼道:“你還笑得出來?”
了天仁聳聳肩(穴道受制的人是無法動彈的)笑道:“既已落在姑娘手裏,就算在下哭了,也是無濟於事的了。”
宋青雯心想:“這人當真稱得上臨危不懼!”一面哼道:“我可以立時殺了你。”
丁天仁點點頭道:“自然可以,但在下有一件事未明,不知姑娘可否見告?”
宋青雯道:“你説説看?”
丁天仁道:“在下自問不至於有什麼破綻,不知姑娘如何看出來的?”
宋青雯抿抿嘴卻沒笑容,説道:“多着呢!”
丁夭仁望着她道:“在下洗耳恭聽!”
“好。”宋青雯道:“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任貴了,任貴眼神陰晴不定,你卻眼神明亮,比他年輕得多,何況昨晚我見過你……”
丁天仁問道:“還有呢?”
宋青雯似乎有意避開他的眼光,説道:“你如果是任貴的話,就不會帶着何祥生、李長髮到第三進去了,何況……”
丁天仁道:“還有嗎?”
“自然還有。”
宋青雯臉上忽然有了笑容,説道:“我為了要證實我心裏的疑念,所以故意説七位老護法練的是子午功,正在入定,你居然相信了,那不是有人假扮還是什麼?”
丁天仁看她這一笑,似乎並無敵意,心中突然一動,想起宓無忌的話來,不覺痴痴的望着她,柔聲道:“姑娘總算笑了,你笑的時候真美!”
宋青雯粉臉驀地一紅,叱道:“你……好大的膽子。”
丁天仁温文一笑,説道:“在下膽子一向很大。”
突然雙臂一張,把宋青雯一個嬌軀擁入懷裏。
宋青雯驟不及防,跌入他懷裏,被他強有力的雙臂抱住,心頭一陣顫抖,失色道:
“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丁天仁的嘴唇堵住了她兩片櫻唇。
宋青雯半點掙動不得,也沒有大多的掙動,就像一頭受驚的羔羊,頃刻之間就柔順得偎在他懷裏,縱然心頭小鹿跳得好猛好猛,卻任由他吸得緊緊地。
這種既有窒息之感,又有飄飄欲仙的甜蜜,真是她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兩個人好像膠着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工夫,宋青雯才嬌軀掙動了一下,丁天仁環着她的雙臂也漸漸鬆開。
她迅快站起,一張臉紅得像大紅緞子一般,他迅快跟着站起,走近她身邊,依然把她攬了過來。
她沒有掙脱,緩緩的偎入他懷裏,他在她耳邊低低的道:“姑娘,謝謝你。”
她羞澀的道:“你好壞!”
他又緩緩低下頭去,兩個人又緊緊的擁在一起,緊緊的吻在一起!
這樣又過了好一會工夫,宋青雯終於輕輕推了他一把,説道:“現在你總該告訴我你是誰了?”
丁天仁道:“在下王紹三。”
宋青雯含情凝視着他,又道:“是那一門派門下?”
丁天仁道:“武林聯盟”。
“武林聯盟?”宋青雯道:“我沒聽人説過。”
丁天仁笑道:“你當然沒有聽人説過,因為武林聯盟對外還沒有公開。”
宋青雯問道:“昨晚和你一起來的那人是誰呢?”
丁天仁道:“他是我二師兄宓無忌。”
宋青雯又道:“你易容而來,是為了想救川西失蹤的武林人士?”
丁天仁道:“其實在下只是奉命調查失蹤的人,並沒有要救他們的任務。”
宋青雯問道:“你認不認識他們?”
丁天仁微微搖頭道:“在下還是初次在江湖行走,和他們並不認得。”
這話宋青雯相信,丁天仁已經看到住在第二進的七位老護法,他沒有一點反應,自然不認識了。
丁天仁拉起宋青雯纖手,説道:“現在該你説了。”
宋青雯任由他拉着手,粉臉微酡,説道:“我昨天説的都是真話,我從小就住在一處大宅院裏,有一個叫鄂婆婆的管着我們,也教我們武功,是三個月前一輛蓬車送我來的,名義上我是伺候任總管來的,但鄂婆婆給我的任務,則是負責監督任貴,他須聽命於我”。
丁天仁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一面問道:“那你是聽鄂婆婆的了。”
“不!”宋青雯道:“鄂婆婆也是奉上面之命,派我出來的,派出來了,就不關她的事了。”
丁天仁問道:“那你……”
宋青雯不待他問出口,就接着道:“到了這裏,就該聽院主的指揮,院主我從未見過,但他有什麼指示,就會把指示放在對面房裏的書桌上……”
這話,丁天仁昨晚就聽任貴説過,心中不禁有些懷疑,宋青雯説的是不是真心話?一面問道:“對面有地道通往第三進嗎?”
宋青雯點點頭道:“是的,那是因為七位護法的飲食是由我照料的,但我猜想對面房中一定還有一條地道,院主的指示,是從另一條地道傳來的,只是我找不出另一條地道的入口來。”
丁天仁問道:“那七位護法究是什麼人?”
宋青雯笑了笑道:“我想他們可能就是川西失蹤的幾位了,這話從沒有人告訴過我,只是我的猜想而已,因為這七人武功極高,神志卻又似醒非醒,行動完全受任貴的指揮。”
丁天仁問道:“任貴如何指揮他們呢?”
宋青雯從衣衫中取出一條掛在胸前的金色項鍊,鏈上懸掛着一枚約拇指指甲大小的金牌,上面刻着兩點一挑,下面是一個“敕”字。
一面低聲道:“我這面是副牌,可以接近他們,但不能指揮他們,任貴的一面金牌,上面多了個‘令’字,只要用金牌向他們照上一面,你説什麼,他們都會服從。”
她肯説出這番話來,可見她已經把心都交出來了。
女心外向,你訓練她多久,也敵不過一個“情”字。
丁天仁道:“這面金牌在不在任貴身上?”
宋青雯朝他輕笑道:“看來你真是初出江湖,既然把他制住了,也不先搜搜他的身?”
丁天仁一下抱住她雙肩,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低聲道:“青雯,謝謝你。”
宋青雯嬌柔的道:“只要你不忘記我就好。”
丁天仁道:“你放心,在下絕不會忘記你的。”
宋青雯呶呶嘴道:“你把任貴放在裏間?”
丁天仁點點頭。
宋青雯道:“還不快去,先把金牌找到了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