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道:“辦不到。”
溫少卿道:“我非要辦到不可!”
李存孝臉色一寒,道:“你試試看。”
五指一緊,掄起巴士傑向‘寒星四使’掃去。
“寒星四使”做夢也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著,怎麼著他們也不敢傷害‘冷月門’的總管,一驚齊退。
李存孝淡然一笑,道:“敗軍之將,竟敢攔我,閃開。”
他提起巴士傑又要掄。
溫少卿閃身而至,冷喝道:“慢著。”
李存孝道:“幹什麼?”
溫少卿一指巴士傑道:“英雄人物不屑為此,把巴總管放下,跟我‘寒星四使’放手一搏。”
李存孝道:“別激我。”
一抖腕,巴士傑跟跑前撞,差點衝在溫少卿身上。
溫少卿一擺手道:“巴總管請退,讓我來處置這狂徒。”
巴十傑答應一聲,躬身而退。
溫少卿目光一凝,望著李存孝陰笑道:“姓李的,你是個英雄,我再說一句,放下藏寶圖…”
李存孝道:“溫少卿,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溫少卿一點頭,獰笑說道:“好,殺!”
這一聲“殺”出口,“寒星四使”閃身撲到,八掌翻飛罩向李存孝周身大穴。
李存孝冷笑一聲跨步迫了上去,只見人影疾閃,只聽砰然連震,“寒星四使”個個暴退,各自身形一晃,臉煞白,一個連一個地坐在地上。
溫少卿臉色大變,驚怒喝道:“你,你敢傷我‘寒星四使’”
李存孝淡然說道:“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這算得了什麼,你可要自己攔我?”
溫少卿厲笑道:“我何止要攔你。”
他閃身欲動,突然間人影連閃,院子裡一下多了十幾個人,那是“冷月門”左右護法、八大巡察,跟“寒星八衛”。
李存孝雙眉一揚道:“怎麼,你們要眾毆?”
溫少卿哼哼笑道:“‘冷月’、‘寒星’兩門的作風一樣,對付強敵向來不擇手段。”
溫少卿話落,“冷月”、“寒星”兩門十八名好手一起亮出兵刃,虎視耽耽,躍躍欲動。溫少卿又哼哼笑道:“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能把你剁成肉醬。我看你還是乖乖地把那張藏寶圖拿出來吧。”
李存孝還沒有答話,冷凝香突然前跨一步到了李存孝身邊,道:“溫少主要那張藏寶圖麼?”
溫少卿目光一凝,道:“我冷落了他這位朋友,你是……”
巴士傑附耳對他低低說了幾句。
溫少卿日中異采暴閃,舉手一揖,道:“哎呀呀,恕我眼拙,我竟沒能看出是冷姑娘當面。”
冷凝香淺淺笑道:“溫少主不必客氣。”
溫少卿兩眼緊緊盯在冷凝香的嬌靨上,道:“冷姑娘名列當世四大絕色之內,溫少卿仰慕已久早想拜識,只恨一向福薄緣淺……”
冷凝香道:“溫少主賜我無上榮龐,如今我就站在溫少主眼前。”
溫少卿道:“能容溫少卿一盡地主之誼否?”
冷凝香道:“溫少主要怎麼個盡地主之誼法?”
溫少卿道:“請冷姑娘離開姓李的身邊,到溫少卿這邊走,溫少卿立即陪冷姑娘往後院去。”
冷凝香道:“謝謝溫少主的好意,我受寵若驚,無福消受。”
溫少卿道:“冷姑娘是不願……”
冷凝香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不願離開這位朋友身邊。”
溫少卿鄙夷地掃了李存孝一眼道:“他配稱冷姑娘的朋友?”
冷凝香道:“他不配誰配?以我看只有他才配。”
溫少卿搖頭說道:“可借呀,可借。”
冷凝香道:“溫少主,可借什麼?”
溫少卿道:“‘翡翠谷’在武林之中跟‘冷月’、‘寒星’、‘瓊瑤宮’並稱,冷姑娘本人也名列當世四大絕色之內,以‘翡翠谷’的聲威,以冷姑娘的身份與地位,無論如何跟冷姑娘站在一處的不該是他。”
冷凝香攸然一笑道:“溫少主令我有飄飄然之感,那麼以溫少主看,跟我站在一起的,應該是誰?”
溫少卿道:“至少也該是‘冷月’、‘寒星’、‘瓊瑤宮’中人。”
冷凝香道:“是這樣麼,溫少主真把我看得那麼高麼?”
溫少卿一點頭道:“當然,在溫少卿心目之中,冷姑娘是神仙中人。”
冷凝香道:“謝謝溫少主。”
溫少卿一臉正經色道:“冷姑娘,我是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冷凝香美目一轉,道:“那麼,溫少主請看我薄面,把這怕人的陣仗撤出如何?”
溫少卿呆了一呆,輕咳一聲道:“這個……”
冷凝香道:“我的面子不夠麼?”
溫少卿道:“那倒不是,冷姑娘的面子豈有不夠,只是我有一個條件……”
冷凝香道:“溫少主有什麼條件?”
溫少卿微微一笑道:“請冷姑娘離開姓李的身邊,站到我身邊來。”
冷凝香攸然笑道:“這有何不可,我這就過去。”
邁步走了過去。
巴士傑臉色一變,忙向溫少卿低低說了幾句。
溫少卿陡然一驚,忙抬手道:“冷姑娘請等等。”
冷凝香停步說道:“怎麼了,溫少主。”
溫少卿一臉窘像,強笑一聲道:“溫少卿福薄,冷姑娘還是回到姓李的身邊去吧。”
冷凝香愕然說道:“溫少主,這是為什麼?溫少主不是說我不該站在他身邊麼?”
溫少卿強笑說道:“這個……這個……”
冷凝香淺淺一笑道:“條件是溫少主自動放棄的,那麼請溫少主撤去這怕人的陣仗吧。”
溫少卿剎時間又是一副臉色,陰冷點頭說道:“可以,讓他把藏寶圖交出來。”
冷凝香笑道:“這怎麼行,他是特意給姬婆婆送來的。”
溫少卿:“冷月、寒星是一家,給誰都一樣。”
冷凝香搖頭說道:“我可不敢相信‘冷月’、‘寒星’是一家,以我看‘冷月’、‘寒星’正在暗中鉤心鬥角,互相利用……”
溫少卿臉色一變,旋即笑道:“冷姑娘可不要挑撥‘冷月’跟‘寒星’兩門之間。”
冷凝香道:“溫少主,我這是挑撥麼,是不是溫少主心裡明白,是不?舉個例來說吧,我聽說溫少主跟‘冷月’令狐姑娘一向很不錯,而現在柳玉麟卻是‘冷月門’的嬌客……”
溫少卿兩眼之中閃過一絲怕人的光芒,臉上仍笑哈哈地道:“冷姑娘錯了,我跟令狐姑娘之間的感情僅止於兄妹,兩家世交,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她也一直視我如兄長。其實,姬婆婆把令狐姑娘許給了柳玉麟,傷心斷腸的應該是站在冷姑娘身邊的那個人。”
冷凝香微微一笑道:“溫少主,錯的是你,任何人奪不了令狐姑娘之志。不瞞溫少主說,他就是來接令狐姑娘的。”
溫少卿猛然一怔:“怎麼說,他是來……”
冷凝香含笑說道:“據我所知,令狐姑娘對他一片真心,一直以他的未婚妻子自居,如今令狐姑娘有難,他怎麼能不聞不問?”
溫少卿聞言臉色連變,道:“姓李的,闖‘冷月門’要人,你好大的膽子,我現在倒有點佩服你了。”
李存孝道:“我擔當不起。”
溫少卿目光一轉,道:“他是來要人的,冷姑娘又是來幹什麼的?”
冷凝香道:“我是來幫把手的。”
溫少卿道:“這算什麼?”
冷凝香道:“不瞞溫少主說,連我也是他的未婚妻子。”
李存孝心頭猛然一震。
溫少卿臉上掠過一絲難受神色,強笑說道:“看來世上的豔福全讓他一個人點盡了。還好只這麼一個他,要再多一個他,我們這些人一輩子也別想討老婆了。”
冷凝香道:“那也難怪,誰教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
溫少卿臉色由自轉青,道:“我本來就要殺他,如今更是留他不得,殺!”
十八名好手兵刃齊舉,閃電一般從四面八方攻了過來。
李存孝雙眉揚起,就要出手。
冷凝香嬌笑一聲伸皓腕抓住了李存孝的手,李存孝身軀一震,冷凝香那才開口說道:
“留神,毒。”
她右手衣袖一抖,十八名好手來得快去得也快,個個變色暴退。
冷凝香又笑了,道:“走,咱們見姬婆婆去。”
拉著李存孝往後就走,當面是“冷月門”的八大巡察。他八個漢子不敢攔,直往後退。
就在這時候,兩條黃影飛射落在八大巡察身前,是那兩個黃衣童子,只見左邊那黃衣童子手中令旗一展道:“老神仙駕到,二位請留步。”
黃衣童子這裡話落,那大廳之後轉出一行人來。
一張軟塌由四個黃衣壯漢抬著,上面坐著一個面目冷峻、雞皮鶴髮的黃衣老婦人,她一雙目光如電,望之嚇人。
軟塌之旁,兩邊各兩名中年黃衣女子,這四個中年黃衣女子背後都插著一柄黃穗飄飄的長劍,右邊最前面那個,兩手之中捧著一根烏黑髮光的龍頭柺杖。
軟塌之後,是一對身著銀色衣衫的中年夫婦,男的長眉凰目,女的容貌豔麗,一看就知道是“寒星”主人夫婦,他夫婦是步行,緊跟軟塌之後。
也難怪他夫婦步行,論輩份,他夫婦要比姬婆婆矮上一輩。
他夫婦身側,則是那命薄而情多,讓人憐惜的溫飛卿。
這一行一出來,院子裡所有“冷月”、“寒星”兩門之人一起躬下身去,恭謹異常。
冷凝香握在李存孝手上的手一緊即松,低低說道:“姬婆婆,留神。”
李存孝道:“謝謝姑娘,我省得。”
軟塌來勢極速,就這兩句話工夫已到近前。
軟塌上的姬婆婆一抬手,四名壯漢立即放下軟塌,垂手侍立軟塌旁。
姬婆婆老眼雙睜,目光森冷若電,先一打量冷凝香道:“你就是冷無垢的女兒?”
姬婆婆好眼力。
冷凝香淺淺一禮,含笑說道:“再晚叫冷凝香。”
姬婆婆冷峻地道:“你從小就是這身裝束麼?”
冷凝香道:“不,再晚一向是女兒裝束。離谷的時候,家母一再叮囑,江湖人心險惡,到處是險狠卑鄙的小人,再晚有鑑於此,為了行走方便,所以才改作男裝的。”
姬婆婆冷哼一聲道:“冷無垢的好家教!”
冷凝香道:“家母對再晚的管教一向很嚴。”
姬婆婆道:“幸虧嚴。”
冷凝香笑笑說道:“家母管教子女的尺度跟一般人不一樣,大處要求嚴格,小節不必太拘,再晚一舉一動,向來不敢超越。”
姬婆婆冷哼一聲,道:“冷無垢還教了你一張利嘴麼?”
冷凝香道:“事關冷家的家教,再晚據理而爭,不敢不辯。”
冷凝香委實有一張會說話的小嘴兒,姬婆婆本想倚老賣老先給她一頓下馬威,不想反讓冷凝香幾句話逼得沒有話說了。
她那張老臉更見冷峻,沒再理冷凝香,轉望李存孝,冰冷說道:“你就是李存孝?”
李存孝昂然卓立,應聲道:“不錯,末學正是李存孝。”
他沒在姬婆婆面前稱個晚。
姬婆婆老眼微睜,道:“你藝出何門,是誰家的子弟?”
李存孝說道:“末學是個孤兒,出身貧寒,無家無業。”
姬婆婆冷笑一聲道:“那就難怪了,就憑你這出身,想要我的孫女兒?”
李存孝道:“將相無種,富貴並非一世,末學這出身並不辱沒誰。”
姬婆婆道:“在我看來,你這出身,在‘冷月門’充當一名灑掃下人都不配。”
冷凝香笑笑說道:“姬婆婆,在令狐姑娘眼裡,卻把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高,事實上不錯,他是頂天立地的一個奇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