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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薄暮,廳內未燃燈燭,昏暗異常,但擺好一席盛宴,上首端坐正是邯鄲三傑。
緊靠著三傑左首坐定艾丹陽、呂松霖郝浩雲韓震下首作陪,虛著兩座秦婉玲及小叫化稽康,但獨不見秦婉玲稽康兩人。
廳內笑語喧譁,聲溢廳外。
天色愈來愈暗,時近酉時,驀地屋面上飄傳一聲,陰寒冷笑道:“艾丹陽,死期已至,尚有心情飲酒作樂麼!”
矮閻羅艾丹陽縱聲狂笑道:“金獅毒爪自吹逾於閻王貼子,邯鄲三傑應在午時斃命,怎麼猶活生生地,既然死不了三傑,我矮閻羅亦壽限未至,金獅毒爪於我奈何。”
屋上那人似乎一怔,稍頃厲聲道:“我卻不信!”
大廳內突然一亮,燈燭齊放,光明如晝,上首坐的邯鄲三傑黃飛龍、鮑方、孫雷均擎著酒杯,目光仰視,栩栩如生。
只見孫雷忽然張嘴哈哈狂笑,接著黃飛龍鮑方也宏聲高笑如雷,聲震屋瓦。
屋上忽傳來兩聲驚噫,大廳內燈燭倏地全熄,但見屋面上青虹暴射,寒飈驚天,數聲慘嚎相繼騰起,簷上忽被凌厲劍罡逼得落下一個長髮披拂面目怪人。
呂松霖身如電射掠出廳外,伸向那怪人抓去。
只聽那怪人大喝道:“且慢,你想找死麼?”怪人頭一揚,飄開了覆面長髮,現出一方紫紅烙痕,陷睛藍眸,榻鼻掀唇,露出獠牙森森獰惡面龐。
呂松霖手指撤回,朗聲長笑道:“死的是六盤殃神蘇衙,而非在下。”
怪人正是六盤殃神蘇衙,聞言不禁呆住。
呂松霖又道:“金獅毒爪錯了,他認為他那無形奇毒可縱橫天下,懾伏群雄。”
蘇衙眸中射出兩道懾人心悸的藍光,厲聲道:“商六奇並未如此說過,亦未倚恃無形奇毒可懾伏群雄,但至少無形奇毒除了寥寥數人外,無人可解。”
呂松霖道:“請問寥寥可數之人是誰?”
蘇衙冷笑道:“首家諳曉紫府奇書上一種‘化毒功’絕學之人。”
呂松霖笑道:“目前為止,當無其人,其次呢?”
“當今之世,除了聖手韓康盧燕在事先預防外,可免一死,但盧燕墓木已拱,又無傳人,此話休提。還有武功已臻化境,護身罡氣逼使奇毒不能侵入者武林中還不多見。”
呂松霖不禁暗笑,不知是誰傳出其師盧燕已作古,面色一寒,沉聲道:“如此說來,艾丹陽及邯鄲三傑武功已臻化境!”
蘇衙不由語塞,一時之間想不出答詞,半晌,厲聲道:“老朽不信艾丹陽仍舊活著,閣下請他們出來,老朽親眼得見才能相信。”
呂松霖只覺心神一震,冷笑道:“好,一個利口飾非之徒,不要說是艾丹陽,就是邯鄲三傑仍是活在人世,回手一招,喚道:“艾老師請出!”
廳內人影疾閃,艾丹陽一躍而出。
六盤殃神蘇衙一見艾丹陽宛若常人,不由心膽皆寒。
屋面上疾如鷹隼瀉下俏麗佳人秦婉玲,右手扶著一個瘦長黑衣漢子。
蘇衙身形疾轉,一鶴沖天拔起,才僅離地三尺高下,突感足踝被五支銅爪扣住,不禁悶哼出聲,斷線般落下,只聽呂松霖冷笑道:“蘇老師,來時有路,去時無門,委屈留步,在下還有話說。”
叭的一聲大響,蘇衙摔在天井中,只摔得眼冒金星,氣血翻騰。
蘇衙突大喝一聲,身形暴起,雙掌復互推出一股洶湧陰寒氣勁撞向呂松霖而去。
呂松霖微微一笑,右掌疾翻,小乘伏魔九掌中一式“五指幻山”拂迎而去。
掌力一接,只聽蘇衙大叫一聲,身形震退丈外,一股鮮血噴出口來,面色慘白,目如銅鈴,形態獰惡無比。
呂松霖右臂倏伸,兩指疾如電光石火飛點了蘇衙十三處穴道,長笑一聲道:“在下點了尊駕十三處穴道,為防尊駕乘隙將金獅毒爪所賜毒藥自絕而死,而且在下點穴手法異常歹毒,尊駕自能體會,當信在下所言不虛。”
只見六盤殃神蘇衙額角上冒出豆大汗珠,雨點般順頰淌了下來,嘴角上鮮血不住地溢出,貌像更形獰惡駭人。
稍頃,蘇衙獰聲厲叫道:“閣下手段如此歹毒,恐金獅毒爪未必放得過閣下。”
呂松霖朗聲大笑道:“在下正要他知道!”令秦婉玲將所擒匪徒縱之離去。
秦婉玲立時揮劍砍去匪徒兩臂,匪徒慘嚎一聲,血湧如注,怒目望了秦婉玲一眼,穿空遁去。
蘇衙自知逃生自絕無望,道:“閣下是想將蘇某凌辱至死?”
呂松霖微笑道:“蘇老師所為,人神共憤,凌辱報復本不為過,但蘇老師系奉命行事尚情有可恕。”話聲略略一頓,接道:“在下臆料金獅毒爪必仍在雲臺參悟紫府奇書附錄,淮陰城必另有主者,未必就是蘇老師。”
蘇衙道:“猜得一點不錯?”
“那麼主事之人是誰?”
“只知是金獅毒爪得力助手,年歲約在四旬開外,白皙臉膛,三絡綹黑鬚,望之如富紳秀士,姓名來歷恕老朽無從知悉。”
“這人現在何處?”
“出得淮陰,逕向西北,進入一片密壓天日山林中,可見一座荒廢已久古寺,此寺現為金獅毒爪淮陰分堂,不過閣下甚難與他相見。”
韓震突出聲道:“就是盛傳龍虎十二盟十七高手度命,留下人頭高墳之荒寺麼?”
蘇衙急於解脫受分筋錯骨痛苦,有話必答,無絲毫隱瞞,答道:“正是!”
呂松霖點了點頭,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你那施展無形奇毒是因人而施?還是因地而施?抑或因時而施?如說是厲害逾於閻王帖,為何邯鄲三傑及艾丹陽得以逃生,在下深知他們武功在當今武林中不過中上之選。”
蘇衙答道:“施毒之法,種類繁多,因人時地均有不同,其用毒亦因時制宜,邯鄲三傑乃用苗人吹針吹中,針身細如牛毛,本性甚毒,商六奇更特別練制而破氣功橫練,針中人身,恍若無覺,見血封喉,那邯鄲三傑為何不死,就非老朽所知了。”
六盤殃神蘇衙強忍著痛苦,就他所知陸續答完後,已喘不成聲,汗如雨下。
呂松霖沉吟思索一陣,疾伸兩指點向蘇衙昏穴。
蘇衙悶哼一聲,仰面倒地昏睡過去。
艾丹陽突閃身出來,朝呂松霖一揖至地,道:“再生之德,沒齒不忘,艾某素重然諾,有生之年願隨差遣。”
呂松霖道:“不敢,若蒙相助,共殲此獠,武林蒼生幸甚。”
韓震道:“少俠真乃神人,唉!邯鄲三傑……”
艾丹陽等人為他一言所提醒,同時回面視向廳內,只見邯鄲三傑嘴角淌著黑血,面色青翳,目瞪口張,旁坐著赫然正是一具僵硬冰冷的艾丹陽。
原來席上的艾丹陽非他本人,系呂松霖抓來一個匪徒點了死穴易容改裝而成,燈光之下確不易分辯。
這時眾人檢視那偽裝艾丹陽屍體,並未找出吹針刺入傷口,可見吹針之細。
艾丹陽嘆息一聲道:“艾某實在不知邯鄲三傑為何發出笑聲。”
呂松霖道:“這是人身構造之秘,造物者神奇,人雖死,神經中樞尚未消失機能,能延續一個對時,在下即利用此點迷惑金獅毒爪手下心神,認作邯鄲三傑未死,經此一來,在下臆測金獅毒爪必不敢再肆無忌憚妄用那無形奇毒,至少稍揖兇焰。”繼又微笑道:“在下與拙荊,意欲立即一探金獅毒爪淮陰分堂。”
艾丹陽立道:“艾某願隨少俠伉儷前往。”
呂松霖搖首道:“目前諸位最好暫不要露面,鬼蜮暗算,防不勝防,在下夫婦卻不畏他那無形奇毒,正好一探虛實。”
艾丹陽道:“艾某與金獅毒爪勢不兩立,不願久困在此。”
呂松霖微笑道:“極欲忖出一個防毒之策,以贈各位,得以有恃無恐,現在艾老師心急不耐,在下當不能勉強屈留。”
艾丹陽不禁面色微紅,赧然笑道:“艾某一時失言,望少俠見諒。”
呂松霖微笑道:“不敢,在下夫婦天亮前必然趕回,此宅內外已佈下奇門,諒可安然無患。”說著拱了拱手,與秦婉玲穿空而去。
淮陰城郊,月冷星稀,野無行人,僅呂松霖夫婦一雙身影,流星電奔而去。
須臾已至寺外只見荒寺似籠罩在一片陰森恐怖氣氛中,斷垣頹壁,亂草雜陳,一無燈火,不時傳來一聲聲夜梟啼鳴,益顯得鬼氣森森。
驀地,寺內奔出三條黑影,似罹受重傷,身形不穩,但奔勢迅急,猶如脫弦之弩,但三個起落後,即呈衰竭,踉蹌踣地不起。
倒地之後,僅距呂松霖夫妻六七尺開外。
秦婉玲忽驚噫出聲,驚鴻一閃掠在一個勁裝大漢之前,伸手欲待扶起。
那男裝大漢雖然重傷倒地,但並未死去,瞧出秦婉玲是誰,急顫聲道:“秦……姑娘……扶不……得……小人一身……奇……毒……沾……染……不……得……”
秦婉玲妙目一轉,微驚道:“塗福你中了毒麼?”隨即望了呂松霖一眼。
呂松霖立即一躍上前,在三人胸後各點了五處穴道,細察脈象,只覺奇毒並未侵入內腑,再遲片刻便已無救,遂個別施救。
正在此時,寺內忽疾射出來一雙蒙面人,各持一柄湛藍寒光的鬼頭刀如風撲至。
秦婉玲嬌叱出聲,龍鱗劍奪鞘揮出,只見驚天長虹,夾著漫空寒星向一雙蒙面人襲至。
那一雙蒙面人顯系武林中高手,深知姑娘手中長劍是柄切金斷玉的寶刃,不能硬接,身形倏地一分,兩柄鬼頭刀展開一路合攻奇招。
身負毒傷倒地三人,只覺呂松霖掌心透出一股酷熱如焚的熱流透穴而入,宛如萬蛇噬心,這份難受非筆墨所可形容,禁不住呻吟出聲。
突聞秦婉玲一聲怒叱,長劍疾揮,寒光電奔,一個蒙面人頓時屍分兩截,鮮血泉湧斃命。
另外一個蒙面人不禁大驚,仰身倒竄,秦婉玲冷笑道:“你走不了!”
劍勢宛若附骨之蛆般跟蹤而至,一溜劍芒如電刺向蒙面人胸口而去。
呂松霖瞥見,大喝道:“玲妹不可傷他,務須生擒。”
秦婉玲聞聲急撤長劍,左手五指如風攫出。
那蒙面人見秦婉玲抓來之勢迅快絕倫,無可逃避,出聲冷哼,右掌急拍胸前。
掌力猶未接實胸脯,秦婉玲五指已扣住他那腕脈。
秦婉玲道:“你想自絕麼?恐由不得你!”
忽見那蒙面人胸衣內,冒出一股濃白煙霧,腥臭沖鼻。
秦婉玲急揮出一掌,強厲勁風將濃煙送出老遠,化出絲絲片絮隨風四散。
蒙面人不禁驚詫出聲,似驚奇秦婉玲為何不中毒倒下。
秦婉玲嬌笑道:“我若畏懼劇毒,也不敢前來了。”說著伸指指向玄都穴點了一陣,骨節亂響,霎時散盡滿身功力。
那蒙面人長嘆一聲道:“罷了,想不到老夫竟會敗在婦人之手。”
秦婉玲長劍一振,挑開那人蒙面烏巾,現出一個麻面老者,目光怨毒逼視秦婉玲。
這時,呂松霖已施治完畢,走了過來,目注麻面老者,沉聲道:“這荒寺可是金獅毒爪設在淮陰分堂麼?”
“從前是,但現在卻非。”
“請問分堂現設在何處?”
“老夫憑什麼要吐實?”
呂松霖朗笑道:“在下自問比金獅毒爪手段更毒辣,吐不吐實,但憑尊駕之意。”
麻面老者只覺脊骨上冒出一股奇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神色慘變道:“在西南十里一處亂墳中,淮陰分堂一夕數遷,老朽也難確知,不過今晚尚在此處。”他身被人制,只想速死,如答覆不實,這活罪必難忍受,再可存心藉同黨剷除這一雙男女代為報仇。
“分堂主是誰?”
“畢青松!”
方才身負毒傷三人已是痊癒,走了過來,向呂松霖抱拳相謝,塗福目露深意望了秦婉玲一眼。
秦婉玲柳眉一皺道:“塗福,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塗福面有為難之色道:“小人有下情稟告姑娘,以報相救之德,但……”
底下之話似畏忌呂松霖在旁礙難說出。
呂松霖微微一笑,緩緩走出七八丈開外,忖思這三人來歷,必是霓裳公主手下,不然,秦婉玲何由相識。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只聽秦婉玲高聲道:“你們回去吧!今晚相遇我倆之事切不可吐露。”
呂松霖別面一望,只見三人轉身疾奔而去,秦婉玲婷婷慢步而來,星眸中似露出絲憂慮之色,不禁一怔道:“玲妹,他們可是霓裳公主手下麼?”
秦婉玲點了點首,柔聲道:“此寺無人,暫免進入,賤妾與相公還有話說。”皓腕一伸,抓著呂松霖左臂如飛投入一片暗林中。
呂松霖笑道:“玲妹有什麼話要與在下說,為何這麼慎秘!”
秦婉玲白了他一眼,嬌嗔道:“如非緊要,就無須如此鄭重其事,相公不是多此一問?”
呂松霖展齒微笑道:“在下失言,夫人休怪。”
秦婉玲瞪了呂松霖一眼,道:“相公,你知七星幫主是何許人物?”
呂松霖搖首道:“在下不知?”
秦婉玲嘆息一聲道:“賤妾瞞了相公已久,七星幫主就是霓裳公主!”
呂松霖聞言,不禁大感驚愕,搖首長嘆一聲道:“在下雖有點疑心七星幫主來歷,似在下曾經相識,但未想到就是霓裳公主。”
秦婉玲道:“公主在松茗小築峽口外本想下手殺你,卻為情感所動,不忍遽下毒手,心內愛恨交加,矛盾異常,乃脅迫你效力七星幫,無非使你苦惱煎迫,日久成……”
呂松霖不禁自言自語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不算毒,最毒婦人心。”
秦婉玲嗔道:“相公,你連賤妾也罵在內了。”
呂松霖微笑道:“在下豈敢罵夫人。”
秦婉玲幽幽出聲嘆息道:“其實霓裳公主愛的正是相公,一見鍾情,怎奈柳鳳薇插足其間,相公言里語間不免流露傾心柳鳳薇之意。女兒家最是矜持,不好明白相示,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柳鳳薇陳玉茹二女又向公主毒手猝襲,怎不令霓裳公主由愛生恨……”
呂松霖道:“此乃皇天冤枉在下,豈知柳鳳薇有不利於霓裳公主之用心。”
秦婉玲道:“本可當面力辯其屈,誤會不難冰釋,但又添一朱玉琪與賤妾在內,無異雪上加霜。”
呂松霖道:“在下與朱玉琪並無兒女之私,玲妹與霓裳公主情若手足,她竟將你亦恨上了麼?”
“橫刀奪愛怎能不恨?”
呂松霖不禁默然,須臾出聲道:“這話是方才所救三人與玲妹吐露麼?”
“正是!”
“那麼霓裳公主欲將在下如何處置。”
“眼中之釘,非拔之而後快。”
“那不是太狠心了麼?”
秦婉玲不禁格格嬌笑道:“賤妾忖測,公主話可是這麼說,但亦未能忘情於相公,愛恨交雜情緒下,諒公主不忍施出絕情之舉,何況相公自負絕倫武學,未必懼怕公主,但公主卻能對相公事事掣肘,恐怕相公降伏群邪,取得紫府奇書未必如願。”
呂松霖呆得一呆,道:“如此將怎麼應付?”
秦婉玲道:“無如孤立霓裳公主是最上之策。”
呂松霖愕然道:“如何孤立,願聞夫人高明卓見?”
秦婉玲嫵媚一笑,密語附耳一陣。
呂松霖面露為難之色,搖首道:“乘人之危,這如何使得!”
秦婉玲嬌嗔道:“相公不聽賤妾之言,賤妾只好返回七星幫了。”
呂松霖長嘆一聲道:“夫人這殺手鐧使在下無法招架,此事慢慢再說吧。”
秦婉玲知道呂松霖已允依她之計,忍不住響起一串銀鈴嬌笑。
呂松霖不禁耳根發熱,忙道:“玲妹,你我去找畢青松去。”
秦婉玲道:“賤妾還有話說。”嬌靨上笑意仍盈盈未收,星眸中含蘊著一絲神秘之色,似是看穿了呂松霖口是心非。
呂松霖不知怎的,竟不敢正視與秦婉玲目光相接,訕訕說道:“玲妹有活,在下洗耳恭聆。”
秦婉玲正色道:“馮紫萼三女並未失蹤,現仍在七星幫總壇,日後必有見面之時,賤妾之計相公不能絲毫違忤。”
呂松霖不禁皺眉道:“這是當然,唉,料不到霓裳公主知在下素重然諾,決不反悔之習性,竟以三女失蹤為脅迫與七星幫效力。”
秦婉玲道:“君子可欺之以方,這是相公自願,不能怪她,但公主族叔端木驊為金獅毒爪擒去,確屬實情,無論如何相公要助她救出。”
呂松霖點點頭道:“明晨再決定行止,眼前卻不能放棄搜覓金獅毒爪淮陰分堂確址所在。”
說時,一雙佳侶身形疾展而去。
蘇北地脊民貧,與江南景物大不相同,丘陵阜上白揚墓墳處處,星月閃爍下不勝荒涼。
呂松霖照著匪徒所說地方來回搜覓了數趟,卻未發現金獅毒爪淮陰分堂所在,心內暗暗詫異不已。
突聞數丈外秦婉玲驚呼出聲,認作秦婉玲遇上暗算,心中一驚,身形疾射而去。
只見秦婉玲眸中餘悸猶存,四外並無人影,存身之處是一片壘壘荒墳,亂草雜雜,枯骨半露,呂松霖瞧不出有何可疑之處,詫道:“玲妹驚呼何故?”
秦婉玲手指一處泥土尚新墓墳上,低聲道:“相公你聽,墓內似有怪異聲音傳出。”
呂松霖不禁一怔,仔細打量這座墓墳,只覺這墳似為慌亂所堆成,墓土鬆散,但聽墳內似有呻吟之聲傳出,細悶黯弱,如非留神凝聽,無法察覺。
他面色微變,望了秦婉玲一眼,道:“此人似未死去,就為慌亂埋葬,顯為民間謀財害命之舉。”
秦婉玲道:“無論如何,總不能見死不救。”
呂松霖折下一枝白楊樹枝,撥開墳土,露出一付腐朽棺木,棺木之旁躺有一具,骷髏骸骨猙獰恐怖。
秦婉玲不禁毛骨悚然,別轉面去,不敢正視。
呂松霖喟然嘆息道:“不言而知此骸骨被人搬開,再將未死之人裝入,罪大惡極。”
說時,已掀開棺木,星目慘淡映射下,棺內赫然呈現一具半僵人體。
呂松霖目睹棺內之人,驚叫道:“怎麼是他!”不禁愣住。
秦婉玲亦為之駭然,道:“他就是仇宗胡!”
呂松霖頷首道:“不錯,正是他,內情大有蹊蹺。”將仇宗胡扶出棺外後,只覺仇宗胡心脈雖未斷,但功力已被廢去,全身骨骼筋絡亦被錯開點斷,面上不禁變色道:“毒手暗算仇宗胡之人是誰,這等心狠手辣,如非深仇大怨,焉曷出此。”
仇宗胡目光黯淡,已失去神采,眼前呂松霖秦婉玲只是一團模糊人影,但已感到有人開棺救出自己,而且耳力尚未失聽。
秦婉玲已瞧出仇宗胡已失去武功,似知這毒棘手法是何人所為,秋水雙眸中不禁泛出惘惑神光。
呂松霖低呼道:“仇兄……仇兄……”
仇宗胡斷續呻吟中低應一聲,微弱幾乎不可分辨。
秦婉玲道:“相公有無相救之策,恢復他的功力。”
呂松霖嘆息一聲道:“不知是誰與他結有深仇大怨,這分筋錯骨手法不但奇奧難解,而且純屬內家正宗絕乘心法,就是有法助他恢復功力,亦期在一年,試想你我目前可有餘暇相助於他。”說著又想:“目前只能助他恢復神智再說。”取出五支金針,插入仇宗胡背後“命門”、“神堂”、“三焦”穴上。
須臾,仇宗胡目中神光突變為明亮晶澈,精神亦為之一振,瞧清了兩人,道:“多蒙相救,只是在下遭人所害,不能全禮。”
呂松霖道:“仇兄,兄弟是呂松霖,現已易容,別後想念殊深,不料竟在此再度重逢,但不知仇兄何故落得這步境地。”
仇宗胡正欲回答,忽然目睹龍鱗劍竟背在秦婉玲肩上,不禁泛出一抹狠毒之色,道:“在下此柄龍鱗劍怎會在這位姑娘身上,這位姑娘也似曾相識。”
呂松霖發現仇宗胡目光有異,不禁心神暗震,只聽秦婉玲蟻語傳聲道:“相公謹記霓裳公主之話,千萬不可對他推心置腹。”猛然憶起霓裳公主在孟津舟中相對時,曾說過仇宗胡城府甚深,機詐狡譎,自已亦偷聽他與鬼眼伽藍姜煊私敘,語裡句間,隱約謂他乃奪魄郎君巫翰林之徒,不禁心剔然,復仇之念油然興起,逐即答道:“兄弟忘懷了與仇兄引見,這是拙荊,龍鱗劍是在清風居外奪得,怎麼兄弟竟不知仇兄懷有這柄神兵寶刃。”
仇宗胡道:“龍鱗劍是在下奪自龍虎十二盟史大康手中,時在與呂兄分別之後,呂兄是幾時成婚的?”
呂松霖微笑道:“兄弟與拙荊結褳不久,既是此劍系仇兄所有,自當物歸原主。”以目示意命秦婉玲解下。
秦脫玲果然伸腕解開胸前繩結,仇宗胡忙道:“在下不是此意,請呂兄不耍誤會,此刻慢說在下無力護持此劍,就有也不能收取,呂兄請先聽在下被活葬經過。”
仇宗胡遂滔滔說出原委。
呂松霖聽得劍眉連皺,道:“怎麼這玄衣老婦竟無法施救麼?”
仇宗胡搖首道:“她說我乃奇毒之體,才能不死於金獅毒爪無形奇毒,但暫無法施救,並詢問在下練那紫焰毒掌之法。”
呂松霖恍然有覺,霓裳公主此舉深具用心,不禁凝神思索,他乃睿智無匹之人,忖出其中真實道理,便道:“兄弟認為玄衣老婦顯然有心設法相救,但不知仇兄說出習那紫焰毒掌之法麼?”
仇宗胡道:“絲毫不敢隱瞞。”
呂松霖詫道:“何故仇兄又被人活埋?”
仇宗胡答道:“在下毒傷甚重,神智半呈昏迷,依稀感覺得為玄衣老婦帶走,玄衣老婦似遇上強敵將自己棄下,昏迷中只覺有數人搬動身軀掩埋在此墓穴內。”
呂松霖嘆息一聲道:“玄衣老婦用心相救委實無錯,棄你而去亦逼不得已,諒她必然返轉尋覓仇兄,不見仇兄蹤跡,只好怏怏離去,兄弟細察仇兄脈象,只覺仇兄體質與常人有異,不能以常法施救,仇兄可否亦將紫焰毒掌練成之法說與兄弟知道,待兄弟忖出其中玄奧,瞧瞧是否有法恢復仇兄功力。”
仇宗胡道:“只怕呂兄救不了在下。”
呂松霖正色道:“兄弟向來行事,只要有一線希望,決不放棄。”
仇宗胡黯然一笑道:“呂兄情誼可感,在下如不死當有以相報。”遂將練那紫焰毒掌之法纖細不隱據實道出。
呂松霖垂目沉思有頃,目露歉疚之色道:“令師欲仇兄練成紫焰毒掌,不惜以本身功力及獨門手法將仇兄脈穴逆轉,這手法委實高絕,恕在下無能為力,但可助仇兄恢復行動自如。”
仇宗胡大喜過望,道:“在下只求如此,並無奢望,望呂兄速速救治。”
呂松霖道:“只怕仇兄禁不住如此痛苦,兄弟先點了仇兄睡穴再行救治不遲。”說著一指點下。
仇宗胡應指眼前一黑,昏睡過去。
秦婉玲目露憂容道:“相公,你真助他恢復行動麼?”
呂松霖搖首道:“行動自如比恢復功力不啻判若天淵,而且須在他身上找出我那仇人蹤跡。”說著細心為仇宗胡錯開筋骨復原。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呂松霖才收手拍開仇宗胡睡穴。
仇宗胡睜眼醒來,翻身爬起,遍體舒泰如常,四肢運用自如,發現武功已失,略現喜容後倏即黯然神傷,道:“看來,在下非要面見恩師求他恢復功力不可?”
呂松霖道:“令師是誰,必是一世外高人。”
仇宗明道:“家師姓名呂兄定有耳聞,他老人家就是武林中卓負聲望之巫翰林。”
呂松霖不禁心神猛震,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心頭不由泛起憤怒火焰,但隨即強行抑制下去,微作驚容道:“原來是巫老前輩,難怪仇兄武功不凡,但不知巫老前輩定居何處,兄弟意欲護恃仇兄前往。”
仇宗胡目露感激之色,道:“不敢有勞呂兄,家師雲遊四海,刻無定居,約在下今年歲暮除夕在巫山神女峰下相見,在下已失去武功,心如止水,此去西川隨處遊賞,在除夕之前趕至巫山就是。”話畢一揖至地,道:“賢伉儷珍重再見。”身形一轉,頭也不回緩緩走去。
他那蕭索的身形令呂松霖心頭惻然,自送久之,仇宗胡身形才慢慢消失於蒼茫夜色中。
呂松霖向秦婉玲道:“紫焰毒掌武功可不畏金獅毒爪,我等返回如法傳授他們想不到此行大有收穫。”說著望了天色一眼,又道:“黎明不遠,金獅毒爪淮陰分堂既無法找到,不如返轉韓宅。”
兩人並肩走出三里之遙,驀聞一聲陰惻惻冷笑隨風傳來,迎面土阜之後冒出十數條人影,疾逾閃電般掠阻在身前,為首之人是一蛇眼鉤鼻兩頰無肉的矮小老者。
呂松霖沉聲道:“尊駕是誰?為何阻住在下去路?”
矮小老者放聲大笑道:“你就是在韓震府中傷我手下之人麼?”
人小聲宏,笑聲裂帛入雲,刺耳驚心。
呂松霖不禁面目一變,冷笑道:“畢青松,你自問比六盤殃神蘇衙如何?”
矮小老者聞言,由不得目中射出兩道兇惡神光,大喝道:“既知老朽之名,還不束手就擒。”袖中暗藏五指扣著一支銅管,掀開啞叭暗簧,散出一蓬無色無味的奇毒。
呂松霖劍眉一剔,沉聲喝道:“畢青松,你是自不量力……”
話尚未了,畢青松已自狂笑出口道:“閣下太小覷老朽,蘇衙不過是虛負聲名之輩。”
呂松霖立道:“畢老師想是一身武學曠絕當代,在下正欲領教。”
畢青松忽露驚容,暗暗詫異呂松霖兩人如何不中毒倒下,聞言不由倒退了一步。
呂松霖話落人出,右臂一探,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抓去,一把奪下畢青松右掌心的銅管。
原來呂松霖目光銳厲,早就察覺畢青松右手有物在暗弄鬼,只聽畢青松悶哼,身形倒躍而出。
匪黨大驚,紛紛喝叱出聲,掄動兵刃,刀光電奔向呂松霖猛攻而至。
秦婉玲嬌叱一聲,身形一鶴沖天拔起,凌空撲下,龍鱗劍揮出,驚天長虹疾卷中,立有數匪屍分兩截,鮮血橫飛四濺。
畢青松才知呂松霖夫婦身懷絕學,高出自己太多,頓萌逃念,回身竄去。
才僅竄出四五丈開外,只聽迎面傳來呂松霖冷笑道:“畢老師,你尚不死心則甚,在下手中那有兔脫之人。”
畢青松不禁膽寒魂飛,一言不發,側身兩足猛踹,勢如斷絃之弩般射出五六丈開外。
驀見面前人影一閃,呂松霖身形疾現,冷笑道:“站住,畢老師如不聽話,在下只好強留了。”右臂平伸而出,勢若奔雷。
畢青松冷哼一聲,一式“撩雲拂月”猛迎架出。
那知兩臂觸接,畢青松突感如撞萬斤巨石,“卡嚓”一聲,腕骨頓時斷裂,禁不住慘嚎出口,震得倒退了幾步,面色蒼白如紙,氣血翻騰。
只見畢青松腕斷折處血湧如注,一支右掌腫得紫茄似的,痛得身軀顫震不止,汗如雨下。
呂松霖冷冷一笑道:“識時務者是為俊傑,畢老師猶不甘服輸麼?”
畢青松苦笑道:“閣下強留畢某意欲何為?”
呂松霖道:“無他,只請問畢老師,金獅毒爪現在何處?”
“雲臺!”
“在下已知商六奇現在雲臺。”呂松霖笑道:“雲臺廣袤六百里,橫伸東海,究在何處,請道其詳。”
畢青松道:“在接天崖上,崖接東海,危塹插雲,峭壁千刃,飛鳥難渡,況消息埋伏佈設猶若星羅棋佈,遍處均是死機,閣下武功雖高,也難妄入。”
呂松霖忽伸手將畢青松右腕斷處接上,取出一粒丹藥,道:“畢老師請服下,一個對時後右臂可痊癒如初。”
畢青松不禁一呆,道:“閣下這是何意?”
呂松霖微笑道:“商六奇與天下武林為敵,甚為不智,伏誅之期當不在遠,畢老師不過是奉命行事,未從附逆罪不及死,上天尚有好生之德,在下何能嗜殺成性。”
畢青松聞言不禁愧疚無地,接過丸藥一口服下。
呂松霖微笑道:“為善為惡,只在一念方寸間,千百年來武林兇惡能得善終,克享令名者絕無僅有,可為殷監,畢老師請體斯言,從今一別相見無期,望畢老師珍重。”
畢青松只感痛楚立失,聞言高聲答道:“老朽知過矣,少俠之言句句金玉,老朽何能如此冥頑不靈,願追隨驥尾,聊贖前懲。”
這時秦婉玲已將匪徒全部殲除,縱身躍至。
呂松霖道:“畢老師願棄暗投明,乃武林蒼生之福,在下謹向畢老師道謝。”說時一揖至地。
畢青松忙疾躍開去,道:“老朽蒙少俠不死之德,已屬望外,怎敢當此重禮。”
夜風瑟瑟,疾飄送過來一個悸人心魄陰冷長笑。
三人聞聲不禁面目一變,循聲望去,只見一條人形冉冉凌處飛來,來勢如電,瞬眼即落在兩丈開外,現出一個衣袖飄飛,形似鬼魅的金面人。
金面人森冷目光向三人掃視了一眼,忽落在畢青松面上,道:“你就是畢青松麼?”
語音不類生人,刺耳心悸。
畢青松答道:“不錯,尊駕因何知道老朽就是華青松。”
金面人漠然如冰,一無表情,冷冷說道:“老夫在你屬下口中得知你的形象。”
畢青松道:“尊駕相尋畢某則甚!”
金面人道:“須你偕同老夫前往雲臺。”
畢青松道:“畢某目前無暇,恕難從命。”
金面人目中神光暴射,森冷笑聲道:“這由不得你。”
說著,身形慢慢向畢青松走去。
畢青松斷腕未愈,見金面人逼來,不由心神一震。
突聽秦婉玲嬌叱出口:“狂徒退後!”
手中龍鱗劍一式“天河垂釣”,長虹電射直指金面人胸坎點去。
金面人冷笑道:“米拉之珠,也放光華。”五指奇奧無倫向龍鱗劍斜攫而去,身形已踏步換鬥,詭疾若風。
不料秦婉玲非復當年,經呂松霖指點上乘心法,並助她打通任督二脈,武功突飛猛進。
金面人猛感劍勢如影隨形而至,寒罡如割,不禁微怔,身形一偏,化抓為指,右臂一振,頓時指影漫空,銳嘯指風將秦婉玲劍勢蕩了開去。
秦婉玲只覺盪開自己劍勢的指力竟然強勁無比,知金面人蓋世兇邪,柳眉一揚,長劍疾振,虹影縱橫中爆射漫天寒星,寒飈如雷,玄詭莫測,威勢駭人。
金面人猛然一驚,才知錯估了對方之功力,冷漠如冰的面色上立泛布森森殺機,指法一變綿綿攻去。
他那指法均是精絕無論的招式,攻其必救,口中冷笑一聲道:“老夫不習慣與婦人孺子為敵,姑娘尚再不知進退,恕老夫要得罪了。”
劍式之玄奧,不失於正,攻勢如山,雷奔電掣。
金面人竟認不出秦婉玲劍法來歷,自己奇詭的指法屢為強勁的劍罡逼了回來,不禁大驚道:“姑娘是何來歷?這柄劍是否龍鱗劍。”
他是欲秦婉玲答話疏神時,趁隙突破劍勢制住姑娘。
那知秦婉玲竟不上這個當,劍勢更凌厲玄詭。
畢青松低聲道:“少俠這金面人是何來歷?”
呂松霖搖首答道:“尚未查出,但與紫府奇書關係極大。”說時忽面色一變,只見金面人欺身走險,突破秦婉玲凌厲如潮的劍勢,右掌揮出一片無形罡氣,右手食中兩指一併向秦婉玲胸前虛點而去。
如真讓他點上,秦婉玲不死亦成重傷,功力全廢。
呂松霖大喝一聲,兩指虛空點向金面人左背“神堂”穴。
只見金面人兩指僅距秦婉玲腳前五寸,突冷哼出聲,身形沖霄騰而去。
去勢如流星橫空,瞬眼即消失蒼茫天際遠處。
秦婉玲飛身躍落在呂松霖身前,驀見呂松霖頭上淌出豆大汗珠順頰淌下,眼簾緊閉,不禁驚得芳心連顫,道:“相公,你是怎麼了。”
須臾,呂松霖睜開眼來,微笑道:“不妨事,我因情急出手,乾天指力耗神太過才如此,稍經調息便已復元,到是玲妹受驚了。”
畢青松一聽“乾天指”之名,不禁心神大震。
呂松霖目睹畢青松神色,詫道:“畢老師,你身體不適麼?”
畢青松搖首笑道:“老朽方才聞聽少俠傷那金面人武功稱作‘乾天指’,不禁憶起商六奇嘗與老朽談起紫府奇書內有種曠絕神奇的武功亦名叫‘乾天指’,能傷人於無形,貫金透石如腐,不知少俠可是在紫府奇書內習得麼?”
呂松霖聞言大感驚愕,搖首道:“在下這‘乾天指’是家師傳授,是否與紫府奇書內相同卻不得而知。”
畢青松道:“令師定非常人,俗說青出於藍勝於藍,少俠堪可當之無愧,尚少俠乾天指武功出之紫府奇書,金面怪人武功已臻化境亦傷在少俠手上,無怪商六奇不得紫府奇書夢寐難安。”
呂松霖搖首道:“紫府奇書內休說文義精奧,晦澀難解,所載武學淵繁深博,浩瀚若海,集一人有生之年,具無比智慧,尚難諳曉十之五六。”話聲一頓,朗笑一聲道:“紫虛居士生具異稟,以強毅恆心,參悟所得者不過十之二三,恃之縱橫天下,所向無敵,乃筆錄匯章附錄二十七頁,惟耿耿於懷者,乃無法將書內全部武學神髓悟解。”
秦婉玲嫣然笑道:“這話賤妾還是首次聞聽相公道及。”
呂松霖微微一笑道:“此後,紫虛居士自知難以全部悟解,又防旁人劫去,遂將之封存於金天觀秘府石穴內……”
秦婉玲道:“如此說來,紫虛居士所學,竟為失落在靈鷲峰下的那捲紫府奇書了。”
呂松霖頷首道:“亦就是在留雲別府洪步雲手中的那捲,後被柳鳳薇攫走……”說著長嘆一聲道:“此為天下妄測之言,與事實諒大有出入,在下姑妄言之,畢老師亦只好姑妄聽之了。”
畢青松道:“少俠睿智無雙,雖不中亦不遠矣,不過老朽有一句不中聽之言,望勿見罪,本來金獅毒爪不想張揚出去,亦不敢倒行逆施,但不知何人竟將風聲走洩,商六奇才逼非得已挺而走險。”
呂松霖朗笑道:“商六奇兇頑成性,只不過遲早之分而已,一俟他攮有紫府奇書,武林塗炭將更甚於目前。”
畢青松不禁默然。
秦婉玲忽道:“相公你那‘乾天指’莫非亦出自紫府奇書內所載,只是相公不自知罷了。”
呂松霖心中一動,抬面望了望天色,東方已呈露一線曙光,忙道:“我們趕回淮陰吧,免得他們心焦。”
晨露霏霧中,三人望淮陰城奔去。
呂松霖途中默默忖思秦婉玲之言,心說:“莫非恩師亦諳曉紫府奇書內所載武學?”
他暫肯定其師盧燕昔年一定瀏覽過紫府奇書附錄,傳授自己的均是神奇莫測之武功,不禁為恩師用意之良苦,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