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帆不知她何以要向自己使眼色,但聽她說到最後一句,忽然有一絲聲音傳了過來:
“不可和他硬接……”這句話,是以“傳音入密”說的,但聲音極弱,顯然她只是初學乍練,雖能發音,卻是內力不足。
楚秋帆不禁一怔,她要自己不可硬接,這是什麼意思?目光一抬,也冷然道:“在下自然要接,但閣下也總該報個萬兒吧?”
白衣人冷傲的道:“麻天錫。”他叫麻天錫,他妹子自然是麻天鳳了。
楚秋帆往前走上幾步,腳下一停,悠閒的道:“閣下請了。”
“哼!”麻天錫冷冷一哼,揮手一掌,迎面拍了過來。
楚秋帆右掌一抬,正待迎出,只聽麻天鳳忽然輕輕咳了一聲。楚秋帆當然未予理會,掌勢跟著拍了出去。
麻天錫拍來的這一掌,初時不聞絲毫風聲,但一團勁氣遇到身前之時,突覺壓力奇重,幾乎令人為之窒息!
楚秋帆有麻天鳳的警告在先,心理上早有準備,這一掌自然也全力以赴。但等雙掌交接之際,突覺對方掌力之中,含蘊著一股至陰奇寒之氣。自己練的“太虛玄功”,乃是先天一陰一陽真氣,居然無法把對方這股寒氣中和,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
雙掌交接,發出“波”的一聲輕響,兩人各自被震得後退了半步。
哪知麻天錫方才第一掌出手之後,左手暗藏袖底,跟著發出,因此在兩人一掌交接,各自被震後退之際,他那第二記掌力又如波濤一般,暗中卷撞過來。
等到楚秋帆發覺陰寒潛力已逼近到身前三尺光景!差幸他這一掌是暗中出手,只能使上七八成力道,不如第一掌來得沉猛,楚秋帆及時發覺,怒他暗襲,口中大喝一聲,揮手一拳,迎著擊出。
他因對方掌勁之中暗含陰寒之氣,是以這一拳使的是“無形神拳”,一股無形暗勁,出手之時,無聲無息,絲毫不見朕兆,但和對方掌力乍然相接,兩股不同的勁氣在空中爆發出一聲蓬然大震,麻天錫似是被人推了一把,身子震動,往後退出一步。
這下麻天錫似乎大為震驚,一雙冷峻的目光,直注楚秋帆,冷然道:“看來你倒是麻某一個勁敵,好,你再接我幾招。”右足倏地跨上一步,雙掌一翻,連環劈出,眨眼之間,就攻出了五掌。
這五掌記記有如巨斧開山,不但掌力極猛,招式也極其精妙,出手奇快無比。
楚秋帆方才和他交手過兩招,知他一身武功,不同尋常,自然也不敢大意。旋身接掌,雙手開合,封解開對方五招,立還顏色,掌發如刀,上下搶攻,還擊了三招。
當然,這三招記記同樣快捷,功力之深,和麻天錫不相上下。
兩人出手奇快,一個搶攻五招,一個還擊三掌,若論時間,只不過是驟然一合,就各自分開。
麻天錫目光凝注,一語不發,一張還算俊秀的臉上,在這一瞬間,陰泛黑氣,兩手虛空一抓,蓄勢待發。
楚秋帆腳下斜踏丁字步,正待開口,突聽一個極細的聲音傳入耳際,叫了聲:“小心!”
那是麻天鳳的聲音,她初學“傳音入密”,內力不足,聲音極弱。
楚秋帆得到她兩次暗中示警,心知對方凝神聚氣,必有殺手,當下也立即氣沉丹田,暗暗把功力提聚雙掌,含笑道:“閣下再不出手,在下可要出手了。”
他練的“太虛玄功”是玄門內功,仍可以開口說話,而巳這句話,隱含嫌他動作太慢,也頗有激將之意。
果然就在他開口說話之際,麻天錫突然吐氣開聲,口中大喝一聲,雙手揚起,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猛向楚秋帆卷撞過來。
掌風飛旋,陰寒逼人。
慈善大師盤膝在地上的人,突然雙目一睜,低喝道:“玄溟掌!”
楚秋帆早已聚功待敵,一見對方果然趁自己說話之時攻來,心中暗暗冷笑,也立即把凝聚功力的雙掌,平胸推出。
這一下,雙方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論聲勢,麻天錫劈出的兩掌,掌風如濤,陰寒之氣逼人,勢道奇猛!楚秋帆推出的是潛力,既無絲毫風聲,也看不見什麼力道,自是不及麻天錫的威勢。
這一明一暗兩股掌力乍然一接,麻天錫就已感到自己劈出去的“玄溟掌”,似時被一股無形潛力擋住,再也撞不過去,而且經對方潛力反震,腳下幾乎站立不穩!
楚秋帆運起“太虛玄功”,雖把對方撞來的掌力擋住,但也被震得上身晃動,一件青衫,拂拂無風自動。
麻天錫一張瘦削臉上滿布了一層黑氣,雙手連揚,又劈出了兩掌!不,他雙掌發有先後,先右後左,相互連續推出,掌風一記強過一記,宛如波濤洶湧,後退推著前浪,一層接一層的卷撞過來,一口氣劈出了八掌。這八掌當真波濤重重,有若巨浪撞巖,陰寒之氣,也隨著大盛,周圍一二丈方圓,寒風刺骨,砭人肌膚。
楚秋帆運起“太虛玄功”,雙掌直豎,不收不動,屹立如山,任他一層層寒氣一波波的衝擊。雖有真氣護體,也感覺到陰寒之氣,絲絲侵入,身上頗有寒意,心知這是勝負緊要關頭,非支撐下去不可了。
麻天錫連發八記“玄溟掌”,依然都被楚秋帆擋住,無法攻入,心頭也感到十分驚悚。
“玄溟掌”陰寒之氣,須得內力支持,時間較長,消耗內力甚巨,突然雙掌一收,冷冷說道:
“楚秋帆,你能接下我八記‘玄溟掌’,本該放你一條生路,但今晚形勢不同,你非留下不可。”
楚秋帆冷笑一聲道:“閣下未必留得住在下,而且在下也正好要向閣下索取解藥呢!”
麻天錫冷冷一笑道:“你要的是解藥,本公子要的是閣下的命。”喝聲出口,人已一躍而起,揮手一掌,拍了過來。
楚秋帆大笑一聲道:“很好。”雙足一點,身形踉著撲躍而起,同樣揮手發掌,迎擊過去。
他和假裴元鈞動手之際,領悟了“天龍爪”,此刻化爪為掌,使的正是“天龍爪”手法。
“啪!”兩個人一個凌空飛撲,一個縱身應敵,在半空中互擊了一掌,兩道人影同時瀉落。麻天錫足尖堪堪落地,突然—點再起,又撲躍過來,一掌迎面劈到。
楚秋帆學會了“天龍五爪”,豈肯後人,同樣雙足一點再起,凌空發掌硬接,雙掌又交擊,又響起了“啪”的一聲脆響!
楚秋帆連接對方兩掌,不,由得打出火來,口中發出一聲長嘯,沒待對方出手,身形—
屈再伸,搶先發難,揮手發掌,一下撲到麻天錫頭頂,直劈而下!
這一記掌風如濤,宛若烏雲壓頂,一發即至,麻天錫身子還未站穩,掌勢已經到了頭頂,一時不禁大吃一驚,此時避無可避,迫得只好舉掌硬接,但聽砰然一聲,上身搖晃,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須知楚秋帆發的雖是手掌,但他施展的乃是“天龍五爪”的手法,如今已經劈出三掌,豈會收手了口中又是一聲長嘯,身形倏落再起,又是一掌迎頭拍下,掌勢甫發,又是一掌緊接著劈出。
這兩掌快得如同迅雷進發,麻天錫一招屈居下風,心頭雖然憤怒無比,但對方這兩掌閃電攻到,使他成了捱打之勢,同樣揮掌硬接,但急迫之間,也運不上全力,雙掌交替,又是“啪”、“啪”兩聲脆響,接是被他接下來了,但一個人卻被震得連退了四五步之多。
麻天鳳站在一旁,她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眼,一面注視楚秋帆,一面又注視她哥哥,她本來春花般的臉色,這回卻籠罩了一層憂慮之色。
先前是擔心楚秋帆接不下哥哥的“玄溟掌”。據她所知,天底下很少有人接得下“玄溟掌”,但她看到了楚秋帆居然接下了哥哥的“玄溟掌。”
等到楚秋帆接下“玄溟掌”,那就可見楚秋帆武功甚高,她不禁又擔心楚秋帆會傷了她哥哥。
此時她眼看楚秋帆一連三掌,把哥哥逼退了四五步之多,一時心中一動,給她想出了妙計,立即口中叫道:“哥哥,我來幫你。”纖腰一扭,施展身法朝楚秋帆身後欺去。
宋秋雲同樣看得緊握著雙手,掌心直是冒汗,這下看到麻天鳳飛掠出去,心頭不禁又急又怒,她一身武功若廢,無法搶出去攔截,只是口中叫道:“不要臉,大哥,小心背後。”
其實不用她叫,楚秋帆在逼退麻天錫之後,早就聽到了麻天風的喝叫,緊接著一陣衣袂掠風之聲,已經飄到身後。他聞聲辨位,一個旋身,轉了過去。就在此時,只聽耳邊響起麻天鳳“傳音入密”的聲音,急促的道:“快拿住我,只有這樣,你才能索取解藥,救他們脫險。”
她功力尚淺,這幾句話,已是說得一陣喘息,口中嬌叱道:“楚秋帆,吃我一掌。”纖手一伸,使了一記“青龍探爪”,朝楚秋帆抓來。她出手之時,還在楚秋帆身後,但掌勢拍到之時,楚秋帆已經轉過身來,這一掌就變成當胸拍到。
楚秋帆沒想到她會忽然幫助自己起來,不覺微微一怔,右手抬處,一下扣住了麻天鳳的脈門。
這真是剎那間的變故,麻天錫被逼退出四五步,看到妹子欺到楚秋帆的身後,心頭一急,大喝道“妹子速退!”身形一晃,急欺過來,揮手一掌,疾向楚秋帆劈到。
麻天鳳手腕被扣,朝楚秋帆盈盈一笑,口中驚“啊”一聲,叫道:“快放開我。”一面卻以“傳音”說道:“不可放開手,才可以和我哥哥談條件。”話說完,胸口起伏,嬌喘細細的吁了兩口氣。
楚秋帆扣著她手腕,身子斜側,帶著她向左斜跨一步,避開麻天錫的一掌,沉喝道:
“住手。”
麻天錫一眼看到他扣著妹子手腕,臉上飛過一絲厲色,冷然道:“放開她。”
宋秋雲眼看著大哥拿住了麻天鳳,心頭不由大喜,拍手笑道:“活該,大哥,別放她。”
她可沒想到一句老話“女生外嚮”,這是麻天鳳自動送上去的。
楚秋帆徐徐說道:“你先要他們住手。”
精舍右首階前,心善、苦善兩位大師和龍虎二怪,此刻已經拼搏了三百招以外。
那龍虎二怪成名數十年,在龍角杖,虎尾鞭上的造詣,果然精純無比,力拼少林二大高手,雖已屈居下風,但二位大師要想勝過他們,卻也並非易事。
麻天錫看了妹子一眼,冷喝道:“萬、石二老請退下。”
龍虎二怪激戰正殷,聽到麻天錫的話聲,各自大喝一聲,向後躍退,心善、苦善二位大師也只得住手。
麻天錫面情冷峻,望望楚秋帆,說道:“你現在可以放開我妹子了?”
楚秋帆道:“要在下放人不難,希望閣下先能交出解藥來。”
麻天錫似是怒極,冷冷哼了一聲,才道:“楚秋帆,你是一個堂堂男子漢,應該和麻某放手一搏,分個勝負,才是道理。扣著我妹子手腕,交換解藥,算得是什麼英雄?”
楚秋帆被他說得俊臉一紅,老實說,扣住麻天風手腕確非他的本意,正待鬆開五指!只聽麻天鳳以“傳音入密”說道:“別中了我哥哥的激將法,只有這樣,你才能取到解藥。”
楚秋帆想到中毒的四人,非對方獨門解藥不可,自己確也別無良策。
聞言不覺暗暗叫了聲:“慚愧。”一面抬目道:“閣下真是善於責人。在下扣住麻姑娘手腕,是正大光明用手法擒住她的。試問你們把慈善大師和二位道長等人,是用什麼手段劫持來的?閣下交出解藥來,在下自會放開令妹,閣下要放手一搏,分個勝負,自然可以,但不在此時。”
和二名使女站在階上的紅衣女子這時忽然“咯”的一聲嬌笑,說道:“你要解藥,在奴家這裡。”隨著話聲,人俏盈盈的從階上走了下來。
麻天鳳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不可讓她走近!”一面故意“啊”了一聲,叫道:
“你輕一點,快把我手骨捏碎了!”
楚秋帆立時會意,大喝道:“你給我站住。”
麻天風叱道:“米十三娘,你沒看到我被人家扣著手腕麼?”她喊出來米十三孃的名字來,朝是暗示她是崤山米家的人。崤山米家以迷藥聞名江湖,善使迷藥的人,自然不能讓她走近了。
紅衣女子果然不敢再走近過來。
麻天錫投鼠忌器,憤怒的哼了一聲,回頭朝米十三娘道:“給他們解藥。”米十三娘不敢違拗,口中應了聲:“是。”揮手入懷,取出一個青瓷小瓶,螓首一抬,嫣然笑道:“奴家送解藥給你,總可以過來了吧?”
麻天鳳略為側臉,避過她的視線,仍以“傳音入密”望著楚秋帆說道:“你要她把解藥交給我使女拿過來。”
楚秋帆知她功力尚淺,一再以“傳音入密”說話,極為消耗內力,因此在她說話之時,暗中運功掌心,從她脈門傳了過去,一面沉喝道:“慢點,你把解藥交給站在階上的兩位姑娘任何一位送過來就好。”
米十三娘一雙水汪汪的目光,瞟了麻天鳳一眼,看她雖被楚秋帆扣著手腕,臉上毫無憤恨之色,相反地,她低垂著頭,臉上隱見靦腆,一副脈脈含情模樣,心中不禁一動,有些明白過來,口中發出咯的一聲嬌笑,說道:“楚少俠不信任奴家,對春花、秋月倒是信任得很!”
她把青瓷小瓶交給了一名青衣使女,說道:“春花姑娘,那就請你替奴家送過去吧!”
春花接過瓷瓶,走了過來。
苦善大師道:“小姑娘把解藥交給老衲就好。”春花依言把青瓷小瓶遞給苦善大師,就退了回去。
苦善大師拔開瓶蓋,湊著鼻子聞了聞,抬目問道:“如何服法?”
米十三娘輕笑道:“老和尚放心,麻姑娘被你們扣著手腕,奴家怎敢給你們毒藥?這是‘天麻散’的解藥,每人服七粒,半個時辰之後就可完全恢復了。”
“天麻散”,正是崤山米家的獨門迷藥,中了“天麻散”的人,武功全失,手足無力,人卻清醒如故。
苦善大師暗暗“哦”了一聲,忖道:“原來慈善師兄等人中了‘天麻散’,自己卻誤以為他們中的是散功毒呢!”當下就傾出藥丸,依次分給慈善大師等四人服下。
麻天錫冷然道:“楚秋帆,你現在可以放開了我妹子了。”
楚秋帆道:“不錯。照理,在下應該放令妹了。但他們四人剛服下解藥,在沒有恢復之前,只好委屈令妹,暫時留在這裡了。”
萬鍾粟洪聲道:“好小子,你真是吃了豹子膽!”
麻天鳳及時以“傳音”說道:“你要他們先退出去。”
楚秋帆劍眉一剔,凜然道:“咱們光明正大,不像你們詭計多端,我委屈個麻姑娘暫時留下,也無非是防你們暗施手腳而已,只要在半時辰之內,解藥生效,麻姑娘絕不會有什麼傷害,只是……”
麻天錫冷森的道:“只是什麼?”
楚秋帆道:“在這半個時辰之內,諸位最好請退出這座精舍。”
麻天錫怒形於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秋帆微微一笑道:“閣下等人站在這裡,雙方劍拔弩張,形成對峙之勢。閣下等人退出去了,咱們也可稍事休息,就是這個理由。”
麻天錫看了妹子一眼,冷厲的道:“好,咱們退出去。”當先舉步往外行去。
石千鈞洪聲道:“你小子聽著,如果咱們小姐有毫釐損傷,老夫就把你宰了餵狗。”
米十三娘催道:“二老快走,奴家擔保小姐不會有事的?”
石千鈞道:“你敢擔保?”
米十三娘咯的笑道:“石老真糊塗了,這裡有三位是少林寺的高僧,難道他們會不顧少林寺的名聲嗎?”
一行人果然相繼穿行竹林,退了出去。
楚秋帆鬆開了扣著麻天鳳的五指,歉然道:“對不起,在下真該謝謝你呢!”
麻天鳳舉手理一下披下來的鬢髮,嫣然一笑:“不用謝。”
心善、苦善二位大師一齊走了過來,心善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真想不到已有多年不知生死的龍虎二怪,會在這裡出現,今晚若非楚少俠施主……”
他先前還不知道楚秋帆已經放開了麻天鳳,真到此刻才發現麻天鳳風姿綽約的站在楚秋帆身旁。
因此,老和尚本來待說:“若非楚少俠擒住麻姑娘”,這話到了口邊,只好縮住話頭,不說下去了。
楚秋帆連忙笑道:“二位大師,在下並未擒住麻姑娘,是麻姑娘有意相助,才讓我拏住她脈門的呢。”
麻天鳳臉上一熱,說道:“我是因楚少俠和我哥哥功力悉敵,再打下去,勢必兩虎相爭,必有—傷。但我知道楚少俠不取到解藥,是絕不肯罷休的,所以我只好……只好讓楚少俠把我拏住,才能使我哥哥住手……”
苦善大師合十道:“麻姑娘賜助,老衲等人十分感謝。”
麻天鳳道:“只是……”她只說了兩個字就倏然住口。
楚秋帆看了她一眼,問道:“姑娘有什麼話,但請明說。”
“我好為難……”麻天鳳咬著殷紅的嘴唇,為難的道:“他是我哥哥,你……”
臉一紅,低聲道:“我是說,他們服了解藥,半個時辰,體內‘天麻散’藥力雖解,但要恢復武功,仍得有半天時間的休養,才能慢慢復原。一個時辰之內,是無法和人動手的。”
楚秋帆道:“天麻散有這麼厲害!”
麻天鳳沒回答他,只是接著說道:“我想我哥哥也決不會甘心情願的任由諸位離開此地,很可能已在這座精舍外面,佈下了重重埋伏……”
楚秋帆劍眉一軒,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這座大龍寺是龍潭虎穴,咱們也未必闖不出去。”
麻天鳳輕“唉”一聲道:“我不想你和我哥哥拼搏,落個兩敗俱傷……”
“哦!”她忽然輕哦一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在楚秋帆的臉上,流露出關注和驚異的神色,問道:“楚少俠,你方才一連接了我哥哥的七八記‘玄溟掌’,真的沒事吧?”
天底下很少有人接得下“玄溟掌”,連少林寺五大住持的藏經閣住持玄善大師,數十年修為,都接不下麻天錫一掌。
但她怎知楚秋帆練的“太虛玄功”乃先天一陰一陽之氣,相互運行,旁門中任何陽火和陰毒的功力,都能中和、化解於無形,這一點連楚秋帆自己都不知道。
楚秋帆道:“還好。令兄掌風之中,含蘊了一種極陰極寒之氣,初次和他交手,確實感到奇寒澈骨,而且還有絲絲寒氣透入體內,使人禁不住自打寒顫……”
“啊……”麻天鳳吃驚的道:“現在呢?你還冷不冷?”這句話,她臉上關切之情,流露無遺!
楚秋帆微微一笑道:“現在早就不冷了。”
麻天風聽得暗暗奇怪,說道:“這就奇了!”
心善大師合掌道:“麻姑娘,老衲想請教姑娘一件事。”
麻天鳳道:“大師請說。”
心善大師道:“老衲要請問麻姑娘的,乃是有人潛入敝寺藏經閣,盜走了一部《大乘正覺降魔法輪》。此人一身白衣,使的也正是‘玄溟掌’,不知可是令兄所為?”
麻天風咬著嘴唇,過了半晌,才道:“大師,這話我不好回答。”不好回答,等於是說她哥哥盜走了。
心善大師合十道:“多謝女施主。”
他心中已經得到了答案,只是思索著麻天錫何以要盜取《大乘正覺降魔法輪》?難道這部經文中載著有剋制魔教武功之處?
再說,麻天錫,麻天鳳兄妹年事極輕,當然不會知道少林寺藏有這麼一部經文,那麼必然是有人指點的了!
突然,老和尚心頭一動,暗想:“魔教姓麻的,莫非他兄妹會是昔年魔教四大法王之一麻日休的兒女?”
一念及此,不由得心頭猛震:“這老魔頭遠在四十年前曾獨自找上少林寺,連傷多人後來,還是閉關勤修枯禪的師伯慧光大師適逢開關之期,使了一記‘多羅葉手’才把他驚走的。
如今本寺已無人會使‘多羅葉手’,真要是這老魔頭……”
他目光緩緩抬起,望在麻天鳳的臉上,徐徐說道:“女施主姓麻,不知昔年貴教中有一位叫麻日休的麻老施主,如何稱呼?”
他說出“麻日休”三字,聽得苦善大師身軀猛然一震,兩道目光隨著朝麻天鳳投來。
麻天鳳舉手掠掠秀髮,嫣然一笑道:“大師問這幹麼?”她笑得很動人,但卻答非所問。
苦善大師道:“女施主那是不肯說了?”
麻天鳳道:“有許多話,我不便說,今晚我會助你們離開這裡,那是因為我不想楚少俠和我哥哥兩敗俱傷。”
楚秋帆道:“姑娘方才不是說過,今晚之事,令兄絕不會善罷甘休麼?”
麻天鳳點點頭道:“不錯。所以待會兒出去,你可以和我哥哥先談條件,再釋放我。”
“和令兄談條件?”楚秋帆:“談什麼條件呢?”
麻天鳳嫣然一笑道:“你們有四人無法和人動手,自然只好用我作人質,押著我離開這裡,到了適當地點,再放我。”
“這個……”楚秋帆沉吟了一下,問道:“不太委屈姑娘了麼?”
麻天鳳眨眨眼睛,說道:“這是我自願的,又不是你強逼我的。”
楚秋帆道:“令兄會同意嗎?”
麻天鳳道:“我在你手裡,他不同意也不成啊!”
楚秋帆朝她拱手道:“麻姑娘如此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不要說什麼感激的話。”麻天鳳輕“唉”一聲,低低的道:“我們是永遠站在敵對的地位,不可能化敵為友的了。”
楚秋帆道:“我們之間,怎麼會永遠站在敵對的地位呢?”
麻天鳳深涑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苦笑道:“你不知道。”
這句話裡面,包含著許多意思,但她不肯加以說明,抬起頭,又道:“記著,等到快半個時辰,他們四位醒來之時,你就點我穴道,帶著我出去。但必須警告我哥哥,不得跟蹤你們。”
楚秋帆感激的點點頭道:“在下記下了。”
心善、苦善大師自然看得出麻天鳳此舉,純是為了楚秋帆,因此在兩人說話之時,悄悄走開,一個站到竹林小徑前面,守住入口,一個站到服藥之後坐在地上尚未清醒的四人邊上,算是替他們護法。
麻天鳳臉上飛紅,輕聲道:“楚兄,我們在石階上坐一會兒吧!”
楚秋帆點了點頭,兩人就在階上石級上坐下,一時之間,不覺沉默了下來。
麻天鳳叫了聲:“楚兄……”
楚秋帆道:“姑娘有什麼事麼?”
麻天鳳道:“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楚秋帆道:“姑娘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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