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軸心環形城堡。」
「而且整體都是石頭建築,比西索塞克斯的丘頂城堡更不容易攻佔。」
「要渡過護城河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
「哪裡沒問題啊!你躲得過內外城牆上的弓箭交叉火力嗎?」
高崗上,威廉、歐多、契斯特、赫裡德與羅勃一列五騎並立,十道目光同樣凝重的注視著崗下位於一環大護城河中央的城堡。
「裡面有多少人?」威廉問。
「原來只有兩百個人,後來有許多哈羅德的兵士逃到這裡來,現在實在不敢很確定的說有多少。」羅勃實話實說,一點也不敢隱瞞,軍情是最虛構不得的。
「大約?」
「唔……」羅勃略一沉吟。「至少七、八百人,也可能多達一、兩千人,而且,我猜哈羅德也在這裡。」
「嗯!我也這麼認為。」
「這樣的話,裡面的人可能更多。」
「但糧食有限。」
「箭矢也有限。」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會死守到底。」
說到這裡,五人突然靜默了下來,想是在各自尋思最安全的攻城方法。
半晌後,契斯特不經意眼角一瞥,啼笑皆非地發現威廉並不是在計劃什麼偉大的攻擊方式,而是盯著右邊不遠處的南絲看得目不轉睛。
南絲從不騎在馬上觀戰,此刻也一樣,未得同意便徑自跳下馬去站在高崗邊緣,威廉的黑色羊毛斗篷溫暖的包裹住輕盈優雅的體態,長髮翩然,表情凝肅,像是在評估城堡被攻佔的可能性,又像是在嘲笑那座城堡妄想自保的徒勞無功。
撒克遜人認為她是女巫,他反倒有她是勝利女神的預感。
但事實上,南絲是在想:奇怪,十一世紀的英格蘭並沒有這種形式的石頭城堡呀!這種城堡要到十三世紀才會出現,而且這裡根本就不應該有城堡,只有莊園,因為這裡的第一批城堡是由威廉下令建築的……
歷史怎麼愈變愈奇怪了?
「威廉,你究竟中意南絲什麼地方?」契斯特禁不住好奇地問。
徐徐拉回視線,眼半闔,「與你無關。」威廉慢吞吞地說。
無論他是中意她的聰明、膽量、神采,或者是偏愛她的異國風情,以及此時此刻特別明顯的那種超然神韻,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風--那無疑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抑或者還有其它因素,這全都是他自己的事,與其它任何人都無關!
「那與誰有關?」契斯特脫口問。
威廉橫過眼去,眼神不善。
「好好好,與我無關、與我無關!」契斯特忙道。「不過,請問你到底要把她放在哪裡?還有梅蒂呢?以她的身分背景,不可否認是你最適宜的妻子人選,雖然她尚未同意,但是你和她父親已經在談論這件婚事,基本上這件婚事已經成立了,你不能反悔喲!」
雙唇猝然緊抿,威廉的灰眸蒙上一層陰沉之色。
「我現在沒有心情考慮這種問題。」
「即使如此,我仍然必須提醒你,如果你不先考慮好這個問題,你就別想把南絲留下來!」契斯特慎重地警告道。「要知道,女人是最計較這類問題的,到最後,她一定會問出這個問題的。」
其它人終於瞭解他們在說什麼,歐多早就知道哥哥有多麼喜愛南絲,倒不覺得奇怪,羅勃則是不認為自己能就這件事向威廉提出任何建議,但赫裡德可就忍不住了。
「什麼?不會吧!威廉你打算……呃!」幸好歐多及時掐了一下他的手臂,阻止他繼續大驚小怪的叫下去,不然這回他可真會被活活撕成兩半。「難道……」在歐多的眼神示意下,他壓低了聲音。「威廉打算娶那個女人?」
歐多先用警告的眼神瞪他一眼,再用下巴指指哥哥。
「剛剛他不是說了,不關我們的事,你還問!」
「可是他……」威廉忽地回過眼來,赫裡德心頭打了一下顫抖,忙吞回餘下的話,改口道:「不,不,沒事、沒事!」
沒再理會他,威廉徑自轉眼望向正朝他走來的南絲。「-不冷嗎?」
南絲沒有回答,但一走到他的駿馬旁就主動把兩臂伸向他,好像小孩子要爸爸抱抱,其它人見狀差點笑出來。契斯特則暗暗點頭,情況進展比他預計中還要好,看樣子威廉很快就可以把她抓上床去了。
女人嘛,一旦上了床,要趕她還趕不走呢!
即使比起其它女人來,她確實很特別,個性活潑,談吐舉止卻很有教養,她的思想更不同於一般人,有時候成熟,有時候又很天真無知,她甚至識字,會讀又會寫,總而言之,她是個各方面都豐富得令人驚歎的女人。
但她終究還是個女人。
威廉彎下身毫不費力地將南絲抱上馬放在他的大腿上,再用他的斗篷緊緊包裹住,讓她躲在他的懷抱裡,沒有風,也沒有冷空氣,然後,他聽到她的嘆息。
「好溫暖!」
威廉繼續打量城堡。
「威廉。」
「嗯?」
「你打算如何攻下這座城堡?」
「還沒有決定。」
「哦!那……你決定了也不要告訴我,如果我又問你的話。」
「為什麼?」
「因為我只個是旁觀者。」
她這個旁觀者已經快保不住中立立場了。
這都要怪歐多,誰要他透露那麼多消息讓她知道,沒見過這麼長舌的男人,她只不過隨口問了一句話而已說,他居然吐了一拖拉庫給她……
「-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東方。」
「我知道是東方,但,是東方的哪裡?」
「中國,我是中國人。」
「中國?」歐多攢眉想了半天。「沒聽說過。」
「我也不認為你會聽說過。」南絲咕噥,不想讓他就這個主題繼續問下去,連忙岔開問題,「那座城堡大概很難攻下來吧?」不然他們也不會兩、三天都沒有動靜。
一提到這個,歐多馬上愁眉苦臉起來。「我們正在考慮。」
「呃?」考慮要不要攻下來?現在才來考慮這個好像動作太慢了吧?
「要不要冒險。」
「冒險?」
由於天候愈來愈冷,而且也不曉得會在這裡待上多久,威廉特地在附近為她找了一間民屋,雖然同樣簡陋得令人嘆氣,但起碼比帳篷擋風,鋪上幾張暖呼呼的羊毛毯,再加上兩個火盆,幾乎可以算是十一世紀的麗晶飯店套房……呃,還少了一個便壺。
這日輪到歐多守帳篷,閒來無事便代替殷德拿午餐來給她,順便陪她聊聊天,兩人分享屋中唯一僅有的兩張破凳子,聊著聊著,不小心聊到城堡的問題上。
「老實說,原先考慮的是最安全的方式:圍城,圍到他們缺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之力讓他們自動打開城門投降了。」
「的確安全。」南絲咬了一口麵包,隨即低頭困惑地打量麵包。
撒克遜人的軍隊裡面包多半是發黴的,而諾曼人的軍隊裡面包雖然沒有發黴,卻老是可以吃到一大堆免費的沙子,為什麼?這是他們特別的調味方式嗎?
好像並沒有更好吃嘛!
「不,一點也不安全!」歐多嘆適。「我們並不確定必須等待多久他們才肯開城門投降,若是時間太久,對我們反倒不利。」
「為什麼?」滿嘴喀滋喀滋的咬,實在不曉得是在咬麵包、咬沙子,還是咬自己的牙齒。
不過她倒是可以肯定再吃下去的話,不用多久她就會得胃結石、腸結石、膽結石、腎結石,全身上下都是結石,所以她決定放棄這種加料麵包,另外拿起一片熟肉來。
肉裡頭總不會有沙子吧?
「若是有時問讓所有的撒克遜人團結起來反抗我們,這一仗就難打了。」
「這也沒錯。」才咬了一口,皺著眉,南絲又放下肉片,淡而無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有可能是羊肉,也有可能是熊肉,甚至是老鼠肉或人肉,天知道,廚師的圍裙或許還比較好吃。
「所以我們準備冒險正面搶攻。」
「威廉……」遲疑一下,「也會去?」南絲問,同時蹙眉端詳那隻好像從埃及棺材裡挖出來的鵪鶉木乃伊,考慮片刻,她還是放棄。
好吧!她承認,自從村莊那一餐以後,她就再也忍受不了這種非人飲食了。
她寧願餓肚子。
「當然,」歐多毫不猶豫地說。「他總是在最前面帶領大家攻擊。」
所以他是最危險的。「那麼……」南絲慢條斯理地用手巾擦手。「你們打算如何冒險?」
「趁夜過河……」
「慢著,過河?」南絲驚呼。「那不就要脫掉盔甲?」
十一世紀時的鎖子甲是用細小的鐵環相套形成一件長衣,可以有效的防護刀劍槍矛等利器,但弱點是其柔軟,用打擊武器猛劈力砸一樣難以倖免,另一個缺點是很重,起碼有十五公斤以上,鐵環愈細小,防護性能愈好,但也愈重。
若是穿著鎖子甲下水,再加上鐵劍和盾牌的重量,不要說過河到對岸去,包管剛下水就會沉到河底去和鱒魚作鄰居,天天吃水草吃到飽。
「對,只帶鐵劍和繩索。」
「趁夜過河就不會被發現嗎?」她以為應該是這樣,不然他們幹嘛冒這種險?
沒想到歐多的回答竟然是……
「當然會,他們早就猜到我們會趁夜過河,所以一入夜就在城牆上點燃火把,但起碼夜裡的視線沒有白天清楚。」
昏倒!
「這……這……」南絲哭笑不得。「這哪裡是冒險,簡直是找死嘛!沒有別的辦法嗎?」
「-說呢?」
她說?
哪裡沒有,隨便說就有好幾個,而且保證成功,不過……
「不能先叫人弄條繩子過去繫好,你們再拉著繩子渡河不就成了?」
歐多翻翻白眼。「-以為我們沒有想到過嗎?穿著鎖子甲就沒辦法潛水,沒辦法潛水一定很快就會被發覺,就算平安渡過河,穿著鎖子甲爬牆也快不了,可能剛開始爬就會被城牆上丟下來的石頭砸死了!」
南絲無言以對。
「行不通的。」
「那……決定了?」南絲——道。
「再過兩天如果沒有想到其它辦法的話,可能就這麼決定了。」
「不能放棄這座城堡嗎?」
「當大家都認定哈羅德在這座城堡裡的情況下?」歐多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不可能!」
南絲咬著下唇沉吟片刻,突然跳起來,順手抓起斗篷跑出去,歐多愣了一下,也跟著跳起來追在後面,守在門外的殷德也莫名其妙的跟著跑。
「咦?-還沒吃完,要到哪裡去?」
「找威廉!」
「找他做什麼?」
「叫他不要幹這種蠢事!」
他以高傲而尊貴的風範屹立於高崗上,雙手-在腰上,帶著君臨天下的氣勢睥睨著高崗下的城堡,灰眸裡閃耀著堅毅的銀芒,不容人懷疑他奪下城堡的決心。
由於城堡攻防戰往往是決定一個地區性戰役勝負的關鍵,所以這種戰爭經常是十分慘烈的,對這點他早已有所覺悟,不過他仍希望能以最少的犧牲來得到最大的勝利,當然,這並不容易,所以他才會遲疑至今。
攻城槌和挖坑道後燃燒油的方法都不適用,石弩炮(拋石機)是可以一試,但太耗時……
「威……威廉……」
回眸,瞧見把自己包得只剩下一雙眼睛還縮成一團的南絲,威廉立刻把她拉進自己懷裡用斗篷裹住。
「-跑來做什麼?」
「我……我有話要說嘛!」
見她抖得不象話,威廉一把將她抱起來。「回帳篷裡再說。」
片刻後,在威廉的帳篷裡,南絲端著一杯肉湯慢慢啜飲著。
「是不是快下雪了?」
「這裡不太可能下雪。」
南絲聳聳肩。「威廉,你們已經決定要趁夜偷襲了嗎?」
威廉挑了一下眉,然後在她對面的木箱上坐下。「歐多告訴-的?」
「對。」南絲不耐煩地說。「快說,決定了嗎?」
「還沒有。」
「太好了!」南絲鬆了一大口氣。「總之,不准你去做那種蠢事!」
威廉灰眸深沉地注視她片刻。
「-不是說-只是個旁觀者嗎?」
「嗄?」南絲先是愣了一下,「啊!」但在瞭解他說的話之後,雙頰即悄悄升起一抹尷尬之色。「這個嘛……咳咳,我也不是想要插手啦!只是……只是……唉唉唉!所以我說我不應該和你們走在一塊兒的嘛!」她沮喪地咕噥。
「既然是旁觀者,-只要看著就好,不要再幹涉我們的決定。」威廉的語氣並不會讓人覺得他生氣,但依然帶著命令的口吻。
南絲張了張嘴,隨又闔上,嘆了口氣。「我知道。」
「好了,如果-怕冷的話,就回木屋裡去,」威廉起身。「我要去聽取羅勃的探查報告了。」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南絲怎麼也撇不開不安的感覺,可是又知道他說的沒錯,既然她只是旁觀者,就不應該干涉他們的決定。想到這裡,她又嘆了口氣,隨即決定找點事來做,免得繼續胡思亂想。
找什麼事做呢?
啊,對了!
黃昏過後未久,威廉和四位忠心家臣在帳篷裡繼續研究是否有更妥當的攻城方式,而士兵也送來了他們的晚餐,但他們才吃了幾口,門簾一掀,殷德又捧著另一個托盤進來,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也跟著瀰漫至整個帳篷內。
「大人,這是南絲小姐要我送過來的,」殷德的眼睛和嘴角都在流口水,看上去很詭異,「她說她做太多一個人吃不完,所以分一半給大人您嚐嚐。」說著,他不甚情願的把托盤放到威廉面前。
「老天!」大家齊聲驚歎,不約而同地加入殷德的行列一起流口水。
托盤上有四個盤子、一個陶碗和一杯湯,第一盤上面放了三個白白胖胖的螺絲卷麵包:另一盤是半隻油亮金黃的烤雞,令人吃驚的是烤雞裡還塞滿了栗子、麵包丁、洋蔥和醃肉等;第三盤是香脆的酪梨乾酪派,最後一盤是厚厚一迭煎餅,上面淋滿了薑汁蜂蜜。
至於陶碗內則是滿滿的麥酒燉牛肉、紅蘿蔔和野菜,兩朵番紅花飄在上面作點綴;還有一杯濃稠的羅宋湯,熱騰騰的冒著香噴噴的蒸氣。
「這些是什麼?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菜式!」
「但這味道真是該死的香啊!」
「該死的好看!」
「該死的……啊!威廉,怎樣?好不好吃?」
冷凝的灰眸驀而亮起一片燦爛的銀光。
於是……
「住手!我沒有允許你們動手!住手!聽見了沒有?我叫你們住手!住手!統統都住手……該死……」
「嗯、嗯、嗯!不錯、不錯!」
在南絲的木屋裡,某人也正慢條斯理地細細品嚐每一樣她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傑作,滿心感恩。
感激媽咪的傳統觀念,不但硬逼著她學習如何作個女人,還硬逼著她學烹飪。
雖然這裡的材料不多,香料找來找去也只有番紅花和羅勒,但人只要懂得如何變通,花樣是自己創造出來的,而生命,也可以過得很豐富。
「好極了,烤得恰到好處,肉嫩香……上帝!」
南絲嚇了一大跳,驚愕地望著冷不防一頭撞進來的威廉,不解他為何一副復仇魔神的樣子。
那些菜不合他的胃口嗎?
很好吃啊!起碼可以打八十分吧!她覺得。
「公爵大人,你母親沒教過你進人家的房間之前要先敲門嗎?」
威廉才剛張開嘴,驀而雙目一凝,蹙眉望著她手上的東西,滿臉狐疑,嚇人的氣勢也因困惑而消失。
「那是什麼?」
「呃?」南絲疑惑的低眸一看……啊,該糟!「這個嘛……是……是……算了!」她聳聳肩,大方地舉起刀叉。「在我來的地方,用餐都必須使用這個,哪!切肉的刀子,還有,叉肉的叉子,瞧!這麼用……」
她示範了一下刀叉的用法,然後叉起一塊雞肉來放入嘴裡。
「明白了?好,那麼麻煩你把門關上好嗎?冷風都跑進來了。」
砰一聲門關上,威廉繼續盯著她手上的刀叉走過去在桌旁停住,又打量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麻煩!」再自個兒把凳子拉過來坐下,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她的晚餐上去了。
愈來愈覺得他不懷好意,南絲兩眼戒慎地看著他。
「你到底有什麼事?」
「這是-的晚餐?」
「沒錯,是『我的』晚餐,怎樣?」
「-一定吃不完,我幫-吃!」
「咦?」南絲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空盤子,再抬眸瞪住那個正在「幫」她吃晚餐的傢伙。「你你你……你自己的雞呢?」她才眨個眼而已,他居然把半隻雞全都抓走了!
「我只吃了一口就被歐多『救』走了。」
「救?」南絲哭笑不得。「那還有牛肉……」
「契斯特整碗抱去,也逃了。」
「酪梨派……」
「被羅勃整盤偷走。」
「煎餅……」
「被赫裡德……」
「別說!」南絲又好氣又好笑。「那起碼還剩下面包和湯吧?」
威廉聳聳肩。「沒有。」
「沒有?!」
「我去追那四個,很不幸的一個也沒追到,回頭時麵包和湯也不見了,我懷疑是殷德,但沒有證據。」
南絲猛翻白眼。「所以你就來搶我的?」
「我是幫。」
「才怪,你……」叉子突然飛出去猛然戳下……該死,沒中!「你又拿!」
「我一塊牛肉也沒有嚐到。」
「那是你家的事,我已經分給你一半了,這些是……」叉子又飛過去……還是沒中!「你還敢拿!」
「這麼一大迭煎餅,-一定吃不完。」
「誰說的,我就吃給你……」叉子再飛出去……又沒中!「喂喂喂,你怎麼又拿!」
「唔……這叫什麼?派嗎?」
「該死,我慎重警告你,不準再拿了……」
半個鐘頭後,威廉離開,只留給南絲一個麵包,她的叉子因戳得太用力斷了一根。
人太斯文活該餓肚子。
如果南絲知道過幾天威廉會被她害得差點沒命,她一定不會那麼小氣……不對,她就不會那麼雞婆。
唉!明明是旁觀者,為什麼一點旁觀者的自覺都沒有呢?
總之,因為惱怒威廉吃光了她精心製作的晚餐,翌日當她又做了一個美味的牛肉派時,決定要個人藏起來獨享,絕不給任何人知道,為了賄賂殷德和守衛閉緊嘴巴,她還一人給了他們一塊。
錯誤的做法,因為諾曼人只忠誠於他們的公爵大人。
噙著微笑,南絲自浴桶裡出來,雙眸始終盯住桌上剩下大半塊的牛肉派,回想起午餐享用牛肉派時的滿足,微笑加深,嘴裡的口水又氾濫起來。
擦乾了身子,她繼續穿內褲戴胸罩,眼睛依然盯住牛肉派不放,稍早時,她強忍著一口氣吃光的慾望,就等著待會兒可以再慢慢享受一次,現在,只等她穿上衣服再把頭髮擦乾之後就可以……
房門突然砰一聲打開,威廉高大的身影又冷不防地闖進來。
「南絲,聽說-又--」
聲音突然消失,威廉猛然睜大了眼睛,灰色的瞳眸中猝地燃起兩把火,然後,灼熱的視線恍若被催眠般地順著她的身體曲線往下滑。南絲呆呆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怎麼又撞進來了,門外的殷德和守衛是擺著好看的嗎?
話說回來,大概也沒有人膽敢阻擋公爵大人的「大駕光臨」,他們還想多活幾年呢!
「那……是什麼?」他的兩眼盯在某個部位上,聲音非常沙啞。
「呃……」嚥了口唾沫,「胸罩和……內褲。」她的聲音也變調了。
風好冷,他的目光會燙人,而她的呼吸梗在喉間,雖然她很想尖叫、想躲起來、想跳回浴桶裡、想拿衣服來遮住自己,但她卻始終一動不動,因為他的眼神彷佛有寬力一般,盯得她全然無法動彈。
「看不出有什麼用處,但是……」這樣比赤裸更撩人,彷佛在誘惑他去把那兩條遮住重點部位的布條扯下來!
「呃……很、很冷……」
「……」
門關上了。
但他依然在屋裡。
飢渴地盯住她。
飢渴?
「你……要吃……牛肉派嗎?在……在桌上……」
「我想……先吃。」
這種曖昧的回答並沒有駭到南絲,相反的,一陣感官騷動竄過她的小腹,引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興奮。
哦~~好吧!「吃」過她之後,說不定他就肯放她走了。
那麼,他要用甜言蜜語誘惑她了嗎?
「-是處女嗎?」
「……是。」
「-放心,我的經驗很豐富,不會讓-承受太多痛楚。」
這算什麼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