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婷撲在鐵英奇盃中,原是一時心急情切所致,這時情緒漸見平伏,不由又感到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推開鐵英奇,恨恨的道:“是誰害你失去功力的?我饒不了他!”
無影神風簡金祥笑道:“那人只怕你惹不起呢!”
周婷婷道:“是天王老子我也得打他一掌!”
無影神風簡金祥正聲道:“傷你英弟弟的,不是別人,就是自認天下無敵的大魔頭玄陰帝君!”
大家聽了,都是一悸。
無影神風簡金祥又把鐵英奇大戰玄陰帝君之事,繪聲繪影的說給大家聽,說到鐵英奇身受重傷,為了維護在場群英的安全,拼著犧牲自己一身功力,嚇退玄陰帝君時,周婷婷又止不住熱淚滂沱而下,目光透過迷濛的淚水,痴痴的望著鐵英奇,發著顫聲道:“英弟弟!英弟弟!”一陣嗚咽,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武奶奶和武陰一臉肅然之色,對鐵英奇產生了無比的敬意。
鐵英奇只是淡淡一笑道:“過去的事,也不用說了,小弟未能手刃玄陰帝君,說起來真是汗顏得很,現在小弟有一請求,要請婷姊姊玉允,不知婷姊姊意下如何?”
周婷婷幽幽地道:“你說得話,婷姊姊都會聽的,你說吧!”
鐵英奇聲音微微一揚道:“在小弟功力未恢復前請婷姊姊為天下蒼生著想,負起控制玄陰帝君兇焰的重任!”
周婷婷秀盾一蹙,道:“只要我有此能力,萬死不辭!”
鐵英奇道:“婷姊姊放心,你吃了‘玄果’,便不難練成剋制玄陰帝君的身手!”
周婷婷鎖眉沉思有頃,大聲道:“鐵弟弟,你是安心成全我的!”
鐵英奇沒有答話,但臉上卻迅速的掠過一抹微笑,回頭望著無影神風簡金祥道:“簡老,還是請你帶我下去吧!”
無影神風簡金祥瞧了瞧武奶奶和武陰,未曾作聲,亦未抱起鐵英奇,顯得神色間極是猶豫。
鐵英奇看出無影神風簡金祥如此猶豫的原因,必是由於死死記住朱心赤子張茂隆“不可在人前稍露口風”的戒語。不願武氏姊弟進入朱心赤子張茂隆的洞府。
於是笑了一笑道:“小弟便是石洞的新主人,自然有權款待我的客人,簡老不要拘泥,請即可下洞吧!”他又回頭招呼武氏姊弟道:“‘無心井’內,就是朱心赤子張老前輩送給晚輩的洞府,請二位老前輩一同進入,為晚輩座上佳賓。”
武氏姊弟先是一陣驚喜,接著又交頭接耳商量了半天,武奶奶搖首道:“少俠美意,老婆子和舍弟心領了,我們就在地上為你們守護井口吧!”
鐵英奇知道二位老人規避嫌疑,笑向周婷婷道:“好姊姊,你也算得是半個主人,小弟請不動的客人,只好看你的了。”
周婷婷見鐵英奇把她稱作半個主人,其他的意思已盡在不言中,心裡踏實,喜上眉梢,向武奶奶一撒嬌道:“奶奶要不去,婷兒也不下去了!”
武奶奶見鐵英奇和周婷婷情真意切,同時,也不願真的不照顧周婷婷,只好點頭答應了。
於是,無影神風簡金祥抱起鐵英奇首先躍入“無心井”內,打開了入洞門戶,迎接周婷婷等一個一個下了進入洞府的甬道,閉死洞口,一起循甬道步步下降。
甬道內,每隔數十步,即有夜明珠一顆照亮,大家下降了一個時辰之久,依鐵英奇和無影神風簡金祥二人的經驗,應該是到了進入石室的門口了。
尤其無影神風簡金祥在出洞的時候,還特別的留過神。
可是,這時候竟再也找不到那入洞的門戶了。
二人找了半天,都無法找到進入石室的洞口,連鐵英奇也給弄糊塗了。
不過,這條甬道似是直入地下,後面還長得很!
無影神風簡金祥和鐵英奇只好順著甬道,再走下去,又走了不少時候,忽覺一股新鮮空氣衝來,大家腳步加快,卻看出前面是通道的出口。
出口外面,繁星在上,夜霧撲面,原來竟是到了羈留過無影神風數十年的谷底盆地。
真奇怪!既未經過朱心赤子張老前輩的秘室,怎會就到了谷底呢?
這些問題,他們只找出了一個答案,那就是一定有人也獲知了洞中的秘密,用洞中機關,改變了出入道路,所以他們才找不到入室的門戶,來到了谷底。
這個理論一成立,無影神風簡金祥忽然驚叫一聲,猛然回身向來路撲去。不一刻,只見他一臉沮喪之色地走了回來。
鐵英奇不待他開口,凝重地問道:“簡老可是發現來路已經被截斷了?”
無影神風簡金祥奇道:“你怎麼知道的?”
鐵英奇道:“我是這樣猜想而已,既然有人騙我們下來,當然是不會再讓我們出去了。”
無影神風簡金祥悲聲一嘆道:“老夫在這絕谷盆地之內,被囚禁了數十年始得出困,想不到命該如此,結果還是自投羅網而來。”
周婷婷安慰大家道:“我看大家也用不著急在一時,等到天亮後,我們再慢慢想法子,從長計議吧!”
她忽然想起一事,問鐵英奇道:“鐵弟弟,上次你入洞之後,是怎樣發現出洞的門戶的?”
鐵英奇的腦筋並不比周婷婷轉得慢,一聽她這樣說,便明白了她的用心,蹙著雙眉道:“小弟是從一幅全洞形勢圖中,找出出洞方法的,可是那時候,因急於離開,未對全圖詳加研究,只怕要使婷姊姊失望了!”
周婷婷道:“你不妨試試,看能否想出一些眉目來!”
鐵英奇道:“但願能夠如此!”
周婷婷扶著鐵英奇找到一塊可以避風雨的懸崖後面,照顧他睡好,因為鐵英奇功力盡失,已無防寒之能,又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蓋在鐵英奇身上,自己就挨著他坐下來,一面運功調息,一面將手搭在鐵英奇身上,通過一絲內力幫助鐵英奇防寒。
鐵英奇在這樣情形下,那能入睡,一時想起周婷婷對他的諸般好處和多情,一時又想起自己對不起她的地方,一時又想到洞內牆上的形勢圖,翻來覆去的想,結果,什麼都沒有想清楚,外面已是天亮了。
而他反而疲倦得入睡了。
待他一覺醒來,已是晌午時分。
谷深霧重,陽光難透,但谷底並不太暗,只不過沒有山頂上那樣明亮罷了。
周婷婷一直坐在鐵英奇身邊未動,見鐵英奇醒來,笑問道:“英弟弟,你想了一晚,可曾想出些許多眉目來?”
無曉得鐵英奇是怎樣胡思亂想度過一晚的,他無言可答,只好搖頭笑了一笑。
這時,無影神風簡金祥從外面走過來道:“小兄弟,我在我們上次發現洞口的那塊大石後面找了半天,竟不見了那貼地小洞,看來我們真是被人困住了。”
鐵英奇又要大家找尋了一遍,結果仍然尋不出任何門戶來。
他們只好先找了一個石洞,暫時安身下來,一面不斷的找尋進入朱心赤子張茂隆洞府的門戶,一面由鐵英奇思索洞府的形勢,和傳授周婷婷天龍派的“先天無極兩儀神功”和“朱心赤子”張茂隆的“行健”神功。
鐵英奇入洞之法尚未想出,而周婷婷的“先天無極兩儀神功”和“行健神功”,卻都練得有了相當的火候。
因為周婷婷也是資質極佳的武林奇材,又加任督二脈已通,和“玄果”之助,所謂“一藝通,百藝通”,周婷婷有此成就,原非意外之事。
一眨眼,就過去了三個月,周婷婷的“行健神功”,更有長足的進境,然就整個的功力而論,仍較為失去功力前的鐵英奇差了兩成。
但這個進境,已是令人敬佩的了。
以鐵英奇個人來說,這三個月的時光,真是白白的浪費了,不但恢復功力之事無從說起,且似乎因為傳授周婷婷的武功過份勞累了的關係,反而身體日見衰弱,使人非常的耽心。
周婷婷怕影響鐵英奇的情緒,雖是內心如焚,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在背後暗暗憂傷。
大家因心情煩亂,竟想不起谷底的“旃松”,對鐵英奇的身體有保健之效。
無影神風簡金樣憑著那株“旃松”,不食不飲的維持數十年的生命,現在連他都忘了“旃松”有此效用,真是該死。
這一天,周婷婷滿谷飛舞,練了一陣“行健”神功後,便獨自一個人,望著進入“朱心赤子”張茂隆洞府前的那塊大石頭,發起呆來。
過後,也不知什麼時候忽然不見了她。
大家也沒有在意,因為這些日子裡,大家因練功的關係,各自獨處一兩個時辰,乃是常有的事。
眼看霧氣更濃,天色已是黑了下來。
周婷婷仍不見出現,於是大家才著急起來了。
先是找遍了整座谷底,也不見周婷婷的蹤影。
繼之,便不由朝壞的方面想去:周婷婷莫非是遭洞內先來者的暗算,被擒到洞中去了。
這種想法,極可能是事實。
他們憂心之中,更激起了無比的忿怒。
無影神風簡金祥生氣一掌一掌向洞口大石塊上劈去。
原來,周婷婷在練習“行健”神功時,偶過掠眼,瞥見原是“朱心赤子”洞府洞口邊的大石後面,有一道白影一閃而沒。
但當他縱身到大石前面時,卻又什麼都沒有見到。
她有些懷疑,莫非是因為自己精神緊張,由錯覺生出來的幻象。
她痴痴的站在大石前面發了半天呆,最後,悲嘆一聲,就要轉身離去。
驀地,一聲輕響從地下傳出,接著,奇事立現,只見石牆上高不及二尺的地方,也就是鐵英奇和無影神風簡金祥認定是洞的位置,忽的向內陷去,現出一個小洞。
周婷婷一陣猶豫,打不定主意,是立刻犯險而入?還是招呼大家一同進入?
就在此時,又見洞口伸出一隻白色小手,向她招了一招。
這樣一來,周婷婷再無猶豫,疾射進入小洞。
洞內竟是高大得很,而且,亮如白晝,別有天地。
所見到的一切,正和鐵英奇所說的完全相同。
周婷婷大喜之下,一擰柳腰,反身而回,準備告知鐵英奇等人,目光所及,使她大吃一驚。
原來,她進來的那小洞口,又不見了。
卻見一雙雪白的小靈猿,拱著上雙脫了毛的白手,向她膜拜不已,把她弄得莫明其妙。
後來,她想通了一點,她剛才所看到的白影,必定是他們其中之一了,他們既能操縱門戶,把自己請了進來,當然也能打開門戶,把外面的鐵英奇等人接了進來。
周婷婷不知他們懂不懂人言,試著慢慢的道:“洞門打開,讓我的朋友進來!”
誰知,那雙小靈猿似是懂得她的話,不住的搖著手,又叫又跳,顯然對周婷婷有所陳說。
可是周婷婷一句也聽不懂,不知他們用意何在?
周婷婷急了,不由大聲道:“把洞門打開來!”同時,也準備出手制伏一隻小靈猿,逼它把洞門打開。
那對小靈猿見周婷婷臉上有怒容,更是急得跳叫不止,跑近周婷婷身邊,拉住周婷婷的衣角,把她拉著向內走去。
周婷婷也是聰慧絕頂之人,已看出這對小靈猿的舉止行為,必有道理,隨終止了逼迫它們打開洞門的想法,隨著它們進了一座拱門,轉入了一間小石室。
室頂投下一道珠光,把全室照得通明。
石室中空無一物,只有四面光滑的牆壁上,按部首刻滿了數千個拳頭大小的字體。
那對小靈猿又向周婷婷呀呀叫了一陣,便有一隻靈猿跳起來,用手指了一個字,接著,一個一個連續指下去。
周婷婷恍然大悟,這靈猿口不能言,卻是能用文字表達自己的意思,由這一點看來,靈猿之靈自是不在話下,周婷婷把靈猿指的字組合起來,成了下面的句子:“我們叫小雪和小白,左耳珠有紅痣叫小雪,右耳珠紅痣的叫小白。
我們的老主人,就是這‘養心洞’的主人。
老主人有話留下,要我們看守洞府,如果將來有人學會了‘行健’神功,他就是這個洞府和我們的新主人。
你會‘行健’神功,你就是我們的新主人!”
周婷婷明白了之後,忙搖手道:“我算不得這洞府的新主人,新主人應該是英弟弟!”
小雪指著壁上的字連成問話道:“上次入洞的不是你?”
周婷婷笑道:“是不是我,難道你們也不知道,你們守的什麼洞?”
小白小雪毛茸茸的臉上,竟然漲得通紅,半天沒有指字答覆。
周婷婷逼問道:“你們是不是偷到外面玩去了?”
小白推了推小雪,意思是仍要小雪回答,小雪無奈,只好畏畏縮縮的指字作答道:“那天我們追趕一隻小白兔去了,等到回來,才知道已有人來過,而且也學了‘行健’神功。於是便等著主人再來。”它們口口聲聲只認周婷婷為主人。
周婷婷道:“你們既然等我們,為什麼不早放我們進來?”
小雪指字道:“因為主人沒有施展‘行健’神功,所以不知道是主人回來了。”
周婷婷氣道:“我已在谷底練了三個月‘行健’神功,難道你們到今天才發現?”
小雪見周婷婷生了氣,忙跳著急急指道:“老主人有吩咐,只准我們每十年走出谷底洞一次,平時不準外出,主人不要見怪。”周婷婷問:“為什麼十年才準出洞一次。”
小靈猿這次偷懶,沒有跳起來指字,只搖頭表示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周婷婷也不加追問,卻告訴它們,鐵英奇才是上次來學過“行健”神功的人,因為被惡人打傷,失去了功力,自己的“行健神功”,是由他傳授的,只有他才能算是這裡的真正新主人。
一對小猿靈聽了周婷婷的話,彼此爭執了一陣,才聽從周婷婷把鐵英奇等人接進來,不過她們堅持按照老主人的規定,非“行健”神功傳人,都不準進入老主人法體的正洞,只能在其他石室起居出入。
周婷婷見這對小靈猿如此靈巧,而且,對老人又是這般的忠義不諭,只好都答應他們,一同出洞去迎接鐵英奇等人。
這時洞外已是一片漆黑,卻見鐵英奇所住石洞外面,點著了一堆熊熊大火,火光中,人影閃來閃去,似乎又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
周婷婷為了先讓人家知道她回來了,先發出一聲清越的輕嘯,這才帶小白小雪兩隻靈猿,騰身躍過去。
周婷婷的返回,照理大家應該高高興興的相迎她才對。
可是,周婷婷所接觸的幾張面孔上,所泛出的喜色,卻是一現而逝,衝不破重重的憂傷。
周婷婷心頭有了警兆,大聲問武奶奶道:“奶奶,出了什麼事?”
武奶奶回問了一句:“你到哪裡去了?”不等周婷婷開口,又搖頭戚然道:“鐵少俠看是不成了!”
周婷婷嚇得面無人色,擰腰射入洞內,只見鐵英奇色面。配紅如酒醉,呼吸微弱,出氣多於進氣,已到了迴光返照的時刻。
周婷婷驚號聲中,一掌搭在鐵英奇“丹田穴”上,真元之力,透體輸入鐵英奇體內。
周婷婷何等的功力,有她真元之力導入,即使死了一半的人,也能拉回來。
可是,對鐵英奇卻是毫無效力可言。
鐵英奇不但毫無起色,周婷婷反而覺得自己的真元之力,輸入鐵英奇體內後,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於無形。
周婷婷一心救人,不計自己真力的耗失的利害,掌中內力仍是源源不絕的向鐵英奇體內輸入。
無影神風簡金祥精神萎頓地警告周婷婷道:“小兄弟體內發生了一種異常的變化,老夫耗費了大半功力,也不能使小兄弟的生機旺盛起來。”
“婷姑娘,我看你還是撤回內力,另商別法來救小兄弟的危機吧,以免力盡皆亡,無補於事。”
周婷婷流淚道:“英哥哥死了,我也不能獨活,我要陪他一起去!”竟是不肯縮手,內力輸送不絕。
武奶奶哀告道:“婷婷,使不得,你這種想法只怕鐵少俠知道了也要傷心,鐵少俠一心一意成全你,難道為的就是要你同死麼?”
周婷婷原是一個知書明理的人,她第一次和鐵英奇見面時,就曾以大理訓了鐵英奇一頓,當然遇事極有分寸,武奶奶的話,已是使她猛然一震,接著又聽無影神風簡金祥:“姑娘可是進入張老前輩洞中去了?洞中靈藥積多,鐵少俠一線回生希望。可能便寄託在張老前輩靈藥之上!”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周婷婷當即霍然收功而起,道:“晚輩一念之愚,幾乎誤了大事,我這應到洞中找藥去!”又信口叫了一聲:“小雪小白!”回頭卻不見那一對小靈猿,她翻身向外奔去。
人剛到洞口,忽見眼前白影一晃,小雪小白急射而來,幾乎和周婷婷衝了個滿懷,周婷婷叫了一聲:“我們回洞找藥去!”身形不停,已出去了數丈之遠。
小雪小白吱吱呀呀一陣急叫,只見白影閃了一閃,就趕上了周婷婷,一邊一個,拉住周婷婷的衣襟,小手在周婷婷面前晃動不止。
周婷婷正要斥責它們,忽見小雪手握一隻玉瓶,恍然而悟,原來小雪小白早已看出鐵英奇的病勢垂危,不待吩咐,自去取了一瓶藥物來。
周婷婷感激的在小雪小白二猿頭上各撫了一下,返身折回洞,連藥瓶上的標誌都忘了看,便倒了兩顆白色的藥丸,納入鐵英奇的口中。
頓時,全洞靜寂得落鍾可聞,四人二猿,一十六隻眼睛,一起聚精會神的注目守著鐵英奇服藥後的變化。
其即時間並沒有過好久,可是在他們的感覺上,就象渡過了千萬年,最後終見鐵英奇一陣微顫,臉上酡紅盡退,霍然睜開雙目望著周婷婷道:“婷姊姊!我以為見不到你了!”
鐵英奇開口第一句,便說出這話,這在周婷婷聽來,真是太重要且太感動了,她這時,才算是真的知道了自己在鐵英奇心中的地位。
周婷婷忍不住熱淚盈眶,握住鐵英奇的手,輕聲道:“英弟弟,我們大家可以進入張老前輩的洞府去了!”
鐵英奇望著周婷婷道:“是誰佔住了洞府?你們沒有發生爭執麼?”
周婷婷招手叫過兩隻小靈猿:“是張老前輩兩隻守護靈猿對我們生了誤會,而閉門不納的。”
周婷婷又叫兩隻小靈猿見了鐵英奇,說明鐵英奇就是它們的新主人。
小靈猿真也學會人樣,向鐵英奇行了叩見之禮。
惹得鐵英奇忍受不住,忘了自己的病體,出聲一笑。
那知他笑聲剛出,忽然臉上一苦,發出連串咳聲,接著吐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
大家都是一驚!
周婷婷慌得驚叫道:“英弟弟!你怎了?”
鐵英奇喘息了一陣,平靜地一笑道:“我好得多了!”接著又問周婷婷道:“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麼藥?”
周婷婷一怔,不好意思地道:“這是小雪小白取來的,我不知道。”
她這才想起藥瓶上原附有標誌的,尷尬地一笑,掩住了自己的大意,舉目向瓶上看去,念出道:“此藥專為解救感染洞外谷底疾症之用,服藥之人,如不待病體全愈,離谷必亡。”除此而外,標誌上卻沒說明藥物名稱。
鐵英奇自學得閻羅恨郭兢天的醫學書後,醫道已是極為高明,心中一動,忖道:“莫非這谷底有一種傷人氣體不成?但是無影神風簡金祥被困谷底數十年,為什麼不生病?而這一次,其他的人又不生病?”接連幾個問題,在他腦中升起。
有了問題,他自然請急於尋求答案的尋找,由於他醫道極高,不久便把這些問題想通了。他的定論是:在這谷底一定有一種傷人的慢性毒氣,人畜在這谷底住得久了,必染其毒而亡。
無影神風簡金祥因為身藏“旃松”有專克這種毒氣之能,所以未受其害。
而這次同來的人,因為人人都有一身功力,身體自是極為強健,所以慢性毒氣,一時奈何不了他們,所以他們未被感染,不過時間一久,他們也是不能免的。
至於自己呢?因為功力盡失,身體抗力極弱,所以先受了害,但是,他是服過“青空玉露丸”,按說應有的避毒性才對,為什麼還會中毒呢?那一定這種毒性極為特別,非“青空玉露丸”藥力所能剋制。
鐵英奇想著想著,一時外物皆忘,入了神。
周婷婷見了鐵英奇這種呆呆的失神之態,惶然叫道:“英弟弟!英弟弟!你又怎樣了裡?”
鐵英奇被她打斷了思路,但卻極為鎮靜地道:“婷姊姊,你看,按照這玉瓶上的說明,我現在還不能進洞去,你先和他們一起進洞去吧!”
周婷婷一愕道:“英弟弟,你又發什麼痴了,你是這洞中主人,不進去,叫我們怎能進去!”
無影神風簡金祥和武奶奶武陰,也都表示了反對的意見,如果鐵英奇不進洞去,便大家都不進去。
鐵英奇見他們都非常認真,知道如果不把事情說明,只怕很難勉強他們離開這個險地,於是,只好把自己那不大成熟的想法說出,而且,請他們放心,自己有了朱心赤子張茂隆的藥物,決不會再有危險。同時,自己病體未好以前,既然離不開谷底,也談不上恢復功力之事,能夠利用這個機會,一面養病,一面找出這種害人禍源,免得將來再害別人,也是一件大大的功德。
大家都是江湖奇人,話經說明,誰也駁不到鐵英奇,只好依照他的話,先搬到洞中去。
周婷婷以鐵英奇尚在病中,處處照料等等,總加起來,足有一萬個不能離開鐵英奇的理由,結果,也被鐵英奇說得淚汪汪而別。
不過,鐵英奇卻答應每天與她在洞口見面一次。
就這樣,鐵英奇便一人留在谷底,以帶病之身,探求天地間另一奧秘。
日子平靜地過去了一段,鐵英奇雖然尚無所獲,但因為服用了朱心赤子藥物之故,身子已是健朗了不少。
同時,也讀了不少朱心赤子洞中的藏書,這些書都是周婷婷照他的意思送出來的。
無影神風簡金祥見鐵英奇的生活過得非常正常,且也懸心外界武林動態,便又離洞而出。
鐵英奇搜遍了整座谷底,也找不出絲毫可疑的東西,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的想法了。
就在他將感到絕望的時候,上天終於給了他一個偶然的機會,讓他揭開了谷底的奧秘。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在“旃松”的東南方,有一片非常青翠可愛的草地。
鐵英奇經常在那裡讀書,休息,臥觀天上層層的白雲,以排遣胸中的鬱悶。
這一天,他在這片草地上靜靜的躺臥了一會,忽然打了一個盹,一覺醒來,竟已超過了用藥的時問。
於是他匆匆取出藥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
當他把藥丸送向口中的時候,忽然,他雙睛一接,發現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現象。
原來,他手中的藥丸,這時,正從白色慢慢變成了淡紅色。
鐵英奇藥理極精,立即意識到其中大有問題。
他託著藥丸,暫不服用,起身離開了那片草地。
說也奇怪,一離開那片草地,手中的藥丸,馬上又回覆了白色。
再走回草地上去,那藥丸又變成了淡紅色。
鐵英奇一連來回試驗了幾次,已確定這片草地大是古怪,於是他匆匆將那顆藥丸吃下去。
然後拔起幾根青草,翻看了半天,卻無法找出這青草和別處的青草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一切都是那樣正常,這頓時又把他難住了。
後來,他忽然靈光一閃,忖道:“莫非問題出在草底下?”想到就做,他拔光了一小片青草,草下泥土,似乎也和別的地方沒有差異。
他又折了一段枯枝,在泥地上挖了一個小洞。這才看出五寸以下的泥土,竟然也是淡紅色的。
這一發現,幾乎把鐵英奇高興死了。因為從泥上呈淡紅色一點上,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一回事情了。
他滿面微笑的,挑了一點泥土,放在口裡嚐了一嘗,道:“不錯,泥味是甜的,正是奇絕天下的‘氤氳之土’,我的功力又有恢復的希望了!”
原來,“氤氳之土”乃秉天地瑞氣而成,產生天下至濁與至清之處。
這座無名深谷正是清濁兩種地氣的吐納口。
因為雲封谷口,清濁之氣,都不易散發。
於是,清氣培育出“續斷青空”和“旃松”兩種至清奇物。
濁清氣則留滯谷內,成了害人之物。
“氤氳之土”有吸濁揚清之特性,原有谷內濁氣,要沒有它的吸收,其濃度將千百倍於今天,沒有任何生物可以進入谷底一步,而不馬上死亡。
現在鐵英奇的高興,實在沒有什麼話可以形容其萬一,他在青草地上跳躍翻騰了一陣,敞聲哈哈笑道:“我要給婷姊姊一個意外驚喜!”
便準備暫時不把發現“氤氳之土”的事告訴周婷婷,他回到自己起居的小洞,取出天龍金劍,在草地中央,費盡力氣,挖了一個大可容身,深及頸項的洞穴,然後,把自己埋在泥裡,只留頭臉在外。
一個時辰過後,但覺四周泥土,發生一種極大的吸力把他的一顆心,似乎化成了千千萬萬,從全身毛細孔吸出體處。
接著,便覺頭腦一空,全身都似被泥土溶化了,人也失去了知覺。
待他回覆神智,已是半夜時光了。
但覺夜露飛在頭臉上,清涼入骨,舒暢之極。
這時,他又發覺有一種清涼的感覺,從四肢百骸,千萬毛孔,滲入體內。
那清涼之氣,通經走脈,不久便充實了他整個的身體,而心胸間也有了微溫的感覺。
鐵英奇這時才緩緩催動氣機,試著做起調息的功夫來。
一點一滴,一絲一毫,慢慢的凝聚,他已感到真氣力又在體內活躍新生了。
由微而壯,由緩而速,這一調息下來,便是三十六週天,七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說,他自埋在“氤氳之土”內,整整的過了二天三夜。
在這七十二個時辰之中,鐵英奇已是脫骨換胎,氣質全變,成了人世間,獨一無二,體無雜質的清氣靈胎。
要知,人體本是秉天地間清濁二氣而生,則以所秉清濁二氣之多少而定。
清氣多者,可達十之八九,是為聖賢才智之資。
濁氣多者,亦可達十之八九,是為平庸愚劣之質。
鐵英奇為近數百年來,靈氣所鐘的武林奇才,真要嚴格起來,體內清靈之氣,頂多也不過佔有九成,仍有一成的濁氣滲雜其間,算不得全清之體。
這時,他被“氤氳之土”,將體內至濁之汙氣帶同玄陰帝君留在他體內的玄陰掌力,吸取一空,又將天地間至清之氣,順乎自然之理,納入他的體內,一交一換,把他造成了世間唯一的全清之體。
他不但恢復了全身功力,而且,更因禍得福,達到了人類所不能完成的最高極限。
大凡習武練氣的人,不論他何宗何派,說穿了,萬源歸宗,所修煉的目標,就是欲圖加強體內的清氣排除體內的濁氣,而達到駕御體內至清之氣的願望。
誰能吸收凝聚的清氣越多,誰的成就就越高。
所謂:“大清罡氣”,就是清氣修煉有成的代表之稱。
可是清濁之氣,乃是因天地造物之巧而生,要以力勝天,豈是容易之事,是以千萬年來,盡多清修之士,其能達到全清之體者幾希。
鐵英奇已被玄陰帝君用掌力將全身功力撞散,由於玄陰帝君這種玄陰之氣留在鐵英奇體內,把鐵英奇已散的真氣,隔絕於全身百骸四肢莫想再凝聚起來,真氣發揮不出,於是鐵英奇成了平凡的人。
這種留在鐵英奇體內的玄陰掌力,原非任何藥物可以消除的。
鐵英奇縱是把武陰送給周婷婷的“玄果”服下了,也是無補於事,鐵英奇深通醫理,自是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沒有說出口罷了。
唯一救治鐵英奇的方法,就是功力高過玄陰帝君之人,願意犧牲自己,用自己的內力渡入鐵英奇體內,對消玄陰帝君留在鐵英奇體內的玄陰掌力,使鐵英奇的真氣不再受到隔絕,鐵英奇才有復凝功力的希望。
可是,這在當時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
鐵英奇明白這一點,但為了安慰無影神風簡金祥的熱心,不忍拂逆他,只好跟他到武夷山來,其實他已是安心在這裡歸隱終老了。
所以,他才有培植周婷婷以自代安排。
那知,諸般巧合,被小雪小白誤拒不納,停居在這濁氣特重的谷內,因為體內清氣,被隔通,失去了抗拒之力,吸收了過多的濁氣,把他上上的秉賦。弄得成了下駟之材,幾乎今生都沒了出谷的希望。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卻又給他得到了一次曠古絕今的奇緣,使他成為天龍派和全武林的一個不世偉人。
有人要問這“氤氳之土”既有這大的妙處,為什麼不一併惠及周婷婷等年輕有為之士,那樣豈不是更使江湖上平添不世高手,除盡世間不平之事?
這種想法,包括筆者,都不例外。
只有鐵英奇深識其利害,未作這種妄想。
原來,這是宇宙間的一大奧秘,除了象鐵英奇諸般巧合,以其因中毒而成之九成以上的至濁立體,才承受得住“氤氳之土”吸斂之力外,其他的人,功力再高,也抗不住這種天地造化的巧妙,將被“氳氤之土”的吸力,將全身精血吸盡而亡。
因為“氤氳之土”有其一定的特性,過少則力量不足,無濟於事,過多除非象鐵英奇這種濁氣超過十分之九以上的下駟體質,不足以供其貪婪之口,而也只有在它吸足了至濁之氣以後,才會吐出至清之氣,有益於人。
這樣的事,除了鐵英奇因機緣巧合,有此條件外,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且說,鐵英奇功力三十六週天,但覺精神氣朗,真力充沛,到了不可想的境界略微提氣,一條身子便脫土而出。
袍袖輕拂,既不見勁氣流動,四周餘土,又都自動投入坑內,連上面的青草都恢復了原樣。
這時的鐵英奇全身散發著一種沁人的清涼之氣,而他內心之中,更是平靜如秋水,好象天下萬物,都對他點頭含笑,心胸間再也引不起絲毫火氣了。
午夜雲封的谷底,一片漆黑,而鐵英奇卻是攬物如同白晝,谷底夜景盡收眼底,一種寧靜之美,使他悠美神往,大有隔世之感。
他心中惦念著周婷婷,心想:三天不見,不知她是如何的著急和牽掛?
信步所之,不知不覺朝著那洞口走去。
他明知這時洞門是關閉著的,但忍不住,還是飄飄然向洞口過去了,只要天一亮,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離開洞口,還有數丈之遠,他便瞧見洞口有一個人的背影,羅衫飄揚的痴痴望著前方。
那是周婷婷,也不知她在那兒站立了多久了。
她一定是三天不見鐵英奇,又不願違背鐵英奇的意思,到谷里來找他,只好日以繼夜的守候在洞口了。
鐵英奇一陣感動,身法快得勝過天下的流星,而不帶半點衣塊破空之聲,周婷婷這高的功力,竟沒察覺到他的接近。
鐵英奇立在周婷婷身後,招呼她的話,已經到了口邊,忽然搖頭輕笑,忍了下來,人也飄身而退,繞了一個圈子,迎著周婷婷的正面,走了過去。
步行的聲音,傳了過去,周婷婷大叫一聲,道:“是英弟弟麼?”
晃身飛躍而來,撲到鐵英奇的面前。
周婷婷這時心中已無羞澀之念,僅有的只是說不盡的關切和愛意,一把握著鐵英奇的手,幽幽地道:“英弟弟,你這幾天那去了,為什麼不到洞口來看我,真把我急死了!”
鐵英奇捏了一捏周婷婷的玉手,傳達了自己的情意道:“我很久沒有到洞口來了麼?”
周婷婷嫣然一笑道:“不久,我們不是約定每天辰牌時候見面的麼!我就在辰脾時分等起的。”她一心一意地等著鐵英奇,竟把幾天的光陰,當作了片刻的時光。
真要算起來,應該是已等了三天三夜了。
鐵英奇訝然道:“你在洞外站了這樣久,他們都沒有叫你回去麼?”
周婷婷道:“好似他們叫過我,我都沒有理他們,武奶奶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她實因心意專一,除了守望鐵英奇外,幾乎在洞口站了三天三夜,而武奶奶為了照顧她,又何嘗不是在她身後的洞口,隱身陪她站了三天三夜。
這時,武奶奶已是聞聲飛過來,她見他們親親熱熱的手拉著手,對面而立,不免一窘,點足欲回,卻被周婷婷叫住了,道:“武奶奶,英弟弟回來了!”
這話原是多餘的,只因她心中實在太高興,極願有人分享她的快樂,所以在她的想法,這話並不算多餘。
武奶奶停下身來,苦笑道:“婷婷,既然見到了鐵少俠,你也應該回去休息休息了!”忽然,又回頭埋怨鐵英奇道:“唉!年輕人,為什麼不知替你婷姊姊想一想,你可知她在此地足足等了你三天三夜麼!”
鐵英奇正要向武奶奶表示的歉意,卻被周婷婷搶著道:“武奶奶,你倒會說驚人的話,我幾時等了三天三夜了,英弟弟身體不好,你不要嚇了他!”
武奶奶一斂,笑道:“好!好!算是我說錯了!你總該回去了吧!”
鐵英奇深受感動,道:“婷姊姊,小弟對你抱歉萬分,請你原諒我的過去吧!”
周婷婷薄嗔道:“英弟,你又把我看成外人了,只要你好好的養病,我什麼都不在乎。”她竟也不追問鐵英奇為什麼不守時和她見面的事了。
鐵英奇拉著周婷婷的手道:“走!婷姊姊,我陪你回洞去!”
周婷婷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驚又喜道:“英弟弟,你說什麼?”
鐵英奇一笑道:“小弟的病好了,可以離開這座絕谷,和你們一同到洞中去了。”
周婷婷歡喜得淚水一傾而下,緊握著鐵英奇的手,搖個不住道:“呵!呵!你的病好了!你的病好了!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武奶奶也在一邊高興道:“鐵少俠,你為什麼不早說,快走!快回洞裡去,你病體初好,莫叫著了涼,又使人耽心。”
不由分說,拉著周婷婷一隻手,連帶拖動著鐵英奇,向洞內跑去。
鐵英奇回到石洞中,眨眼間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
他沒有將恢復武功之事告訴周婷婷,原先只是想使周婷婷意外的大吃一驚,現在轉動變為有意的安排,準備用來作為對付玄陰帝君的策略了。
這一個月,他只是拼命的閱讀朱心赤子張茂隆所藏的各式奇書秘典和加緊督促周婷婷的武功修為。
周婷婷雖然憂心鐵英奇的功力恢復無期,但眼見鐵英奇的身體較前卻是健朗得多,也就作了退一步的想法,不再急於此事,她伯鐵英奇沮喪想不開,反而不時安慰他,以加倍的用功,來逗引鐵英奇的歡心。
鐵英奇看出了周婷婷用心,也不說破,只是對她更為體貼,以報答她的一片深情。
周婷婷功力進步奇快,家傳之學加上心如神尼的“般若禪功”和天龍派的絕學,以及朱心赤子張茂隆的“行健神功”,已是身集當代武林絕學的精華,成就之高,已不下於鐵英奇大戰玄陰帝君的功力了。
足有放手和玄陰帝君一戰的本錢了,但已是一個武功進境的階段,再要向前進一步,卻非短時日可以達到的了。
周婷婷想起武陰亟須打通任督二脈的事,便和鐵英奇商量,可不可一試?
以功力深厚來說,周婷婷足可應付有餘,可慮的,只是周婷婷的經驗問題,運功行力一個拿不準,極可能招致兩方面的損害。是以鐵英奇非常放心不下。
周婷婷吃了人家的“玄果”,此心耿耿,一日不為武陰打通任督二脈,她便一天安不了心,所以堅持非冒這個險不可。
鐵英奇無奈,只好叮嚀再三的答應。
武陰得到了這一消息。自是高興不已。
一切安排,都由鐵英奇指導進行。
武陰盤膝坐在一個石蒲團上。
周婷婷和他,先是各自分開用了一回功,然後,周婷婷站在武陰的面前,右手食指點在武陰鼻尖“素療穴”上,左手食指點武陰“承漿穴”上。
周婷婷氣聚“丹田”,二股柔和內力,分自“素療”、“承漿”兩穴,透入武陰體內,混和武陰本身真元之力;在體內運轉了三週天。
然後,任脈下走“廉泉”、“天突”、“華蓋”、“玉堂”、“中庭”、“上脘”、“建裡”、“分水”、“陰交”、“石門”、“開元”、“中極”、“曲骨”等二十三穴,而達“會陰”。
督脈則循“神庭”、“百會”、“風府”、“啞門”、“大椎”、“身柱”、“靈臺”、“至陽”、“中樞”、“命門”、“陽關”、“腰俞”等二十七穴,而達“長強”。
只要任脈的“會陰”和督脈的“長強”一通,便是通過了第一關,再回力反攻任脈“承漿”和督脈“齦交”,這二穴再通,便大功告成,打通了任督二脈。
周婷婷內力何等強勁,“會陰”與“長強”一開,竟是長驅而過,一點也沒有遭遇到阻礙。
可是,運功回到“印堂”穴,正是武陰二脈難通的病源所在。
但見武陰面色一慘,本身真元之力頓匯,他竟不敢用真力斬關而過,顯然真力行到“印堂”穴,由於脈道狹小,衝之過猛,則有炸裂之危,用力過弱,又乏衝突之力。這裡就有賴周婷婷施展“百卉朝陽”大法相助了。
周婷婷一面要運功護住“印堂穴”,不使炸裂受損,一面又要誘導武陰的真元內力,化洪流為細水,而保有洪流的力量,來攻破“承漿”與“齦交”之間的一關。
武陰的面色一陣白過一陣,全身發著輕微的顫抖。
周婷婷花顏如醉,頭上熱氣蒸騰,也是吃重到了頂點。
鐵英奇望了武奶奶一眼,道:“婷姊姊看來快要支持不住了!”
武奶奶也是大大的行家,那有看不出周婷婷和武陰二人,都陷入了困境之理,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已,她眼睜睜看著幫不上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惶驚地道:“這卻怎樣是好?怎樣是好?”
鐵英奇探懷取出一束金針道:“請奶奶賜我一臂之力,晚輩要用金針渡厄之法了!”
鐵英奇功力盡失,自是無能運功行針,武奶奶愕然望著鐵英奇道:“你有把握嗎?”
鐵英奇道:“有奶奶以內力相助,晚輩自信不會失閃。”
武奶奶一嘆道:“我們只有冒這個險了!”一掌搭在鐵英奇“背心穴”上,內力源源導向鐵英奇體內。
鐵英奇那裡是要武奶奶內力相助,不過是藉以掩飾他恢復了武功而已,當時,微微一笑,向周婷婷“極泉穴”、“天泉穴”、“肩井穴”各刺入一針。
同時,伸出食指,點在“天泉穴”針柄上,一股清涼力道,沿針透入周婷婷體內。
周婷婷但覺神智一爽,內力陡增,接著便見武陰體內發出一聲輕響,全身顫抖立止,蒼白的臉色也有了血色,任督二脈已被打通了。
周婷婷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坐到一邊去運功調息。
鐵英奇取出周婷婷身上金針,望著武奶奶一笑道:“多謝謝奶奶哩!”
武奶奶眨了一眨眼道:“少俠,你功力盡失之後,還有這般能耐,老婆子真是服你了!”
不一刻,周婷婷已是調息復原,先行站了起來。又謝了武奶奶和鐵英奇,當她靈眸轉向鐵英奇臉上時,目色之中,竟是充滿了迷惑的神情,她象是發現了鐵英奇的秘密,而又不相信自己的想法似的。
周婷婷含蓄地一笑道:“想不到英弟弟倒是深藏不露哩!”
鐵英奇一怔,這時武陰也已行功完畢,過來道謝了。
鐵英奇與玄陰帝君之戰,雖敗猶榮,他的聲譽,已是直線上升,成了婦孺皆知的少年英雄。
天龍派也因之在一日之間,恢復了昔日的光輝。
擎天玉柱鐵錚的投靠“萬聖宮”,並未影響世人對天龍派由衷的敬仰。
這是因為那驚天動地的一戰,有少林武當兩大掌門人和丐幫幫主虎目神丐朱元波目睹其事,為之分辯喻揚之故。
只可惜鐵英奇有如曇花一現,誰也不知他被無影神風簡金祥劫持到那裡去了,使人對他寄予無限的惋惜和懸念。
只是玄陰帝君心目中已把鐵英奇列為平生第一大對手,鐵英奇的生死下落不明,使他寢食難安,恐懼不已。
於是影響他延遲了對各大門派的激烈行動,而把“萬聖宮”的人力,轉用到搜尋鐵英奇的目的上。
因此,給了各大掌門人一個喘息的機會,有人暗中聯繫,醞釀一次武林大集會,共同來對抗“萬聖宮”的囂張。
被邀參加的人,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一方雄主.就是一派掌門人,聲勢之大,勝過嵩山之會數倍,而秘密的程度,更非蒼穹神劍上官勇在“集賢山莊”所辦的那次集會可以比擬。
由“武林第一家”天龍派出發的人,分走兩條路線赴會,闢地手汪鎮北和五柳先生林茂森代表天龍派,早一天走了。三苦神尼和百靈仙子蘇梅苓以另一種身份,於第二天出發。話說三苦神尼和百靈仙子蘇梅苓這一路,上路後第五天,在指定的時間,到了東臺。
東臺不是小地方,相當熱鬧,可是她們沒有進城,按照帖示,沿著城腳,走了五里地,來到一座破敗的小尼庵前,叩門進去,庵內沒有尼姑,卻會見一位銀頭白髮的老太太,收了三苦神尼的請帖,盤問了她們半天話,最後,又要三苦神尼露了一手以表示她身份的絕學,才交給她們另一份旅程圖示。
三苦神尼和百靈仙子蘇梅苓離開那尼庵後,百靈仙子蘇梅苓搶著打開圖示一看,不由氣得哼口罵了一聲:“可惡。”
三若神尼一驚道:“苓兒,這圖示有什麼問題?”
百靈仙子蘇梅苓翹起小嘴唇,恨聲道:“這人真缺德,叫我們白跑了不少冤枉路,師父,您說氣不氣人?”
三苦神尼道:“我們第二站到底是什麼地方?”
百靈仙子蘇梅苓簡短的道:“五河!”
三苦神尼道:“那不是離開淮陰不遠麼!”
百靈仙子蘇梅苓道:“氣人的就在這裡,偏不告訴我們直接去五河!”
三苦神尼平心靜氣地道:“這不能怪辦事的人,幻影神翁擾了一次集賢山莊,這次便不得不特別謹慎了,我們多走一點路,確實可以使‘萬聖宮’中人,難於查出我們集會的地點,即使被他們查出來,也可能趕不上我們的集會,我們就又散了。”
百靈仙子蘇梅苓心裡服了,口中還是牢騷地道:“鬼鬼祟崇,我第一個反對!”
三苦神尼笑道:“對非常的人,用非常的手段,這不算鬼鬼祟祟,這一點你要分清楚。”
百靈仙子蘇梅苓沉默了片刻,忽然這:“我不想參加這集會了!”
三苦神尼一怔道:“你又想起了什麼心事?”
百靈仙子蘇梅苓一臉戚色道:“我要找英哥哥去,他受了重傷,一定要人照顧的。”
三苦神尼苦笑道:“這話你也說了千遍了,可是你到什麼地方去找他?”
百靈仙子蘇梅苓倔強地道:“不知道,可是我找遍天下,也要找到他。”
三苦神尼一嘆道:“我們要找鐵少俠;更非去參加集會不可!”
百靈仙子蘇梅苓道:“為什麼?”
三苦神尼道:“一人之力比眾人之力如何?我們可以請到會的人,大家幫忙找呀!”
百靈仙子蘇梅苓笑了一笑道:“師父,那我們快些走吧!”
她恨不得馬上趕到集會地點,請大家幫她找尋英哥哥。
三苦神尼道:“急什麼,圖示上明明註明了日期,到早了又有什麼用!”
百靈仙子蘇梅苓不管這些,還是催促三苦神尼展開身形,急急趕路,提早三天到了五河。
五河離淮陰不遠,卻是在安徽境內,因靠近洪澤湖,境內河道縱橫,乃是極為富裕之地。
因為提早到了三天,他們便沒有直接去找指定的地點,先在五河城內找了一家客人不多的清靜小客店住下。
三若神尼是年高之人,百靈仙子蘇梅苓又是未上二十歲的大姑娘,店主人特別好心,在私宅之內,為她們整理了一間靜室,由內眷接待。
師徒二人,倒是住得非常愜意。
一宿無話,第二天,百靈仙子蘇梅苓又不耐煩安份了,非磨著師父三苦神尼先去看看接洽的地點不可。
她私心裡,是希望可以早碰到接頭的人,更希望能夠說服他,早一點得到下一站或許是集會地點的圖示,先到地頭先安心。
這是年輕人的通病,不獨百靈仙子蘇梅苓為然。
三苦神尼對這個徒弟,可真是沒有辦法,一點師父的架子,都擺不出來,她實在是太溺愛她了。
其實,如今百靈仙子蘇梅苓的功夫,比師父都高了,三苦神尼要管得太嚴,她也會偷偷的跑了出去,回來一撒嬌,三苦神尼照樣扳不起臉來,還不是不了了之。
俗語說:“崽大爺難當”,應用在師徒方面,又何嘗不是一樣。
三苦神尼經不起百靈仙子蘇梅苓再三哀求,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她,帶著笑嘻嘻的愛徒,走出了客店。
這一次的接洽地點,不是城外,而是城內一所大宅第之內。
朱漆的大門,門外蹲著一對比人還高的石獅子,兩行大槐樹,枝葉茂密,由門頭上直伸出來。
氣派之大,連百靈仙子蘇梅苓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怕找錯了人家,有些膽怯地不敢上前。
三苦神尼向她一笑道:“真沒出息!”飄身走在前面,自去叩門。
百靈仙子蘇梅苓杏眼一睜,嬌笑著搶到前面,道:“師父不怕丟人,苓兒怕什麼!”
舉手在黃光閃閃的門環上叩了三下。
屋內有人問了聲:“誰?”
大門向內打開,走出一個駝背老人,打量著三苦神尼師徒道:“本宅僧道無緣,師太請另走一家吧!”
他把三苦神尼師徒,當作了化緣之人。
三苦神尼一聲:“阿彌陀佛”尚未唸完,百靈仙子蘇梅苓已先笑著道:“老人家看走了眼,我們不是化緣的。”
駝背老人被說得不好意思,一笑道:“老漢失禮了,請教有何貴幹!”
百靈仙子蘇梅苓想起規定的問答暗號,興沖沖的吟道:“舍南舍北皆春水。”
這是杜少陵所作“客室”一詩的首聯上句,那駝背老人如果是有心人,便應接念:“但見群鷗日日來。”以後,才能談到正題上去。
也不知是日期未到,駝背老人故意不答理?還是那駝背者人根本就不知道?只見他一臉茫然之色道:“姑娘說的是什麼?老漢聽不懂!”
百靈仙子蘇梅苓還是不死心,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
駝背老人苦笑道:“老漢目不識丁,姑娘說的什麼話,老漢實在聽不懂。”
百靈仙子蘇梅苓不管三七二十一,實話實說道:“我們是來找人的!”
駝背者人“呵!”了一聲道:“姑娘原來是找人的,不知要找那一位?請說出姓名老漢馬上去請他出來。”
百靈仙子蘇梅苓一聽駝背老人不請她們入內,便氣道:“我們找你們的主人,難道也不讓我們進去!”
駝背老人一驚,哈腰道:“是!是!請二位賜告大名,小的即稟報主人前來迎駕。”想是駝背老人被百靈仙子蘇梅苓氣勢所懾,也怕得罪了他,那駝背老人進去片刻,再走出來,臉上就換了一付高傲的神色,冷冷的道:“家主人不認識二位,老夫也沒空,你們請吧!”
“乒乓!”一聲,關上了大門。
百靈仙子蘇梅苓在關外家大業大,是她爺爺長白老人的寶貝愛孫,幾曾被人這樣冷落過,小脾氣一發,便揚掌向大門拍去。
這一掌要被她拍下去,那大門非被震坍不可,當然,有三苦神尼在旁,不會讓她到處惹禍,抬手架住她的手臂道:“苓兒,忍耐一點!”拉住她,回頭就走。
百靈仙子蘇梅苓還恨恨的瞪了那大門一眼,才悻悻地跟著離去。
二人剛走到那大宅圍牆轉角的地方,忽見一匹高頭大馬飛馳而來,奔到大門口,跳下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童子。
那少年童子身手俐落,飄身下馬,點壁掠飛,一身功夫超過了年齡。
三苦神尼和百靈仙子蘇梅苓一瞥之下,再也捨不得走開,便隱起身形向門口瞧去。
只見那少年童子大模大樣的叩了一下門環,不待裡面看門人答應道:“鄭駝子開門,幹姑娘馬上就到了!”
也不知那幹姑娘是什麼來頭,只見那大宅之內,頓時人聲沸騰,忙作了一團,整個都出來迎接那幹姑娘。
不久,一陣車馬奔行之聲,傳了過來,四騎勁裝大漢,八騎鬍子花白的老人,擁著一輛彩車,緩緩而來。
來到門口,騎馬的都下了馬;可是那輛彩車卻徑直穿門而入,進入內庭。
三苦神尼和蘇梅苓無法看見車內坐著什麼樣的一個幹姑娘。
但她們卻聽得那彩車內,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吩咐道:“每人賞黃金一錠!”
百靈仙子蘇梅苓聽得一怔,覺得這說話的聲音好熟!
一個勁裝大漢,提過一隻口袋,凡是到門口來迎接幹姑娘的人,每人給了一錠十兩重的黃金。
好大的氣派!怪不得人人樂於來迎接這個幹姑娘了。
百靈仙子蘇梅苓忽然一跺腳道:“哼!我知道你是什麼東酉變的!”
三苦神尼不知百靈仙子蘇梅苓又發了什麼神經,愕然道:“苓兒,可不準亂來!”
百靈仙子蘇梅苓見師父急成這個樣子,不由綻容一笑道:“誰會亂來!我們回去吧!”
三苦神尼鬆了一口氣,和百靈仙子蘇梅苓返回了客寓。
回到客寓後,百靈仙子蘇梅苓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那大宅第的主人是誰。
原來,那大宅第的主人姓鄭名光宗,是五河縣唯一的一位兩榜進士,在朝為官甚久,是去年才告老回家的。根本就不是武林人物。
百靈仙子蘇梅苓先是有點失望,可是她不死心,又問起店主人,知不知道鄭宅有個幹姑娘的事。
店主人一聽到鄭家的幹姑娘,精神頓時一振,大聲道:“呵!說起鄭老爺的那位幹姑娘,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好姑娘,人長得又漂亮又大方不說,單憑她那做人的仁慈心性兒,這五河縣便找不出第二個來。”
他嚥了一口口水,又接著讚道:“她對人接近,真是和氣到了極點,平日恤老憐貧,有求必應,五河縣沒有一個不知道的,真是嫦娥花容,菩薩心腸了,了不起!了不起的一個好姑娘。”
百靈仙子蘇梅苓聽得全身打冷顫發麻,冷冷的插口一句道:“她是五河縣人?”
店主人不料她有此一問,一怔道:“不!不知她是那裡人?”顯然因為她不是五河人,他臉上也少了光彩。
百靈仙子蘇梅苓冷笑道:“那她怎會成為鄭家的幹姑娘的?”
店主人的興趣又由談回濃,道:“那是鄭家老爺在告老回家的路上,遇見了一批殺人不眨眼的山大王,所有保鏢都一個一個被強盜殺得精光,正要殺害到鄭老爺的時候,幹姑娘騎著一匹快馬趕到,就在馬背上飛到鄭老爺身前,三拳兩腳,打得那些強盜求饒不止。”
百靈仙子蘇梅苓冷笑道:“她後來把那些強盜放走了?”
店主人道:“幹姑娘仁慈心腸,自然不會殺人的,當然把那些強盜放走了。”
百靈仙子蘇梅苓打了一個哈欠道:“暖喲!我真累了,以下的事我都知道了,謝謝你,不用說了。”
店主人笑嘻嘻地道:“姑娘等會兒想起有什麼話要問,一叫小的就到!”笑著走了。
百靈仙子蘇梅苓和三苦神尼回到房中,三苦神尼笑著道:“苓兒,你又要淘氣了!”
百靈仙子蘇梅苓忽然憂容清面的道:“師父,我們都上了‘萬聖宮’的當了。”
三苦神尼一驚道:“苓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百靈仙子蘇梅苓斷然地道:“這次武林大會,是‘萬聖宮’安排的!”
三苦神尼“噗哧”一笑,道:“苓兒,你想到那裡去了!這次武林大會不明明是少林智朗大師和武當靜玄道長在‘武林第一家’發起的麼!”
百靈仙子蘇梅苓道:“可是那時候並沒有真的作決定,而這次的請帖也沒有署名!不透著奇怪麼?”
三苦神尼蹙了一蹙眉頭道:“孩子,你太多心了,不署名,就是保密呀!憑送帖人的身份,我們便不應該有所猜忌!我問你,天下有幾個智開大師!”
百靈仙子蘇梅苓想了一想,想了很多可以駁倒三苦神尼的理由,可是她還沒有說出口來,又改變了主張,一嘆道:“師父,苓兒今天晚上要給您一個證明!”
三苦神尼搖頭道:“你不要惹禍了,師父不要什麼證明。”
百靈仙子蘇梅苓道:“師父不要證明,菩兒一個人去探鄭府!”
三苦神尼怕百靈仙子蘇梅苓闖禍,只好又自己轉彎道:“好!好!為師陪你走一趟鄭府就是!”
百靈仙子蘇梅苓笑道:“師父總是愛護苓兒的!”
三苦神尼輕輕的打了百靈仙子蘇梅苓一下道:“誰叫師父欠了你的!”
當天晚上,三苦神尼和百靈仙子蘇梅苓隱身在鄭府客廳屋面之上。
只見客廳上擺了四五桌酒席。
上席首座,坐了一位宮派的人,他右手旁坐著一位千嬌百媚的女人。
百靈仙子蘇梅苓用蟻語傳音道:“師父,您看那女人是誰!”
她這口氣不是問話,而是肯定那女人是誰了。
三苦神尼“呵!”了一聲道:“原來又是秋蘭那妖女。”
百靈仙子蘇梅苓吃過玄陰女秋蘭的虧,把她恨到了極點,這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作勢便要撲了下去,道:“徒兒去斃了她,以雪心頭之恨!”
三苦神尼忙伸手扣住百靈仙子蘇梅苓腕脈,搖頭傳聲道:“苓兒,魯莽不得!”
百靈仙子蘇梅苓憤然傳聲道:“為什麼?”她靈明為怒火所掩,委實控制不住自己。
三昔神尼那有不知百靈仙子蘇梅苓的脾氣之理,懶得回話,不由分說,拉住她飛身出了鄭府。
一路上,百靈仙子蘇梅苓不依道:“師父好沒道理!”
三苦神尼笑道:“誰沒道理,要真被你胡亂一擾,那才叫做沒道理哩!”
百靈仙子蘇梅苓何等智慧之人,剛才只是一時忍不住,沒有考慮到整個的影響,這時經三苦神尼,那還不一點就透,當時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有師父在一起,苓兒便不會沒有道理了!依師父的看法,我們該採取什麼方式對付才好?”
三苦神尼道:“你不要偷懶,這個主意還得要你說,你先冷靜一下,慢慢想吧!”
百靈仙子蘇梅苓做了一個鬼臉,一撇嘴唇道:“這大概又是師父的‘機會教育’了!”
三苦神尼道:“你年紀輕輕的,原該多用用腦筋。”
百靈仙子蘇梅苓一笑,沉默了片刻,秀眉一挑道:“苓兒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比較妥善!”
三苦神尼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麼?”
百靈仙子蘇梅苓道:“我們還是知道得遲了一步,來不及籌設萬全的對策,現在只有先求自保,然後隨機應變。”
三苦神尼點頭道:“你這話不無道理,你自保之策如何?”
百靈仙子蘇梅苓道:“我們只有假裝不知,先找到集會地點,暗中通知大家,衝出險地,保全正道武林的實力,再作打算。”
三苦神尼讚道:“苓兒果然不錯,你的想法和為師的一樣!”她一經用腦,便能料事如神,認定寶應的賣花姑娘心無其人。
三苦神尼道:“可是,我們現在何去何從呢?”
百靈仙子蘇梅苓道:“我們去找集會的地點。”
三苦神尼道:“天下之大,一點跡象都沒有,我們到那裡去找?”
百靈仙子蘇梅答道:“我們只要能夠找到一個被約請的人,便可暗中跟去了。”
三苦神尼搖頭道:“你能知道誰是被約請的?”
百靈仙子蘇梅苓無以為答忽然面現喜色,拍手道:“師父,苓兒想出一個辦法來了!”
三若神尼見她這樣高興,也極為認真的道:“什麼辦法,快快說出來!”
百靈仙子蘇梅苓興沖沖的道:“我們去‘武林第一家’,把神偷吳七找來,憑他神偷之術,便不難查出誰可以跟蹤,誰不可以跟蹤了!”
神偷吳七因為怕“萬聖宮”找他的麻煩,所以至今仍在“武林第一家”天龍派作客,尚未離開他去,是以百靈仙子蘇梅苓想到了他。
三苦神尼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同意和百靈仙子蘇梅苓趕回“武林第一家”去請神偷吳七幫忙。
他們盡其所能的展開絕世輕功,不一日便趕回了淮陰。
因為找尋集合地點之事極為重要,便不敢在“武林第一家”逗留,只把他們發現了“萬聖宮”居心叵測之事,告訴了鐵母葉秀玲,請她派出專人通知各大門派,相機應付,隨即便拉了神偷吳七匆匆的離開了“武林第一家”。
三人根據各種跡象,作了一番推測,決定趕到水旱碼頭的鎮江,去找尋可以跟蹤的江湖人物。
他們以極快的速度趕到鎮江,在交通要道口打了一家客店落腳,神偷吳七便展開了活動。
見是經過鎮江,形跡足以引人注意的江湖人物,不論識與不識,都是神偷吳七搜查的對象,東西偷得不對,還得將原物奉還失主,這樣一來,可把神偷吳七忙得不亦樂乎。
可惜的是忙了一天,竟沒有發現個是被約請與會的人。
百靈仙子蘇梅苓已是非常不耐煩,耽心趕不上集會,誤了大事,是以急得在人群中穿來插去,找尋可以下手的對象。
她人本長得嬌小玲瓏,秀美絕倫,不用她找人,人家的眼光都會集中到她身上。
她正找尋目標的時候,忽然,有一條雪白的小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襟。
百靈仙子蘇梅苓順著手看去,見是一個十二歲的幼童,向她招了一招手,便一跳一蹦的向一個老婆婆跑去。
百靈仙子蘇梅苓跟著到了老婆婆身前。
沒等到她開口說話,那老婆婆便先裂開滿口黃牙一笑道:“姑娘可是失落了什麼東西?”
敢情,她以為百靈仙子蘇梅苓是在找尋失落的東西,不過,不難想象到,她一定是撿到了一樣東西,所以有此一問。
百靈仙子蘇梅苓正要回答沒有失落東西時,卻見那老婆婆自懷摸出一隻封套來,看那形式,極為眼熟。
那不是“萬聖宮”詭計邀人的圖示是什麼!
百靈仙子蘇梅苓喜心翻到,忙改口道:“敢情老婆婆是拾到了我失落的東西!真是謝謝你哩!”便伸手去接那封套。
那老婆婆忽然又一縮手,道:“且慢,姑娘能不能說出這封套上寫的是什麼內容?”
百靈仙子蘇梅答一陣面紅耳赤,倒真被難住了,這封套本不是她的,叫她如何說得出封套上的字來。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忖道:“封套上應該沒有字才對,莫非老婆婆用了一點心機不成。”
這時,她抱著萬一的想法,便搖了一搖頭。
那老婆婆又加問她一句話道:“這一定是姑娘的東西了,請姑娘原諒老婆子的多心!”
百靈仙子蘇梅苓收了封套,那管她剛才多心的事,只急著早早離開,好去開封看那圖示。謝了一聲。回頭就跑。
她因轉身太快,沒想到那個幼童正在她身後,一個急勢子,蓮足起處,竟踩向那幼童的身上。
以百靈仙子蘇梅苓的的功夫,這一腳下去,那幼童不一命嗚呼才怪哩!
存驚得百靈仙子蘇梅苓一聲尖叫,控腰擰身使了一招“懸崖勒馬”,把前進的勢子,硬扯了回來。
再看那幼童時,卻也一閃身,讓了開去。
怪!這幼童的身法,好象極為熟悉。
百靈仙子蘇梅苓一怔之下,恍然記起那幼童的身法,和玄陰二女的身法完全一樣。她“呵!”聲出口,回頭向那老婆婆望去。
只見那老婆婆已是攜著那幼童走出數丈之外了。
百靈仙子蘇梅苓輕叱一聲:“站住!”人如疾矢般向那老婆婆縱去。
那老婆婆見百靈仙子蘇梅苓飛身趕來,把手中的幼童,向人群中一扔,自己卻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疾奔而去。
百靈仙子蘇梅苓一人不能兼顧,只好放棄那幼童,專追那老婆子。
這時,二人都顧不得驚世駭俗,身形如閃電般向城外奔去。
霎眼間,便進入一片森林之內。
那老婆婆驀地止步旋過身來,盯著百靈仙子蘇梅苓冷笑道:“蘇梅苓,你要真不知進退,本姑娘便對你不客氣了!”
她這時已然揭去了臉上人皮面具,現出如花容貌。
百靈仙子蘇梅苓一怔,竟不認識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