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外,步履瀟灑地走進了郭璞,他今夜似乎加意地修飾了一番,一襲青衫罩在他那頎長的身材上,那條烏油油的髮辮直拖到腰際,瀟灑倜儻、英雄脫拔兼而有之!
郭璞一進大廳,五格格德玉微微一愕,那位眼高於頂、幾乎觸了天的三格格德佳雙目之中突然閃漾起一絲異樣光采。
梅心沒往大廳外看,三格格德佳的神情,全落在了她眼內。
她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三格格那隻欺雪賽霜的玉手,輕輕說道:“三格格,這人兒挺俊,是麼?”
三格格德佳嬌靨猛地一紅,旋即她“哼”了一聲,道:“人是長,不錯,可是文武並不見得就好到那兒去!”至少,她承認了一點!
再看寶親王,他簡直瞧直了眼,一臉訝異神色,只不知如今他心中有什麼感受,想必,他奇怪世上會有比他還俊的!
適時,海貝勒已拉著郭璞行近,他笑著說道:“來,來,來,老弟,見見這幾位,彼此認識認識,後日也好多親近親近!”
他先轉向了和親王,道:“這位是三阿哥和親王!”
郭璞從容不迫地躬身為禮:“郭璞見過三阿哥!”
按說,他是該跪拜的,可是他只躬身為禮!
和親王平易隨和,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他沒有介意,擺了擺手,嘴裡連說了兩個好字,心裡,他也毫不偏袒地承認了,眼前這位確比他老四俊幾分!
海貝勒笑道:“小年不用介紹了,來,老弟,見見四阿哥寶親王!”
他拉著郭璞又進了一步,郭璞仍然躬身為禮:“郭璞見過四阿哥!”
寶親王挑了眉,道:“總管閣下,我承認你長得挺俊,可是人長得俊也不能見了我這位親王,傲不為禮呀?”
海貝勒眉鋒剛皺,郭璞已然淡淡笑道:“四阿哥,郭璞見過禮了!”
寶親王有了一分怒意,道:“你大概讀過書,見親王是什麼禮?”
郭璞道:“四阿哥身為阿哥,該禮賢下士,也該知謙者得助,恕郭璞斗膽,這一點您比不上三阿哥!”
一句話觸中心事,寶親王心頭一震,瞪眼說道:“誰說的,我比三哥愛才!”
郭璞含笑說道:“那您何必計較一個跪拜之禮?”
寶親王聳肩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會說話的,免了!”一擺手!
郭璞又一躬身,道:“謝四阿哥!”隨即轉了開去!
“行,老弟!”海貝勒大笑說道:“出師奏捷,待會兒我賀你三杯!”
他拉著郭璞又轉向了三位姑娘,按理,他該讓郭璞見見三格格德佳,但是他那一雙目光卻落在了梅心臉上:“老弟,這位是廉親王-晉的義女,梅心梅姑娘!”
郭璞他生似忘記了那天險些丟命之事,泰然地近前施禮,含笑說道:“郭璞見過梅姑娘!”
梅心連忙站起還禮,道:“梅心不敢當郭總管這一禮,所謂廉親王-晉的義女,那是廉親王-晉說著玩兒的,梅心只是‘怡紅院’中青樓妓!”
海貝勒皺眉說道:“梅心,跟郭老弟彼此都不算外人,你這是……”
“海爺!”梅心淡淡笑道:“我說的是實情!”
海貝勒還想再說,三格格德佳突然說道:“姐姐也真是,怎麼說你也是海青的朋友,他不過是海青府中的一名總管,也用得著你……”
梅心含笑說道:“三格格,彼此都是人,總管的職位也不低賤!”
三格格揚眉說道:“可是他總是個下人!”
梅心搖頭說道:“三格格錯了,海爺跟郭總管兄弟相稱,即便是個下人,那也是海爺的下人,而不是我們的下人!”
三格格有點賭氣地道:“我看不出那有什麼分別!”
梅心笑了笑,未便再說些什麼!
郭璞趁勢又向梅心一揖,道:“常聽海爺提起姑娘,說姑娘風華絕代,蘭心慧質,才學蓋世,允為當世奇女,今宵得遇芳駕,郭璞只有敬佩!”
梅心道:“那是海爺誇獎,郭總管謬讚,青樓風塵妓,談什麼風華絕代、蘭心慧質奇女子?至於才學,那更是海爺渲染誇大,只怕讓高明見笑。”
郭璞道:“梅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濯青漣而不妖,此乃花之奇者,也稱難能可貴,姑娘一代奇絕才女,奈何妄自菲薄?”
梅心還待再說,海貝勒突然大笑,說道:“好了,好了,你兩個你捧我,我捧你,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冷落他人過久,也讓人捻酸吃醋,來,老弟,見見下一位……”
一指三格格德佳,道:“這位是廉親王的三格格!”
郭璞倏然一笑,轉向德佳,施下禮去:“郭璞見過三格格!”
由於適才的一切,使得三格格對眼前這位俊總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服。
她有心擺擺三格格的尊貴嬌寵,煞煞郭璞那她認為傲的傲氣!
她傲不為禮,只從鼻裡輕輕地“嗯”了一聲,道:“我不敢當,郭總管,兩位親王必須禮賢下士,我一個女人家沒有這個必要,行你該行的禮!”
她是有意刁難,海貝勒濃眉一軒,剛耍插口!
郭璞已然毫不在意地道:“三格格,我還不知道見格格該行什麼禮?”
三格格道:“跪拜,打千,由你選!”
郭璞搖頭說道:“請三格格原諒,這兩種禮我都不能施!”
三格格臉上變了色,雙眉一揚,道:“你敢!”
“我不敢,三格格!”郭璞從容地道:“三格格要知道,我非是不為,是不能為,更不敢為!”
三格格冷哼說道:“為什麼不能為,不敢為,你是沒把我這個格格放在眼內!”
郭璞道:“三格格錯了,就是因為我尊敬三格格,所以我不敢陷三格格於失禮,讓人見笑,要不然……”
三格格“哦”的一聲,截口說道:“這麼說來,你以常禮見我,倒是尊敬我了!”
郭璞道:“事實如此,三格格請想,海爺與年大將軍都跟我兄弟相稱,既與貝勒、大將軍稱兄弟,見了格格我能跪能打千麼?那豈不是會使格格讓人笑話不通禮數!”
三格格呆了一呆,不甘心地冷哼說道:“算你會說話,今宵算你沾了海青跟小年的光,可是錯過今宵,總有一天我會要你跪拜見我!”
郭璞淡笑說道:“那是以後的事,何妨以後再說!”
梅心飛快地投過佩服一瞥!
海貝勒大笑說道:“老弟,這位可是內城出了名的人見人怕的難纏人物,你能扳倒她,大不易,大不易,也令人佩服,老弟,待會兒我要賀你六杯了!”
三格格氣得螓首一偏,轉向了一旁,不理不睬!
年歲較小的五格格德玉好對付,郭璞對她施了一禮,她還了郭璞一句:“你是很俊,也很自以為了不起!”
郭璞笑著道:“五格格,我這了不起,是因人而異!”
五格格呆了一呆,目光溜向了堂姐三格格德佳,德佳顯得更為生氣,只是她沒有說一句話!
見禮畢,海貝勒要郭璞坐在他旁邊,郭璞不肯,自己揀了個末座坐下。
坐定之後,寶親王突然說道:“海青,到現在我才知道,今天晚上的主角是他,我們這幾個都是陪客,下回你就是拿轎子抬我,我都不來了!”
一句話惹笑了五個,那是和親王、海貝勒、年羹堯、梅心及五格格,唯獨三格格繃著那吹彈欲破的嬌靨沒有笑!
海貝勒笑道:“總該值得,哪位有意一試?我歡迎!”
郭璞忙道:“海爺,您這是存心讓我出醜!”
“老弟!”海貝勒叫道:“別替我洩氣行不行,你不見大夥兒對我的不滿,及對你的輕視,老弟,替自己跟我爭口氣,讓他們瞧點真才實學,要不然我們這些親貴永遠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郭璞皺眉搖頭,沒說話!
寶親王適時說道:“喂,小郭,聽海青說,你一身武學連他跟小年都不如你,有這一說,是真的麼?”
郭璞淡淡說道:“四阿哥,那也難免有誇大渲染之嫌,我不敢承認!”
海貝勒插口說道:“老弟,謙虛也要看對誰!”
寶親王道:“這我倒相信他不是謙虛,小年是馬上馬下萬人難敵的大將軍,你則是伴駕,京畿第一高手,我不信……”
海貝勒道:“你寶四爺要不要試試?”
寶親王年輕好勝,平素又是眼高於頂,目空一切,加以他生性喜武好鬥,便與人搏,別人也得讓他三分,自是經不起激。
當下他挑眉說道:“海青,你別忘了,我也算得少林寺嫡派俗家弟子!”
當然,他那位父皇是,他也該算是!
海貝勒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昨天在‘順來樓’上,那少林寺嫡派的第二高手虯髯公,卻被我這位老弟一句‘大羅劍可敵得囊中丸’嚇跑了,不信你問問小年!”
寶親王沒有問年羹堯,卻目注海貝勒,道:“海青,你那桌豐盛酒宴可否待會兒再擺上來?”
海貝勒道:“我是主隨客便,別問我,只問大夥兒餓不餓!”
寶親王目光環視一匝,道:“你們誰那麼饞餓了?”
三格格冰雪聰明,玲瓏剔透,她自然明白寶親王要幹什麼。
她氣不過郭璞那不把她放在眼內的不在乎神態,那種神態令她恨的牙癢癢地,她也覺得郭璞那種“自命不凡”且敢對她“無禮”,也深深地傷了她的自尊心。
她巴不得有個人能痛痛快快地教訓這可惡的人一頓,是故,寶親王話聲方落,她便立即說道:“我可以等一會兒!”
海貝勒卻望著梅心,溫柔她笑問:“梅心,你呢?”
梅心淡淡說道:“我不要緊!”
寶親王笑道:“梅心都能等,你們還有誰不能等?”
和親王突然說道:“老四,別生事兒了,海青今晚是請客……”
寶親王截口說道:“三哥,你由來就是這麼懦弱,請客就該有點助興,枯坐吃喝,那會淡而無味,如同嚼蠟。”
不容和親王再插嘴,立即轉註海貝勒,道:“海青,叫你的人把場子裡的燈點上,我要藉你這貝勒府,鬥鬥你這貝勒府的新任總管!”
海貝勒笑了笑,道:“寶四爺,如今勸你還來得及……”
“少廢話!”寶親王一擺手,道:“也少跟我來這一套,你不說話我說話!”
海貝勒道:“我沒有說不說話……”陡揚輕喝:“來人!”
只聽大廳外有人應道:“海騏在這兒伺候,爺有什麼吩咐!”
海貝勒揚聲說道:“傳話廚房,酒宴稍慢,再告訴海騰,讓他找幾個人把揚子裡的燈點起來,不夠多加兩盞!”
門外海騏“喳”的一聲,步履聲如飛而去!
海貝勒跟著站起,擺手說道:“諸位,請吧!”
寶親王站起身形,當先大步行了出去!
和親王也緩緩站了起來,向著郭璞招手說道:“來,小郭跟我一起走,咱倆多談談!”
郭璞早已站起,聞言忙欠身說道:“三阿哥,郭璞不敢!”
和親王皺眉說道:“別這樣,這樣有失你的英雄本色,走吧!”
又向郭璞招了招手,分明他是一番誠意,不容郭璞不走。
郭璞轉註海貝勒,海貝勒大笑說道:“老弟,要是我,我不會有任何猶豫!”
郭璞雙眉一挑,淡笑說道:“那麼,郭璞斗膽了!”舉步行了過去!
這一來,海貝勒倒跟三位姑娘走在了一處!
望著郭璞那瀟灑背影,五格格德玉天真地問道:“姐姐,你看他打得過寶四哥麼?”
她叫的是梅心,梅心含笑說道:“我不諳武技,難判誰勝誰負,不過,我看這位郭總管很會應付人,既見膽識,也見詞鋒,尤其他處事鎮定,不像寶四爺那麼浮躁,五格格何不再問問三格格或海爺!”
三格格沒說話,海貝勒卻目射佩服之色地點頭嘆道:“片言隻字,已斷勝負,五格格何必再問?梅心,你委實是人間罕見的奇女子,簡直比會武的人還高明,可惜你不嗜武技,要不然你的成就當在今世一二人間!”
梅心笑道:“海爺由來看得起我,我不過信口胡謅幾句,海爺竟又把我捧上了天,看來以後我還是三緘其口的好!”
海貝勒正色說道:“梅心,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虛言!”
梅心道:“海爺,我沒有說您口是心非奉承我,我是說,眼下這些人中,唯有我絲毫不諳武技,您這麼誇我……”
“不是誇,梅心!”海貝勒道:“是句句實言,你有著超人的眼光,這眼光便是會武的人也自嘆不如,世有千里馬,還得有個伯樂,我這位老弟終於碰上了一位慧眼獨具的識才人!”
說話之間,出大廳,穿畫廊,繞過重樓,已然到了後院。
後院中燈火通明,十多盞馬燈高懸各處,把這一片空曠之地,照耀得光如白晝,纖細畢現!
這片空曠之地,是海貝勒府護衛的練武場,地上是一片薄薄鬆鬆的沙土,場中央放著幾隻石鎖、千斤擔,在場的一邊一個木架上,放著刀槍劍戟、柺子流星十八般兵器!
寶親王一個人正站在場中,耀武揚威,顧盼自豪!
揚子四周更站著好熱鬧的貝勒府護衛們,好鬥嗜武的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的!
這就像好打牌的人,雖不能自己坐下去摸它幾圈,站在一旁,歪脖子瞧瞧也算過癮一樣!
梅心不便再說些什麼,只淡笑說了這麼一句:“海爺,勝負強弱,稍時自當分曉,等我說中了,您再說慧眼獨具也不遲,現在別說行麼?”
海貝勒笑道:“梅心,你放心,你絕對言中,絕不會下不了臺的!”
走到和親王跟郭璞面前,笑道:“你兩個都談了些什麼?談得那麼投機?”
和親王搖頭說道:“沒什麼,天南地北地胡扯了半天!”
海貝勒未多問,轉望郭璞,道:“老弟,下場去,他向你挑戰,等於是向我挑戰,別因為他是阿哥而對他有所禮讓,儘管放手施為,鬧出事來自有我替你擔待,去吧!”
和親王皺眉說道:“海青,你這是存心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年輕氣盛,事事好勝,他也是宮裡的紅人,你怎好……”
海貝勒揚眉說道:“三爺,你在場,是他找事,不是我找事,他這個人一向嬌寵慣了,要不給他點顏色,他永遠不知天高地厚!”
和親王道:“可是我不希望今夜鬧個不歡而散,怎麼說你都該要小郭點到為止,見好就收,怎麼反而……”
海貝勒截口說道:“你也知道他不行?”
和親王哼了一聲,道:“他這個人就是不會充會,不能充能,一向傲得不得了,再加上那些人個個都讓他三分,他更自以為天下無敵,不得了了,其實,他要能接下小郭三招,那就算他挺不錯了!”
海貝勒哈哈笑道:“老弟,你又碰上了一個伯樂,行了,看三爺的面子,點到為止,見好就收,下場吧!”
郭璞笑了笑,舉步走向場中!
和親王卻目注海貝勒道:“海青,又一個伯樂作何解釋?”
海貝勒道:“三爺,第一位伯樂是梅心!”
郭璞正往場中走的身形微微一震!
和親王跟海貝勒都未留意,便是年羹堯也站在一旁聽他倆的談話,沒留意往場中走的郭璞!
“梅心!”和親王訝然說道:“梅心她會武?”
“不!”海貝勒搖頭笑道:“不是那回事,她是站在一個不會武功的立場所作的觀察,那種過人的高明眼光,便是會武的人也比不上!”
和親王道:“我還以為她會武呢,她都說了些什麼?”
海貝勒把梅心對寶親王跟郭璞二人所作的批評說了一遍!
往場中走的郭璞,步履忽地輕快了不少!
和親王點頭嘆道:“海青,梅心的確是個難得的奇女子,這是你幾生修來的好-氣,千萬別放鬆一步!”
海貝勒笑了,笑得有點赧然,也有點黯然,道:“謝謝你,三阿哥!”
和親王突然顯得很激動,道:“海青,說句話不怕你不愛聽,要不是因為你搶先了一步,我真想不惜一切地收她做我的-晉!”
海貝勒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下,和親王神色已趨於平靜,他抬眼望了望海貝勒,接著又道:“海青,你知道,我現在很需要像小郭這種人才……”
敢情他也是個愛才的人!其實,像郭璞這種人才,誰又能不愛?
海貝勒道:“三阿哥,你的意思是……”
和親王遲疑了一下,道:“坦白的說,我希望你能把小郭讓給我,我不惜一切,如果你不肯割愛,至少也得讓小郭再兼個和親王府的總管!”
海貝勒道:“三阿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
“一點也不突然!”和親王截口說道:“我可以告訴你,起先,我跟他們一樣,也認為你為了一個總管驚動我似乎有點過分,可是後來當我第一眼看見他時,我這種想法立即被我自己推翻了,我簡直認為他驚動皇上都不為過,由那一瞬間起,我便生了這個念頭,再看看他的應對、他的膽識、他的詞鋒,他又讓我有非有他不可的感覺,剛才我跟他一路交談,我更發現他不但文武雙絕,而且有安邦定國、經天緯地之才,就因為這樣,海青,我現在就像三國時的劉備,面對一個曹孟德,一個孫仲謀,我能不求賢求才求一個諸葛臥龍?”
海貝勒截口說道:“三阿哥,你也有一雙令人歎服的慧眼,可是,那一位平素行為放蕩,宮裡從來就沒看重他,他不足列為你的對手!”
和親王搖頭說道:“在我看來,孫吳還好對付,曹魏卻令人難當!”
海貝勒沉吟了一下,倏然說道:“三阿哥,你的處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懂,我不怕你不高興,也不怕得罪你,前者我絕不能答應,至於後者……”
和親王忙道:“海青,我願意跟你條件交換,只要你肯點個頭,他日我一旦得了帝位,絕不忘你今日的好處!”
海貝勒軒了軒眉,道:“三阿哥,後者那還要看看他自己的意思,可是我要聲明,我只是覺得你處境可憐,並不是為了他日的好處!”
和親王大喜說道:“也行,也行,謝謝你,海青,是你跟他說,還是由我自己跟他提一提,你說怎麼辦好?”
海貝勒道:“等酒宴過後,咱們一起跟他談!”
和親王喜心倒翻,神情激動,還想再說!
年羹堯一旁突然說道:“二位,場子裡那兩位對上了!”
和親王與海貝勒聞聲投注,郭璞已經到了場中,跟寶親王隔一丈對面而立。
適時,也見三格格跟五格格擁著梅心嫋嫋行了過來,三格格揚眉問道:“你兩個談什麼呀?談得那麼起勁兒!”
和親王搶著說道:“談什麼,談那兩位,誰勝誰負!”
三格格道:“結論如何?”
和親王道:“各執一端,誰中誰不中,那要等稍時揭曉!”
三格格笑道:“三哥是說四哥勝!”
“自然!”和親王點點頭說道:“自己兄弟嘛!”
三格格望了海貝勒一眼,道:“不用說,你是捧你的總管!”
海貝勒點頭說道:“那也當然,對自己的人,我由來很有自信!”
三格格美目轉動,道:“那麼,二位何不賭一賭?我跟姐姐五妹做個見證!”
和親王輕擊一掌,道:“對,海青,如何?”
海貝勒未即時回答,目注三格格,道:“三格格,你以為誰勝誰負?”
三格格傲然揚眉,道:“自然是我四哥勝!”
海貝勒道:“那麼,你何不也來賭一賭!”
三格格搖頭說道:“拚鬥賭勝負,那是你們男人家的事!”
海貝勒未再多說,笑了笑,轉註和親王,道:“三阿哥,咱們賭什麼?”
和親王道:“我是客隨主便,由你說!”
海貝勒道:“賭金賭銀,那顯得庸俗,咱們賭吃,要是三阿哥言中了,照今夜這幾位客人,明後天我再來一桌,要是我言中了,他日三阿哥你要請一次客,如何?”
和親王點頭笑道:“你三句不離吃,使得,使得,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三格格轉望負手一旁,落落寡歡,始終難發一言的年羹堯,揚眉笑問道:“小年,你呢?”
年羹堯淡笑搖頭,道:“我的所有都在甘陝,我賭不起!”
一句話惹來大笑,笑聲中,突聽場中寶親王叫道:“你幾個是幹什麼那麼樂呀,不往這邊瞧瞧麼!”
和親王忙道:“沒人瞧他,老四不高興了,快往那邊瞧吧!”
說著,大夥兒目光一起投向場中,三格格揚手嬌呼說道:“四哥,三哥跟海青賭了東道,誰輸誰請一桌,你可別讓三哥破費啊!”
寶親王揚眉傲笑說道:“你放心,三哥請不了客!”
話聲一落,立即轉向郭璞,道:“小郭,咱們是怎麼個比法?”
郭璞含笑說道:“郭璞不敢佔先,敢憑四阿哥吩咐!”
寶親王會錯了意,以為郭璞太狂太傲,心中暗裡動了三分氣。
他當即雙眉一揚,道:“那麼,咱們先比兵刃,你使什麼?”
郭璞淡淡笑道:“依然聽憑四阿哥吩咐!”
寶親王臉色變了,側顧場外,喝道:“來人,拿兩柄劍來!”
場外貝勒府的護衛應了一聲,一名黑衣護衛自兵器架上取下兩柄帶鞘長劍如飛奔向場中!
海貝勒皺眉說道:“怎麼這麼個比法?”
三格格冷哼說道:“不這麼比怎麼比,你怕四哥傷了你的總管嗎?便是傷了他,他也活該,進叫他為那麼狂,那麼傲!”
海貝勒冷冷說道:“三格格,你要分清楚,那不叫狂傲,那叫謙恭禮讓,我只是怕他兵刃無眼,易發難收傷了四阿哥,你恐怕還不知道,‘大羅劍’天下無敵,四阿哥不該選劍!”
三格格一怔,隨即想起郭璞會施“大羅劍”一事,心中不由大急。
她自然不便招呼寶親王換別樣兵刃,正空自發急,忽覺梅心手一緊,隨聽那無限甜美的話聲響自耳畔:“三格格,別瞎擔心,他怎麼敢傷寶四爺!”
不錯,誰敢傷四阿哥?除非他不要命了!
三格格心中一鬆,嬌靨上浮起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