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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喂!這樣不好吧!像賊一樣陷害自己的兄弟。」男子口上說著和手部動作完全相反的話。

    「咱們是奉命行事,天塌下來壓不到,誰叫他何時不發春,偏在某人喊悶的時候。」他是樂見其成。

    「不過寶兒太不長進,沿用『先』人舊例,若是公主必定創新招,讓他苦不堪其擾,寧願變性當人妖。」

    「小心點,翼可精得很,他不像火焰女那麼好拐,咱們留心點。」

    鳶虹戀拄著下巴坐在挑高三樓的階梯,無聊地看著底下忙碌的男人牽著細線,在屋子四周裝設針孔大小的小儀器。

    她無聊,他們更無聊,竟大剌剌地闖進別人的地盤喧譁,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們在做壞事。

    不屑地撇撇嘴,拿起一片法國酥塞在嘴裡,更想為他們的笨拙開兩瓶汽水輕噓。

    「咔滋、咔滋!」

    細碎的咀嚼聲引起底下人的注意,風向天和方羽敏捷地抬頭往上瞧,一抹淡淡的白是他們第一印象,懷疑大白天見鬼了。

    因為三樓是龍翼的私人天地,從來沒有半個女人獲准上去,除了龍家的火爆二小姐。

    而且那一身白衣及膝裙,未梳理的長髮隨意被散,在龍門傳奇最多,他們不排除見鬼的可能性,兩眼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請繼續你們的工作,原諒我的冒昧打擾。」唉!人不老心老。兩位可憐人。

    「哇!鬼開口了。」方羽驚呼。

    風向天往他後腦勺拍一掌。「少丟人現眼,她是人。」少見多怪。

    他怎會有這種令人羞於啟齒的可恥兄弟,明明長得人模人樣,一臉聰明,竟說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蠢話。

    龍門的素質變差了,全都是因為他的不濟。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小妹……妹?

    鳶虹戀像找到有趣玩具,她用著甜膩略帶稚氣的清柔嬌音回答。「叔叔,我叫鳶虹戀。」

    鳶?奇怪的姓氏。「你……滿十五了吧?」

    「滿了呀!」五年前。

    「呃,那你在這裡做什麼?」風向天幾乎不敢問,她那麼小……年輕。

    她偏著頭,舔舔手指頭的酥屑。「龍叔叔說要我陪他睡覺。」

    沒錯,各睡各的床,井河不犯。

    「天呀!夭壽翼,摧殘國家幼苗,連個小女孩都下得了手,真變態。」方羽氣憤地丟下電線。

    「背後論人是非不是君子所為,你們是還真、閒。」冷冷的聲音出自龍翼的口。

    他就知道龍寶妮臨時徵召必有蹊蹺,所以並沒有理會,只是故意在外面繞了一圈,喝杯咖啡再折回,果然不出所料,「犯案」證據正躺在他家昂貴的大理石地板上。

    寶兒的大腦到底裝了些什麼?除了對航海的熱愛,大概找不出一絲屬於人的智慧。

    「哼!敢做就不要怕別人瞧不起你,吃得下口還顧忌要不要臉嗎?」十五歲吶!

    風向天亦是一臉責備。「你這麼缺女人知會一聲,我隨時給你送上十個、百個千嬌百媚的騷娘們伺候你。」

    「我看他有戀童癖,難怪這幾年很少見他找女人發……辦事。」

    有未成年少女在場,方羽收起粗鄙的字眼。

    「龍翼,快把小女孩送回她父母身邊,我不想你背上猥褻的罪名。」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譴詞,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傑作,他仰首斜看以發覆面的「小」女孩。

    「左邊那位憤慨不己的男人叫方羽,右邊這位『善良』人士是風向天。小女孩鳶虹戀,你們認識的。」

    「誰說我們認……鳶、虹、戀?」方羽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生怕搞錯對象。

    「她就是那個鳶虹戀,別告訴我寶丫頭沒拷貝一份資料給你們。」鴨子溺水,不可能。

    龍翼三步並兩步地跑上樓,將惹是生非的惹禍仙子抱下樓。

    方羽支支吾吾地看著這一幕。「可是她看起來像中學生。」

    「需要我提醒你嗎?玄武也有一張長不大的娃娃臉。」大驚小怪。

    「呃,這倒是。」這一瞧是小了些,近看卻不小,活脫脫的清秀佳人。「不對呀!她自稱今年十五歲。」

    東方女孩的臉孔天生佔優勢,可清純,可成熟,和西方女子一比,年齡的寬度是十五歲內,叫人百猜不中。

    尤其是在穿著打扮上,淡妝濃抹各有風情,稍一變化,就像換了個人似。

    「嗯——戀兒,歲月銀行信用不好,以後少去存兌,不划算。」她現在的模樣……唉!他覺得自己很殘忍,有強暴小女孩的感受。

    鳶虹戀淡淡一笑,「我從沒『自稱』十五歲,是那位風叔叔問我滿十五歲了沒,我只是誠實的點頭而已。」

    自知被戲弄了,風向天很有風度地朝她頷首,是他問話技巧不夠精闢,非她之過。

    「抱歉了,兩位,是我太縱容了。」龍翼的道歉不誠懇,隱隱有笑聲。

    「翼,老牛吃嫩草的滋味如何,說來讓兄弟分享分享。」方羽不太甘心地諷刺。

    「甜美無比,甘香勝蘭芷,滑而不膩,清淡爽口,銷魂喏!」他一臉幸福樣。

    嫉妒呀!

    論長相,他們風雨雷電四人難分軒輊,地位平等,他怎會輸給這隻笑面虎,鬱卒呀!

    女人,他遍及天下,可是真心人無一個,叫他如何不嫉妒翼小子的好運,作夢也能夢來一位俏佳人,真是嘔。方羽後悔當「幫兇」。

    人家恩恩愛愛,他在一旁眼紅。

    「龍叔叔,你要煮菜呀!」這人病得不輕,鳶虹戀悄悄用尾戒上的小刺扎他。

    龍翼故作驚訝地咬咬她的小耳垂。「你不就是一道上等佳餚。」

    「不好吧!聽說烹煮人肉的刑罰會判很重,我捨不得你坐電椅。」太沒藝術氣息了。

    殺人手冊一百招,招招都是精華,坐電椅太仁慈了。

    「我習慣生吞活剝,啃你小小的骨頭,不會留下殘渣的,老婆。」他愛裝蒜的小水仙花。

    「老婆?!」

    一句吼聲,一句悶哼,同時在龍翼的大廳響起。

    早已習慣「狀況」的龍門堂口弟兄,聽若無聞地低頭走出去。

    「小聲點,兄弟,別嚇到我老婆,她沒聽過熊吼和狼咆。」他拍拍她的背「安撫」。

    鳶虹戀配合地縮縮脖子,一臉惶恐地往龍翼懷裡鑽,這種遊戲有幾分趣味。

    「你幾時討老婆,手腳還真快。」幾天?大概不到一個禮拜吧!他真不浪費時間。

    速戰速決,一次OK。

    風向天比較理智,不似方羽。「如果你有此打算,我建議婚結了趕快跑,最好躲到外太空。」

    「嗯。」龍翼認真的思考。「現在訂購太空梭還來不來得及?」

    「除非你能肯定公主的魔手尚未伸向太空總署,不過這個可能性是零。」他很遺憾。

    前幾年弄了部時光機,一干媲美愛因斯坦的科學家從世界各地湧來,他不認為有漏網之魚,公主的人脈是……密如蟻穴。

    「嗯哼!我可不可以問一句話?」鳶虹戀清清喉嚨咳了兩聲。

    三人六隻眼像聚光燈,一下子全往她臉上照。

    「什麼時候可以放我回家?」

    好爆炸性的一句話,風向天和方羽當場拍桌子大笑,笑得腰桿都挺不亙,或坐或趴地猛捶法國進口沙發,一套才……二十萬法朗。

    八字根本還沒一撇,翼他就熱呼呼地喚人家老婆,原來是綁架呀!

    真是丟盡龍門弟兄的顏面,他還裝出事已成定局,準備接受秋後算帳的為難樣,害他們白擔心一場。

    美面虎就是笑面虎,比白虎那痞子還陰。

    「聽說笑到下巴脫臼的大有人在,你們要不要先到裡面的醫療室預約?」有那麼好笑嗎?

    鳶虹戀眉頭一皺的道:「你怎能詛咒自己的朋友,你應該囑咐醫師直接開刀才是,萬一延誤救援時間,你良心能安嗎?」

    啊?!笑不可支的兩人頓時笑不出來,愕然地張口結舌,有些懷疑剛才聽見幾句看似關心的狠語。

    她……她是當真,還是中了龍翼的舌毒?

    「咦!你們康復了。」

    康……康復?!兩人再次傻眼。

    「還好你們沒事了,不然我要開始愧疚了。」她一副幸好的表情。

    「小妹妹……鳶小姐,我們嘲笑的對象不是你,你千萬別誤會。」小臉、小手、小腳,唉!小。

    她內疚地垂下頭。「前天我一時好奇,在手術刀上淋上一些化學藥品,我怕碰到皮膚會有副作用。」

    「噢!沒關係啦!那裡面全是消毒用品,翼不會怪你的。」風向天當她頑皮。

    「呼!太好了。」她鬆了一大口氣。「我還以為氫酸鉀有毒呢!」

    氫酸鉀——

    喔!夠毒,好在他們「傷」得不重,用不上必死人的醫療室,命大。

    「戀兒,你真皮,怎麼可以玩弄危險用品,萬一傷著手,我可是會心疼。」小謊言家。

    一個最討厭消毒水味道的人,不會當醫療室為遊戲間,她的謊說得有點假。

    而且以她的個性,作弄是隨興而起,懶得太費工夫地佈置,純粹是順手一揚,見人當場受難才是她一貫手段,不愛數秒計算。

    再者,前天他帶她上街買了些女性貼身用的小東西,一整天逛下來耗盡她的體力,回來連澡都沒洗,和衣酣睡在大沙發上。

    那張可愛睡臉叫他看痴了,差點忍不住獸性大發佔有她的童貞。

    不過真要這麼做,只怕她事後的報復方式會相當可怕;她和公主的個性相當雷同,但做法絕對相異。

    一個是背地砍人一刀了結,乾乾脆脆不拖泥帶水,讓人死得迷迷糊糊,到閻王爺那告不了狀。

    一個喜歡慢慢來,一刀一刀的凌遲,享受被害者痛苦掙扎的醜態,讓人跪著求她賜其速死,下場悲慘。

    「可是你不放我回家,我爸媽會心疼。」她的遊學報告還沒打呢!

    龍翼捏捏她的耳朵,貼近道:「你父母在美國,他們根本不知情。」

    兩人親密的喁喁細語,看在外人面前是羨慕不已,只有他們自個知道,這是一場意志的角力之戰,非關情愛。

    「喂!節制點,我們還在。」什麼兄弟嘛!刺激孤家寡人的視覺。

    「看不順眼呀!方兄,趁你那張臉還耐看時,趕緊綁個人走下來……」龍翼乘隙親親她的粉腮。

    「什麼意思!你給我客氣些,我可是舉世無雙的大帥哥。」不識貨。

    鳶虹戀故作無知的問:「耐看是不是忍耐著看的意思?」

    「我咧!你……」迎面而來的瞪視,讓方羽改了口,「小戀戀乖,你瞧我長得和『綁』匪一樣不禁看嗎?」

    「我……」

    她才想小戲一番,一道冷冽男音打斷她的興致。

    「方羽,珍惜你的嘴,我不想一失手割了你嘗百花香味的兩片皮,別叫她小戀戀。」

    哇!他太善變了。「吃醋也有個限度好不好,小娘子還不一定是你老婆咧!」

    「大嫂或虹戀,任選其一。」取暱名是他的專利,誰都不許越權。

    「你這個小氣兒。」方羽臉一轉急告狀,「向天,你瞧瞧他多囂張,眼中都沒有我們的存在。」

    風向天露出詭異的一笑,這兩人倒是一個壺底一個鍋底,黑得很。

    「見色忘友人之常性,何足掛齒,你就體諒他難得發春,季節到了嘛!」一狐一狸倒成狡猾。

    「說得也對,男人嘛!食色性也,有了異性沒人性之事時有所聞,我還是看緊自己萬人迷的性感薄唇。」不滿之餘,方羽譏誚中不忘吹捧自己。

    「兩位,沒事請回你們自己的窩,不送了。」龍翼惡劣地下起逐客令。

    風、雨、雷、電管轄的區域在歐洲,因此除了各自的堂口本部外,在歐洲各地亦以龍門名義購置不少房屋。

    而在加拿大這佔地千坪的分堂口,是以六棟六角星芒形式建築而成的三層挑高樓房,屋頂是六片強化玻璃組合成的圓形巨頂。

    玻璃中間經過特殊處理的透明平臺,可容納兩、三架頁升機停泊。

    六棟建築物分別是四大護法的風居、雨居、雷居、電居,主控建築物是歐洲主子龍寶妮的火焰居,另一間則是客居,用來招待其他遠來的龍門子弟。

    譬如不時來串門子的無聊女龍青妮。

    此建築物和臺灣龍門總部有異曲同工之妙。

    臺灣的建築是三棟六層樓式的格局,象徵惡魔的三個六數字。

    而加拿大是六棟三層樓的建築,同樣有三個六,亦是邪惡表徵。

    獨特的建築物距離正門有三公里,高聳的白色圍牆綿延數十里,重重圍住,如同建築物後的那條聖羅倫斯河,形成一道屏障。

    加拿大的土地非常廣闊,以龍門財勢買下十幾甲大的地域實屬簡易。

    「事蹟敗露,我們是該走人了,不過……」風向天故意吊人胃口。

    「別玩弄玄機,考驗我的耐性。」龍翼眼神一橫,笑意只達眼下。

    「我想你一定很忙。」

    「說重點。」

    不耐煩了。「加拿大的『產業』你還沒去視察是吧!」

    產業不多,幾間酒店、賭坊和俱樂部,合起來「不過」十來家而已,員工和子弟兵「才」上萬名。

    「有兩位坐鎮,應該不勞我出馬吧!」龍翼輕柔地撫弄懷中佳人的烏木髮絲。

    「公事我們尚可代勞,但麻煩……唉!你會很幸福。」風向天的嘆息聲有取笑意味。

    心中的警鐘驀然敲了一下。「不會是……她吧?」

    「施老的掌上明珠剛到她老爸的酒店下榻,你好好保重。」齊人,非福喔!

    「喔!不。」

    龍翼懊惱地低咒一聲,平靜的笑臉起了變化,鳶虹戀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不置一詞。

    ※  ※  ※

    「你確定這玩意不具危險性?」

    「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掉下來的飛機砸丟了小命,你太小題大做。」

    「我想學習並不是人生第一要件,以後有空我再來討教。」一轉身,鳶虹戀想溜。

    龍翼大笑地抓住她的手臂。

    「別緊張,寶貝,它和你一樣溫馴。」她不是無所不懼嘛!

    「溫馴?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似在嘲笑。」底牌被他掀得差不多了。

    朗朗晴空,萬里無雲,一片綠草如茵,楓葉漸漸轉成赤紅,這是一副多麼平和、溫馨的美好畫面。

    可是這一男一女卻為了件「小」事起爭執,笑壞了他們身旁兩大噴氣的傢伙。

    它們都不怕生手的笨拙,她在彆扭個什麼勁。

    「寵你都來不及,我豈敢嘲笑你。」龍翼只是暗笑在心底。

    「是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心口不一的偽君子呢!」

    「噢!你傷了我的心。」捧著心,他笑著十分可惡地扯扯她的辮子。

    「我相信它依然健在,刀搶不入。」

    鳶虹戀承認她不夠勇敢,潛在因子趨向怕死那一角。

    她只當他口中的兜風是開車出外打打風,馳騁在人工柏油道,做著近年來年輕人的消遣,誰知竟是……

    她無力的扶著額首呻吟,眼角斜瞄那看起來很神氣的大個子,四肢瘦長的腳似乎很有力,要是一個不爽往後踢來,她的小命休矣!

    「上吧!戀兒,阿波羅是匹訓練精良的馬,不會把你摔下來。」龍翼輕晃著頭餵馬兒吃顆方糖。

    「凡事都有意外,沒有牙的赤鏈蛇仍是毒蛇的一種,我比較適合靜態的休閒活動。」

    「你怕它。」

    她怒目一瞪。「激將法對我沒用,它和我不投緣,再見。」

    她發揮矢志不上馬的拗性子,龍翼在無奈之餘,直接來招霸王硬上弓,兩手架在她腋下往上託,引來她尖叫連連,差點震破他耳膜。

    不得己的情況下,他只好跟著上馬坐在她身後,穩住她不安的心。

    「龍翼,我、恨、你。」她兩手僵直地抓住韁繩。

    「聽說女人最愛口是心非,我瞭解你的意思,矜持嘛!」他一臉明瞭地點了下頭。

    這男人惡劣到人神共憤。「半夜睡覺記得蓋被,小心有報應。」真想閹了他。

    「我最近養成不鎖門的習慣,歡迎你來『參觀』,順便幫咱們倆蓋被。」

    說來慚愧,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大半個月,除了親親小嘴抱抱腰,他們之間的關係乾淨得像一張白紙,簡直叫人氣餒。

    虧他在龍門的狡詐!聰明才智在眾人之上,卻擺不平一個小他十歲的滑溜小狐,說出來會讓眼鏡行大發利市。

    因為跌破一地的眼鏡碎片。

    「你可不可以叫它彆扭來扭去,我還想保持臀部的完整性。」好像坐到蛇身,怪噁心。

    龍翼策著馬小踱步,「坐好,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它很乖巧。」

    「很抱歉,我這個人天生戒心重,只相信自己。」好……好可怕,它居然在動。

    難怪人家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嚐到苦果了。

    「我是加拿大馬術協會資深會員,擁有一級教練執照,擔心是多餘的。」馬是可愛的動物。

    「猴子對老虎說桃兒香,你想它會不會改吃素?」她不擔心……才怪。

    迎面而來的是暖暖的季節風,溫和得令人想睡。

    鳶虹戀隨著馬步一上一下的律動,規律性的小跑步讓她在恐懼中有著些許懶意,將頭往後靠在他寬如溫海的胸膛。

    心跳聲透過肌肉沁出衣料,像客廳的鐘擺,她竟覺得安心。

    昏昏欲睡之際,一抹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晰,她看到一位美麗的古代仕女坐在繡架前繡花,身邊有個高大男子溫柔地幫她分線。

    接著畫面一轉,兩人坐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談笑,男子摟著女人的腰輕喃情話,唇近得幾乎要吻上她。

    那純屬男人的氣息噴在她耳後,引起陣陣的酥然,止不住發出咯咯笑聲。

    鳶虹戀如身歷其境地隨著女子的視線往上探……

    驀然,她被那張充滿陽剛線條的臉嚇得一震,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坐正身子,惹來龍翼關心的貼近一問。

    似幻似真的兩張臉重疊為一,她在恍神之際狠狠賞他一巴掌。

    「你要謀殺親夫呀?下手這麼重。」他舔舔口腔內的腥澀味,麻辣感在臉上發散。

    她面無愧色地說:「我只是想證實一件事。」

    「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在馬上當我是蚊子一樣打。」太危險了,她差點落馬。

    龍翼不在乎那灼熱的一掌,心中所繫的是她的安危。

    若不是他及時伸手一攬,她八成淪為馬蹄下的一縷芳魂,真的應了她先前的那句:意外。

    「我剛才眼前出現幻象,打你一巴掌是為了清醒。」她確定是幻影。

    打我為了……清醒?她的邏輯轉得怪。「你怎能肯定打我一巴掌就能清醒,不是親身試驗才對?」

    「會痛。」她不是笨蛋。

    「你真絕!」他為之失笑地搖搖頭,這理由說得牽強。「咦!幻象?」

    「全是你的錯。」她用怨恨的眼神瞪他。

    「我?」這也扯得上我?龍翼被她搞糊塗了。

    「不要想推卸責任,我的幻覺和怪夢源自你出現的那日起。」她沒有怪錯人。

    在沒遇見他前,她向來一覺到天明,無夢無魘。

    可是自在校門口被攔截之後,她就怪夢連連,老是瞧見一對古代情侶愛得如膠似漆,一舉一動她瞭若指掌,好像主角之一便是她。

    可怕的一點,那位古代男子竟是他。

    既然如此,他就代「他」受過吧!

    「你夢見些什麼?」莫非與他一般。

    她沒有分享的意願。「飛蟲走蟻,落花水流,無關風月。」

    「你不肯告訴我?」說實在,他有些被排斥的惱意。

    「解不解都無從替代,你多燒兩道好菜來餵我的胃,飽食夢少。」豬較舒服。

    「戀兒——」他不悅的聲音一冷。

    「少訓人,我滿十五了。」她拿某人的笑話當趣說,無視他的不悅。

    太縱容她了。

    龍翼邪念一起,揚起馬鞭一抽——

    頓時馬鳴蕭蕭地抬起前腳,奮力的往前一衝,鳶虹戀這才記起她在馬上,張口大喊。

    「啊——救命呀!」

    爽朗的笑聲迴響在四周,狂奔的阿波羅發出嘶嘶聲,似在嘲弄背上的無膽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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