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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陰謀詭作狡計成空

    誰知道,出現在這龍門絕壁,竟是一個冒牌貨的巫山婆婆?

    她在浪蕩笑聲中,,揭開臉上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現出一個眉如春山遠黛,目似秋水一泓的妖豔娘們來!

    “這小子既被老孃放倒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給我滾出來吧!……”

    身後一聲滿含得意的長笑遽起——

    應聲走出一個道貌岸然,鬟發蒼蒼,身著杏黃袍服,腰緊鵝黃絲條的老者來!

    這人正是心機惡毒,陰詐無比的賀天龍!

    賀天龍色厲內荏地笑得幾聲,望一眼地上的展寧,猶有餘悸地道:

    “菊花迷魂散卻有恁般神妙,看來這小子死得不明不白,有冤也無處伸了。”

    說著說著,就向展寧倒臥之處走去……

    “慢來!”

    這女人叫住賀天龍,浪笑盎然地一步前跨道:

    “老鬼,你說話可要算話的。”

    賀天龍猛然一楞道:

    “老夫幾會說過不算?尤其對你黃山菊花仙姑,還不是言聽計從,說一不二麼。”

    似又想起了什麼,眯眼一笑道:

    “就是說奪得這龍門寶藏,我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是?”

    妖媚萬狀地格格笑道:

    “還有一莊……”

    “什麼?”

    菊花仙姑用手一指地下的展寧,浪笑道:

    “這個人你可不能制他死命,因為……我要!”

    “怎麼?你要留下來?……”賀天龍似是一驚不小。

    眼看那菊花仙姑目露異光,直在點頭不迭,遂搖頭說道:

    “這個玩笑開不得!老夫在仙霞巔一念心慈,已是後悔莫及的了,未必你還要惹火燒身,不計後果麼?再說老夫與你十多年的露水交情,難道你?……”

    菊花仙姑放作撫媚地,嫣然一笑道:

    “敢情你這老鬼當真酸勁沖天麼?你是你,他是他,我給他一盅‘孟婆湯’喝,讓他永遠迷失本性,這祥一來.豈不全無後顧之憂了嗎?”

    賀天龍變顏變色,臉上直在陰晴不定……

    菊花仙姑臉色一扳,妖嗔道:

    “你不能答應?好吧!我們倆各自東西而互不相干,人是我菊花仙姑施計放倒的,你賀天龍無權過問,你請便……”

    明知這是菊花仙姑藉詞要挾,賀天龍卻也不願弄假成真,莫可奈何中,微籲道:

    “依你!依你!現在該是無話可說了?……”

    邊說邊走,來在展寧身邊就待俯下腰身……

    就在一個半腰身,行將動手,一個喜心翻倒,媚笑盈盈的同一剎那——

    一聲暴喝與一聲妖叱同起!

    在縣崖的過道南北兩端,同時飄落一個人來!

    無巧不巧地,將來路與去路俱皆堵塞住了……

    站在絕壁空曠之地的菊花仙姑與賀天龍,頓成了上有絕壁千仞,下有危崖萬丈的進不能,退不得的尷尬形勢!

    這一來,賀天龍空負不朽心機,也只能打恐楞中直起腰來,向南北兩端的兩個來人,左顧右盼地打量不休!

    去路上,站的是那玩世不恭,面呈滑稽突娣的酒怪,他,落身擋在北端,兩隻眼睛最緊盯著恐楞中的一雙男女,別有思索的,卻向地上的展寧一連瞥一幾眼!

    來路上擋道而立的,是個全是黑衣黑半蓬,臉蒙黑紗的妙齡女子,對於鄔金鳳,賀天龍有以相識之感,他焉能想到,在仙霞巔與自己惡鬥連番的馮錦吾,就是當前這黑衣女子鄔金鳳的化身?

    他又哪自能想到,鄔金鳳就是地獄谷主的女兒?

    現在面當變生掣肘,賀天龍直在心念電轉不己,私自心口自問不休——

    對這黑衣女子,暫且大可不計計較她,要求化險如夷,只有在酒怪頭上動腦筋!

    因為,酒怪的一身造詣,在仙霞巔早經較量過了,憑他,攔阻不了自己!

    想到這裡,拉緊了的心絃,似是寬鬆了些,向酒怪走上幾步,故作然道:

    “偉兄別來無恙?幸會!幸會!”

    “站住!”

    酒怪搖頭幌腦吼得這一聲,手指地上的展寧,厲聲又道:

    “菊花迷魂散的解藥在哪裡?”

    賀天龍尚未及答,菊花仙姑一瞥擋身來路、默然不發一言的鄔金鳳,浪笑道:

    “要解藥?誰要解藥?憑你骸奇臭的叫化子也配?咭咭,格格格!”

    放聲脆笑中,力尺挪揄輕蔑之能事!

    賀夭龍卻別有見地不同,他默然運集勁力在手,眼角對菊花仙姑投上知會的一瞥,移步繼續走向酒怪,口裡卻在含笑漫應道:

    “偉兄有所不知,兄弟並非有意暗算展少俠,實在……”

    酒怪眼看賀天龍不聽喝止,仍在一步一步欺進身來,厲聲暴喝又道:

    “賀天龍!站住!”

    賀天龍佯裝一楞神,仍繼續走向前來,笑道:

    “偉兄何必如此疾言厲色,兄弟在小孤山多謝援手,此來……”

    一句話尚未落音,酒怪雙手在胸前一掄,揚掌喝道:

    “賀大俠不必在要飯的面前賣弄心機,當場交出解藥來還則罷了,只要你敢再上一步,莫怪我出手不認人!”

    賀夭龍那會將這酒怪看在眼裡,果然一步前跨道:

    “偉兄當真不理會……”

    “看掌!”

    酒怪說打就打,兩掌朝前一推,一股白色霧氣應掌而起——

    勁急而凌厲地,逕向賀天龍當頭罩到!

    賀天龍有何等心機?耳聽掌勁威猛無倫,點足便就暴退三丈!

    一退之力,卻將當頭而來的一掌避了過去!

    這一來,他將酒怪的實力可摸清楚了!

    堪堪穩下身來,又呵呵大笑道:

    “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我道偉兄何以恁般聲色俱厲,原來是仗著新學來的三招天羅掌,便有心與兄弟別別苗頭可是?……”

    酒怪不願多說什麼,揚聲對鄔金鳳叫道:

    “鳳姑娘,你將來路把守好了!今天這二人不交出解藥,莫放他等過去!”

    鄔金鳳口裡嬌哼一聲,黑裳臨風飄展,擋在來路上,一動也不動!

    賀天龍哈哈長笑幾聲,笑謂菊花仙姑道:

    “仙姑!好說既已無用,看來只有逞強突圍一途了!上!”

    說聲上,一左一右,兩人同時挪開身形!

    “回去!”

    酒怪與鄔金鳳同時一聲大叫,四掌同施!幾聲暴喝連連起處——

    天羅掌與地羅掌盡情施為之下,當真將賀天龍與菊花仙姑遏住了!

    一掌硬接下來,賀天龍情知眼前之事無法善了,心念轉動中,又生一計道:

    “偉兄,兄弟有個折衷的辦法,你能接受麼?”

    “什麼折衷辦法?”

    “要兄弟交出解藥卻也不難,可也得依允兄弟一個交換條件!”

    酒怪真也一觸旁通,冷哂道:

    “敢情是要以一瓶解藥,來交換那羊皮圖引與一方碧玉可對?”

    賀天龍訕然一笑道:

    “兄弟正是此意!”

    “辦不到!”

    酒怪一口否定賀天龍所提的交換條件,遂也滋牙一笑道:

    “賀大俠喜愛耍耍心機,要飯的也有一個交換條件,你能接受?”

    “兄弟願聞!”

    “交出解藥,換取你倆這雙狗男女的兩條狗命,你看值得不值得?”

    賀天龍毫無怒意,雙眉一舒道:

    “憑般說來,偉兄一心要與兄弟分個高下了?”

    酒怪怒道:

    “千不該!萬不該!是我那醜鬼哥哥最不該!小孤山若非他被你善言所愚,那能容你再來為非作歹!賀天龍,今天有你沒有我,接掌!”

    想是酒怪越想越氣,愈罵愈火,聲落,掌到,連攻三掌!

    賀天龍心機端地不凡,連連逼退中,出聲卻在大叫道:

    “兄弟並非不能接你偉兄幾掌,但是我不願博個玉石俱焚之局,再說,兄弟只要狠心一舉手,展少俠必無幸理,你信不信?……”

    這句話,確收哧阻之效,酒怪投鼠忌器,果然攻勢遽然停身!

    酒怪這邊攻勢一戰,那邊的菊仙姑卻又浪笑道:

    “賀天龍,你就是這般虎頭蛇尾麼?老孃不動則已,要動就要衝出一條突圍的血路來;你信不信?”

    “我就不信!”

    這句答言,並非出在賀天龍之口!

    也並非出自擋在菊花仙姑身前的鄔金鳳!

    這聲出人意外的冷峻挑釁語言,來自賀天龍與菊花仙姑的背後,駭然之中,這雙男女同時擰腰轉回身來!

    望得一眼,二人同時魂飛魄散,驚奇不已!

    因為,站在他倆身後的,正是展寧!

    他,什麼時候站起來的?

    就看他雙手負在身後,俊面含笑,哪有半點中毒迷魂的樣子?

    展寧眼看當前這男女二人呆如木雞一般,哈哈大笑道:

    “賀大俠,要是展某也立意不善,有心出手來暗算你,請問?你能禁受得了我遽起發難的接連三招?”

    轉臉又朝菊花仙姑冷笑道:

    “仙姑!要不要再試試你仗以自傲的‘菊花迷魂散’?”

    提起“菊花迷魂散”,菊花仙姑似是記起什麼來,舉起手中的空心鳩杖來望望,兩道娥眉深蹙在一起,駭詫無言了!

    賀天龍對菊花仙姑連瞟幾眼,卻也在仍作聲不得!

    就因為展寧來得太以突死,鄔金鳳倒抽一口涼氣奇道:

    “咦,這委實玄妙得緊,老哥哥……”

    “好了!這就好了!沒什麼值得顧慮的了,放倒這雙狗男女再說!……”

    話完人已撲到,疾向賀天龍連出兩掌!

    鄔金鳳一聲脆笑出口,也向菊花仙姑撲上前來!

    接實的掌聲頻傳!

    “住手!”

    展寧舌綻春雷,喝住甫剛上手的兩男兩女,遙向酒怪與鄔金鳳招呼道:

    “我們人多,勝來也不足自傲,他二人既是衝著我展某來的,請老哥哥與鳳妹妹將南北兩端把守好,只要是他倆勝得小小爺這雙肉掌,放他倆一條生路就是!”

    鄔金鳳第一次聽得這聲親密的稱呼,美極,喜極,依言退在一邊沒出聲!

    酒怪可就不以為然了,詫聲問道:

    “怎麼?你要以一敵二,任他倆合力圍攻?”

    展寧傲然含笑一點頭!

    有在少林硬接巫山婆婆三招的經驗,酒怪明知這展寧傲骨天生,言出法隨,說出口來的話,不是他人能夠輕易動搖得了,遂也只好在陡呼負負之中,向鄔金鳳迢迢投上一瞥知會的眼色,隨既也就退出場地,守住向北的一端!

    賀天龍最是深沉,再補充問道:

    “展少俠是說,只要我倆能勝你一招半式,便就大開方便之門,讓我倆離開這龍門絕壁可是?”

    “一點也不假!”展寧斬釘截鐵地。

    有這一話,賀天龍偏臉笑謂菊花仙姑道:

    “仙姑,恭敬不如從命,這位展少俠一諾千金,你我只好全力施為了!”

    展寧冷笑接口又道:

    “不錯!我正要你倆全力施為,菊花仙姑不但也剽竊得幾招天羅掌,就是你的什麼‘菊花迷魂散’‘孟婆湯’也不妨全部出籠,你看小爺是不是承受得了!”

    “呵?竟有憑般藝高人膽大,有持無恐麼?接招!”

    一聲接招,隨聲邁出兩掌!

    展寧輕笑一聲,也自亮掌硬接過來!

    轟然一聲——

    展寧站在當地直以沒事人兒一般,那菊花仙姑一連暴退了三步!

    顯然地,菊花仙姑內力不如人,不是展寧的對手!

    這一掌堪堪接實,兩股破空嘯生的洶湧掌勁,又向展寧身後撞倒!

    展寧就像背後長著眼晴,兩掌向後一甩!

    轟地又一聲——

    耳聽這聲隆然的暴響之聲,論聲勢,就非前掌所能比擬!

    應著這聲響展寧身形向前微微一頃,賀天龍卻被震退一個大步!

    名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有這一掌接過,賀天龍滿頭霧水,駭詫萬分了——

    因為,這展寧只不過三五日不見,任他機緣湊巧,業藝與日俱增,內力真氣,豈是一蹴就成的?未必這也能夠突飛猛進的麼?

    但說賀天龍疑念不絕,鄔金鳳與酒怪又何能例外?

    尤其是酒怪,他圓睜兩隻水泡子眼,一心一意固是關注在這打鬧場裡,他的一顆心,卻像斷了線的風箏,飄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適才與賀天龍硬對一掌下來,明眼人可是一目瞭然,展寧內力驚人,已較這老兒強過多多,這是什麼道理?

    他酒怪不曾或離開過展寧,確乎這是一莊難以令人理解的事!

    未必是那棵天生異種的猴頭血三七,除了療傷以外,還有助長功力的奇效?

    按理說,這該是不可思議的!

    “哦”!酒怪用手一拍額頭,恍然大悟暗忖:傻!我怎麼也鑽起牛角尖來了?

    那流雲老禿驢,將展寧禁在方丈靜室三天,誰知道他動了些什麼手腳?

    難怪!那老和尚在送行的場面中,臉色顯得出奇的微微蒼白!

    展寧抽冷子屈膝行了一個全禮下去,還說什麼“多謝栽培!”這些,不正是不合邏輯的蛛絲馬跡?

    還有,那方丈靜室隔絕眾人三天,又是什麼道理?

    對對對!定是那了行老禿驢知恩圖報,在展寧身上玩了花樣了!

    酒怪宛如摟頭澆了一盆冷水,使他在迷惑萬狀中倏歸清醒過來!

    想到“知恩圖報”,臉上泛起幾絲笑意……

    展寧左右一瞥賀天龍與菊花仙姑,傲然冷笑道:

    “怎麼?一掌之後便沒下文了麼?賀天俠既是由始不願放鬆在下,現在區區站在你的面前,怎地反倒忐忑不寧,裹足不前了呢,哈,哈哈哈!”

    幾聲縱聲大笑,笑的賀天龍臉上顏色幾變……

    賀天龍哪裡又是省油燈,聞言冷笑道:

    “展少俠威風使盡,不嫌太以目中無人了麼?”

    一句話激得展寧心頭火發,一咬牙,惡聲相問道:

    “賀大俠,是我展寧威風使盡,目中無人嗎?公道自在人心,現在就請你聽著:在那泰景路上,你著人尾躡路盯梢,這是你有心來挑釁!仙霞嶺聚人圍攻,出手再又偷襲三招,在關帝廟中囚禁我,足見你的心機狠毒!此刻你又埋伏在這龍門絕壁,欲將我置之死地而後甘,這是你的險惡!你集挑釁、狠毒、險惡於一身,還要顛倒是非,混淆黑白麼?你真是一個狗屁不如的小人!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你不必要求倖免了!”

    賀天龍被罵的狗血淋頭,怒極恨生,眺眺欲裂地吼道:

    “你這娃娃以為伏著幾招雕蟲小技,便能奈何我賀天龍麼?仙姑!一齊上!”

    “這不就結了嗎?何必多費唇舌,嘮嘮叨叨!”

    唇劍舌槍聲中,雙方再度交上手來!

    這一搭上手全是盡力以赴,任與施為,顯然不是先前可比了!

    一場拼骨拼命的虎鬥龍爭於是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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