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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本來銀拂叟和衡山飛雲道長等人,看到這銀衣老道生了兩道又濃又粗的黃眉,已經想到了一個人,只是無法證實而已!這時聽黃衫客這聲“黃眉道兄”,就證明此人果然是昔年著名老魔頭勾漏神魔漆黃眉了,此人消聲匿跡已有數十年之久,不想今晚會在此地遇上。

    只聽黃眉老道說道:“不說兄弟是白衣聖教教主夫人的師伯,咱們都是應教主邀請,奉為上賓,如今白衣聖教行宮被這夥人鬧得天翻地覆,餘無天道友和教主夫人都已遇害,老哥哥!你說咱們四個上賓,住在這裡,是不是面上無光?他日遇上教主,如何向他交代?”

    黃衫客皺了一下白眉,沒有作聲。

    黃眉老道嘿然道:“老哥哥已要他們儘快離去,已經盡了心意,他們居然遲遲不肯離去,如今……”目光一掠站在大石窟面前的眾人,緩緩說道:“這姓上官的小娃兒,和姓沈的女娃兒,既是你老哥哥的小兄弟,衝著老哥哥賢伉儷,兄弟自然不好為難他們。

    因此,希望老哥哥要他們及早地離去;其餘的人,恕兄弟斗膽了,只好把他們全給留下來。”

    這話對黃衫客夫婦,確是已經很夠面子了!

    黃衫客還沒開口!

    白髮仙娘已經嬌柔地道:“老頭子,黃眉道兄這話也有道理,白衣聖教把咱們敦請了來,待之以上賓之禮,教主不在,這座白衣聖教行宮全毀了,教咱們日後如何向教主交代?

    咱們這張老臉又要擱到那裡去呢?”

    “依我看,上官小兄弟以及沈家小妹子,就聽老嫂子相勸,你們兩個還是趕快走吧!”

    黃衫客頷首道:“不錯,小兄弟,今晚之事,確實使老哥哥感到為難,你們兩個聽老嫂子相勸,還是離去的好。”

    上官靖抱抱拳道:“老哥哥,老嫂子,不是小弟不肯聽兩位的話,小弟和他們一起來的,進則同進,退則同退,豈有不顧而去之理。再說,今晚是各大門派聯合清剿魔教餘孽,他們借白衣聖教之名,出現江湖,各大門派都已蒙受其害。”

    “四位都是江湖上的前輩高人,撇開江湖黑、白道不談,江湖上總該有個是非,今晚到這裡來的人,都是身受其害的人,找上魔教,只是討還公道而已!”

    黃眉老道不待他說下去,沉哼一聲道:“小兄弟,你不用說了,老夫從不和人講什麼公道,你們兩個趁早下去,免得黃衫老哥哥面子不好看,老夫良言盡此!”

    上官靖道:“在下和沈姐姐若是不走呢?”

    “嘿嘿!幾十年來,還沒有人敢對老夫這樣說話?”

    黃眉老道望了黃衫客夫婦一眼,勉強笑道:“你們不走,當然也可以,那就站到黃衫客老哥哥那邊去!只要不出手,老夫不會為難你的。”

    黃衫客招招手道:“小兄弟,你和沈姑娘一起過來,和老哥哥、老嫂子站在一起好了。”

    上官靖抱抱拳道:“老哥哥好意,小弟待會再過來,因為我和大家一起來的,剿滅魔教餘孽,也是江湖上稍有正義感的人共同的責任,小弟不能因遇上強敵,就託庇老哥哥,意存規避。”

    黃衫客看他生性倔強,不肯和自己站在一起,心知他武功雖然不弱,只怕也很難是黃眉道長的對手。不禁暗暗地攢了一下眉,忖道:“小兄弟這種倔強脾氣,才合自己的胃口,如果叫他過來,他就過來,自己還會認他做小兄弟?”

    這時候,洞窟外的上官老夫人和青松道長、卞藥師、白虎神暴本仁、風雲刀柴昆、慧修、慧持等人也得到了消息,魔教邀約來的幾個厲害魔頭已經出現,雙方即將動手,他們立即趕了進來。

    老夫人道:“諸位都是武林前輩高人,江湖上的有道之士,總該深明大義,我……

    我……”

    “不用說了!”

    黃眉老道截著她話頭,哼道:“四十年前老夫就聽你們這些自命為名門正派的人,說過大道理,你們如何衛道,魔教如何逆天行事,老夫不管這些……”

    老夫人看他倚老賣老,不待自己說完,就截住話頭,心中不禁有氣,也截住他話頭,沉聲道:“老身並不代表各大門派,老身只代表自己,我曾被魔教以藥物迷失心神,受他們利用,擔任過碧落山莊的老夫人。

    他們也把各大門派迷失了心神的人,劃到碧落山莊,作為他們的外圍,差幸老身等人及時得到解藥,尚未鑄成大錯,才一起聯手,來找魔教的,你不用說什麼自命為名門正派,歧視魔教,這些話聽來混淆不清……”

    黃眉老道又是一聲怪笑,打斷老夫人話頭,沉聲道:“那好,咱們不用多說,就是你先出手好了!”

    上官老夫人頷首道:“老身正想領教!”

    衡山飛雲道長朗笑一聲道:“貧道久聞勾漏黃眉道長之名,也想領教領教。”一面朝上官老夫人稽首道:“老夫人讓貧道去會會他。”

    不待老夫人答應,已經飄然走出。

    黃眉老道目光如炬,問道:“道友是哪一派門下?”

    不說哪一派高人,而說哪一派門下,就是表示他年歲輩份都高過飛雲道長了。

    飛雲道長也是七十開外的人了,他是衡山派的名宿,還是當今衡山派掌門人的師叔,聽他口氣如此狂妄自大,不禁微有慍意。單掌當胸,打著稽首,大笑一聲,道:“貧道衡山飛雲子,道長隱跡數十年,大概沒聽過貧道這樣的無名小卒吧?”不待對方開口,接著又道:

    “不過武林較技,較的是武功高低,優勝劣敗,勝者為尊,與門派、姓名、年齡、名氣似無多大關係,道長可以出手賜教了。”

    右手抬處,已從肩頭撤下長劍。

    這話表面上毫無不敬之處,但骨子裡卻是說:你不必倚老賣老,較技是要拿出真功夫,勝得了我才行。

    黃眉老道沉笑道:“很好!道友那就接招了。”

    手中銀拂輕輕一拂,一個人離地三寸,突然平飛過來。

    他銀拂雖然只是輕輕地一拂,但因他整個人已欺近過來,一道銀光就像匹練般橫掃而來。

    飛雲道長在第一招上豈肯退讓,長劍倏然朝前劃出,迎著銀拂揮去,哪知對方銀拂明明橫掃而來,等他長劍揮出,銀拂閃電般一圈,纏上劍身,不待你有撤劍變招的機會,黃眉老道右手一揚,銀拂纏著飛雲道長的長劍,朝上甩出。

    這一下,動作之快,勁力之強,任何人都會措手不及,被他卷飛了長劍;若是你緊握著長劍不放,那麼一定會連劍帶人都被凌空摔了出去的。

    飛雲道長就是緊緊地握住長劍,連人凌空摔了出去。

    這對旁人來說,摔出去了就摔出去了,但飛雲道長乃是衡山名宿,衡山劍法亦名“迥雁劍法”,原是長於縱身飛撲,能在空中迥身發劍,凌空下擊的劍法。

    因此銀拂纏住他的長劍,堪堪把他凌空摔出,飛雲道長身未落地,已經翩然地倒飛回來。劍光錯落,直朝黃眉老道當頭罩落。

    這一招,旁人幾乎看不出他是被黃眉老道摔出去的。

    因為大家都知道,衡山派的劍法有迥雁身法,以騰空搏刺為主。

    黃眉老道微微一怔!忽然大笑道:“好!好!衡山劍法果然要得。”

    口中說著,銀拂朝上一圈,幻起一朵銀花,迎著劍光升起!

    但聽一連發出“叮”“叮”五聲輕響,飛雲道長撲擊而下的一招五劍,悉被他一朵銀花接住。

    飛雲道長一個人隨著往上騰空,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斗,劍光再現,又朝黃眉老道當頭撲來。

    黃眉老道重重的“哼”了一聲,銀拂再次朝上拂起,這回他拂上貫注了真力,一拂之勢,暗勁如山,朝上湧起,自是非同小可了。

    他怎知飛雲道長練劍數十年,劍上的功力,一樣已達爐火純青,雙方劍、拂乍接,飛雲道長髮現對方拂上真氣進發,雖然視之無形,卻如海立雲垂,直逼而上!

    衡山劍法中的迥雁身法,原是借力升騰,用以消解對方力道,別人身在半空中,是隻有捱打的份兒,但衡山派的人卻能以虛消實,你力道再強,他只要多翻一個筋斗,就可以卸去,然後再回劍下擊。

    飛雲道長這一發現對方拂上力道強大,他長劍乍然一觸,立即騰身斜飛開去,黃眉老道銀拂剛剛收回,飛雲道長一道劍光又當頭劈來。

    這就像秋蠅一般,掃之不去,去而復回,當真可把黃眉老道激怒了,口中大喝一聲,左手袍袖突然凌空一振,大袖沿著手腕滑落,露出一隻黃毛茸茸的大手,五指勾屈,凌空朝飛雲道長招去。

    這一招不打緊,正在騰空飛起的飛雲道長陡覺一道強大無比的吸力,朝自己吸來,心頭大吃一驚!

    飛雲道長急忙推出長劍,身子往後一仰,一個筋斗翻了出去,但黃眉老道招手之間,吸力極為強勁,飛雲道長往後翻出去的筋斗,只翻到一半,就被吸力往前拉去。

    飛雲道長心知不妙,立即運起全力,雙足懸空一蹬,從巨大吸力中掙出,又是一個筋斗往後翻去。

    黃眉老道也沒想到,已經被自己掌力吸住的人,還能憑空掙脫?左手再次朝飛雲道長招去。

    這次招手之間,吸力大為增加,飛雲道長堪堪從他巨大吸力中掙出,一個筋斗往後翻去,陡覺身後又有一道強大的吸力,有如長虹一般從身後追吸過來,力道之強,比方才幾乎增加了一倍之多。他急忙躬身蹬足,側身翻滾,企圖從旁滾出,但已經力不從心,一下就被對方吸住了,把他一個人從半空中拉了過去。

    銀拂叟向天倫看出有些不對,他口中大喝了一聲,說道:“吸星大法!”

    身隨聲起,手中銀拂從斜刺裡拂起,一蓬銀絲,在黃眉老道和飛雲道長之間,沖天直上。

    (這裡是大石窟,最高不過五丈,沖天直上,只是形容它飛衝上去而已)。

    天池釣叟更不怠慢,釣竿一揮,一縷極細的釣竿筆直飛出,釣竿一下就鉤住飛雲道長的腰帶,像釣魚般,往後就拉!

    兩人配合得很好,銀拂叟向天倫縱身揮出銀拂,正好把黃眉老道的無形吸力從中截斷,天池釣叟的釣竿一收,把正被吸力朝前吸去的飛雲道長,硬行拉了回來。飛雲道長落到地上的同時,銀拂叟向天倫也一截得手,飛落地上。這段話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前後不過眨眼工夫的事,合兩人之力,才把飛雲道長從黃眉老道的“吸星大法”中救了下來。

    黃眉老道只招了兩下手,就把飛雲道長和終南二老(銀拂叟、天池釣叟),忙得幾乎措手不及,這一情形,看得大家心頭大為驚凜!

    黃眉老道看著銀拂叟飛身截斷他發出的一道吸力,卻並沒有出手,只朝銀拂叟點點頭,說道:“你是終南銀拂叟了?”

    銀拂叟向天倫落到他身前八尺左右,拱拱手道:“兄弟正是向天倫,因為看到道兄使的也是一柄銀拂,頗有同好之感,才想跟道兄討教幾招,不知道兄肯賜教嗎?”

    黃眉老道怪笑道:“很好!你以銀拂成名,老夫雖使銀拂,卻沒人稱老夫為銀拂神魔,咱們兩柄銀拂,正好切磋切磋,向道兄只管請!”

    “只管請”者,就是你“只管出手”之謂也!

    他口氣依然十分託大,沒有把終南五老之首的銀拂叟向天倫放在眼裡。

    銀拂叟向天倫面對強敵,自然無暇去計較對方的口氣,他在飛身落地之時,早已全身運起功力,此時只是淡淡一笑道:“道兄怨向某有僭。”

    左掌當胸,右手銀拂一豎,使了一招“龍洗天街”,千百縷銀絲,就像白龍噴水,飛灑出去。

    黃眉老道卻什麼招式也沒使出來,你銀拂揮來,他也一抬手把掛在中指的銀拂朝前拂了出去。

    使銀拂的招式,要一曲一折,才能天矯如龍,再把一篷拂絲抖開,才能化作千百縷銀絲,揮灑出去。

    這一招在銀拂叟使出,當然極為神速,也極為精純,千百縷銀絲中,任何一根都可洞穿金石!

    黃眉老道沒使招式,用不著把拂塵一曲一折,以內力逼開拂絲,他的一柄拂塵,只是直接了當的揮出。

    試想兩人在拂塵上同樣有數十年功力,但一個要一曲一折的依著招式使出,而一個只是隨手一拂,兩者誰快?

    不用說,當然是隨手揮出,不使招式的人快了。

    因此銀拂叟向天倫出手較早,但是在他一蓬銀絲飛灑出去之際,黃眉老道的一蓬銀絲也拂了過來。

    銀拂叟雖然不知對方的功力如何,但想來決不會在自己之下,出手的第一招上,不願意和他硬拼,身形微微一側,帶轉銀拂,迥身飛繞,向左橫揮而出。

    這一招叫“玉帶圍腰”!看上去是旋身避敵,卻是在避開放招之際,橫掃敵腰,勢必比敵人快上半招,是以退為進的妙著。

    哪知銀拂叟堪堪橫掃出手,黃眉老道依然毫無招式的將銀拂朝前揮來。你還是要旋身發招,他卻仍是隨手揮出而已!

    因此,這一招銀拂叟向天倫雖然自以為可以快過對方半招,實則黃眉老道還是比你快過半招。

    對方的銀拂直逼胸臆,你橫掃出去的銀拂一時又收不回來,自然就非後退不可。

    銀拂叟進緊吸了一口氣,身子迅速退出八尺。

    黃眉老道手執銀拂,左腳朝前一步跨上了八尺,右手抬處,一支銀拂又直揮過來。

    本來是銀拂叟先發招的,現在卻被他扳回去了,這第三招就已變成由黃眉老道領先發招了。

    銀拂叟堪堪退下,黃眉老道也已跟上,依舊和沒有後退一樣,而且對方的銀拂也隨著拂上胸口。

    這一來,手中空握有一支銀拂,根本派不上用場,別說攻敵,連封架都來不及了,只好再次呼氣後退。但這和上次完全相同,你後退之時,黃眉老道也跟著跨上了,手中的銀拂還是對著你的胸口拂來。

    銀拂叟一連退了三步,黃眉老道也隨著跟上了三步!

    銀拂叟心頭大怒,猛地暴喝一聲,右手陡振,由下而上,劃了一個弧形,銀拂奮力朝前揮出,這一下因被逼得連退,心頭積怒已深,奮力一揮,自然用出了全力。

    兩支拂塵交擊,拂絲都是柔軟之物,當然不會發出極大的聲響來,但卻把黃眉老道逼退了一步。

    高手過招,有不得絲毫退讓,黃眉老道這一步後退,就把方才三招佔先的優勢盡皆喪失。

    銀拂叟一擊得手,精神大振,銀拂搖處,接連攻出兩招;這兩招出手,他不由得又失去了先機。

    那是因為他的一柄銀拂,是有板有眼的按著招式使出,而黃眉老道的銀拂卻是隨手揮出,根本不用招式,一招之間,對方就快了半招,兩招下來,對方就快了一招!

    這並不是說銀拂叟的武功不高,或者使用的招式不好,以銀拂叟的武功來說,當今武林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他練了一個甲子的功夫,對本門武學,自然精博無倫,變化神妙!

    但他遇上的對手卻是黃眉神魔,乃是黑道中的前輩高手,武功人化,自然要捉襟見肘,處處受制於人了。

    銀拂叟向天倫身為終南五老之首,當著天下英雄,已經扳回劣勢,不出兩招,又被人逼落下風,如何忍得這口氣?口中一聲大喝,振腕一拂,朝對方的銀拂揮去。

    方才他因不知對方底蘊,尤其對方精擅“吸星大法”,是以一直不肯輕易和對方比拼真力。

    這回心頭一怒,那還管得這許多顧慮?銀拂叟大開大闔揮了出去。

    銀拂叟成名數十年,功力精純,這一輪硬打硬接,威勢之盛,自是不可輕估,接連幾招,硬是和黃眉老道平分秋色,難分軒輊!

    但他在先天上總是有著難以彌補的缺失,那就是他使出來的每一招式,都有板有眼,規規矩矩,雖有變化,不脫終南武功規範。

    黃眉老道的一柄拂塵,就是不按規矩出招,直接了當,還手揮出,這一來,銀拂叟每一招都比人慢了半拍。

    七、八招過去,又將漸漸屆屈下風,就在此時,但聽“嗒”的一聲,兩柄銀拂一下撞在一起,就像膠住了一般,再也分不開來。

    這是比拼上了內力?

    不!是銀拂叟上了黃眉老道的當了。

    銀沸叟一直在注意著不讓對方施展“吸星大法”,但是稍一疏忽,銀拂叟還是被對方吸住了。

    “吸星大法”傳自西域,完全是旁門左道之術,吸力奇強,一經被對方吸住,很難自撥。本身的真氣會隨著吸力而外洩,被對方吸去,直到真力全耗盡了,才虛脫而死。

    黃眉老道能在招手之間,隔空施展“吸星大法”,就能把飛雲道長吸去,可見他火候之深,此時兩柄銀拂撞在一起,有實物交接,比之隔空吸物,自然更具威力。

    銀拂叟但覺一股巨大吸力,從對方銀拂上傳來,自己想要運起內力相抗,你不運內力還好,一運內力,真氣就很快的從銀拂上洩出,有如長鯨吸水一般,被對方吸去,無法自主,也無法截止,心頭這份震驚,當真不可言喻!

    竹筇叟易南軒看出老大神色不對,低喝一聲:“不好!黃眉老妖是在施展‘吸星大法’了。”

    竹筇一揮,朝黃眉老道攔腰擊去。

    金鞭登田五常右手朝上揮起,八尺長的揮日鞭射起一道紫金長虹,卻向兩柄銀拂中間撩去。

    兩人出手都極具神速,黃眉老道似在全力施展“吸星大法”,自然無從躲閃。

    竹筇叟竹筇攔腰橫掃,快要及身,黃眉老道一襲銀色道袍也在此時忽然間就像打足了氣,一下鼓了起來!竹筇擊在他鼓起的道袍上,發出蓬然一聲震響,被竹筇擊中的地方,隨著隱了下去。旁觀的人還以為竹筇叟這一記力貫竹筇,黃眉老道未必承受得了。但竹筇叟卻感到不妙,自己這一杖就好像擊中在柔軟的氣體上,竹筇雖然陷了下去,卻並未擊中實體。

    他經驗老到,發覺不對,立時收杖,只是已經遲了!

    陷人對方根袍中的竹築,已被一股極大吸力牢牢吸住了,你想運功抽杖,真力立時源源從竹紹中向外洩去。

    和竹筇叟同時出手的金鞭叟八尺金鞭,揮向兩柄銀拂中間,他當然深知“吸星大法”的厲害。

    但他認為自己的金鞭並不和對方比拼內功,只要從中揮過,把兩柄銀拂展開,它大就可無事了。但在這一鞭上,當然是用了全力,黃眉老道的“吸星大法”雖然厲害,也未必截得住自己沉重的鞭勢。怎知黃眉老道百年苦練,“吸星大法”已練到最上乘的境界,你力道使得越猛,就越會被他吸住。

    這一點,金鞭叟並沒有想到,揮日鞭一道紫金光芒急射而至,極準確的擊在兩柄銀拂的中間,響起了“啪”的一聲。這也正是竹筇空竹筇擊上黃眉老道銀袍發出蓬然大響之際,竹筇叟竹筇被鼓起的道袍夾住,金鞭也一下黏在兩柄銀拂中間,再也無法收回。

    南山樵子陶石田怒聲道:“老四!咱們一起上。”

    揮動著大斧,正待奔出!

    天池釣叟姜超然忙道:“老五!使不得,還是讓我先來試試。”

    釣竿一揮,丈八的釣竿帶著一枚釣竿,“嘶”的一聲,朝老大的銀拂鉤去。

    他出手已經十分審慎,只要釣竿鉤上老大的銀拂,用力向後拉,也許可以把老大的銀拂拉開!

    但他怎知此時銀拂叟的銀拂,已被“吸星大法”牢牢的吸住了,銀拂上早已佈滿了“吸星大法”的吸力。

    這和傳電一樣,你釣竿鉤的雖是銀拂叟的銀拂,卻和鉤在黃眉老道的銀拂上並無不同,釣竿當然也立時被吸住了,吸力從釣竿傳上釣叟,天池釣叟的內力,也由釣竿、釣絲,源源外洩。

    終南五老,被黃眉老道的“吸星大法”一下吸住了四個,這下當真把全場的人都震懾住了!

    這情形,已可想像得到,對方施展“吸星大法”,再多上幾個人,也一樣會被他吸住,動彈不得!

    試想終南五老每人一身功夫,都有近甲子的修為,在場的各大門派中人,有誰能比得上終南五老?

    終南五老尚且如此,別人上去,豈不也是白搭了?

    南山樵子陶石田眼看老大等四人都被黃眉老道長的“吸星大法”吸住了,心頭又急又怒,要待揮斧衝上去,卻被上官老夫人、青松道長等人勸住。

    但沒有一個人想得出如何才能替終南四老解圍?

    這段話不過盞茶工夫的事,被“吸星大法”吸住的銀拂叟、竹紹叟、金鞭叟、天池釣叟四人,業已滿頭大汗,身軀也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顫抖。

    上官老夫人“鏘”的一聲,撥劍在手,毅然道:“讓老身去會會他。”

    南山樵子道:“老夫和他拼了。”

    青松道長也掣劍在手,道:“要上,咱們就一起上!”

    白虎神暴本仁洪笑一聲道:“不錯!要上咱們一起這一瞬間衡山飛雲道長和離火門羅道長、風雲刀柴昆等人,紛紛地掣出了兵刃,正待要出手!

    就在此時,大家陡覺眼前一亮,青光乍亮,一道青濛濛的光華,像匹練一般朝黃眉老道激射出去。

    大家還沒有看清這道青虹是誰先發難的?耳中已聽到“嗒”的一聲清響,光華倏斂,終南四老和黃眉老道已經分開了。

    黃眉老道手中一柄銀拂已經只剩了半截斷柄,不用說,銀拂已經被剛才那道青虹劍光削斷了。

    “哈哈!”黃眉老道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怪笑,說道:“青陽劍!原來你是天殺星的門下,好!好!你說,你師傅在哪裡?”

    原來方才發劍削斷黃眉老道銀拂的,正是上官靖!

    他眼看娘要上去冒險,自己身邊有師叔(天殺星蕭臨川是他師傅不滅和尚的方外至友,不是真正師叔)賜給自己的青陽劍,無堅不摧,何不上去一試?就這樣搶先出手,削斷了黃眉老道的銀拂。

    沈雪姑怕靖弟有失,也趕緊閃身而出,落到他身側。

    丁瑤、管巧巧正待跟著上來!

    沈雪姑忙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們不可上來,上來了反而會礙手礙腳的,由我和靖弟聯手就夠了。”

    上官靖和沈雪姑雙雙上陣,李小云、祝小青、孫小乙三人自然也緊張起來!

    三人聚在一起,偷偷商量,只要大哥、大姐一出手,他們也約好了一同出手,好替大哥和大姐助助威!

    上官靖的突然出手,不但上官老夫人、青松道長等人都大吃一驚,就是置身事外的黃衫客和白髮仙娘也都深感意外,兩人互望了一眼,雖沒作聲,但也著實替上官靖擔心:“這小兄弟真是初生之犢,不知厲害!”

    上官靖把手中的青陽劍返人鞘中,傲然道:“在下不是蕭師叔的門下。”

    “他是你師叔?”

    黃眉老道似有不信之色,雙目金芒閃爍,盯著上官靖問道:“你不是他門下,蕭臨川怎麼會把青陽劍傳給你?”

    “信不信由你,在下何用說謊?”上官靖道:“這柄劍是蕭師叔送給我的。”

    黃眉老道從未聽說天殺星還有一個師兄?但他倒也不敢孟浪,問道:“你師傅是誰?”

    上官靖道:“家師是一位方外之人,法號上不下滅。”

    黃眉老道遲疑地道:“老夫沒聽過。”

    上官靖大笑道:“家師名號,何用人知?”

    “好!”黃眉老道點頭道:“老夫三十年來,一直在找蕭臨川,他是你師叔,你總知道他在那裡了?”

    他這個“好”字,乃是礙著黃衫客夫婦,意思就是說:“好吧!你削斷老夫銀拂,老夫可以不計較,只要你說出天殺星在哪裡就好。若是不衝著黃衫客夫婦,勾漏神魔漆黃眉老道那有如此好說話的?”

    上官靖笑了笑道:“蕭師叔有如閒雲野鶴,遨遊四海,在下並不知道他老人家在那裡?”

    “哼!”黃眉老道忽然轉過身去,朝著黃衫客夫婦拱了拱手,說道:“黃衫老哥哥,這件事倒使兄弟為難了。兄弟不瞞二位說,三十年前被蕭臨川擊中一掌,幾乎廢去一身的功夫,一直耿耿於懷,非找他算帳不可。但找了三十年,始終沒有蕭臨川的下落,今晚……

    咳!咳!這位小兄弟自稱是他師侄,使的又是青陽劍,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

    黃衫客冷然道:“你要找的是天殺星,小兄弟又不是他門下。”

    黃眉老道說道:“話是不錯,但是這位上官小兄弟乃是天殺星的師侄,總不會錯到那裡去了。”

    黃衫客道:“父債子還,小兄弟只是他師侄,道兄似乎找不上小兄弟?”

    黃眉老道心頭雖憤,但依然陪著笑道:“兄弟並無找上這一位小兄弟的意思,更不會為難他,只是……咳!咳!兄弟之意,只是希望暫時把這位小兄弟留下,天殺星得到信息,自會趕來的,不知老哥哥是否同意?”

    “哈哈!”

    黃衫客朗笑一聲道:“他是老夫的小兄弟,他願不願意留下,老夫如何能替他作主?你不會自己問問小兄弟?他若是不願意,你黃眉道兄自是不會以大欺小,把他強留下來的了。”

    說話之時,也就回頭看了上官靖一眼,言外之意,就是示意上官靖,你只要說不願意留下來,他若要為難你,自有老哥哥替你作主。

    黃眉老道聽得大為氣結,心中暗暗罵道:“好個黃衫老怪,老夫只是不想和你撕破臉而已,並不是怕你!”一面朝上官靖問道:“小兄弟,你聽到了吧?蕭臨川既然把隨身的青陽劍都賜給了你,你不會不知他的下落的,縱然你真的不知,老夫只要把你留下,蕭臨川不用老夫找他,他也會來找老夫的,你的意思如何!”

    上官靖傲然道:“你要把在下留下,不知如何留法?”

    黃眉老道道:“老夫保證不會為難你的,只要你跟老夫三個月,三個月之後,蕭臨川若是不來,你也可以離去。”

    “在下沒有工夫跟你三個月!”

    上官靖道:“何況你也未必能把在下留下來。”

    黃眉老道怒聲道:“不錯,你有黃衫老哥夫婦倆作你靠山,以為老夫就沒有辦法留下你了?”

    上官靖傲然道:“在下出道江湖,從不仰仗靠山,道長要把在下留下,這也並不難,總要讓在下心服口服才是!”

    突聽耳邊響起白髮仙娘嬌柔的聲音道:“小兄弟,你不是他的對手,千萬不可在他面前逞強,就是你老哥哥,一對一的話,大概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你別傻了!”

    黃眉老道朝黃衫客夫婦看了一眼,然後朝上官靖問道:“小兄弟要如何口服心服呢?”

    上官靖先以“傳音入密”向白髮仙娘說道:“謝謝老嫂子,小弟不要緊的!”一面又傲然說道:“道長自然是知道要如何才能使在下心服口服,何用再問在下?”

    “哈哈!”黃眉老道突然仰天發出了一聲懾人的怪笑,說道:“小兄弟是要和老夫較量較量一下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小子不但狂,簡直不要小命了!

    上官靖瀟灑一笑道:“在下正有此意!”

    黃眉老道點點頭道:“說道:“好!好!小兄弟,你果然很有膽識,只不知要如何和老夫較量?”

    上官靖拱拱手道:“在下悉聽道長吩咐。”

    黃眉道長道:“好!小兄弟,你只要接得下老夫三掌,今晚這場過節就一筆勾銷,小兄弟意下如何?”

    上官靖道:“道長說了,在下自當遵命。”

    沈雪姑道:“還有我,是我們兩人聯手接道長三掌。”

    黃眉老道大笑道:“可以,小兄弟多邀幾個人聯手,亦無不可。”

    沈雪姑道:“不用,就我們兩個聯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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