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長耳哥哥一旋身,蹤影已杳,二小心中暗奇,不約而同分左右繞樹身快速的兜了個圈子,毫無所見。
金燕不耐,引吭高喊:“長耳哥哥,你在哪裡呀?”
忽覺頭頂一陣哈哈,二小昂頭一看,數丈之上,樹身開了個圓窗,長耳哥哥從樹中伸出個頭來。
二小縱上,用手掛住洞口,往裡一探頭,好寬敞的一節樹身,競有兩三丈寬大,象座樓房似的,長耳哥哥盤腿坐地,手裡拿了塊烤好的鹿肉,地下還堆了三四塊,二人心中一喜,騰身往裡就鑽。
金燕一進入就拖著長老人道:“長耳哥哥,你騙人,你騙人,你不是有得吃嗎?”
長耳老人一陣哈哈大笑,彷彿高興已極,嘴裡的肉碎也噴了滿鬍子滿地,但笑聲甫畢,紅臉上立現愁容,長眉緊皺,兩片厚嘴唇“吧!吧!”的吧了好幾下,說道:“燕丫頭,害我又得餓—月!”
金燕見長耳老人,手中拿著鹿腿,嘴裡嚼,依然還說要餓上一月,以這為分嘴饞,享受了好的,專吃鹿沒味,立即說道:“長耳哥哥,你別急,我總能使你不餓了。”
長耳老人一聽,可樂了,怪聲叫道:“燕丫頭,你說的可是真的,不是騙我?不騙我長耳哥哥。”
金燕搖頭晃腕說:“我怎麼會騙你長耳哥哥,別看我小,我們苗族裡幾樣挺好的東西,我都拿手。”
長耳老人一聽,不對頭,歡容立消,愁容再現。
小龍在一旁靜靜地看了半天?想不出長耳老人餓的目的,忽然瞥見樹壁上吊著個小黑葫蘆,心中一動,莫個是為“酒”,遂留上了意,可沒敢叫出聲來。
這深山之中,想必離市鎮甚遠,要不憑長耳哥哥的腳程,還怕不跑去大醉一番,即說是三五天腳程,也定會不辭辛勞的往返走一趟。
驀然想到,從朝陽穀上去,只需兩天路,即可到達市鎮,朝陽穀離此只半日路,正欲啟齒,那萬仞絕壁突現眼前,自己曾追隨金毛狒狒上去,還沒到十分之一,即已不支退下。
記得恩師曾說,從上往下,因有前人築好落腳處,只要輕功提縱術練到登萍渡水,即能行之,如想從下往上去尚未有人能行。
若想繞過山谷,又不知需費多少時日,便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只一瞬間,小龍忽然朝自己腦袋猛拍了兩掌,拉著長耳老人衣服一拖,“嘶”的裂了一大幅,小龍趕忙撒手,口中嚷道:“長耳哥哥,別怪我,因為我太高興了,我想到一樣東西,我只要找來給你,你就不會餓了。”
長耳哥哥聽說,又高興了,拉著小龍問道:“是什麼快說!是什麼?龍小子。”
小龍道:“酒嘛!長耳哥哥,你說對不對!”
長耳哥哥一聽,歡欣雀躍,兩手飛舞:“對對,就是酒,一點不錯,就是酒,哈……哈……酒酒,真是酒。”
長耳老人忽然身形一停,一把將小龍拖住,輕聲問道:“龍小子,你的酒呢?”
小龍說:“我得去拿呀!”
長耳老人說道:“呵!對了,還得去拿,龍小子,你就快去拿吧,捉到那條小毛蟲我一定給你,別人我偏不給,我就給你。”
小龍叫道:“長耳哥哥,你講不講理,我跑了一天還沒吃東西呢!你看現在什麼時候了?”
長耳老人抬眼望窗:“哈哈,天黑了,唉!我長耳哥哥又得餓一天,唉!又得餓一天!”說完躺下就睡,些時即沉沉睡去。
二小看了長耳老人這種半瘋半癲的狀態,相互對望了老半天,心裡就捉摸不出,到底什麼滋味,隨著也拿起鹿肉飽餐一頓,躺下歇息。
一陣耳癢,把小龍從甜睡中驚醒,翻身坐起,看天已在亮,即聽長耳老人輕聲在耳邊說道:“龍小子,該起來給我拿酒去了……唉!你倒是睡得挺好,長耳哥哥就是不能睡。”
說著伸手地上拿起兩雙小草鞋,說道:“我睡不著,想到你兩個丫頭小子赤光著腳,在這森林裡可不太好走,就爬起來給你們編織了兩雙草鞋,你穿上瞧瞧。”
說這幾句話,可一點瘋癲傻氣都沒了,小龍感動萬分地接過,見是樹皮做的,穿上還挺舒服,只是略感不習慣,彆扭。
長耳老人看見小龍穿上正好,剛想笑,大概瞥見了金燕那甜美的睡態,又給忍住了,拉起小龍,往樹外鑽去。
待一離開樹身十來丈,長耳老人就頻頻催促:“龍小子,你倒是去不去?沒想到這個字,我就沒這個字,經你這麼一提,我差點就要放棄這小毛蟲了。”
小龍暗忖:可真這麼嚴重嗎?隨趕緊答道:“去!去!!去!我這馬上就去,不過,我要回去叫金燕一道去。”
長耳老人臉色一正,說道:“燕丫頭就留在這,你可快去快來,別使我等急了,再不去,我可就不理你,也不和你玩。抓到小毛蟲,也不給你了。”
小龍—聽,這可賴上了,看樣子非去不行,而且還得快,可又放心不下金燕,低下頭靈機一動,就說:“長耳哥哥,我拿什麼東西盛酒呢?”因為他想到了那個黑葫蘆。
長耳老人這會又給愕住了,小龍看情形,自己不提他準記不起來,遂說道:“長耳哥哥那樹洞裡不是有個黑葫蘆嗎?”
長耳老人哈哈一笑:“龍小子,真行,真行!我怎麼反倒給忘了,哈哈。”
用不著再回去了,這兩句“哈哈”,早把金燕給驚醒了,只見人影一閃,金燕手提樹皮草鞋,已經站在小龍身邊,面朝著長耳老人說道:“長耳哥哥,一大清早,你可高興哪!”
長耳老人咕嚕了一陣,可沒說出話來。
小龍卻搶著說:“長耳哥哥,我和燕丫頭這就給你去拿酒,你可不能亂跑,回頭找不到,我就把酒給倒了。”
他這一說,還真把長耳老人嚇唬住了,說道:“不走!不走!我一定不走,我一定不走!”
小龍待金燕穿繫好草鞋,長耳老人可又說了:“穿出這樹林,你們如要沒路走,最少得好半天,來!我帶你們走,這是為我的事,我總不能再偷懶。”說完振臂推出一掌“嘩啦啦……”好霸道的掌風啊!正好將一些陰路的橫枝震斷。
長耳老人說一直往前縱去,一遇阻礙,立即揮掌開路,只片刻工夫,即已出了這濃密的森林。
小龍金燕隨展開輕功,沿溪直上,中途,金燕突然問道:“小龍哥,你可不能騙長耳哥哥,你什麼地方拿酒去?”
小龍笑著說道:“我聽師父說過,那位魚叟伯伯也是嗜酒如命……”
金燕馬上搶著插嘴道:“你瞎說,師父就從來沒提起過,魚叟伯伯也是出事那天,師父才告訴我們的,你……”
小龍一聽,朝金燕做了個鬼臉,說道:“你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有這麼—天,我們大概剛進谷沒幾天,我在屋後一塊鬆土上方便,正好師父聽到我的聲音,問我在幹什麼,我說了,師父馬上告訴我,以後方便別在那個地方,因為那下面埋了幾壇酒,是你好朋友來時要吃的,叫我以後記住……你想,這不是魚叟伯伯還有誰?”
金燕聽完,馬上問道:“就是茅屋後面那塊鬆土?”
小龍答道:“一點也沒錯,酒就在那下面。”
金燕聽說,格格格的笑個不止,笑畢才說:“我就盡在那上面解小便,那土鬆軟鬆軟,站在上面挺舒服。”
小龍一聽,也接著說道:“你,你也是……我怎麼會沒看見?”
金燕小臉只一陣紅,伸手在小龍額上一點:你呀!……”你什麼?沒說。收回手又在自己臉頰上一陣划動:“小龍哥!好不害羞,好不害羞!”
人雖小,羞恥之心則人人有之,何況十三歲的人了,還能算小嗎?
朝陽穀離森林,二小來時隨意的跑跑走走,也只趟了半天多一點,這一施展輕功,金毛狒狒的提縱術,哪消一個時辰,就這一陣說笑,已進了谷口。
金燕小龍先朝恩師墓前拜過,找到那塊鬆土,一陣奮挖,果然從下面挖出三個酒罈,看樣子每壇都有三十斤酒,二小好不歡喜。
小龍說道:“金燕,你拿一罈,我託兩壇……”
金燕笑笑說:“我拿不了,三壇你一個人拿著吧?”
小龍怔,這可是開玩笑啦?罈子看著比人還大,我—手託著一罈,奔走數十里地,就夠受了,你這不是存心冤我嗎?
小龍還沒答話,金燕可又笑了:“小龍哥,你想想,長耳哥哥見酒如命,這三壇一次拿回去,保證不出十天,準得光,我們一罈罈拿回去,慢慢逗著他,或許還能拖一個月,這一罈罈的往森林裡拿,小龍哥,你還好意思叫我動手嗎?”
小龍一想,不錯,還是金燕仔細,想得周到。
二人又忙著把兩壇埋好,小龍高舉一罈往回去。
待返回森林,二小剛縱入林,小龍忽感手中一輕,一聲哈哈長笑,緊接著一條黑影,當先領路往裡鑽。
不用說,誰也會知道這個黑影是誰!
二小鑽入那樹洞後,只見長耳老人正掀開泥封,霎時,酒香撲鼻,長耳老人臉俯壇口,眉開眼笑地嗅著,然後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下,閉眼含口的好半天工夫,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眉展眼睜,立刻雙手捧起酒罈,對著嘴,咕嘟咕嘟的直灌。
大概總有兩三斤下肚了,長耳老人才將酒罈放下,說道:“好龍小子,哪裡弄來這麼好的陳年茅臺,這真是有錢難買,好……好……好……,”這大概是酒的力量吧,長耳老人跟著清醒多了,那種半瘋癲的傻動作也沒有了。
這一串的“好”,小龍可不知道好點什麼,因問道:“長耳哥哥,你說了半天好,到底是什麼好?”
長耳老人沉吟有頃,說道:“我說好就好,酒好人也好,不過人不會使你白好,你說,你要什麼,我一定想辦法給你什麼,如若現在沒有,捉到小毛蟲後,到大城市裡馬上給你,就是你要皇帝小子那冠帶,五爪黃龍袍,也行……燕丫頭,你也好,你要什麼?”說完捧起酒罈又喝了兩口。
小龍是有心人,肚子裡主意早就上了譜,釣食放下就等魚兒來上鉤,現在魚兒真的上鉤了,只是還不知魚兒的大小,總之,只要魚兒嘴饞肯吃食,管它大小,遲早總跑不了。
於是說道:“長耳哥哥,你的話,可算數,不會賴?”這又顯出小龍的聰明瞭,明知長耳哥哥,是當今武林奇俠,世外高人,只要是想學他的武功,又怕他食言反悔,遂不很禮貌地說了這句話,只為的是加重語氣,也就是把魚鉤再抽抽鉤牢一點。
長耳老人聞聽,暗怒站起,喝道:“龍小子,你說什麼?你以為我窮,拿不出來是不是?哈!哈!哈!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酒仙從來說一不二,酒仙有酒就成仙,什麼樣戲法都變得出來,現在我索性誇大一點,每人贈送三樣,龍小子三樣,燕丫頭三樣,你倆就放膽說吧!”
說完氣呼呼的,捧起罈子又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
小龍暗忖:“魚兒已鉤牢了,再拉的話線可能就會斷”,趕忙說道:“長耳哥哥!”
只叫一聲,長耳老人那兩面墮肩長耳,突的一豎。
“我想,我一個小孩子,出門就怕別人欺侮,有寶貴的東西,更擔心別人唾涎,想著來偷,長耳哥哥,你就教我三樣武藝吧!……”長耳老人聽到這,忽的站起身形:“好呀!你們……”
小龍可沒容他說完,插嘴道:“第一樣,學你那橫技上打滾,第二樣,學你一旋身就沒影子,第三樣,學你那一掌將樹枝樹葉打成長長的一個圓洞。長耳哥哥,你說過三樣,可不準賴。”
長耳老人怪笑連聲:“你倆個小鬼是存心訛我來了!好呀!存心訛我來了,這三樣,那三樣,同是三樣,好吧!誰叫我喝了你的酒,燕丫頭,你要什麼?總不會也是這惹人煩心的勞什子吧,什麼金釵子、玉鐲兒,胭脂宮粉,大花襖兒;綢緞衣料該多好。”
金燕一陣嬌笑說道:“長耳哥哥,你錯了,我最討厭那些七零八碎的,我也要學武藝,只是我不要學小龍哥那三樣,可是我又不懂什麼名堂,長耳哥哥,假如你真認為我好,你就把那最稱心的教我三樣,如果你教得我滿意,我準叫小龍哥給你照這樣再背一罈來。”
金燕也不是傻子,小龍哥一動她就知道反應,小龍學的是長耳哥哥昨天和今晨施展出三樣最好最妙的,自己再另學三樣,加起來不是六樣嗎?可是,唯恐他不悉心教導,不拿出絕藝相授,送給他許了個願,因為這三壇酒、遲早總得進他的肚子,不如借題目讓他歡喜歡喜。
長耳老人聽說還有一罈酒,這可是精神來了:“燕丫頭,長耳哥哥不食言,你燕丫頭可不能騙我,到時候沒酒我可得把你砸扁了喂毛蟲。”
金燕小嘴一嘟,說道:“長耳哥哥,你要不拿出稱心的教我,你要教得我不滿意,別說把我砸扁了,就是把我斬碎了,你也別想喝。”
長耳老人鼓掌大笑:“燕丫頭,我就喜歡你,說得一點不錯,來來來,我得先試試,對!一定得先試試,不試怎麼成?”
長耳老人語畢,盤腿疊坐,伸出兩掌,二小機靈敏捷,知道他要先考驗二人的內功,遂也盤坐對面,各自伸出一掌,與長耳老人兩掌相抵。
頃刻後,長耳老人兩個長耳頻頻顛顫,二小閉目凝神,可也滿頭冒汗身子微抖。
長耳老人驀然撒掌,雙目突睜,冷電驟射,就象二把利刃般,直刺入二小的心房,小龍金燕不自覺的就盤姿坐態,迅退三尺。
長耳老人那冷電般的奕奕精光,一眨眼的工夫,就隱沒地,哈哈一笑“好!好!好!這方面可以不必學了,你倆的根基比我強多了,大概是偷吃了仙桃下凡的金童玉女,我也不管,現在我們到外面捉迷藏吧!你二人先抓我,只碰到我的衣服就算,長耳哥哥先出去,你們數了一、二、三就追,別多數,也別少數,就是一、二、三。”
說完,一縱身就往外鑽,二小盡快地報一二三,跟著就追,一出樹口,即見長耳哥哥身影,象飛箭,象強弩,象閃電,象疾風般的直往濃蔭密葉裡。
小龍金燕相互一使眼色,分左右包抄過去。
二小在朝陽穀這一月苦練之下,真是一日千里,那篇神功秘芨經瞎老的指導,已真正的扎穩了根基,適才與酒仙這種世外高人較量內家真力時,小龍感到長耳哥哥的壓力卸去。
可是壓力一止,體內即時感到一層層一陣陣鋼猛無鑄的陽和之勁,從體內自行集中右臂,往對方壓去。最後長耳老人競耗了五成真力,始將二小逼退撤掌。
此刻在樹林中縱起飛落,只片刻工夫後,即被小龍追了個首尾相連,但就差這麼一點,二小始終沒能摸上,小龍氣個過,猛然提氣攢勁,腳上用足十成功力,凌空一飛起,電射般地往前撲,甚堪夠上尺寸,徒覺長耳哥哥高大的身影盤空一旋,一陳煙似的,四散飛射,小龍再看,哪裡還有人影。
金燕只差一步,看見那四射的煙影,也不由怔住,叫道:“小龍哥,這是什麼功夫嘛?”
小龍沒理會金燕,放眼四處搜望,見長耳哥哥,已高高地站在一株古松樹頂松尖之上,眼望道二小痴痴地傻笑。
小龍自言自語地說:“這種臨危救命脫身,再妙不過,非得好好學學不可。”
學武是沒今止境的,高深的武藝,只有從不斷的努力勤奮中,苦苦的得來,俗語說:“要學驚人藝,只怕有心人。”
酒仙長耳哥哥可真沒食言,自這日開始,就在這種半瘋癲半清醒狀態之下,將一身絕藝傳於二小。
小龍學的“千斤卸力”就是橫枝上翻滾,這屬於內力之一,(功效前章已有說過不再多說)“飛花散影”這屬於輕功,“降龍手”,總共只有三招,但卻威力無邊,剛猛至極。金燕學的可大不相同,一套“飛鳳劍”一共六招,只是六招可參差任意使用,招招連接,奇妙絕倫。一種迴旋傷從折暗器手法。一套空手白刃。
每人各三樣,在這短短的一月時間裡,可是真緊迫到極,長耳老人雖半瘋半傻,卻嚴厲異常,督促甚緊,二小毫不松怠,勉力奮發,從不叫苦。
這一日,天色曙光末觀,長耳老人即將二小喚醒,說道:“龍小子,燕丫頭,今天三壇酒都光了,我們緣份也盡了,我不想對你倆作深切的認識,我也不希望你們追問我什麼,因為我久離絕塵寰,今天把小毛蟲抓住送給你”,說著用手指指小龍。
今天的長耳老人,紅臉上微笑依然,但是那瘋癲之態已不復見,只聽他繼續說道:“我貪喝了你倆三罈陳年茅臺,你們也學了我不少絕藝,兩相抵消,誰也沒沾誰的光,只是沒真正遇到萬不得巳時,最好不要用,最後我有兩句話,多積善德,少造殺孽,龍小子,小小的年紀,眉騰殺氣,最是怕人,現在我也不多說了,那小毛蟲,也快出來了,我們這就去吧!”
說完領著二小,朝西南方奔去,這連綿萬頃的森林,枝繁葉密,長耳哥哥縱躍飛馳,彷彿畏懼什麼,萬分謹慎的,並關照二小,屆時必須緊閉小口,看見任何兇險之事,亦不準呼叫。
大約頓飯工夫,二人已前後來至林邊山腳下,長耳老人將二小安置在一塊大石後,即行往右前方縱去。
小龍伏在石後,見遠遠的數十丈圓內,寸草不生,土作黑紅色,一直伸展到一塊,大石板處,大石亦作黑紅色石板中央一個蘋果大的洞,暗忖不要趄是點點大的毛蟲,那可沒什麼好看。
二小靜坐的,兩個時辰過去了,依然未見絲毫動靜,正感不耐,驀聽一聲雞啼,可又象嬰兒夜哭,二小不禁悚然,注目一看,這一聲怪嚎消失後,大石上仍然不見物。
看看日已中天,烈日下眼前金光一閃,大石下不知何時,已豎立了一金色棒棍,長僅七寸,粗如兒臂,仔細一看,不對,是個活的,現在仍在旋轉著。
好半天工夫,旋才停了,這一停,二小真的給嚇了一跳,暗忖,這是什麼東西,紅金圓筒。三角細眼尖肋頭,身子金光閃閃,卻有蛇紋,站在石上,就象一節黃金圓筒。
忽的,雞啼怪叫聲又起,那紅紅的雞冠,一顫顫的,聲響淒厲之極,似焦急不耐之態。
一粒小小紅果,驀然從半空墜落,二小離空地數十丈遠,仍能嗅到了股淡淡的幽香,從紅果身上發出。
那金色紅冠怪蛇,見之紅果從空落下。也似微感驚駭般的,身子平石滑退一尺,只是,那淡談的幽香,卻吸引著那怪蛇,慢慢的又復往前滑動。
慢慢的,怪蛇已來至大石邊,一道金光,那地上紅果,已然不見,金色怪蛇仍立在大石邊,二小這瞬息之間,未把那道金光看清,但卻知道系怪蛇所為,不覺齊齊駭了一跳,好迅速的來去,陽光普照之下,這比電射還要驟快三分。
半空中又落下一粒紅果,只是這次比較遠一點了,金色怪蛇已然知味,毫不遲疑地電射而出,這次似乎比較遠一點,看見它那尾尖一沾,又復退回大石。
二小均感奇怪,不知道長耳哥哥鬧什麼鬼,只見紅果一粒粒的,從半空落下,一次比一次遠,已出去十餘丈了。
金色怪蛇需要墊一次地才能夠上,接著墊兩次,突然,幽香紅果,半空落下一大把,分散開兩三丈遠,金色怪蛇正一枚枚的吞食時,長耳老人驀的從半空中飛下,手裡拿著根樹枝,往石中洞中塞去,一下就塞塞得實實的。
一道金光,朝正長耳老人射去,長耳老人身子一閃,“哈哈”笑道:“小東西,這下你還跑得了嗎?”
一道金光,朝正長耳老人射去,長耳老人身子一閃,“哈哈”笑道:“小東西,這下你還跑得了嗎?”
金色怪蛇只一沾地,又復朝長耳老人電射而至,飛至中途,忽地張口噴出一股毒液,飛散著朝長耳老人罩來。
長耳老人在這毒液飛罩,似乎勢急不易閃避,雙掌猛推,將毒液全部震回,人也跟著閃過一邊。
金色怪蛇哇啼怪叫,仍朝長耳老人射去,這次他不再躲了,只一側身,反手一兜,一把便將那飛來金色怪蛇抓住,那怪蛇可也奇怪,那周身似有無比的勁力,只一被抓住,立刻混身顫抖不止,軟綿無力,且慢慢地萎縮到象一隻筷子般長大。
長耳老人拿在手上,看了總有頓飯光景,始說:“還好,我料定你還沒成形,再有個五七年,找酒仙恐也沒法制你了。”
長耳老人笑道:“龍小子,我如不告訴你,你永遠不會相信,這蛇名叫金蛇,蛇中之王,奇毒無比,繁殖不易,壽命卻長,且極有靈性,易於飼養,金蛇嗜酒食,只略喂些許酒食即可,每逢餵食前,你需給於習慣的訓練,日久必能受你操縱,今日之得手,亦非易事,我守此已半年之久,觀之再三,第一次失敗受傷,還好未被其毒液沾住,只被其尾部,在大腿上輕輕擦過,就坐了十五六天,爬不起來,第二次將它誘離洞口,將要成功之際,被燕丫頭之驚呼,使它警覺逃回洞去,這次總算成功了。”
說到此,從懷中掏出那小黑葫蘆,將金蛇慢慢放入,金蛇一離他手,立刻在葫蘆裡翻滾跳躍。
長耳老人將小黑葫蘆遞給小龍,說道:“你瞧!”隨看將手伸出,二小一看,長耳哥哥兩手臘黃,且有一股濃重的硫磺味。
長耳老人又接著說道:“這條金蛇,尚未成形,又吃了這多醉果,這醉果內含酒份其多,是我在進山中解饞的好友,不想正做了捉蛇的誘物,金蛇吃了醉果後,柑射即會退滯,一旦將歸路切斷後,金蛇就拼命噴出全身毒液,此招一敗,金蛇則只有靠頭頂之紅冠,金蛇頭頂紅冠堅越換石,無堅不摧,但卻能奈我何!”
說完又復大笑不止,小龍聽說,長耳哥哥還真下了功夫哪!遂說道:“長耳哥哥,我要它有什麼用呢?”
長耳老人一掃這一天的莊嚴,又復半瘋半癩地說道:“龍小子呀:這是你的福氣呀!哎呀呀!我的小黑寶貝,我的小黑寶貝,喔!喔!喔!”說完竟哭了。
金燕見長耳哥哥又哭了,這哭泣在這一個月裡已不曉得多少次了,總是喝了酒就會好,可是酒已光了,遂上前拖著長耳哥哥的袖子,說道:
“長耳哥哥,不要哭了,你還要不要喝酒,我給你拿酒去。”
長耳老人立刻破涕為笑,說道:“燕丫頭,你說的可是真的,沒騙我?”
“長耳哥哥,真的有,沒敢騙你,”金燕是硬著頭皮說的。
長耳老人說道:“好!你倆現在就在拿,我在樹洞裡等你們。”
金燕說聲“好”就牽起小龍哥的手,仍望朝陽穀方向縱去。
剛出樹林金燕就站住了,小龍問道:“怎麼不走了?”
金燕秀眉微皺說道:“還有酒嗎?小龍哥?”小龍搖了搖頭,說道:“是你自己說有的,你問我於麼?”
金燕笑笑說:“我也明知沒有了,但是看到他哭,就只有酒能止住他,這次我是存心騙他的,可是我知道小龍哥你準有辦法,假如沒酒,他準哭得更傷心。”
小龍低頭沉吟有頃,忽然說道:“我想到了,長耳哥哥說那小紅果含酒份很多,可以解饞,我們何個找那小紅果去。”
金燕一聽,高興的說道:“真是小龍哥有辦法,對,趕快找小紅果去,快!快!”
這事他倆可是白費勁,酒仙在這有半年了,還能有這小紅果留下來給你,二小轉了兩三個時辰,直到入夜,仍沒找到一粒,小龍在無可如何之下,只得說:“金燕,回去吧!找們現在沒事了,拉著他日以繼續夜的往城裡趕,最多三五天,也就可以到了。”
二小遂返回樹洞,待進樹洞後,沒見長耳哥哥的影子,忽然小龍在樹壁上發現了幾十個字,是用手指寫的,筆力蒼勁,入木二分,內容是說好心人日後定得好報,並說武藝日新月異,應朝夕勤勉切磋琢磨,不可惰怠,最後告訴二小,西行三日可達東川,往東南三日可抵宜威等語。
小龍看了,知道長耳哥哥已走,對金燕一說,金燕非但沒高興,反而傷心地哭了,說道:“長耳哥哥對我們太好了,我今天實在不應該騙他,我對不起他。”說完倒在小龍懷裡,越哭越傷心。
小龍心裡也感內疚,但事已至此哭又何用,好不容易將金燕勸止,在樹洞裡住了一宿,次日清晨逕奔宜威而去。
整整兩個月的時光,二小已大非昔比,雖然時日甚短,但學的東西卻是不少,包括內外輕力,拳劍暗器,均曾涉獵,且又根底深厚,人又敏慧,以往一步三回首,躲躲藏藏,膽戰心寒,如今是昂首闊步,縱躍如飛,心情爽朗。
數日的一個黃昏,夕陽西墜,把半邊天都染紅了,小龍看見前面山峰斷了,遠處又有幾聲犬吠,小龍凝神側耳地聽了一會,回首對金燕說:“今晚恐怕不會再露宿了!”
金燕停身道:“你怎麼會知道?”
小龍笑笑說:“不能停,還得快走,前面有一片樹林擋住,看不見。”
小龍領先縱起,追著犬吠聲音的來路,展開身法,幾個起落,已縱林邊,見林邊正有株高高的樹,小龍腳尖微點,一鶴昇天,手指略按樹枝,便到了樹顛。
小龍提氣輕身,施展開長耳哥哥所授的“千斤卸力”腳尖搭在一枝細的樹稍上,四下眺望,身子平隱已極。
忽聽!“小龍哥,我也上來了!”一條細小人影一閃,金燕也飛身上了稍,二小手牽手的一起一伏,隨風上下搖擺不休。
小龍用手一指道:“金燕,你瞧,那邊林中小是有座庵廟嗎?”
金燕順指望去,隱隱見林中露出一角紅牆,二人遂飄身下樹,直向座庵廟奔去。
只頓飯工夫,已來到地頭,見是一座尼庵,山門緊閉,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慈悲庵”,黑底金字甚是莊嚴。
小對著山門一陣亂拍,等了好半工夫,才聽到裡面步履之聲,接著“呀”的一聲,山門打開了,見是個老年女尼。
小龍—見老尼,即感愧疚般的,連忙行禮道:“老師傅,我們是過路的,錯過了宿處,來到寶庵,請你行個方便,讓我兄妹倆,借宿—宵,天明即走。”
那老尼開門出來,見是兩個天真活潑的小孩來投宿,連忙將那拉開的大門,又復掩起一半,另一半用身子堵住,面色微觀驚慌地說道:“小施主,這裡可不是你們住的,快走吧?再出去二十里地,就有農家了,快走吧!”
小龍見老尼掩門,心中已自有氣,—聽回絕,心中就更形光火,方外之人與人方便,怎的拒絕,老尼說得委婉,也不抵事,正欲大聲喝問。
忽聽老尼身後一個嬌脆的聲音說道:“慧明,什麼人叫門,是那老鬼嗎?怎的今天不走大道呢?”
老尼面色更見驚慌,說:“不是的,不是的……是……”
那聲音又道:“今天怎的吞吞吐吐,還不把門打開。”
老尼似萬分不得已般,緩緩移開身子,將門打開,小龍見老尼身後,走出個妙齡女尼,年紀輕輕的,且長得相當標緻,只是神情中略帶妖媚。
那妙齡女尼見是對男女小孩粉裝玉琢的,臉上立現歡容,說道:“小施主,借宿來的嗎?出家人慈悲為懷,請進請進!”
金燕見到年輕女尼,就覺得有點邪門,討厭,可又說不出理由,正巧小龍也在猶疑,剛來是真想借宿,且非借不可,現在妙齡女尼大大方方的請他,反倒躊躇起來了。
只沉吟思索—會工夫,即昂然抬頭,謝過女尼,走進山門,見山門裡是個挺大的院子,種植著各種奇花異草,十分整齊美觀,兩旁兩個小池,池中豎著—塊山石,石上雕著兩條金色,魚口噴出—股清泉,灑落在小池中,沙沙沙的,耳目為之—新。
小踏進院中,精神為之一爽,適才的些許不安,早巳拋諸腦後,見尼庵地方不小,前後總有五六間,且尼眾甚多,但只聞那隱約的語聲,卻不見人影。
妙齡女尼領著二小,一進進的直穿到第四進,在一個孤立的房間門口停下了,說道:“小尼悟明敢問小施主貴姓大名,好報知敝庵住持。”
小龍拖了—禮,說道:“在下黃小龍、這是我妹妹金燕,”此時,金燕也向悟明女尼行了個禮。
悟明女尼也合什答禮,道:“房間有床鋪,小施主就請休息吧,少時再叫人給你們送些齋飯來。”說完,掉頭自去了。
這時分天已黑了,房裡黑洞洞的,二小可沒在意,見房中果有一張很大的木床,帳被均甚整潔。
二小進房後,只一會工夫,一個小尼手裡拿著支蠟燭提著兩份素面送來,小龍見小尼,和自己人差不多大小,生得很白潔,也很美,小眼珠大大的,可就好象沒神光。
小龍問道:“小師傅,敢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到宜威去還有多遠了?你們住持大師法址怎麼稱呼?”
不想,小尼將蠟燭素面放下後,就靜立一旁,一問三搖頭,就象是個啞巴!
小龍面對金燕笑笑說:“這小師傅恐怕是個聾子,不是聾子也準是啞巴!”此語方畢,忽見小尼兩眼一瞪,睜是睜得蠻大,可仍然缺少神光。
小龍又欲開口說什麼,被金燕在桌下輕輕地踢了一腳,二小匆匆地用畢,小尼似乎氣呼呼地將碗收了就走,臨出房門還回過頭來瞪了—眼。
待小尼步履聲去遠後,金燕方始說道:“小龍哥,是尼庵,我看著總覺得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