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陣,就是六個劍童環繞遊走的一圈劍光,他們已由大石窟中間緩緩朝上首圓洞門移了過去,攻上去的六個人,因為只有招架之功,自然只是隨著他們移動而移動,毫無阻攔他們的辦法。
沈雪姑自然很快地就發覺了,她心中正在考慮著:這樣下去,豈不讓餘無天逃進去了?
自己要不要出手呢?但繼而一想,宮裝夫人尚未出手,且等她出手之後,再作決定。
宮裝夫人果然也看出來了,嬌聲喝道:“伍致中!”
上官靖欠身道:“弟子在!”
宮裝夫人道:“你們三個率人守住宮門,不得讓餘無天再退入宮去。”
上官靖、李天雲(束化龍)、何津航(萬成章)三人躬身領命。
由上官靖揮了揮手,立即率同六名鐵甲武士(本來有八個,已被秦皓擊斃兩個),八名灰衣道士(李小云等八人),迅快移動,擋在圓洞門前面。
餘五天端坐在孔明車上,呵呵笑道:“伍致中,你看看老夫手中是誰的令牌?”
左手一伸,掌心託著一塊比手掌略小的金牌,那是白衣聖教教主的金牌,見令如見教主。
他沒待上官靖開口,就接著道:“老夫代表教主,命令你們師兄弟三個率同本教弟子,先把郎寰宮五個女弟子和巴婆子拿下。”
站在圓洞門口的秦皓(竹逸先生),說道:“金道長,教主不在,大公子他們自然是聽教主夫人的了!”
這話是暗示上官靖等人,先讓教主夫人對付了餘五天再說。
餘無天怒聲道:“你不是……”
底下的話還沒出口,宮裝夫人嬌叱一聲,喝道:“餘無天,我先劈了你!”
話聲甫出,一道人影挾著一道雪亮的劍光,凌空飛起,宛如半環白虹,朝餘無天當頭疾落。
這一招凌空發制,可說凌厲已極!
餘無天重傷未愈,坐在孔明車上自然無處可躲,但是他根本也沒有躲閃,口中嘿然道:
“好劍法!”
只說了三個字,突見六道劍光從他身邊飛起,迎空擊去。
原來那六個劍童繞著孔明車遊走,一見宮裝夫人凌空飛擊過來,六人久經訓練,劍陣立即一收,左手短劍護身,右手短劍同時迎空揮出。
但聽一連響起噹噹六聲金鐵交鳴,宮裝夫人的劍勢立被擋了開去。
宮裝夫人究是身在半空,劍勢被他們擋開,只好借勢倒飛回去,童無雙等人眼看六個劍童倏然後退,正待揮劍撲上。但六個劍童卻行動如風,硬接了宮裝夫人凌空一劍之後,又閃電般地回到了原處,遊走起來。
他們算定宮裝夫人凌空的劍勢,一旦被擋開,人總不能在空中停留,勢必倒飛回去,故而他們又各自回到了原來之處。
宮裝夫人飛回原處,忽然雙足一軟,幾乎站立不穩,心頭又怒又急,尖聲喝道:“餘無天,你……”
餘無天得意地笑道:“天王針!老夫在他們擋開你飛劍一擊之際,打出兩支天王針,你身在空中,自然無處可以閃避了。”
上官靖心中暗忖道:“天王針!不知她口中的天王針是什麼樣的暗器,想來必然是十分歹毒無疑。”
宮裝夫人身軀驀然一震,厲聲喝道:“你好狠!”接著喝道:“丫頭們退下!”
左手一揮,八名手提宮燈的綠衣少女隨即一擁而上。
童無雙趕緊喝道:“師妹們退下。”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童無雙等六人和八名綠衣少女一退一上,擦身而過,八個綠衣少女左手揚起宮燈,右手已掣出長劍,也圍著劍陣打起轉來。
八道劍光划起一道雪亮的圈圈,左手高提宮燈,隨著她們的繞圈疾走,上下飛舞,看上去就像在表演宮燈舞—般!
坐在孔明車上的餘無天哼道:“天魔燈!老夫門下,還會在乎你的毒焰!”
上官靖聽他一說,注目看過去,果見八名綠衣少女左手所提八盞宮燈,在上下飛舞之際,燭焰搖動,飛出淡得肉眼很難發現的嫋嫋綠煙!
就在此際,那八名綠衣少女不約而同“當”了一聲,右手長劍架開劍童一劍,左手高挑的宮燈突然朝六個劍童當頭砸下。
六名劍童雙手使劍,一劍雖被架開,另一劍極自然的朝當頭砸下的宮燈劈去。
但聽“蓬”的一聲大響,六盞宮燈被劍劈開,但一溜火光卻依然朝他們當頭罩落,登時熊火燃燒起來!
手提宮燈的綠衣少女原有八名之多,六人架開劍童劍勢,宮燈朝他們砸落的同時,另外兩人卻玉臂一揮,把高舉的宮燈朝劍陣中央孔明車上擲去。
只聽“轟”的一聲,火光大盛,孔明車登時著火燃燒!
這一著敢情大出餘無天意料之外,火光中大喝一聲!
只聽一陣緊急的“嗒”“嗒”之聲響處,從著火的孔明車上,發出無數細如竹筷的短箭,密集朝四周射來。
六名劍童此時已如六個火人,滿地亂滾,八名綠衣少女宮燈出手,立被密集的短箭射倒,剎那間,驚叫慘號響成一片。
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等人看到從孔明車上射出來的短箭,勢道極勁,紛紛以劍護身,往後疾遲。
好在車上短箭只射了一會工夫,便已射盡。
只聽童無雙驚叫道:“夫人,你怎麼啦!”
宮裝夫人神色委頓,坐在地上,身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顫抖,似是在竭力忍受著,她身邊半跪半蹲了一個綠衣小鬃,雙手扶著她,已經驚慌得不知所措。
高妙雲道:“夫人是中了餘無天的毒藥暗器?我們快扶夫人進去,宮裡有解毒丹藥。”
宮裝夫人搖搖頭,悽然道:“沒用的……天王針沒有解藥,我……不成了,劇毒快要攻心了,不過我也很值得安慰。餘無天這老賊雖然打了我兩支天王針,卻被我的天魔燈活活的燒死了,你們都可以為我作證,他先下……毒手,教主……不能怪我……毀了……他的……
左右手……呃!”
話聲未落,身軀陡然一陣牽動,“呃”聲出口,便已毒發身死。
管巧巧看得大哭——聲:“夫人……師傅……”
“撲”的一聲,跪倒在地上。童無雙、高妙雲也一齊哭叫著“夫人”,跪了下去。
沈雪姑眼看機不可失,朝丁瑤使了一個眼色,悄悄朝兩人走近過去,童無雙和高妙雲自然不會提防,一下就制住了兩人穴道。輕輕拍著管巧巧的肩膀說著:“好妹子,不用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這是最好的歸宿了,你和劉媒婆進去,快把卞家妹子放出來,這裡還有許多事呢!”
管巧巧拭著淚站起身,點點頭道:“我們這就進去。”
劉媒婆走近綠衣小鬟身邊,伸手點了她兩處穴道,才跟著管巧巧往右上首“郎寰宮”走去。
這時,燃燒的火焰業已熄去。
餘無天和他門下六個劍童,早已被天魔燈活活的燒死了,八個綠衣少女也一齊中箭死亡。
大石窟中間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屍體。
突聽左下首洞窟中響起一陣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聽來至少也有二、三十個人的聲音,朝洞窟外湧來。
上官靖方自一怔,右下首洞窟中至少站了三十名的鐵甲武士,他們沒有自己的命令,如何會趕出採的?心念方動,只見當前一個奔出來的竟是身穿大紅長衫的中年漢子,手提長劍,急步奔出洞窟。
他一眼看到上官靖、李天雲、何津航三人,立即叫道:“二師弟、三師弟、四師弟,你們都在這裡,大家快跟愚兄進去,道院出事了!”
在他說話之時,他身後陸續走出二十來個手持朴刀的鐵甲武士來。
上官靖雖不識其人,但聽他稱自己為“二師弟”,可見他就是魔教門下首徒任乘風了,這就故作不知,問道:“道院出了什麼事?”
任乘風道:“難道你們沒聽到道院傳出來的緊急警號嗎?”
“聽到了。”上官靖道:“但此地並無外人侵人,如今雲板也不響了,自然是沒有事情了。”“你知道什麼?”
任乘風怒聲道:“少林寺智虔、智成、智難和終南三老田五常、姜超然、陶石田六人,潛人道院,三位壇主已遇害,愚兄及時逃出,才保住性命,現在惟有調動鐵甲武士,才能和他們一戰……”
原來道院另有通道,可以通往左下首和右下首兩道洞窟,任乘風逃出來,是為了調集鐵甲武士,趕去道院支援的。
上官靖聽說道院三個壇主都已遇害,心知進去的六人,已經大功告成了,這就站立不動,冷冷說道:“三師兄、四師弟和四位師妹都在這裡,少林寺和尚如何闖進道院去的?”
任乘風怒道:“難道愚兄還會說謊不成,你們只要跟我走就好。”
上官靖道:“咱們奉金道長傳下金令,要大家合力守住這裡,不得讓外人進入,大家若是跟大師兄進去,誰來守住這裡?”
話聲甫落,突聽從中間圓洞裡傳來一聲大笑,喝道:“好個劉轉背,你居然假冒任某到行宮來使調虎離山之計,把他們都調走了,好讓少林寺的和尚可以乘虛而人。”
從裡面大踏步走出來的,赫然又是一個一身紅衫手提長劍的任乘風。長劍一指對面的任乘風,喝道:“二師弟、三師弟、四師弟、四師妹、五師妹,你們還不快截住他,莫讓他逃跑了。”
他從圓洞門出來,自然不會是假的了?
上官靖對竹逸先生暗暗欽佩不已,他居然在勿忙之間,一下就改扮成任乘風,當真不愧轉背之名,心中想著,立即舉步朝任乘風面前逼去。
李天雲、何津航、沈雪姑、丁瑤等人隨著從左右兩邊抄了過去,他們這一移動,李小云等八人也隨著移動,朝任乘風包圍上去。
任乘風眼看二師弟等人,不肯相信道院出事,這也算了,未料還從中間行宮居然奔出一個假扮自己的人,還直指自己是假的。二師弟等人竟然也相信他的話,反而朝自己包圍上來了。
一時當真是氣昏了頭,嗔目喝道:“二師弟,你們連我的真假都看不出來了?”
上官靖朝他冷冷一笑道:“閣下果然假冒得維妙維肖,但大師兄剛才明明隨秦總管一起進入行宮去的,再從行宮出來,自然不會錯了,可惜閣下不是從行宮出來的,任你易容如何高明,也沒有用了,依在下看,你的調虎離山之計已被揭穿,為今之計,閣下還是束手成擒的好。”
他硬是指真為假,任乘風平日縱然極工心機,此刻已是有口難辯了,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怒喝道:“我是真的,他明明是劉轉背,你們卻居然都相信了他的話!”
李天雲道:“一句話,他從行宮裡出來的,還會假嗎?”
他沒學過變音術,說話的口音,當然不像束化龍了。
任乘風葛然一震,目注李天雲喝道:“你不是三師弟!”
李天雲大笑道:“你才不是任乘風!”
沈雪姑道:“你是劉轉背,現在還用得著抵賴嗎?”
任乘風目光陰睛不定,忽然朝身後站立著的鐵甲武士大喝一聲,說道:“上去攔住他們。”
上官靖手託鐘形金牌,喝道:“此人乃是劉轉背所喬裝的,鐵甲武士們通通給我退下去。”
任乘風大笑一聲,說道:“我是行宮總值年,你總巡也要聽我指揮,你有金牌,我會沒有嗎?”說著,迅速探手入懷,也摸出一塊鐘形金牌,託在手中,喝道:“武士們聽著,快給我截住他們,去把假冒我的劉轉背拿下了。”
兩人都有一面鐘形金牌,這使鐵甲武土無所適從,不知聽哪一個的好,就只好站著不動了。
沈雪姑嬌叱道:“你還敢指揮鐵甲武士!”
突然屈指輕彈,只聽“當”的一聲,把任乘風託在手中的鐘形金牌彈得脫手飛了出去。
孫小乙縱身躍起,一下接到手中,迅快的送給站在大門前的任乘風(竹逸先生)。
李天雲抬手一劍,朝任乘風身側刺去,喝道:“姓劉的,你再不棄去手中長劍,束手就縛,我就要不客氣了。”
口中說著就要不客氣,長劍卻已經對他不客氣了。
任乘風金牌脫手,方自—驚,還來不及攫奪,李天雲的長劍已隨著話聲攻到,心頭又急又怒,突然暴喝一聲:“你不是三師弟!”
李天雲是形意門名宿,出手第一招,使的當然是“形意劍法”,他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喝聲出口,揮劍直攻過來,長劍划起一片尖嘯之聲,他以攻還攻,勢道凌厲絕倫,武功之高,不愧魔教首徒。
李天雲在眾人面前,豈肯閃避,口中大笑道:“你自己不是任乘風,還敢說別人是假冒的嗎?”
口中說著,奮起全力,劈出一劍。在他想來,這一劍上自己至少已用了九成力道,應該可以將對方震退出去兩、三步之遠的。
那知雙劍交擊,發出“鐺”的一聲大響,任乘風固然是被震退了,但只有一步之遠,而自己卻也被震退了一步,一時不覺心頭大感凜駭,也暗暗地叫了聲“慚愧!”
沈雪姑一記指風就震飛他手中金牌,自己和他硬拼一招,卻只平分秋色。
任乘風憤怒已極,在他眼裡,在場的任何一人,誰都該死,李天雲搶先向他出手,自然是他第一個下手的目標,他身形如風,一下欺近,手中的長劍急揮,一眨眼之間,就一口氣刺出了八劍。
何津航看他向李天雲迫攻而上,右手一揮,長劍朝他左側攻去。
那知他劍勢攻出,忽見任乘風,身如飄絮,刺去的長劍竟然刺了個空,對方毫不理會,依然揮劍朝李天雲刺去。
這對何津航來說,當真是大失面子之事,要知他乃是武功門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如今對方竟然連他出手都毫不理會,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沉哼聲中,右腕一振,急如星火,連環三劍,急驟刺出。
任乘風依然沒有多加理會,只是身子連閃幾閃,把何津航急改過去的連環三劍完全讓開,但他攻向李天雲的八劍,還是電閃雲飛,一口氣擊出,毫無絲毫的影響。
這八劍撒下重重劍影,如急浪卷沙,如驚濤拍岸,逼得李天雲連退了數步之多。
李天雲揮劍護身,連連擋開對方劍勢,左手微曲,揚手一記“炮拳”,朝前揮了出去。
這是形意門中一記剛猛無比的拳法,拳發如炮,含蘊著一股強大的內勁,足以裂碑碎石的。
任乘風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是形意門的人?”左手食、中二指一駢,點了出去,迎著襲到李天雲的握拳脈門。
上官靖看出他這一記“畫龍點睛”,暗藏魔教陰功,李天雲僅以形意門的內功,只怕無法和他抗衡。身形一側,“豁”的一聲打開摺扇,從斜刺裡攔去,口中大笑道:“看來你功力不足,只怕是劉轉背的徒子,徒孫來冒充的吧?此時此地,你想要到行宮來逞強,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在說話之時,但聽“啪”的一聲,任乘風的食、中二指不偏不斜的點在摺扇之上。
這一記任乘風用足指勁,點上扇面,但覺宛如戮在鋼板上一般,而且驟生震力,兩根手指劇痛若折,他口中“哼”了一聲,往後連退兩步。
李天雲暗暗嘆息一聲:“江湖後浪推前浪,自己當真不管用了。”
李小云、祝小青、孫小乙等人,圍在右側,她眼看任乘風劍法連展,迫得爹後退不迭,心中早就暗生怒意了。
此時任乘風朝右退來,她左手朝祝小青打了個手勢,約她和自己一起出手,右手卻立即駢起中、食二指,劃了個小圈,迅快朝前點出。
這一記任乘風毫無防備,祝小青還來不及出手,只聽“撲”地一聲,李小云一縷指風已經擊中他背後左肩腫上。
任乘風悶哼一聲,本來他後退過來的人,陡然被震得往前撲去,差幸他武功極高,只往前俯衝了一步,就及時剎住身子,懊地轉過身,喝道:“什麼人出手暗算本公子?”
他緊握長劍,怒得咬牙切齒,雙目兇光亂閃!
視小青伸手一指李小云,接口道:“方才是她,現在是我了!”
沒待對方多說,中、食二指急急劃了個圈,迎面點“無極神指”出手是何等的快速?
任乘風剛聽到她發話,目光轉到祝小青身上,陡覺一縷指風已經迎面襲到了,一時之間封架已是不及,只得身形一側,準備閃讓,但“無極神指”出手,豈容你有閃讓的機會?又是“撲”的一聲響,指風擊在他右肩窩上,震得他整個人幾乎仰跌出去,肩骨劇痛,長劍“當”的一聲落到地上,他左手緊按右肩,又疾退了兩步。
孫小乙眼看李小云、祝小青兩人都得手了,任乘風長劍墜地,自是見獵心喜,身形一晃,一下閃到了他的面前。笑道:“小子,你該束手就縛了吧?老子正好撿個便宜!”
任乘風連連失利,急怒攻心,直到此時,他才發現眼前這些人,看上去都是自己人,實際上卻全是敵人所偽裝,尤其孫小乙一下閃到他面前,他認出正是搶去自己金牌的人,心想:“哼!自己就算戰死,也要找個墊腳的!”
一念及此,一聲不作,左手放開右肩,猛地一掌朝孫小乙迎面劈落!
這—記“九陰摧心掌”,他認為相距極近,應該萬無一失,那知孫小乙在欺過去之前,早巳暗中駢起中、食二指,說話之時,就划著小圈,話聲說完,指已點出。
因為他做得極為隱秘,任乘風根本沒有看到,等他左手拍出,陡覺一圈無形內勁,逼住手掌,“九陰摧心掌”幾乎已無法施展,心頭陡地一驚,左肋間突然如中巨錐,痛澈心肺,口中大叫一聲,一個筋斗往後翻了出去。
他雖然在驚駭傷痛之際,心頭還並不忙亂,這一個筋斗是直向大石窟外面翻過去的,他眼看情形全非,自然是要設法往外逃走,突出重圍。
其實此刻大石窟外,老夫人、青松道長、德山飛雲道長、卞藥師、白虎神暴本仁、風雲刀柴昆、慧修、慧待等人,都已經到了,只是沒有進來而已,就算任乘風出了石窟,也逃不下山去的,但在石窟中的人來說,總是給他逃出去了,石窟中的眾人,豈肯容他乘機逃走?
八個改扮灰衣道士的人中,李小云、祝小青、孫小乙都已露了一手,沒有出手的人,自然要搶著出手。
任乘風翻出一個跟斗,其實離石窟門口少說也還有七、八丈遠。
此時趙之欣、徐永旭、侯休、郭勇、羅尚武等人,人影閃動,喝聲乍起,截著任乘風的五柄朴刀,刀光連閃,夾雜著拳風、掌影一齊出籠。
好個任乘風,口中發出一聲厲嘯,頭頂落地,雙腳叉天,兩手手掌撐立,以倒豎晴蜒的姿勢,身子保陀螺般一陣急轉,在刀光掌風中旋轉如飛,居然閃避得極其快速,沒有一記刀光,一記掌風能劈上他的身子。
全場高手似是都未料到任乘風的武功如此之高,不禁看得為之一呆!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任乘風在地上飛轉如輪,自然很快就找到他脫手墜地的長劍,就在大家還沒看清他這倒立飛旋的身法之際。
他已經長笑一聲,突然翻身立起,劍光乍亮,同時也響起一陣急驟的“當”“當”金鐵狂鳴,他以“地煞七十二劍”的“迴光返照”,一下擋開了趙之欣等人的追逐圍攻!
等大家定眼瞧去,任乘風面前忽然多了一個仗劍的少女,冷然道:“今日之局,你還能逃得出去嗎?”
她,是丁瑤!
任乘風雙目通紅,大喝道:“擋我者死!”
刷!刷!刷!一連三劍,像匹練般飛卷而出,他是拼上了命,出手不但辛辣凌厲,大有出手一劍就想砍殺對方。
丁瑤手中長劍輕輕一翻,一下就化解了他凌厲的劍招,不,一下壓住了他的長劍,冷然道:“我話還沒有說完!”
任乘風用力一抽,被對方一個少女壓住了的劍竟然半點也掙動不得,心中極感驚駭,忖道:“對方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不是武功高強之人!”一面厲聲道:“有什麼話,快說!”
丁瑤道:“你們教主不在這裡,對不?”
任乘風道:“不錯!”
丁瑤道:“他躲在那裡?”
任乘風厲笑道:“小丫頭!你以為本公子會說嗎?”
丁瑤道:“我可以跟你打個賭,你敢不敢接受?”
任乘風道:“你說說看!”
丁瑤道:“咱們可以從劍上分個勝負,你勝得了我手中的長劍,就讓你安全離去,沒有一個人會攔住你,你敗在我劍下,就得說出你們教主現在何處?仍可任由你下山,這樣算不算公平?”
任乘風不信一個丫頭片子,能在劍上勝得了他白衣聖教首徒,聞言嘿然道:“你說的話,他們都同意?”
他是急於想離開“行宮”。
丁瑤道:“這個自然,只要你勝了,決不會有人攔你。”
任乘風道:“好!我賭了。”
丁瑤長劍一收,道:“你可以發劍了。”
原來丁瑤眼看任乘風和李天雲、何津航兩人動手之際,使出來的劍法,雖然極其凌厲,卻似有許多破綻之處!看了一陣,忽然心中一動,暗道:“原來師傅(緇衣老尼)傳給自己的劍法,竟是專門剋制他們(白衣聖教)劍法的,無怪他使出來的每一記劍法,若由自己和他動手,都可破解無遺。”
她就暗中告訴了沈雪姑。沈雪姑不覺心中一動,剛才聽餘無天的口氣,白衣聖教教主並不在此,這就對了,他們把這裡稱為“行宮”,那是他們還另有一處老巢了,一面低聲地問道:“你有把握?”
丁瑤道:“小妹有十成的把握。”
“那好!”沈雪姑道:“你去和他打賭,他能夠勝過你,就放他走,你勝了,只要說出教主在那裡,仍可放你下山。”
因此丁瑤在他擋開五人攻勢之後,就出現在任乘風的面前。
任乘風賭的是命!
丁瑤雖說就是他敗了,只要他說出教主下落;仍可放他出去,但眼前這許多人,都是敵人,是不是真的肯放他出去?
不論是否能出得去,他都要賭,所謂弧注一擲,碰碰運氣也好。
生死存亡在此一戰,他反而鎮定下來了。抱劍凝立,目光注視丁瑤,神色愈來愈獰厲,雙目之中已經隱隱地射出綠焰,他練的是魔教陰功,當真有如天魔附體,但卻遲遲沒有發劍!
在場眾人之中,只有上官靖、沈雪姑兩人功力最高,已可從任乘風的身上,發現他的煞氣愈來愈重。事不關心,關心了就會耽心!
上官靖不由得暗暗替丁瑤擔心起來,不知她是否真能是任乘風之敵?右手握著的摺扇,已經交到了左手,只要發現丁瑤不是任乘風的對手,他青陽劍立時可以出手。
沈雪姑當然看得出他的神情來,暗中以“傳音入密”道:“靖弟,你千萬不能動,瑤妹也用不著你相助,她不會輸的。”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任乘風發難了!
只聽他發出一聲怪嘯,身形驟然升起,劍勢如虹,幻起漫天劍影,有如銀蛇亂閃。
劍鋒所指盡是丁瑤的要害大穴。這出手一招,當然也並不止一招,因為他劍使得極其快速,就像只是一招。
魔教“天魔劍法”,確實有他獨到之處,就憑這一劍,已看得李天雲、何津航兩人暗暗震驚,光是對方這一招,憑他們形意門名宿,武功門高手,都看不清劍招的變化,無怪各大門派中人,都會落到魔教手中了。
他們懷疑任乘風這樣詭異凌厲的劍勢,丁瑤這樣一個年輕!”娘,如何接得下來?
那知定眼看去,竟然大出兩人意料之外!
丁瑤只是旋身發劍,長劍輕輕點出,不但沒有被對方劍勢逼退,反而把任乘風的一片流動的劍光,從容破解開去。看去極其簡單,但他們根本想不出丁瑤這一劍有何奧妙?竟能破解任乘風曠凌厲攻勢?
任乘風暗自大吃一驚,心想:“難道這丫頭真能破解自己劍法?”心念轉動,手中長劍並未稍懈,一劍緊過一劍把三十六式“天魔劍法”,像流水般使出。
丁瑤使出來的劍勢,並沒有他那樣複雜,看去招式極其簡單,但卻有著極為奇奧的變化,任乘風一口氣把三十六式“天魔劍法”源源使出,快速如電,丁瑤似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也只是展開長劍,把自己所學的創法,一路使了下去,也就依次把對方劍法從容破解下去。
時間稍久,大家也都看出來了!
丁瑤的劍法和任乘風極為相近似,一個劍法複雜,使得像天花亂墜,一個因繁就簡,巧封妙解,極自然的把他一一破去。
任乘風越戰越驚心動魄,口中大吼一聲,劍法倏變,人如狼撲,圍著丁瑤左右前後四面亂竄,劍光就像雨後春筍,匝地起落,亂劈亂砍,每一劍都帶起裂帛劍風。
“地煞劍法”詭異激烈,更勝過方才使的“天魔劍法”,但不論你如何變招,如何險惡,丁瑤的劍招一路施展下來,既未加快,也沒有跟著他亂轉,依然按部就搬,一招接一招,連綿不斷,一路破解下去。
兩人打到五、六十招,任乘風七十二式“地煞劍法”,也已經使了二十幾招,發現本教兩大劍法,確實遇上了剋星。每一招式,都被對方逐一破去,看來自己的勝算愈來愈少,額頭上的汗水卻愈來愈多,心知這樣下去,打到最後一招,自己非傷在她的劍下不可!這就冷聲喝道:“住手!”
丁瑤果然立時收劍,喝道:“你是不是認輸了?”
任乘風道:“任某劍法,悉數為你所破,不認輸也得認輸了。”
丁瑤道:“好,只要你說出你們教主現在何處,你就可以走了。”
任乘風道:”任某說出來你會相信嗎?”
沈雪姑接口道:“信!”
任乘風看了沈雪姑一眼,問道:“任某說出來了,你們真的會讓我離去?”
沈雪姑道:“當然!”
任乘風心想:“我隨便說一個地方,他們也許不信,不如就說三官廟好了!”這就不加思索的道:“三官廟!”
話聲出口,一個人轉身朝外走去。
沈雪姑喝道:“你慢點走!”
屈指朝他的右肩“入洞穴”彈去。
任乘風轉身朝外走去,滿窟俱是敵人,自然早有防範,運集了全身的功力,沈雪姑的喝聲人耳,陡覺“入洞穴”一麻,一縷極細的涼氣,直貫經絡,整條右臂立即廢然下垂,再也用不出力道,握在手中的長劍也當然墜地,心頭又驚又怒,左手迅速地拾起了長劍,倏地回身,怒聲道:“你們說話到底算不算數?”
沈雪姑冷然道:“我小妹答應的話,當然算數,你落敗了,只要說出教主的下落,可以離去的,但我小妹方才沒有說不廢你的武功,我只點廢你一條右臂,已經對你很客氣了,你現在可以走了。”一面朝孫小乙道:“小乙,你送他出去,請在洞窟外的青松道長等人,讓他下山去吧!”
任乘風心想:“原來武當派的人也來了!”
正待舉步走去!
孫小乙叫道:“喂,你且慢走,還是讓我孫老乙走在前面,好給你先去打個招呼,否則只怕你左腳跨出石窟,右腳就永遠休想跨出去了。”
任乘風沒有作聲,果然讓孫小乙走在前面,兩人一前一後,便往石窟外走去。
假扮任乘風的竹逸先生,呵呵一笑道:“沈雪姑這著高明得很!”
沈雪姑連忙躬身道:“前輩誇獎了。”
適時但見管巧巧和劉媒婆領著卞藥姑,從右上首石窟中走出。
管巧巧一指沈雪姑,朝卞藥姑悄聲地說道:“喬扮成我五師姐的人,就是沈雪姑沈姐姐呀!”
卞藥姑急步走上前去,一把握住沈雪姑的玉手,說道:“妹子,我差點見不到你們了。”
“卞姐姐脫險了就好!”
沈雪姑道:“站在這裡的都是你的熟人,不過此時,你不用和我們十一招呼了,卞伯父就在洞外,你快去見過卞伯父才是。”
卞藥姑道:“爹也來了?”
沈雪姑道:“你快去吧!”
“謝謝你!”卞藥姑飛一般的往石窟外奔了出去!
左上首洞窟中,道院三個壇主已死,壇下所有灰衣道士——白衣聖教的準弟子,除了當場傷亡之外,也有四、五十個人被制住穴道,同時也全已廢去了武功。
金鞭叟田五常、智虔大師等六人,也早已從道院退了出來,和站在石窟門內(左上香石門)的銀拂叟、唐世賢等人會合。
因大石窟中,上官靖、沈雪姑等人假扮敵人,以假亂真的連臺好戲,正在上場,他們自然不好出去,就一起站相洞口觀戰,直到此時沈雪姑放走任乘風,白衣聖教整座“行宮”
中,只有下首兩座石窟的鐵甲武士沒有被制住穴道。因為他們神志受到控制(有如三官廟裡的神武隊),只認金牌不認人。
如今兩面指揮他們的鐘形金牌,一塊在上官靖手中,另一塊落到竹逸先生(假扮任乘風)手裡,就不虞鐵甲武士會反抗了。
“行宮”已經完全瓦解了。
銀拂叟向天倫、智虔大師等人,也一起從左上首石窟中走出。
銀拂叟呵阿一笑道:“上官老弟,這次大破行宮,你的功勞最大了。”
上官靖連忙躬身道:“前輩誇獎。”
銀拂叟又道:“除了上官老弟的首功,第二名有兩位,那就是沈姑娘和丁姑娘了。”
沈雪姑也欠身道:“愚姐妹那有什麼功勞?這該歸功於前輩的總指揮和軍師竹逸先生運籌帷幄之功……”
話聲未落,突聽一聲沉哼傳了過來!
這哼聲凝重得有如一塊大石,在耳朵中撞擊了一下,不但心頭會猛然一跳,連頭腦都快被撞得震動!
大家驀地一驚,急忙定眼看去,上首圓洞門前,不知何時候已經多了四個怪人!
這四人,左首兩個是一對黃衣夫婦!男的一頭銀髮,留了一支白玉如意,兩條白眉下垂到眼角,雙目如線,蒜鼻獅口,一部垂胸白髯,根根如銀,手中拄一支紫色藤杖和黃衣老婆婆站在一起。
那老婆婆也是一頭白髮,戴著滿頭珠翠,但一張臉卻白裡透紅,嬌豔得像桃花一般,柳眉鳳目,看去有如三十許人,手中也拄著一支紫色藤杖,依傍著黃衣老人,有如一對新婚夫婦一般。
右首兩人,一個是道人裝束,臉如青蟹,兩道黃眉又濃又粗,一部連鬢蒼須,身穿銀白道袍,手中執一柄銀白拂塵。
另一個是瘦高老人,禿頂、雙目深凹、雙顴突出,頦下生了疏朗的幾十根白鬚,這人瘦得只剩了一身骨頭包著皮而已,整張臉上也找不出一點有肉的地方,身穿一件黑紗長衫,就像把長衫掛在竹竿上一般!如果在深夜裡(此時就在深夜裡),只有你一個人趕夜路的話,遇上了他,你不把他當成殭屍才怪!
這四人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三人都認識其中兩個。
那就是左首的一對黃衣老夫婦,他們就是當今武林中,首屈一指的老怪物——黃雲妖怪——黃衫客和白髮仙娘。當日黃衫客還認上官靖做小兄弟,送了他一顆蟾珠作見面禮。
作者為了要描述這四個人費了好一會工夫,如論時間,從大家聽到一聲沉哼到回過頭去,看到中間圓洞門前,忽然多了四個人,只不過是轉頭之間而已。
只聽黃衫客沉哼之後,冷聲道:“欺師滅祖也算是功勞嗎?真聽得老夫生氣,白衣聖教門下竟然會有你們幾個恬不知恥的孽徒。”
白髮仙娘連忙嬌柔的道:“老頭子,這點小事,也惹你生氣了,你也真是的,彆氣壞了身子。”
黃衫客手中的紫藤杖朝地上一頓,哼道:“欺師滅祖,吃裡扒外,這還算是小事?”
他紫藤杖雖是隨手一頓,但可不得了,但聽“砰”一聲,在地面上的大石,已被他杖頭頓得四分五裂了。
本來站在石階下的竹逸先生(任乘風),一眼看到四人,不由心頭一緊,這四個老怪物,是白衣聖教敦請來的“上賓”,也是白衣聖教倚為長城的大靠山!
本來自己的意思,能不驚動他們,悄悄一走,最為上策,惹上了這四個魔頭,只怕合大家之力,也未必會是他們的對手,心頭一急,急忙後退了幾步,身子疾快地轉了過去,衣衫飄動之際,他已經轉了一個圈又回過身來。
轉身打了個圈,有多少時間?等他這一轉過身來,竟然已經換了一個人,本來是任乘風的,現在一下又變成總管秦皓了。
甚至在他轉身之際,衣衫飄動了一下,任乘風所穿的一身大紅長衫,也變成綠色長袍!
竹逸先生名號劉轉背,轉了個背,果然就換了一個人。
秦皓堆起一臉的笑容,急忙趨了上去,連連拱手道:“四位老神仙怎麼也出來了,這裡沒什麼,些許小事,讓他們師兄弟去料理就好,四位老神仙請到裡面休息好了。”
右首殭屍般黑衣老人左手隨便一攔,發出低沉的聲音說道:“沒你的事!”
他雖是隨手一攔,毫不使力,卻把秦皓推得向後連退了三步,才行站穩。
沈雪姑看到四人在中間石窟出現,心知不易對付,急忙以“傳音入密”朝上官靖道:
“靖弟,黃衫客認你作小兄弟,由你出面,也許可以穩住他們夫婦,你還不快上去?”
上官靖朝她點點頭,立時跨前一步!抱拳作了個長揖恭聲道:“老哥哥你誤會了,我們並不是魔教門下。”
黃衫客一怔,怒道:“你們明明是白衣聖教門下,欺師滅祖,叛教邀功,還敢說不是白衣聖教門下?”
上官靖迅快從胸前掏出蟾珠絲囊,說道:“老哥哥,總認識這個吧?”
“蟾珠!”黃衫客如線雙目中進射出兩縷金芒,注視著上官靖喝道:“這蟾珠你從那裡來的?”
上官靖從身邊取出沾上洗容藥劑,拭抹了一陣,抹去易容藥物,恭敬的拱手一禮,說道:“小弟上官靖,拜見老哥哥、老嫂子。”
白髮仙娘嬌柔笑道:“果然是小兄弟,老頭子,方才我聽他口音,早就聽出來了,你怎沒聽出來呢?”
黃衫客呵呵大笑道:“果然是小兄弟,哈哈!老夫怎麼會不認識,只是要問問清楚罷了!”一面朝上官靖問道:“還有那位沈姑娘呢?”
沈雪姑也在此時迅快的抹去臉上的易容藥物,抱著拳道:“晚輩沈雪姑,見過兩位前輩。”
黃衫客點著頭道:“好、好、你們都是易容而來,假冒白衣聖教門下,闖進行宮,這是劉轉背教你們的了。”
掄目看了眾人一眼,又道:“老夫婦應邀在此作客,衝著小兄弟,不和你們計較,你們快下山去吧!”
他還不知道這座行宮已經全破去了。
“慢著!”黑衣瘦高老人道:“黃老既然說出來了,衝著這位小兄弟,讓你們大夥離去,老夫自無話說,不過少林寺的三個和尚,知要給老夫留下來。”
智虔大師合十一禮,道:“貧僧智虔,想先請教這位老施主如何稱呼?不知和敝寺有何過節?”
黑衣瘦高老人深凹的雙目中精芒閃動,忽然發出一陣桀桀怪笑!
他這一笑,大家才發現,他瘦得皮包骨的臉上,一張嘴卻顯得特別大,幾乎橫到腮上,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更顯得兇獰無比!笑聲一落,才陰陽怪氣的說道:“老夫如何稱呼?你們難道沒聽死去的師傅說起過陰山李老祖?”
這話聽得智虔大師三人不由一驚,昔年魔教猖亂,由少林寺聯合各大門派圍剿,魔教約來助拳的旁門高人中,確曾有一個來自陰山的李大爵,練成“殭屍功”,武功高不可測,只要被他一把抓住,就會一口咬下你一條臂膀,大家就說他要生吃人肉,因此把他大爵二字改成大嚼。
那天和李大嚼動手的是少林上一代方丈天字輩的高僧天慈大師,兩人在泰山頂上拼鬥了一天一晚。最後天慈大師以一記“光明拳”把他擊落懸崖,但天苧大師也硬捱了他一記“寒冰掌”,回去之後,足足花了七天功夫,才把寒冰之氣逼出。
此人自稱“陰山李老祖”不知是不是李大嚼?如果是他的話,豈不已是百歲以上的人了?
智虔大師看了兩個師弟一眼,才合十道:“李老施主來自陰山。自稱老祖,莫非就是昔年的李大爵李前輩嗎?”
黑衣瘦高老人裂開大嘴,嘿嘿怪笑道:“老夫正是李大嚼,你們三個和尚現在明白了吧?老夫就是要領教你們少林寺的‘光明拳’,你們三個一起出手都可以。”
黃衫客道:“小兄弟,你們可以走了。”
“老哥哥、老嫂子,還是你們二位請吧!”
上官靖為難地道:“我們……不能走。”
黃衫客詫異地道:“為什麼?”
“因為……”上官靖道:“這裡……”
秦皓連忙陪著笑接口道:“這樣吧!上官少俠,還是由兄弟來說吧!”一面連連拱手道:“事情是這樣,金道長和夫人業已死去……”
青蟹臉黃眉老道突然厲聲道:“秦皓,你說什麼?教主夫人死了?”黃眉一軒,巨目中射出兩道逼人精光,一下掃過在場的眾人,沉喝道:“是什麼人害死她的?快說!”
現在的秦皓究竟不是真的秦皓,不知這老道和魔教官裝夫人有何關係?一面忙道:“教主夫人是和金道長互拼之下喪生的。”
“你胡說!”
黃眉老道沉哼一聲道:“餘無天知道教主夫人就是老夫的侄女,豈會對她下毒手?”
“事情確實如此!”
秦皓忙道:“金道長是死在天魔燈的‘魔焰神火’之下,教主夫人則是死在金道長的‘天王針’下……”
黃眉老道目射稜光,沉聲道:“你為什麼沒加阻止?”
秦皓手一攤,為難的道:“在下如何阻止得了?”
“哈哈!”黃眉老道突然厲笑一聲,目注著秦皓,沉聲地說道:“秦天白,你忘記了你是誰?”
秦皓聽得心頭陡然一沉,秦天白,不就是昔年魔教四大天王之一?秦皓原來只是他的化名,難怪他既是碧落山莊的總管,搖身一變,又是“行宮”的總管,而且還兼了“行宮”中接待“上賓”的職司。
原來他的身份和餘無天相等,差幸他也伏誅了。
黃眉老道桀桀怪笑道:“你當然不是秦天白了,這一點若是從你面貌聲音,一點也找不出破綻來,破綻是在你不知道秦皓的底細,老夫沒說錯吧?就因為你假冒了秦皓,才把這座行宮攪得天翻地覆,當今之世,有這份能耐的,只有一個人,你大概就是奇胲門的劉轉背劉仲甫了?”
說到這裡,轉身朝黃衫客夫婦抱拳道:“黃衫老哥哥,方才要他們離去,兄弟不好反對,如今卻有一個小小意見,不知老哥哥是否同意?”
黃衫客含笑道:“黃眉道兄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