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小龍心頭暗暗付道:“這兩人縱非神仙,也已練到飛行絕跡之境了!”
凌杏仙幽幽一嘆,說道:“龍哥哥,我們要練到他們這樣,那就好了。”
嶽小龍感到十分失望,因為綵帶仙子說過,自己兩人,若是沒學成劍術,就不能上銅沙島去。他一想到母親身陷島上,就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和齊夭宸一拼。
月是將圓未圓的好,此時清光如水,萬里無雲,身在絕頂,真有人生幾回月當頭的美感!
但嶽小龍想起母親身陷孤島,也想到此行徒勞跋涉有負綵帶仙子的殷望,但覺五內如焚,那裡還有賞月的心情?回頭說道:“杏仙,我們走吧!”
凌杏仙道:“我就不相信只有他們的‘同心劍’,才能剋制齊天宸,難道我們學的閃電劍掌、擒拿、點穴手法、亂石穿空身法,再加上天雷指、珠砂指、和拂門多羅葉刀,都一無用處,走,龍哥哥,我們這就上銅沙島去。”
嶽小龍聽她一說,也不覺雄心陡起,點點頭道:“杏仙,你說的對,求人不如求已,憑我們所學,好歹也要和他們放手一搏。”
兩人相繼退下琴棋臺,一路踏月而行,迴轉集仙洞。
姑射仙子正在跌坐行功,聽到兩人回來,不覺緩緩睜目,含笑問道:“你們見到兩位老神仙了麼?”
嶽小龍點點頭道:“見是見到了。”
凌杏仙搶著道:“我們是來向仙子辭行的。”
姑射仙子嫣然笑道:“那是兩位老神仙不肯傳你們劍術了。”
嶽小龍就把自己兩人見到南宮修夫婦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姑射仙子沉吟了一下,柔聲說道:“兩位老神仙數十年來,從沒收過門徒,不肯傳你們劍法,原是意料中事,但府主既然答應派張總管下山,前去調查銅沙島之事,也總算差強人意。此事有府主出面,諒齊天宸也不敢逞強,令堂和二師姐等人,自可安然回來,你們也不用為此耽憂了。”說到這裡接著微微一笑道:“你們兩人難得蒙狄夫人垂青,傳授上清心法,已是福緣不淺,回去之後,勤加練習,自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凌杏仙還是氣鼓鼓的道:“他不肯傳我們劍法,學他的內功又有何用?”
姑射仙子笑了笑,正容道:“你莫要小覷了它,上清心法,乃是玄門正宗練氣法門,武林中各門各派的內功口訣,都不能和它相提並論,你們只要用心練習,十年有成,江湖上只怕很少再有你們的對手了。”
嶽小龍想起昨天在三官殿避雨之時,那和白衣堂主約會的人,極似張總管口音,幾次話到口邊,都忍了下去。
姑射仙子秋水般目光何等犀利,看出嶽小龍幾次張口欲言,都沒開口,不覺臉含輕笑,凝眸問道:“嶽兄弟,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我和二師姐情逾骨肉,在我面前,但說無妨。”
嶽小龍臉上一紅,囁嚅的道:“晚輩心裡確實有一件事,但不知該不該說?”
姑射仙子微笑道:“不要緊,你只管說出來,就是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的。”
嶽小龍看她這樣說,只好說道:“晚輩昨日上山之時,曾在山腳一間小廟避雨,張總管和人也約在小廟相見……”
姑射仙子神情微微有異,問道:“那是什麼人?”
嶽小龍道:“銅沙島的白衣堂主年秉文。”
“年秉文?”
姑射仙子臉露訝容,間道:“是君子扇年秉文?”
嶽小龍點頭道:“是。”
姑射仙子點頭道:“你們沒有看錯?”
嶽小龍道:“晚輩兩人躲在神龕裡面,沒看到張總管的面貌,只聽年秉文稱他張兄。”
姑射仙子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嶽小龍就把昨天三官殿聽到的話,一字不漏,說了一遍。
姑射仙子吃驚道:“如此說來,張總管和銅沙島已經有了勾結。”
嶽小龍道:“這個晚輩不敢確定,但他和年秉文約好在白龍洞交人,是銅沙島要劫持的人,該不會錯了。”
凌杏仙道:“就是不說他和銅沙島勾結,這張總管目光不正,一臉好笑,一看就知不是什麼好人。”
姑射仙子看了她一眼,輕輕吁了口氣,說道:“小姑娘,你大概也看出來了,張總管一直糾纏著我,要我嫁給他,像兩位老神仙一樣,合籍雙修……”
嶽小龍暗暗叫了聲糟糕,心想:“自己方才不該告訴她,張總管和年秉文勾結之事。”
凌杏仙口快,憤然道:“仙子嫁給這樣的人,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裡了。”
姑射仙子笑了笑道:“我當年就是自負殊色,不肯嫁人,如今早已心若止水,那裡還會再動綺念?”
凌杏仙道:“那麼仙子怎不拒絕他,讓他好死了這條心。”
姑射仙子柔婉的道:“我早已和他說過不止一次,怎奈張總管依然糾纏不休,嗯,我原想離開此地,無如我昔年練的是一種旁門邪惡功夫。除了甘願走上歧途,愈陷愈深,不可能中途回頭,這些年來,多蒙兩位老神仙指點迷津,才能免受魔火焚心之苦。”
凌杏仙心中暗道:“不知他練的是什麼功夫,竟有這般利害?”
嶽小龍拱拱手道:“晚輩兄妹打擾仙子清修,我們要告辭了。”
姑射仙子星眸一轉,嫣然笑道:“不要緊,你們既然來了,我想再屈留你們一日,等過了明晚再走。”
嶽小龍道:“仙子有什麼事麼?”
姑射仙子道:“明天是八月中秋,各地趕來的武林中人和修道之士,不在少數,你們既然來了,豈可惜過?”
凌杏仙道:“明天是會期麼?”
姑射仙子笑了笑道:“不是,明天是紫芝仙子種紫芝仙草的日期,若能採得紫芝仙草,就可長生不老,自日飛昇。”
凌杏仙睜大眼睛,問道:“真有這樣的事嗎?誰也不知道,因為這是六十年只有一次,大家不知是那一年,但每年中秋,都有可能就是六十年的一年。你們既然就在恆山,自該多耽上一天再走,萬一仙緣巧合,採到紫芝仙草,那就比學成‘同心劍’還高過千百倍呢!”
凌杏仙好奇的道:“紫芝仙子到底是人還是真的仙子?”
姑射仙子道:“紫芝仙子自然是天上的神仙,可不像我們會了幾手武功,就自稱仙子。”
凌杏仙問道:“偌大一座恆山,怎知她在什麼地方種下仙草呢?”
姑射仙子道:“離這裡不遠的紫芝峪,有一座白龍洞,洞內石乳嶙峋,深不可測,據說紫芝仙子就住在裡面……”
嶽小龍聽他說出“白龍洞”,登時想起張總管和白衣堂主年秉文約好了“白龍洞交人”
之言,心頭不覺一動。
只聽姑射仙子續道:“傳說每六十年的中秋之夜,月光照到洞口的時候,紫芝仙子便在洞口種紫芝仙草。這紫芝仙草只是一粒種子,從種下之後,頃刻之間,就會萌芽、發葉、開花、結果,但也很快就會沒入土中。等在四周的人,必須在開花結果的時候下手,才能來到紫芝仙寶,不然,下手的太快,早摘花未開,稍謾一步,摘遲了芝花已逝。”
凌杏仙聽出興趣來了,偏頭道:“只要守候在白龍洞口,怎會採不到手?”
姑射仙子笑道:“那有這麼容易?據說紫芝仙子只要看到人影,聽到人聲,就不肯出來,這六十年就算白等了。因此想採紫芝仙草的人,必須在月亮未上之前,就躲在兩邊山上,拼息凝神,隱伏荒草石叢之間,直等紫芝開花,才能飛身而下,你道兩邊山峽,和石洞有多遠?”
凌杏仙道:“不知道,”
姑射仙子道:“少說也有數十丈距離,一個武功再高的人。就是施展‘縮地成寸’或‘浮光掠影,等上乘輕功,也不可能一步飛掠過去。”
凌杏仙道:“那簡直不可能。”
姑射仙子笑道:“採擷仙藥那能太容易了?”
嶽小龍道:“真有許多人守在山下麼?”姑射仙子道:“自然有,長生不老的紫芝仙草,這是多麼動人的事?苦守上半夜又算得什麼?反正今年沒遇上,還有明年,年年都有一個成仙的希望。”
嶽小龍道:“不知這多年來,有沒有人看到過紫芝草?”
姑射仙子道:“每年都有神奇的傳說,因為它要六十年一次,又不知究是那一年,因此有人等了一生,都沒等到。”
凌杏仙道:“仙子有沒有去過?”
姑射仙子道:“這裡每年都有許多人去山上守候,我從沒去過,但你們如果願意留下來,我就陪你們一同去。”
凌杏仙聽的心動,回頭道:“龍哥哥,我們要不要過一天再走?”
嶽小龍自然知道她的心意,笑道:“仙子既然要我們多留一天,恭敬不如從命,看看我們有沒有仙緣,也是好的,”
凌杏仙喜形於色,咭的笑道:“我也不想採什麼仙草,只想看個究竟,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
嶽小龍道:“那你最好在山上住上六十年,才會遇上。”
凌杏仙道:“你呢,你想不想做神仙:要是想做神仙,那就在這裡住上六十年,總有一次真會給我們遇上的。”
姑射仙子含笑看看兩人,忽然幽幽一嘆,自言自語的道:“我真羨慕二師姐,有此佳兒佳媳……。”接著笑道:“快子時了,該是我練功的時候了,你們也坐下休息吧!”
嶽小龍、凌杏仙也不客氣,就在姑射仙子身旁坐下,運功調息。
一晚很快的過去,第二天兩人閒著無事,就開始研練狄夫人傳授的內功心法。
傍晚時分兩人吃過乾糧。姑射仙子從洞裡取出一柄長劍,拂試了一下,回眸笑道:“我已經有二十年沒用此劍了。”
嶽小龍心中不禁一動,暗想:“今晚到白龍洞去等紫芝仙草,何用攜帶兵刃?”
思忖之間,姑射仙子已把長劍佩好,朝兩人嫣然一笑,道:“我們還是早些去的好,可以走了。”
嶽小龍、凌杏仙早就準備好了,說走就走,這就隨著姑射仙子步出集仙洞,直向紫芝峪而來。
這紫芝峪原是群山環抱的一處幽谷,嫩草如茵,山花遍野,使人如置身在江南三月!
凌杏仙喜道:“這地方真好,”
姑射仙子笑道:“這裡是紫芝仙子洞府所在,自然是鳥語花香,四季如春,但你皆從這裡上去,不過一里光景。到了虎風口,就是春風和煦的三月天氣,也是山風呼嘯,極為駭人,若在嚴冬,北風橫掃,幾乎遊人絕跡,無人敢從那裡經過。”
她邊說邊走,一路指點著山色風光,領了兩人朝東北首走去,山拗間矗立著一座殿宇,氣象宏偉,那是太尉飼,再進去就是白龍洞。陡巖磷峋露出一座高大的石窟。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望去黝黑如墨,看不清洞內景物,但聽流泉滴流有聲,隱約傳來,驟聽起來好像有人在洞內走動,越發增加了白龍洞的神秘。
姑射仙子領著兩人在紫芝峪走了一圈,然後在白龍洞左側山腰上,找了一處岩石,隱蔽住身形。
這一瞬工夫,果然看到有不少人,陸續趕來,大家各自在白龍洞附近,找到可以隱身的地方,隱下身去。
這些人當然都是為紫芝仙草來的,不管它僅是傳說,但服了仙草,可以長生不老,總究是一件使人十分誘惑的事。
天色愈來愈黑,紫芝峪中柔軟的草坪,和四周如屏的山巒,全被夜色所籠罩!
這時從谷口來了一大一小兩條人影,那一箇中年漢子牽著一個小孩的手,邊走邊說,往裡行來。
只聽那小孩聲音間道:“紀叔叔,仙人要什麼時候才會出來?”
那中年漢子道:“要月亮照到洞口的時候,仙人才會出來。”
小孩聲音又道:“你有沒有見過她?”
中年漢子笑道:“沒有,但有人見過,說那仙人生得很美,當她種下仙草。心裡一高興,還會在洞口邊唱邊跳。”
小孩聲音道:“如果我們把仙草搶走,她一定會氣的要哭。”
中年漢子道:“你看,這四面已經有很多人躲著,大家沒說話,我們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就不能再說話了。”
小孩聲音道:“為什麼?”
中年漢子道:“仙人聽到人聲,就不肯出來了。”
小孩聲音道:“那我們快不要說了。”
中年漢子拉著小孩,也在一處大石後面,藏了起來。
這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因谷中除了細微的輕風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這兩人說的話聽來自是十分清晰。
凌杏仙微微一怔,悄聲道:“龍哥哥,你聽,這小孩的聲音,好像是南宮珏!”
嶽小龍笑道:“小孩聲音,都差不多,南宮珏家在神池,相距幾百裡,怎會到這裡來?”
凌杏仙肯定的道:“不,南宮珏的聲音我聽的出來,我想一定是他。”
嶽小龍道:“那麼這姓紀的會是誰呢?”
凌杏仙道:“你沒聽他叫紀叔叔?也許是他家裡的人?”
兩人正說話之間,只聽姑射仙子低低說道:“那姓紀的叫做紀剛,是會仙府一名僕人。”
凌杏仙突然心中一動,說道:“是了,龍哥哥,南宮珏姓南宮,府主也姓南宮,莫非南宮珏是府主的什麼人?”
嶽小龍突然想起前天白衣堂主和張總管會面之時,張總管曾說:“兄弟已命人趕去,把他接上山來。”
如此看來,莫非張總管派人去接的,就是南宮珏?白衣堂主年秉文親自趕來,要劫擄的人,也是南宮珏無疑?想到這裡,不覺輕晤一聲道:“不錯,南宮珏可能是府主的後輩……”
姑射仙子含笑道:“府主有個侄曾孫,前年也到山上來過,大概只有十來歲,不知他是不是叫南宮珏。”
凌杏仙道:“不會錯了,南宮珏的爺爺,不會武功,練的是吐納工夫,已經有九十歲了,南宮珏也沒練過武,他從小就學打坐。對了,那天靜坐的姿勢,和狄夫人傳我們的玄門心法,完全相同,那他準是府主的侄曾孫了。”
嶽小龍瞿然點頭道:“這就是了,我一直奇怪,南宮珏一家,並非武林中人,銅沙島要劫持一個小孩,究竟有何企圖?原來他們擄劫南宮珏,是因為南宮珏是會仙府兩位老神仙的侄曾孫。”
凌杏仙道:“你說他們想以此要脅二老麼?”
嶽小龍道:“可能如此。”
凌杏仙道:“龍哥哥,我們遇上了要不要管?”
嶽小龍道:“我們總不能眼看著銅沙島把人擄走,袖手不管。”
凌杏仙氣道:“依著他們兩人那股子自高自大的模樣,咱們真該袖手旁觀。”
嶽小龍笑道:“府主只是不肯收徒,你沒聽說,他們數十年來,從未收過門人,狄夫人傳我們內功心法,已是異數了。”
凌杏仙哼道:“誰稀罕她什麼心法,我們練了十幾年自己家傳的內功,不是也很好麼?”
正說之間,只聽一個蒼老聲音傳了過來,說道:“你們兩個娃兒,說話有沒有個完?月亮已經上啦!”
這人敢情已經等了幾十年,怕紫芝仙子聽到人聲,不肯出來。
凌杏仙低哼了聲,道:“你急什麼?”
那蒼老聲音道:“你還敢和老夫頂嘴,今晚若是把紫芝仙子嚇跑了,老夫就把你當人參果吃。”
姑射仙子嬌笑道:“老丈看我薄面,別和我師侄一般見識。”
那蒼老聲音道:“老夫已經等了五十三年,今晚說不定就會出現,只要沒人打擾就成。”
銀盤似的皓月,漸漸從東首山凹間升起!
紫芝峪一片草坪,灑上了燦爛光輝!
兩邊山岩之間,雖然隱藏著不少為紫芝而來的人,但月光一出,山谷中便聽不到半絲聲音!
紫芝峪四面都是崇山峻嶺,看到月亮,少說亦比平地要遲上個把時辰。
“山高得月遲”,等到那銀盤升空,如水光華,也漸漸照到白龍洞口!
這是最珍貴的一刻了,多少人眼巴巴的等了一年,希望全在此時。只要紫芝仙子種下仙草,只要自己能夠一把搶到,眼看就可立地成仙,白月飛昇!但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一個孩子聲音的驚呃之聲!
這聲驚呃,雖然十分短促,也並不太響,但因大家都在摒息凝神,等待紫芝仙子出現之際,這聲音就像閃光一般,劃破了寧靜的紫芝峪!
嶽小龍、凌杏仙同時感到心頭一震,因為這一聲驚呃,正是從南宮珏藏身的石後傳來!
急急舉目望去,但見一條白影,倏地飛起,月光之下,宛如一頭灰鶴,去勢如箭,破空向谷口投去。
嶽小龍一瞥之下,己然看清那人一身白衣,手中抱著一個小孩,那不是銅沙島的白衣堂堂主年秉文,還會是誰?他手中抱的,不用說自然是南宮珏了!
嶽小龍心頭一急,慌忙拉起凌杏仙的手,低喝道:“果然是年秉文,我們快追。”
凌杏仙跟著站起,忽然口中低咦一聲,道:“龍哥哥,仙子呢?”
嶽小龍回頭看去,這一瞬工夫,姑射仙子果然不見了蹤影,忙道:“我們不用管她,快走!”
兩人雙雙躍出岩石,施展輕功,兩道人影飛掃而下,疾如流星,直向谷口追來。
只聽身後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嘆息道:“這一來,今年又沒有希望了!”
再說岳小龍、凌杏仙兩人提氣疾追,堪堪奔近谷口,倏地一道人影,凌空而來,瀉落兩人身側,擋在前面。兩人正在飛掠之際,陡覺一股無形潛力,直逼過來,硬把兩人飛衝之勢擋住。
嶽小龍、凌杏仙不由大吃一驚,急急收勢,停住身子,還沒看清對方是誰?
只聽一個洪亮聲音沉喝道:“此時紫芝仙子快要出洞了,你們這般慌慌張張的掠奔,可是谷中發生了什麼事嗎?”
月光之下,此人一身藍袍,身材高大,黑鬚飄胸,正是會仙府的張總管!
嶽小龍心頭一沉,立即抱拳道:“總管快快讓開,有人劫擄一名孩童,逃出谷去。”
張總管目光如炬,盯著兩人,頜首道:“你們不是姑射仙子的師侄麼?什麼人敢在恆山劫據孩童?是你們親眼目睹的麼?”
嶽小龍看他高大的身體擋在前面,心中暗暗冷笑,忖道:“這明明是有意宕延時光。”
凌杏仙搶著道:“這人總管大概也並不陌生,他就是銅沙島的白衣堂主年秉文。”
張總管臉色微變,沉聲道:
“老夫不認識。”
嶽小龍道:“他已經擄人逃走,再遲只怕來不及了。”
張總管揮揮手道:“他敢在恆山擄人,自有老夫處理,你們只管回去好了。”
凌杏仙冷聲道:“張總管不趕快追上去,卻要我們回去,豈不讓賊人逃遠了?”
張總管沉聲道:“他逃得遠麼?老夫叫你們回去,就得回去。”
凌杏仙道:“自然逃得遠,這種擄人勒索的勾當,非有內線不可。”
張總管目中兇芒一閃,厲聲道:
“誰是內線?”
凌杏仙道:“這個我們也不清楚,但年秉文若是沒有接應的人,他如何能夠得手?”
張總管臉色陰森,目注凌杏仙,獰笑道:“姑娘好像知道內情,老夫面前怎不直說?”
凌杏仙道:“我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那孩童是我們從山西快刀門地窖裡救出來的。”
張總管高大身軀微微一震,奇道:“是你們從快刀門救出來的?你們可知那孩子是誰?”
凌杏仙道:“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他是銅沙島主指名要劫擄的人。”
張總管道:
“你們又怎知年秉文和人勾結?”
凌杏仙道:“那天我們親耳聽到的。”
張總管右手動了動,問道:
“你們聽到什麼?”
嶽小龍怕張總管驟施殺手,早已功凝全身,一面忙向凌杏仙使了個眼色,說道:“杏仙,我們快走吧,再遲就追不上了。”
張總管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你們行動鬼崇,老實說,老夫早就對你們動了懷疑,不說清楚,就想走麼?”
嶽小龍劍眉一挑,道:
“張總管懷疑我們?”
張總管沉聲道:
“說不定就是年秉文一黨。”
嶽小龍道:
“張總管有何證擄?”
張總管道:
“年秉文據人逃逸,你們也急於離去,不就是很明顯的同黨麼?”
凌杏仙冷笑道:
“張總管真要我們說出來麼?”
張總管道:
“老夫不怕你們不說。”
凌杏仙道:
“說就說吧,勾結銅沙島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張總管厲笑道:
“你們承認了。”
凌杏仙道。
“應該承認的大概不是我們吧?”
張總管神色連變,洪笑道:
“難道會是老夫?”
凌杏仙道:
“這很難說……”
張總管右掌作勢,沉喝道:“女娃兒,老夫面前,你敢胡說?”
凌杏仙道:“我一點也不胡說,不信有詩為證,你要不要聽?”
張總管道:“你說!”
凌杏仙抬頭望著月亮,緩緩吟道:“相逢何必曾相識,五嶽尋仙不辭遠……”
這兩句詩,是張總管和年秉文見面時的暗號,但張總管卻是神色不動,冷笑道:“老夫聽不懂。”
凌杏仙道:
“張總管會聽不懂,那就奇了。”
張總管臉現鬱怒,右手緩緩舉起,沉嘿道:“你們再不實說,莫怪老夫掌下無情。”
嶽小龍心知張總管故意向自己兩人盤問,無非好讓白衣堂主年秉文有充裕的時間離開恆山,然後驟下殺手,殺自己兩人滅口。因此就讓凌杏仙搶著說話,並未阻攔,自己只是暗暗凝神戒備。
凌杏仙好像有恃無恐,舉手掠掠鬢髮,說道:
“那和年秉文勾結的人,自稱辰宿列,據我猜想,那人和張總管該是同宗……”
張總管嗔目喝道:
“小丫頭,你當老夫不敢劈了你麼?”
呼的一掌,直向凌杏仙迎面劈來。
這一掌雖是隨手劈出,但一股強大掌風,應掌而生,勢道極猛!
凌杏仙早有準備,嬌驅輕輕一閃,便自避了開去,振腕一指,點了過去,嬌笑道:“我幾時說錯了,還是你作賊心虛?”
張總管一掌出手,左手大袖陡然一揮,喝道:“您敢施放暗器?”
原來凌杏仙看他右掌作勢欲發,手中早已藏了兩枚“迴風蝶”,趁著掠理鬢髮之際,先下手為強暗中打了出去。
“迴風蝶”雖是唐門精製的小巧暗器,發射之時無聲無息,但像張總管這等高手,豈能瞞騙得過、他大袖一揮,打出一股勁風,把兩枚“迴風蝶”卷飛出去。
就在他喝聲甫出,嗤的一聲,一縷強勁指風,已然襲到!那正是言門三絕手中,專破各種氣功的“硃砂指”!
張總管倒也不敢輕攖其鋒,身形一旋,突然凌空撲起,大喝道:“丫頭找死!”
這一段話,真是快的如同電光石火,嶽小龍一見張總管出手,怕凌杏仙不是他的對手,口中朗笑一聲,道:
“你勾結銅沙島:還想殺人滅口麼?”
情急之下,左手雷訣揚起,“天雷指”指風如雷,凌空激射過去!
張總管身形堪堪撲起,陡覺另一縷風勁指風,激射而來,他見多識廣,一眼看出嶽小龍使的仍是魔教中最厲害的“天雷指”!心頭暗暗一凜,猛然一吸丹田氣,身形隨著升高了數尺,一道強功如矢的“天雷指”力,從他腳下穿射而過!
張總管飄落地上,雙目精光暴射,呵呵大笑道:“果然是邪魔外道:“今晚看來饒不得你們。”
嶽小龍一指出手,已然抽出盤龍劍來,舌綻春雷,大喝道:“姓張的,你身為會仙府總管,居然勾結銅沙島邪惡之徒,擄劫你主人的侄曾孫……”
張總管氣得鬚髮如戟,滿臉殺機,洪笑道:“小子住口,你敢顛倒是非,無中生有!”
平放在胸前的雙掌,猛向嶽小龍推去。
他這一推,立時捲起一股狂風,有如怒潮惡浪,洶湧衝撞而來!
嶽小龍認出他這雙掌平推,發出來的是玄門罡力,只要自己硬接一招,立判生死存亡。
自己功力和他相差懸殊,那敢硬接?雙足一頓,身子凌空飛起兩丈多高。
凌杏仙身形迅速一閃,距張總管掌風正面,已在八九尺之外,仍然感到有一股無形潛力,直逼過來!心中暗暗吃了一驚,身形再次閃動,從橫飄飛出去。她施展的正是“亂石穿空”身法,一下閃到張總管身後,抖手一指,朝他後心點了過去。
嶽小龍不向旁側避閃,是因為看出張總管內功精深玄門罡氣功夫,已達收發由心之境。
如果自己向旁側躍出,以張總管的修為,只須一轉身子,即可帶擊出力道,追擊過來。
這等猛惡勢道:“再想躲閃,只怕更不容易,只有凌空飛起,還可見機應付。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嶽小龍身形拔起之際,但聽張總管冷笑一聲,推出的雙掌,猛然一抬。排空狂飈,隨著他一抬之勢,陡然向上翻去!
這一下,宛若狂瀾浪立,奇峰突起,威勢似是較剛才更為猛烈!
嶽小龍身在半空,一見他帶轉掌力,朝上追擊而來,這洶湧掌風,擴及尋丈,幾乎避無可避!心頭不覺大怒,大喝一聲,抖手發劍,使出綵帶仙子一招絕學“青霓繞日”!
劍光繚繞,冷芒電卷,連人帶劍,化作一團冷飈光輪,迎著張總管掌風,直向他當頭瀉落!
盤龍劍神物利器,斷金切玉,無堅不催,縱是玄門罡氣,也難相抗,何況綵帶仙子這一招“青霓繞日”乃是劍術中的奇絕之學,劍光繞身,絲毫沒有空隙可乘。一團耀眼銀光和強勁罡力,乍然一接,發出嘶嘶細響,竟然突破掌風,凌空直下!
張總管作夢也想不到,嶽小龍手上是一柄無堅不摧的盤龍劍,竟會突破自己數十年苦練的玄門罡力,心頭方感凜駭!
陡然一縷炙熱的指風,從身後襲到,不用說,那是旁門中專破氣功的“硃砂指”!
張總管在被兩人夾擊,一時也鬧的手足無措,再也顧不得會張總管的身份,身子一矮,貼地向前竄飛出去!
這時月亮早已照到白龍洞口,紫芝仙子連影子也沒有。
當然,許多為仙草而來的準仙人,都怪有人驚動了紫芝仙子,害得大家白等半夜,失望之餘,紛紛從谷中走出。一眼看到谷口正有三個人動手相搏,不覺全都住足觀看。
這一瞧,大家不禁又是一怔,身軀高大的人赫然是會仙府張總管,和張總管動手的,竟是一雙少年男女:以會仙府張總管的能耐,居然會不是一雙少年男女的敵手,貼地低竄而出!
於是人叢中有人喝彩來,也有人驚咦出聲:“好一招‘青霓繞日’!”
“這小女娃使的是言門硃砂指!”
張總管挺身而起,不由的老羞成怒,心頭殺機更盛;厲笑道:“嗇夫不殺你們,誓不為人!”
凌杏仙兩次出手,試出“硃砂指”的威力,聞言冷笑道:“你早就存心殺我們滅口,有本領,再接我一指試試!
振腕一指,直點過去!
張總管大笑道:“小丫頭,區區旁門指力,你當老夫承受不了?”
左手大袖一展,消解凌杏仙的指風,身形突然直欺而上,一掌拍下。
凌杏仙兩次施展“硃砂指”,都在張總管不曾防備之時出手,“硃砂指”專破各種氣功,他自然非躲閃不可。但凌杏仙卻只當他不敢和“硃砂指”硬接,這一誤解,才使她輕敵躁進。
此時但覺自己點出的指風,被張總管大袖一拂,突然消失,同時只覺被一股無形潛力逼的後退了兩步!心頭不禁大吃一驚,急急橫跨一步,閃了出去。
張總管身發如風,一掌劈到,凌杏仙正好從旁閃出。
張總管一掌落空,猛然大喝一聲,霍地回過身去,帶轉掌勢,橫掃過去。他盛怒之下,這一帶轉掌力,罡風激盪,划起了呼嘯之聲,宛如橫瀾千里,威勢驚人已極!
這一下橫掃,掌風所及,足有兩丈方圓,凌杏仙縱然學會“亂石穿空”身法,也無法躲閃得開。一時情急,迅快的拔出長劍,身形連翻,劃出一片劍光,護住全身,朝外翻滾而去!
她這一招原是“閃電劍法”中的“電閃雷奔”,護身突圍的招術,但在張總管掌風橫掃之下,要想仗以脫身,豈是容易之事?
嶽小龍堪堪飛落地上,眼看凌杏仙輕敵躁進,髮指朝張總管迎面擊去,等他注目瞧去,凌杏仙已然向旁閃出,張總管帶轉掌力,橫掃而出。心中不禁大吃一驚,暗暗叫糟,忖道:
“這橫掃掌風,凌杏仙決難內避得開。”
匆忙之間,想不出如何破邂之道?就是想出手援救,也不知如何救法,就在這一急,陡然靈機一動,自己學會父親遺留的一記佛門神功“多羅葉刀”,從未使過,不知是否有效?心念閃電一動,那還待慢,默運功力,右手緩緩揚起,好像和尚單掌打訊一般,當胸直豎,向外推去。這一掌出手,無風無勢,但卻有一片輕風,隨掌而發,直向張總管橫掃的掌風攔腰截去。
只聽圍觀的人中,有人驚咦一聲,叫道:“佛門般若掌!”
這人雖沒說對,但他至少看出,嶽小龍凝立發掌,沉靜莊嚴,分明練的是佛門神功了。
“多羅葉刀”,佛門降魔法藏,果然不同尋常,掌風初發,雖只一片輕風,但和張總管強猛罡力乍接之下,但聽豁然有聲,狀若裂帛!
這一片輕風,就變成了一把鋒利的開山大斧,把張總管橫掃過去的一道凌厲掌風,齊中斫斷!
掃向凌杏仙的前段掌風,後繼無力,立即消失,後段掌風吃“多羅葉刀”切斷,前衝之勢,也頓時受了阻遏。
張總管內功精深,這一發覺自己掌力,被人攔腰切斷,心頭驚駭無比,急急收回掌力。
同時聽到一個嬌柔的聲音喊道:“張總管掌下留情。”
聲隨人到,一條人影,凌空飛瀉而下,那是姑射仙子,她手上還牽著一個小男孩,正是南宮珏!
凌杏仙喜道:
“仙子來了。”
南宮珏瞧到嶽小龍、凌杏仙兩人,也喜的跳了起來,叫道:“龍叔叔,凌姑姑都在這裡。”
張總管臉色微微一變,但瞬即平復過來,含笑拱手道:“多謝仙子從賊人手中把小珏兒救了回來?”
姑射仙子柳眉挑動,憤憤的道:“可惜還是被年秉文逃走了。”
凌杏仙道:
“仙子和年秉文動了手麼?”
姑射仙子道:
“我只削斷他兩個指頭,真便宜他了。”
嶽小龍心中暗道:
“不知姑射仙子和白衣堂主年秉文,有著什麼夙嫌,她敢情是聽自己說年秉文和張總管約在白龍洞見面,才帶了寶劍來的。”
姑射仙子望了張總管一眼,牽著南宮珏的小手,說道:
“張總管把他送回府去吧!”
一面回頭朝嶽小龍,凌杏仙兩人笑笑道:
“紫芝仙子今年大概不會出來了,你們還是隨我回洞去吧。”
嶽小龍恭敬的躬身一禮,說道:
“不用了,仙子請回吧,今晚月色甚好,晚輩兩人正好踏月下山,就此拜別了。”
姑射仙子看看兩人,道:
“你們當真今晚就要走了麼?”
凌杏仙道:“是啊,我們這時下去,到得山下,天也快亮了。”
姑射仙子點點頭道:“也好,你們看到二師姐,就替我問好。”
南宮珏聽說兩人要走,急道:“龍叔叔,凌姑姑,你們要到那裡去?”
張總管拉著南宮珏,朝姑射仙子點點頭道:“仙子恕兄弟先走一步。”
話聲方落,只聽遠處傳來清朗的話聲說道:“張總管,你帶嶽小龍,凌杏仙兩人,前來見我。”
姑射仙子眼睛一亮,低聲朝兩人道:“府主要你們去呢!”
原來那清朗的說話聲音,正是會仙府主南宮修!
張總管聽的臉色大變,慌忙向空躬身道:“屬下遵命。”
直起身,突然鋼牙一咬,抱起南宮珏,雙腳一頓。化作一道灰影,急急向峰下投去。
姑射仙子口中驚“咦”一聲,道:“張總管,你……”
嶽小龍也看出他去的方向不對,心中一動,說道:“他逃走了?”
凌杏仙道:“快追!”
兩人不待姑射仙子回答,縱身撲起,一路追了下去。
就在此時,但聽府主的聲音,沉喝道。
“寒生,你好大的膽子!”
這一句話,在旁人聽來,只是稍含怒意,聲音較沉;但一入張總管的耳中,就變成了旱天焦雷,震得他心膽俱碎,大叫一聲
“府主饒命。”
迅快的放下南宮珏,雙手掩著耳朵,沒命往山下奔去。
南宮珏嚇的哭出聲來,叫道:
“老祖宗……小珏兒在這裡。”
嶽小龍、凌杏仙一路提氣急掠,雙雙飛落南宮珏身前。
凌杏仙一把拉著他小手,問道:
“珏兒你沒事吧?”
南宮珏看到凌杏仙,宛如遇上了親人,仰起小臉喜道:“凌姑姑,張大叔放下我,一個人朝山下跑去了,他為什麼要逃跑呢?”
凌杏仙道:
“他和銅沙島的壞人勾結,所以要逃下山去。”
姑射仙子跟在兩人身後而來,嬌聲笑道:“張總管一念之錯,便入歧途,只怕他是投入銅沙島去了。”
凌杏仙道:“自作孽,不可活,他方才還想殺我們滅口呢!”
姑射仙子道:“這是我不好,我想他在紫芝峪附近,決不敢對你們下手的,所以沒有招呼你們,只顧追年秉文去了,沒想到他居然敢在兩位老神仙座下附近行兇,難怪驚動府主了。”說到這裡,嫣然笑道:
“這樣一來,倒是成全了你們,府主既然要你們去見他老人家,想必已有允意,我這就領你們上會仙府去。”
凌杏仙道:“府主親口說過,他們數十年來,從未收過門徒,他大概只是為了想問我們張總管的事,我才不去呢!”
嶽小龍道:“仙子替我們覆上兩位老神仙,蒙夫人賜傳內功心法,我們感激不盡;晚輩急於下山,會仙府我們不想去了。”
姑射仙子呆的一呆,笑道:
“這是曠世仙緣,怎好當面錯過?”
凌杏仙道:
“我們是凡夫俗子咯,又不想修仙學道,去做什麼?”
嶽小龍也道:
“家母陷身銅沙島,綵帶仙子等許多老前輩已經趕去,晚輩也急於趕上銅沙島去。”
姑射仙子望望兩人,柔聲道:“二師姐要你們上恆山來,為了什麼?就是她已然看出銅沙島非同小可,他們去了,也毫無制勝把握,說不定都會身陷島上,所以要你們上恆山來,拜求兩位老神仙賜傳劍術,這原是萬一之望,二師姐當日的心情,何等沉重?對你們的寄望,又何等殷切?你們不學成劍術。就貿然趕去,不過多送上兩個人,於事何補?再說,你母陷身島上,等你們去救,二師姐和許多武林同道,說不定也已陷落島上,指望著你們學成劍術趕去馳援,為私為公,你們都該刻苦自勵,忍辱負重,求得兩位老神仙的劍法才是。二師姐既要你們來找我,我也責任重大,目前府主已有允意,這是天大的喜事,你們若肯聽我話,那就不許下山去了。”
她說話原極嬌柔婉轉!但這番話,卻說的義正詞嚴,含有切責之意,可是聽來依然嬌脆悅耳,十分動人。
嶽小龍聽的汗流泱背,神色一凜,恭敬的躬身說道:“仙子教訓的極是。”
凌杏仙也紅著臉,低下頭去。
姑射仙子柔聲說道:
“你們知道了就好,走,我們這就上會仙府去。”
南宮珏聽的大喜,拉著凌杏仙的手,喜道:“凌姑姑,你和龍叔叔答應不走了麼?”
姑射仙子笑道:
“他們要見你老祖宗去,自然不走了。”
南宮珏道:
“凌姑姑,我替你領路。”
說完,拉著凌杏仙的手,當先朝山徑上跑去。四人踏月而行,一會功夫,便已抵達會仙府。
嶽小龍舉目看去,原來“會仙府”也是一座洞窟,洞外。古柏參天,月光之下,三五梅花鹿,悠然林間,見人不驚。
洞門上橫刻著“會仙府”三個孽巢大字,古樸蒼勁,不知出自何人手筆?
姑射仙子領著三人,臉色莊重,徐步走入洞窟。
這座古洞,頂如穹窿,地勢廣闊,足可容納數十桌酒席,月光照映,四壁鐘乳,閃閃有光,看來也並無出奇之處。
再往裡去,已有一堵高廣如鏡的大石壁,擋住去路,敢情已到盡頭。
嶽小龍心中暗想:
“不知兩位老神仙住在那裡?”
正在思忖之間,忽見迎面一堵高大的石壁上,緩緩裂開兩扇大門,但覺眼前頓時大亮!
玉砌瑤階,奇花異卉,令人躍目生花,果然好一座仙府!
一名雲裳少女緩步從門中走出;朝姑射仙子躬身一體,說道:“府主、夫人,已在廳上等候,請仙子和嶽相公,凌姑娘入內相見。”
南宮珏忙道:
“我們快進去。”
說完,連蹦帶跳,往裡奔去。
姑射仙子回頭道:“你們隨我來。”領著兩人緩步跨入大門。
這大門之內,雖是山腹洞窟,但有如富貴人家廳前的大天井一般,兩邊放著數十個白玉花盆,每一個玉盆之中,都種著琪花仙草,清芳襲人!
正面玉階三級,就是一座寬敞大廳,桌几椅凳悉是白玉琢成,上面鋪著繡墊,使人有不沾纖塵之感!
此刻上首兩張玉椅上,端坐著兩人,正是府主南宮修和狄夫人,他們身後垂手站著兩名雲裳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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