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筱川和伍宗義兩人也搶進了屋中,原來居中迎面的八仙桌子上首,巍然正坐一個瘦老頭,形貌十分古怪。計筱川大驚之下,忙向已亮兵刃的盧、鄧兩人招呼:“別動手,自己人。”自己搶行了一步,向前跪倒道:“師叔駕到,弟子不知,多有冒犯。”邊説着,急忙跪倒行禮。盧、鄧兩人立在那不敢答言。這時屋中的武師也全到了堂屋,座上形如上賓的瘦老頭兒,依然隱坐在那,只把手擺了擺道:“站起來,不要多禮。”計筱川忙的站起來,江南兩鏢客伍宗義、司馬壽昌兩人説道:“這位敢就是老前輩燕趙雙俠的藍二俠麼!弟子等不知,多有冒犯,還望老前輩原諒!”弟兄二人邊説着,趕忙跪倒,以大禮叩拜。這位矮金剛藍和伸手相攙道:“二位鏢頭何須多禮,我老頭子歷來就好詼諧,適才多有得罪,望你們二位不要介意才好。”伍宗義、司馬壽昌全站起來,伍宗義忙拱手答道:“老前輩説哪裏話來,我們弟兄此次走鏢江南,竟不知如何開罪於巨賊追風鐵翅雕侯天惠,一心與我弟兄為難。旅店劫鏢,多蒙仗義相助,使我弟兄能保全這點微名,全仗老前輩的厚愛。此後一切事也要仗着老前輩維護,我們全是武林一脈,我不説感謝話了。”當時這位藍老英雄,把一雙精圓的眼睛一翻,一絲笑容也沒有,冷然向伍鏢頭道:“你這人可有些口不應心,嘴裏説着不客氣,可是仍然這麼滿嘴裏客氣,絕不是我們江湖道上人的本色。你要是以我藍矮子當朋友,咱們是概免客氣,你覺怎麼樣?”這一來把個伍宗義倒鬧得張口結舌,不知答什麼是好了。計筱川卻從旁答道:“伍鏢頭,你可別拿我師叔的話作準,他老人家是性好詼諧,無論多生的朋友,也要開開玩笑。你看他老人家對誰要一正言厲色,那就糟了!除非真是他老人家的長輩,就是他要下辣手的仇家。咱們只管存敬愛之心,可不要過事拘束就是了。”燕趙雙俠的二俠矮金剛藍和,微然一笑道;“好,泄底就怕當鄉人,你小子把我這點身家病脈全告訴了人家,我還指着什麼來騙人?”這位二俠從進門,東一句西一句,始終沒有一句正經話,人家也不敢笑。這時挨次全見過禮,正由司馬壽昌捧過一碗茶來,才要往桌上放,大家全聽得外面檐頭上“唰”的輕響了一聲;風門正半開着,司馬壽昌一扭頭,瞥見有一條黑影,墜在門前,大家全是一驚。
司馬壽昌手裏這碗茶還沒放下,看有夜行人突然在門前現身,自己就勢把手中這碗茶一抖腕子,連茶帶碗全抖手打出去。這一手即疾且準。其餘人也要往外闖,只聽門外“譁啷”一聲,磁碗墜地。隨着這碎碗之聲,有人低着嗓音説道:“相好的,你真招呼,我在這裏多謝了!”當時一眾鏢師手要向外闖,燕趙雙俠二俠藍和隨即向眾人道:“不要亂吵,猴兒崽子知道我老頭子在這,他們焉敢太歲頭上動土!”説着,突向外招呼:“龍兒,你還不進來等什麼?”外面的跟着答道:“我倒想進來,只怕……”藍二俠忙喝道:“少要-嗦!難道還要把店家全驚動起來麼?”這時一眾鏢師全聽出這夜行人是自己人,遂全停身不動。風門洞敞,從外面湧身躥進一人,敢情來的正是小俠祝龍驤,身上斜揹着一個長方形包裹。司馬壽昌心裏一動,心想這才怪道!這包裹的情形和被劫的紅貨箱大小彷彿,只是心裏雖有些懷疑,不便出口。祝龍驤進得門來,向大家作了個羅圈揖,拱手説道:“眾位老師,要多多原諒,恕弟子冒昧之罪。”
伍宗義和司馬壽昌對於這師徒二人的無理取鬧的情形,雖然不快,但是現在還得仰仗他師徒給追回丟鏢,哪好開罪?仍陪着笑臉的來周旋,知道祝龍驤和那五位老師住在後街,並沒有什麼事故。那祝龍驤卻把背上背的包裹解下來,往迎面桌上一放。那司馬壽昌忍不住方要問老俠,這可是所失的紅貨箱麼?只是話未出口,藍二俠忽站起,向祝龍驤道:“我幾乎忘了件大事!小子,我明白的告訴你,免得誤事。”説到這,抬頭向面前站的這六位武師鏢客們瞥了一眼,向祝龍驤道:“法不傳六耳,來,咱們屋裏説去。”祝龍驤答了聲:“是。”隨着二俠就要往裏間走,藍二俠扭頭説道:“貨別離客,你擱在那放心麼?”祝龍驤並沒答言,回身把迎門桌上那隻包裹抓起來,往肋下一挾,跟在二俠的背後走進東首裏間。這一來,堂屋的六人一個個全木立在那,也不敢説話,也不敢隨了進去。大家屏氣以待,只聽屋中一陣吱吱喳喳的,説話一陣就夾着輕微的響聲,大家只是懷疑納悶,倒全不敢往裏間門前湊了。沉了一刻,二俠一挑門簾,從裏間走了出來,那小俠祝龍驤仍然提着那隻包裹隨着來到堂屋。太極柳逢春忙説道:“老前輩途中一再指示,伍鏢頭所丟鏢貨,獨松關定給追回,敢是師叔已把那隻紅貨箱奪回了麼?”藍二俠道:“不錯,我倒是已把那隻箱子討回,可是侯天惠那老兒豈肯就這麼罷手!我本想叫龍兒自己把這隻紅貨箱送還你等,可是我一想到那猴兒崽子專會乘人之危,打死老虎,龍兒這孩子還是最剛強,我這才親自送了他來。果不出我老頭子的所料,猴兒崽子,冤魂纏腿似的,跟我跑了二十里路,想不到我依然走在龍兒頭裏。這孩子越吃越饞,越呆越懶,我倒還走在頭裏來。”那祝龍驤雖則在旁聽着,幹鼓肚子生悶氣,可不敢辯白。這位藍二俠遂又向伍宗義道:“伍鏢頭,我這次安心跟猴兒崽子們一較長短,我倒要看看這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是真猴是假猴!我這次來,半為送還這隻紅貨箱,半為等他,跟他較量長短。龍兒,你把這隻紅貨箱交給伍鏢頭和司馬鏢頭,請他們兩位把箱子的鎖打開,問他們兩位有貨單子沒有?要有貨單子,叫人家開單子點收。咱們爺倆是窮光蛋,這麼價值好幾萬的珠寶,咱們爺倆可有點擔不起。説實在的,親是親,財是財,交情説交情,公事説公事。話又説回來,咱們爺倆行道江湖,就指着兩肩扛一口,可是名譽自覺着比金子還重。我們可擔不起人家紅口白舌的,舌板子壓死人,龍兒你説是不是?”
這位矮金剛藍和盡説點子不三不四的話,祝龍驤見師祖這套話,頗有江湖生意口“熟剛”似的,這分明是説給兩位鏢頭聽。人家要是老辣的手兒,來個不聽這一套,我看你還怎樣辦?哪知這番話果然生了效,那江湖鏢頭伍宗義倒是真個心裏一動,想到要打開這隻紅箱子,看看裏面是否原封未動。可並不是疑心二俠有什麼不可靠,是恐怕這箱子紅貨已落到賊人手裏,不能不慎重一下子。只是藍二俠這番話説出來,半譏半諷,分明是怕人瞧不起他,信不及他,自己真要先打開箱子一看,這位性情乖張的老俠客,就許拂袖而去。那一來自己受人家拔刀相助之誼,反把人家得罪走了,自己面子上也難看,也顯着擔不起一點事來。這時見祝龍驤已把那長方箱子的包袱打開,只見原來的封鎖照樣的鎖着,看情形是絲毫沒動,伍宗義遂含笑説道:“老前輩説哪裏話來,我們對於老前輩是衷心敬戴,哪會信不及呢?我們彼此全是江湖道上人,相見以誠。我們對老前輩焉敢稍存懷疑!”一邊説着一邊把這隻箱子送進東間。自己在端起這隻箱子時,暗中試分量輕重,立刻暗暗放了心,因為箱子的份量跟原來並不差。
伍宗義把箱子放好,重到堂屋想要向二俠領教,這秦中三鳥怎樣對付。可是到了堂屋,二俠矮金剛藍和沒容他開口即向祝龍驤道:“龍兒,你趕回店中吩咐他們趕緊結束停當,趕到獨松關聚齊。這秦中三鳥還要跟我一決雌雄,你們要到那裏看個熱鬧,你們只要去晚,我可不等候了。”祝龍驤點頭答應着道:“那麼弟子要先行一步了。”祝龍驤又向大家一拱手道:“眾位請坐,恕我不陪。”司馬壽昌趕緊走了兩步,往外送着道:“祝師傅多受辛苦,連杯水未飲,怎麼就走呢?”祝龍驤含笑點頭道:“我們現在全有事牽纏,前途儘可相聚,請回吧。”説到這,向司馬壽昌一拱手,已跨到風門外,聳身一縱,躍上檐頭,立刻蹤影皆無。伍宗義,司馬壽昌被這爺兩個鬧得迷迷離離的,究不知這師徒居心何在。這時二俠矮金剛藍和請大家落坐,向伍宗義道:“伍鏢頭,此次秦中三鳥故意與你們二位為難,我要請示你們弟兄,先前可跟那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有什麼樑子?還是他們只因為你這票暗鏢價值過巨,不念江湖道義氣,來下手劫掠呢?”伍宗義道:“我們弟兄歷走南路鏢,秦中三鳥只在川陝一帶行道,既無一面之識,更提不到結樑子。此次他們竟來到江南線上動我的鏢,弟子此次蒙老俠客拔刀相助,把已失的鏢追回,可是弟子總算折在他手內,弟子打算把鏢交到餘杭,約請江湖同道,到秦中跟他算帳。”二俠矮金剛藍和點頭道:“既和他們沒有樑子,猴兒崽子這麼伸手拾買賣,這叫故意欺人!伍朋友,你還是真得存心一雪此恥。不過我老頭子教你痛快痛快,我此次跟他招呼上,已足夠你出氣的了。我沒叫他討了好去,他要是曉事的,應該知難而退。獨松關他要是不到,那算他有自知之明,真要是找了去,我叫他大家面前現夠了世再走,那可是他自找,可是我老頭子也不願那麼過事羞辱他。那老猴兒崽子成名不易,這麼叫他栽大發了,他也未必肯甘休。這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只是事情要是擠到那也顧不得許多了。”司馬壽昌道:“老前輩説得極是;只是我們弟兄雖是見聞淺陋,武學沒有真功夫,可是這些年,向不敢得罪江湖道上朋友。秦中三鳥絲毫不念江湖道的義氣,硬來下手拾鏢,實在欺人太甚!我們若不跟他算算這回帳,也叫他太看我弟兄可擾。老前輩儘管放手跟他招呼,有天大的事,我弟兄接着,就是為這場事落個坑家敗產,我們也認了命了。”二俠矮金剛藍和微然一笑道:“誠如你老兄的話,我們雖有息事寧人之心,其如賊人們居心不良,非和我們作死對頭不可。這就是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們只好遇上什麼接什麼就是了。”一旁的鄧武師方要答話,二俠矮金剛藍和猛向風門那兒一躬腰,一點頭,説了聲:“相好的,你來晚了,死約會不見不散。”
忽然那二俠一揚右手,“哧”的一點銀星破窗打去,外面唰的只略微的一響再沒有別的聲息。二俠隨即向大家一擺手,不叫大家動。隨即向隔着六、七尺遠的牆角茶几上一盞光焰閃爍的油燈一揮掌,燈焰應手而滅。大家微攏目光,由盧建堂和鄧謙分守住了東西的暗間,保護箱籠包裹。這時二俠矮金剛藍和已經飛身縱步到了門首。風門只微啓了一線,二俠已經聳身一縱,到了南牆角,一個鷂子翻身,飛燕穿林!屋中的武師雖是緊隨着二俠往外推門探望,就這麼快,依然沒有看清二俠在那裏翻身。大家非常折服,莫怪他老人家敢這麼往外愣闖,不怕遭賊人暗算,人家真有這種非常的本領。
這時江南兩鏢客伍宗義和司馬壽昌,雖有二俠的囑咐,不令多管外面的事,只是自己身為主人,況且兩間廂房裏還有客人,也得保護,遂跟着也各擺兵刃,到了院中。這裏雖則鬧了這麼半晌,因為在跨院裏,跟前院隔着一段短垣,並沒把前面的店家和客人驚動出。兩鏢客一到跨院裏,先向上房裏打了一個招呼,只見那趟子手們早已驚覺,全各自持械戒備着。伍宗義和司馬壽昌見二俠已失了蹤跡,彼此一打招呼,全飛身躥上了房頭,往四下裏一打量,見左邊絕沒有藍二俠和暗中那綠林人的蹤影。兩人一看這一帶的形勢,賊人既是為自己來的,定然只撲奔自己,這時既被二俠驚走,一定是要撲奔這青龍鎮的鎮外。到獨松關尚有一天多的途程,一定是奔東南下去的。伍宗義主張兩人分從青龍鎮的這條街,往北南街口搜一下子,看看這鎮上是否尚有匪黨潛伏。當時司馬壽昌遂奔北鎮口,伍宗義是奔南鎮口,可是兩人不過暗中計議,尚未離開店房。才上跨院的院牆,忽的猛從那東面的大院中一排客房上躥過一條黑影,身形輕快絕倫,往房上一落,腳下非常輕巧,屋面上絲毫沒有聲息。
這時伍宗義已從西面一道小院縱出店房的羣牆,方往牆外一落,突然的迎面躥過一條黑影,捧定一口寒光閃閃的鋼刀,摟頭蓋頂就砍。江南鏢客伍宗義早將杆棒從腰中摘下來,擎在掌中。這時見暗中竟有匪人暗算,自己腳下並沒站穩,好在武功實有獨到的功夫,只單足點地,金雞獨立式往右一傾身,左手駢食中二指,往來人的雪亮的刀身上一點,右手的杆棒已從右首撒起,“咻”的往賊人的刀背上就砸。賊人拚命的往回一撤招,刀光閃處,“海底撈月式”,反身向伍宗義鏢師小腹上撩來。伍宗義喝聲:“鼠輩,來得好。”左腳往後一撤,右腕往左一領,一個玉蟒倒翻身,“咻”的這條杆棒玉帶圍腰,向賊人的中盤襲來。賊人一個旱地拔葱,往起一聳身,平地拔起丈餘高,斜着往下一落。伍宗義喝聲:“賊子,你哪兒走?”一抖杆棒,才要追趕,猛聽得靠西街鄰的牆下,暗影中有人喝道:“併肩子,這個託線孫既是沒掛着居米子了,我們馬前點接應‘陽向’的弟兄,看從哪裏走了貨。”這個才脱身的匪徒,答了聲:“便宜了這個匹夫。”伍宗義對於這種江湖術語哪有個不明白,一聽賊人是説自己不是他們所想攔劫的人,身上沒帶着多少財貨,趕緊接應南路的弟兄,怕從那裏走了人。伍宗義見賊人還不止一人,自己略一遲疑,身後突然發出微響,伍宗義略一回頭,見一條黑影從店中飛縱出,來人並隨着往下落之勢,低着聲音叫道:“伍鏢頭,慢走。”鏢頭伍宗義究竟看不清來人是敵是友,不能因他這一句似是自己人的話,就放大意了。依然往斜處一個箭步,身形不往起縱,腳尖擦着地面,縱出六、七尺去。“跨虎登山式”,斜拖着杆棒,蓄勢細辨來人。這時來人身形往地面上一落,伍鏢頭這才看出來人,隨問道:“你可是蔣老鏢頭呀?”果然來人正是老鏢師蔣恩波,伍宗義急忙往前迎着問道:“蔣老師,店中怎麼樣?”蔣恩波道:“伍二弟放心,沒有別的事。藍二俠已經回來,叫我請你回去。鏢已追回,不要着賊人的道兒,方才好似賊人想用調虎離山計,我們偏不上他的當。司馬四弟也被計筱川師傅請回去了。”伍宗義這才把心放下,並將賊人不僅一人,大約許在這仁和老店前後左右全埋了樁的情形説與了蔣老鏢師。蔣恩波忙的暗暗一扯伍宗義的衣袖,不叫他再説。伍宗義就知其中另有緣故,自己不敢再多言。隨着這蔣老鏢頭翻牆越屋,眨眼間來到小跨院。只見上房屋門半敞半閉,在屋面上就聽出二俠矮金剛藍和大説大笑,好似沒有方才追緝賊人這回事似的。蔣恩波和伍宗義兩人飄身落在院中,藍二俠隔着風門就招呼道:“二位回來了,很好!我們不必跟這羣鼠竊狗偷、偷雞籠拔煙袋的猴兒崽子一般見識,讓他們鬧去吧!我老頭子,歷來就有容人之量,好在我們也沒吃多大虧,猴兒崽子費了多大心機,鬧了個白忙,枉擔賊名!任什麼沒落着,栽他媽的多大跟頭,現多大眼!一點氣性沒有。還這麼死乞白賴的跟你纏磨,就好象屈死鬼,冤魂纏腿,這麼難離的。眾位師傅,你們全是久闖江湖的漢子,這次總算頭一回看見這種不要臉的綠林道吧?江湖道上的朋友,別管硬摘硬拿,明吃暗取,全有江湖道的本分!不能作出寡不知恥的舉動來。如今這猴兒崽子,竟和我們這麼胡纏,我們倒不好和他們一般見識,只是把這羣猴兒崽子全打發上他姥姥家去,又顯得我們跟小子們一般見識。想來想去,只有我們趕緊的好離好散,我們別攪人家買賣。這裏住着好幾十號客人,別攪的人家買賣客商全不能安睡,咱們弟兄可不能挨這個罵!我們趁這時趕緊收拾一切,五更一到,我們趁早起程。有什麼事,咱們前途上比劃去。”
這位二俠矮金剛藍和一個人口若懸河,似瘋似傻的,這麼説了一陣,別人也不敢問口,也是無法開口。藍二俠也真不容別人説什麼,只有聽他老人家自己隨便的説。
這時已是四更過後,司馬壽昌湊到老俠客面前,低聲説道:“老前輩,我們真個五更起程麼?賊人尚在四下埋樁,只怕未必容我們走的開。”二俠矮金剛藍和眉尖一挑翻眼睛向司馬壽昌道:“不用你們操心。我看準了!這裏別看有冤魂纏着,他可沒有那麼大膽子,真敢跟我老頭子明挑簾兒招呼。”説到這,暗向司馬壽昌使了個眼色。司馬壽昌這才不敢多言,立刻和大家打了招呼,收拾一切。一會兒外面梆鑼已交了五更,二俠矮金剛藍和吩咐把店家招呼起來,給燒水淨面吃茶。立刻算清店帳,這就起程。這時雖是五更已過,可是離着天亮還有些時,外面還是黑沉沉的,那各院的客人們多半還在睡鄉。這班人把鏢貨騾馱子,一輛轎車全備好,自帶的燈籠點着,人馬出店。二俠藍和在後面押着這撥鏢,無形中顯然這位藍二俠就成了鏢主。知那秦中三鳥,不肯甘心,中途劫奪,俠盜鬥智。矮金剛戲耍侯天惠,眾鏢師松林中蒙藥,二俠獻絕技、氣走秦中三鳥等事蹟全在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