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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雲集九華

    上回說到黃玉鳳要甘鳳鳳去照顧小玉和司劍他們,她非殺了那君山的叛賊不可。甘鳳鳳一看公孫龍和小玉十分危急,說了一句:“鳳姨,那你小心了!”一展輕功,飄落船上,人到劍出,寒光閃處,一顆人頭飛落湖中。甘鳳鳳以意想不到的奇襲,先挑翻端木一尊跟前的一名高手,從而解了小玉之危。那兩名高手正與公孫龍和司劍交手,一見甘鳳鳳一來就打發了自己的一位同事,不由心頭—怔,也在這時,公孫龍帶著心頭的怒火,順勢一刀,劈翻這名高手,剩下的一名與司劍交鋒的高手,哪裡還敢戰鬥下去,便跳水而逃。

    公孫龍鬆了一口大氣,拱手向甘鳳鳳說:“多謝大俠相助!”

    “大叔別這樣稱呼,我是鳳鳳。”

    “鳳鳳!?”

    司劍說:“老爺,她是甘鳳鳳小姐。”

    公孫龍愕然,小玉驚喜:“你是江湖上人稱的紅衣女魔甘姐姐?”

    “是呀!?”

    “那姐姐幹嗎扮成怪影叔叔的?”

    甘鳳鳳笑著:“嚇唬敵人呀!”

    小玉高興的叫起來:“姐姐,你也讓我來扮成怪影叔叔,嚇唬敵人去!”

    這個君山上的刁蠻公主,居然叫甘鳳鳳脫下黑袍來,由她來扮成怪影。公孫龍喝道:“小玉!別胡鬧!”

    甘鳳鳳也說:“小妹,等戰鬥結束後,你再扮怪影也不遲。”

    小玉說:“戰鬥結束了!我還扮怪影嚇誰去?”

    司劍說:“小姐別鬧了!夫人正在生死交鋒哩!”

    “那我去助媽殺賊去!”

    甘鳳鳳一手拉著她:“小妹,你別去,看守這大船,萬—我們不敵,也有條船往湖面逃命,要是這船給敵人搶了去,我們連退路也沒有了!”甘鳳鳳本說,你的武功還不行,不是敵人的對手,去!不但分了黃玉鳳的心,只有去送死。但恐怕傷了這刁蠻公主的自尊,只好婉轉這樣說。

    司劍也知其意,說:“是呵!甘小姐的話不錯!小姐,我們在看守這條大船要緊。在緊要關頭時,也好接應夫人他們!”

    甘鳳鳳雖然一邊跟小玉說,一邊卻注視岸邊的戰鬥情景,小蛟兒與端木一尊交鋒得已近白熱化,雙方都在生死的一瞬間,看來端木一尊的武功,並不遜於黃岐士多少,怪不得他敢與黃岐士在暗中分庭抗禮了。甘鳳鳳看出,小蛟兒不但已穩佔上風,而且也未出盡全力。善行者與言三常也殺得難解難分。雙方都出盡了全力,武功方面,各有千秋。甘鳳鳳對他們的交鋒,並不關心,不論誰死了都好。最好是兩敗俱傷。至於黃玉鳳力戰曹彤和白虎堂堂主,甘鳳鳳是最為關心,只要黃玉鳳一有危險,她便隨時出手,以武功來說,黃玉鳳刀法純熟,交鋒經驗豐富。論單打獨鬥,曹肜仍可一戰,但白虎堂堂主根本就不是黃玉鳳的對手,要不是曹彤牽制住,黃玉鳳可以在十招之內,立斬了這君山的叛徒。

    君山洞庭湖邊形成三組交鋒,小蛟兒和端木一尊,善行者和言三常這兩組是掌勁刀風逼人,別人近不了身,無法插手參戰,只有像甘鳳鳳這樣一流上乘的高手才能捲入戰鬥,而黃玉鳳力戰曹彤和白虎堂主,別人可以插手,但黃玉鳳是湖廣總堂的名正言順的總堂主,殺威猶存,—般人不敢冒上,何況還有另一怪影在虎視著,所以一時間,所有的神風教的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在旁觀戰,沒人敢上前插手,只是吶喊助威。

    甘鳳風本來想飛身前去相助黃玉鳳,一來黃玉鳳將小玉交給了自己看顧,二來黃玉鳳也是武林一流高手,是要親自殺了這兩個叛徒才解恨,自己上去殺了,恐怕黃玉鳳心裡不高興,所以只有凝神立在船頭上,既可接應,也防其他賊人湧上般來來。

    突然,賊人們驚叫起來,甘鳳鳳一看,只見善行者兇狠地刀劈言三常,自己也中了言三常一掌,僵立在在那裡不動,他們兩人,真如甘鳳鳳聽說一樣:兩敗俱傷。湘西言家的人蜂湧而上,忿怒的要亂刀分了善行者,甘鳳鳳出於不忍,對司劍說:“你好生在這裡守著。”身形一閃,直飛了過去,—招西門劍法中的天女散花招式抖出,劍光如迅雷閃電,劍尖似急雨驟灑,真是劍光閃後,刀斷血飛,這一夥湘西言家悍漢,不死也帶傷,沒一個能倖免。頓時驚退了敵人,挽救了善行者免受亂刀分屍之慘。甘鳳鳳問:“大師,你怎樣了?”

    善行者苦笑一聲:“多謝了!好厲害的言家殭屍掌功,但灑家到底還是拼殺了他,死也值得。”說畢,人轟然一聲,倒了下去。

    這個漠北兇悍無比的大盜,身受重傷,仍能力劈了言三常。令言三常總堂主之位沒坐下,便魂斷君山,不謂不兇悍異常。可是他也身受致命的重傷,屍毒入心,也魂歸西天。甘鳳鳳搖搖頭,又聽到那邊有人一聲慘叫,甘鳳鳳急抬頭一看,只見黃玉鳳已刀劈白虎堂堂主,聲色俱厲,刀刀逼緊曹彤,曹彤的刀法已亂。黃玉鳳厲聲嬌叱:“叛賊,你還不受死,更待何時!?”白虎堂的七八條大漢同時攻出來,聯手圍攻黃玉鳳。

    甘鳳鳳再也不顧善行者了,身勢一閃,宛如飛魂,人未落地,玄霜冷月盤龍劍凌空擊出,—下便挑翻兩個敵人。人落地後,又—招詭異劍式抖出,又放倒了一個賊子,說:“鳳姨,你放手殺那叛徒,其他人我來對付好了。”

    黃玉鳳見甘鳳鳳趕來,說:“好!鳳姑娘,對這一批犯上作亂的賊子,你跟我放手大開殺戒,別心軟了!”同時直取曹彤。

    曹彤在君山任總護法多年,到底還有一批為他賣命的黨羽,初初他們不出手,以為曹彤和白虎堂主聯手戰黃玉鳳,必勝無疑。想不到黃玉鳳戰了幾十回合後,刀法頓變,抖出了黃岐士傳給她的一路七絕刀法,頓時立斬白虎堂主,逼緊曹彤,這時,他們出手了。不但二十多人一齊湧上,更有一批人去分襲公孫龍、小玉和司劍,於是形成了一片群斗的場面。儘管黃玉鳳、甘鳳鳳連殺十多名,仍不能脫身出來,而小蛟兒與瑞木一尊仍在拼殺,同時也給端木一尊跟前的高手團團圍住。最危險的,卻是在船上拼殺的公孫龍、小玉和司劍。

    這時,驀然從夜空飛來-—條人影,落在大船上,手起刀落,奇怪無比,連殺青龍、白虎兩堂數人,跟著又一連躍來數人,一輪拼殺,將湧上船來的叛賊全部消滅乾淨。公孫龍這時才看清楚了,來救自己的是以朱雀堂堂主朱明為首的弟兄。朱明,這個以輕功、刀法稱雄君山的堂主,及時從外面趕回來了,而且還站在總堂主黃玉鳳一邊。

    公孫龍喜悅而激動出說:“朱堂主,我怎麼也想不到是你趕回來救我們。”

    朱明說:“公孫堂主,別客氣,總堂主怎樣了?”

    司劍說:“夫人在岸邊與姓曹的反賊們正在拼死廝殺。”

    朱明在火光中朝岸上看了一跟,又見公孫龍等三人身上或多或少帶傷,對自己手下的弟兄說:“留下四位弟兄護著公孫堂主,其他的全跟我上岸協助總堂主,將這夥犯上作亂的叛賊們全砍了!”

    朱明手下四十多名弟兄雷鳴似的應著。朱明所帶領的朱雀堂。是君山對外行動的分堂,個個身手敏捷。能征慣戰,都有一門獨步江湖的武功。可以說,他們是堂主之下一級的高手,是君山總堂的一群精英,不然,又何以能執行對外的行動,這次他們乘了兩條大船從外面趕回君出,遠遠見君山火光沖天,知道發生了大事,找湖面巡邏船上的人—打聽,便知道這是端木一尊排除異己的卑鄙行動。於是迅速趕來……

    朱明一揮手:“上!”

    朱雀堂的四十多名弟兄紛紛登岸,朱明更是一馬當先,衝入人群中,人快刀更抉。砍倒了幾個人,高喊:“總堂主!朱雀堂的兄弟們趕來相助總堂主了!”

    也在這對,君山島上另一支人馬,由白龍劍夫人率領衝殺過來,高喊著:“總堂主,我們也趕來了!”這更是俏夜義黃玉鳳的嫡親,白龍劍夫人集合了財堂,人堂,刑堂三堂的人馬,先解決了監視聽濤閣白虎堂的那一夥人。又會齊了司琴、司棋、司梅和家福、家喜等人。人數不下一百多人。司琴,家福他們救主心切,如怒濤狂浪般的衝殺過來。配合朱雀堂的人馬,聲勢浩大。曹彤和青龍、白虎兩堂的人員,在甘鳳鳳、黃玉鳳的刀劈劍削之下,死傷數十人,現在一見兩處人馬趕到,哪裡還有鬥志?正所謂兵敗如山倒,有的駕船從湖面上逃命,有的舉手投降,就是言三常帶來的二十名湘西悍漢,也死於朱雀堂弟兄們的刀下,無一生還。曹彤見機不妙,想奪路而逃,黃玉鳳喝聲:“曹賊!你還想逃跑嗎?”七絕刀法一連幾招抖出,一下將曹彤劈成了四大塊,洩了心頭之恨。

    黃玉鳳手刃了曹彤之後,回首一看,甘鳳鳳和朱明也刀劈劍挑放倒了端木一尊跟前的三名所謂武林高手,碼頭附近,再無叛賊們的蹤影,倒下的是—片屍體。神風教湖廣總堂這一次內部火拼,雖然是剷除了曹彤、青龍、白虎等人,但也元氣大傷。因為白龍劍夫人和朱明也傷亡了一些手下。

    君山洞庭湖畔,只剩下小蛟兒和端木一尊仍在交鋒。現在包圍的不是端木一尊的人了,而是黃玉鳳、甘鳳鳳、朱明和白龍劍夫人等人了!他們嚴防端木一尊逃走。

    端木一尊見大勢已去,自己的人沒一個剩下來,本想抽身逃走,但給小蛟兒纏得不能脫身。小蛟兒一心一意要活捉了這老魔,所以有幾次可以力斃了他,但都收手回來,每當端木一尊想逃走時,小蛟兒就以不可思議的快速身法,出現在他前面,以掌勁逼他回來。

    端木—尊這時己知道與自己交鋒的不是什麼怪影,而是也日夜想得到的小蛟兒。他此時還心中大喜,暗道:太好了!老夫千方百計想追蹤你,想不到你自己闖了進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處覓,得來全不費工夫了。老夫活捉了你,與黃歧士公開決裂又有何妨?所以他叫自己的手下圍住了小蛟兒,別讓小蛟兒逃跑。這個老魔,雖然知道小蛟兒武功極高,但戰鬥經驗不及自己,武功也頂多與自己不相上下,錯以為不久就可以活捉了小蛟兒。他怎麼也想不到,小蛟兒的內力和武功,竟超出自己的武功許多。等到他發覺大勢已去,想抽身逃跑也不可能了!他抽出了自己的防身武器軟鞭,抖動如一條怪蟒在空中盤迴旋轉,招式奇詭莫測,鞭勁勁風,波及幾丈之內,令其他人不能近身插手。這個老魔,身為神風教的副教主,也不是浪得其位,的確有他過人的武功。君山目前除了小蛟兒,可以說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要不是小蛟兒,君山這一場火拼,失敗的就不是端木一尊一方,而是俏夜叉黃玉鳳。

    端木一尊出動兵器,小蛟兒仍以一雙空手與他交鋒。小蛟兒那奇變靈活的身法,在端木一尊重重莫測的鞭影小上下翻騰,左閃右躍,顯然是無法回手進招,令甘鳳鳳、黃玉鳳等人看得暗暗擔心起來,屏聲靜氣靜觀,就是想插手相助,但鞭勁鞭風,逼得人只有後退,不能前進半步,因為端木一尊已抖出他十成的功力了!在他的四周,已形成了—道無形的難以越過的勁風之牆,別說是人,就是水潑也不進。

    小蛟兒突然一聲長嘯,人如流光急電,切身閃進鞭影之中,雙掌向端木一尊拍出,這是梵淨山的天殛掌法,端木一尊收鞭不及,只能棄鞭舉掌相逼,“蓬”的一聲悶響,四掌相碰,再也不能分開了。這是上乘武林高手在互相拼內力,其他人更不能也不敢插手相助,不然,出手相助之人給震飛摔死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小蛟兒和端木一尊也因此而一齊身亡。

    拼內力這是端木一尊怎麼也不願意的,就算自己內力比小蛟兒深厚,將小蛟兒擊斃,自己也一定虛脫無力,一身真氣消耗大半,最短的時間,也需要半個時辰才能完全恢復過來,這半個時辰,黃玉鳳恐怕早已將自己劈為肉醬了!但小蛟兒雙掌已驟然拍到,不由他不願意,要是不舉掌相接,那就立死於小蛟兒的雙掌之下,拼內力,還有一線的希望,起碼可以與小蛟兒同歸於盡。他初時還高興小蛟兒臨敵交鋒經驗不足。現在後悔了,反而希望小蛟兒交鋒經驗豐富。因為一個交鋒經驗豐富之人,絕對不會與對方拼內力,這是萬不得已的一個自殘方法。可是小蛟兒正因為經驗不足,才互拼內力!

    端木一尊感到現在不拼也得拼,也不容他不拼,只有將生死置於度外。凝神相拼內力,他暗運一身的真氣集於雙掌之中,準備盡力一吐,將小蛟兒震飛出去。初時,他感到自己深厚的內力擊退了小蛟兒的內力,還暗暗高興,可是他內力源源吐出,全灌入到小蛟兒體內,小蛟兒不但不感到驚恐,反而目露微笑。端木一尊一下猛醒過來,這小子會吸星大法,自己一身的真氣,不就給他吸取得一干一淨?一位武林高手沒有一身的真氣,那不武功全廢,比一般人還不如?端木一尊曾經在梵淨山下看見過一位高手給小蛟兒吸取—身內力的情景,不由臉色大變,想收回內力也不行了,小蛟兒的雙掌就像磁鐵似的,將端木一尊的雙掌緊緊的吸住,不但內力無法收回,就是連雙掌也收不回來。—身幾十年練成的一股真氣,就像缺了堤的河水一樣,滔滔不絕流向小蛟兒,不啻使小蛟兒憑空又增添了幾十年的功力。

    端木一尊面如死灰,幾乎在哀求地說:“你、你、你放開我。”

    四周群雄看見如此情景,感到驚訝和莫明其妙,這個平日威嚴傲慢不可一世的副教主,令人站在他面前也感到發抖,心寒的一代魔頭,怎麼竟說出這樣的哀求話來?與他以往的身份大不相稱。

    其實小蛟兒根本也沒有考慮要吸乾他一身的真氣,只想將他拍傷震飛。可是他太過心狠了,一拼掌就用盡全力,想震碎小蛟兒的五臟六腑,致小蛟兒於死地,這時他只想到震死了小蛟兒,挽回敗局,根本沒想到要得到小蛟兒一身的絕學了。他這一股威不可擋的功力,一下衝入了小蛟兒的經脈之中,的確令小蛟兒一時也感到驚恐。但小蛟兒潛在的“春陽溶雪”之功,為了自衛,發揮了奇妙的威力,將端木一尊這一股如怒濤般的內力,引入奇經之內,貯藏、包圍、溶化,正像現代醫學上所說的一樣,細菌侵入人體,人體本身的自衛系統——白血球,就起到消滅這些入侵者的作用。小蛟兒潛在的“春陽溶雪”之功,就是起到了這樣的作用,小蛟兒吸取端木一尊的功力,完全是被動的,不是主動,既然端木一尊自願送來,不能不接收。

    小蛟兒將端木一尊一身的功力吸得八八九九,見端木一尊面上呈現絕望的神色,一時不忍,內力一吐,將端木一尊震飛出三丈遠的地方,像死狗一樣的摔在地上。這時,端木一尊只剩下一成的內勁,與一般沒練內功的人沒有兩樣,可以說是武功盡失,比樵子漁夫還不如。這也恐怕是冥冥之中,自有報應。他千方百計想得到小蛟兒一身的絕學,到頭來,反而將自己幾十年練來的真氣,送給了小蛟兒。小蛟兒得到了天聖老人畢生的功力,內力已是非常的深厚,以後又吸取了其他人的內力,一身功力,已經武林中少有,現在又憑空得到了端木一尊的九成功力,可以說他舉手投足,都可以將人震飛摔翻,就是一般平庸的招式,由他使出,都變成凌厲可怕的招式,任何人設法要學到的上乘武功,他可以輕而易舉一學即成。不過,以後小蛟兒卻沒有將這一身驚世駭俗的內力用在學武功之中,卻放在醫學之中,用來醫治奇難怪症,濟世救人。所以在內力上,他可以與奇俠一枝梅慕容子寧並駑齊驅,但在武學上,卻不及慕容子寧,甚至不及小魔女。他要是今後再學武,完全可以成為武林中的一派真正宗師,在武林中獨豎一幟,開山立派。但小蛟兒沒有這樣做,只成為江湖上一代怪醫、聖醫,是三不醫徐神仙的衣缽傳人。

    再說端木一尊給震飛摔下來時,甘鳳鳳首先擔心他跑了,玄霜冷月盤龍劍早已貼在他的心口上,叱聲:“不許動!”

    甘鳳鳳哪裡知道,端木一尊現成了一般的文弱書生,別說動,連爬也爬不起來。公孫小玉叫道:“鳳姐姐,等我將他的頭砍下來當球踢。”

    俏夜叉黃玉鳳到底久閱江湖,一看,已看出端木一尊武功全失,就是一般不會武功的人,都可以殺了他。她暗暗驚訝自己的兒子用的什麼武功,竟然能將這魔頭一身真氣全廢了,使他再也不能為害武林,一面喝著小玉:“丫頭別胡鬧,你哥和你鳳姐姐恐怕還有話要問問他。”

    甘鳳鳳也看出了端木一尊形同廢人,這樣的人,殺不殺都一樣,收了劍說:“老賊!你說,神風教的總壇在什麼地方?”

    端木一尊有氣無力的說:“我說了,你們會放過我麼?”

    “老賊,你現在還想跟我們談條件?”

    端木一尊閉上眼睛:“那你殺了我好了!”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蛟兒說:“你說,你說出了,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安徽九華山,你們去吧。”端木一尊說出神風教總壇的地方,是以一種極為複雜的心情說出來的。他感到自己在君山一鬧,殺了黃岐士的特使善行者,黃岐士恐怕不會放過自己,何況自己畢生的功力只剩下一成,武功全失,黃岐士說什麼也會殺了自己,自己怎麼也不能回去。自己完了,黃岐士你也別想好過,所以他說了出來,讓小蛟兒和黃岐士鬥個兩敗俱傷,以消自己心頭的怨氣。

    小蛟兒和甘鳳鳳不由相視一眼,感到端木一尊所說的跟神龍怪丐所說的一樣,由端木一尊口中說出,更是真的了,不會有假。小蛟兒說:“好!你現在可以走!”

    小玉叫起來:“哥哥,你真的放他走?怎麼不殺了他?”

    黃玉風說:“丫頭!在江湖上,人以信為本,人無信不立。你哥既然答應放了他,就放了他。不然,為江湖上人說你哥言而無信,不守信用,今後說話就沒人相信。”

    小玉說:“媽!我才不跟這種人講什麼信用!”

    “算了!丫頭,放了他。”

    “媽!不擔心他們以後再來找我們報復?”

    黃玉鳳不由看了端木一尊一眼:“他敢!?他要是今後再不死心,那只有自取滅亡。”

    甘鳳鳳踢了端木一尊一腳:“你還不快滾出君山?別等我改變了主意,你想走也不行了!滾!”

    端木一尊帶著怨毒的目光,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黃玉鳳叫人用一葉輕舟,將他送出君山。小玉沒有看錯了他,他真的沒有死心,逃到了一處沒人知道的深山大野中,以一成的真氣,再苦練內功,幾十年後,恢復功力,仇繼續作惡,尋找小蛟兒報復,但黃玉鳳也沒有說錯,他真的是自取滅亡,最後在長江三峽中,死在另—位奇俠墨明智的手上(詳情請看拙作《神州傳奇》一書)。這是後說,這裡不提。

    端木一尊一走,小蛟兒和甘鳳鳳連頭到腳把黑袍除了下來。因為現在沒有再隱瞞真面目的必要,大家都知道了這兩個怪影,一個是總堂主親生的兒子小蛟兒;一個是名震江湖的紅衣女魔甘鳳鳳,他們兩人,鬧得各處神風教人個個不安。朱明等人心想:要不是小蛟兒和甘鳳鳳的到來,又有誰人能制服端木一尊和他手下那一批高手?恐怕生還的沒有幾人。

    俏夜叉黃玉鳳和朱明,白龍劍夫人處理善後工作,死的埋葬,傷的醫治。凡是曹彤,青龍、白虎堂的人,生還的,願意留下歸順的就留下,不願的打發銀兩讓他們離開。黃玉鳳更重新分派工作,由朱明任君山總堂的副總堂主,負責對外一切事務,統管下面各處的分堂主,由白龍劍夫人總管內部事務和君山的保衛工作。公孫龍和姚山柱,傷勢頗重,尤其是財堂堂主姚山柱,給白虎堂堂主拷打得遍身鱗傷,他們的傷由小蛟兒親自醫治。小蛟兒和甘鳳鳳便在君山留下來。

    經過這一次重大的事變,黃玉鳳在一番打理和佈置之後,便公開在武林中宣佈脫離神風教,自立門戶,號稱金刀門。消息傳到了黃岐士耳中,黃岐士驚震得半晌不能出聲,跟著暴怒異常,將一張酸枝圓桌拍得粉碎,準備親自帶一批高手前來君山。因為首先叛變的不是別人,竟然是他的親侄女黃玉鳳。

    可是,黃岐士剛想動身,接二連三的一連串消息傳來,首先是江西總堂神掌餘羽也宣佈獨立,脫離神風教,還豎起一面大旗,上面寫著:“掃除神風教,活捉黃老魔!”黃岐士頓時目瞪口呆,神掌餘羽,手下有文石、丘富等一批一流高手,對自己的威脅性來得更大,黃玉鳳雖然自立門戶,還沒有公開宣佈與自己為敵。何況江西一地,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跟著是河北、山東兩地的總堂,為醉劍門的人踩平;江蘇、浙江兩地的總堂,為江南公孫世家毀了,山西一地的總堂,為恆山派和五臺山高僧夷為平地;陝西的總堂為華山派和丁一山挑了;河南總堂為少林寺弟子連窩端掉;最後是甘氏三煞兄妹,殺了四川總堂主司馬裡鷹,火燒了總堂;梵淨山莊眾女子,將貴州總堂連根拔掉。就是神風教在安徽合肥的總堂,也為突然而來的奇俠一枝梅夫婦,在一夜之間毀為廢圩,所有忠於自己的高手,無一生還,而且還直下青陽,逼向九華山。顯然,自己的總壇所在地,也為奇俠一枝梅夫婦知道。

    這接二連三的消息傳來,黃岐士像驟然間跌落冰窖中,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神風教,幾經艱苦,將勢力伸展神州各處,從而建立了雄視武林,笑傲江湖第一大幫派,想不到紅衣女魔出道江湖以來,和小蛟兒四處鬧事,找神風教的麻煩,殺了不少自己的人。而現在,不到一個月內,自己在神州的勢力,化為灰煙,只剩下了總壇這一處山頭,而且奇俠夫婦更逼近了總壇的所在地九華山,他既驚又怒,咬著牙說:“好!你們來了更好,別人害怕你什麼奇俠,小魔女,老夫可不害怕你們,叫你們先葬身在華山中,然後老夫一個個報復,叫你們全不得好死。”

    黃歧士身邊雖然缺少了兩個巡迴使者,端木一尊在君山一戰中也不見蹤影,總壇下的十大護法長老,也十去其六,但仍有四大長老和總壇二百多名一流高手,要殺奇俠夫婦,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不敵,將奇俠夫婦引入機關重重的總壇,別說奇俠夫婦,就是少林、武當所有高手到來,也可以消滅。

    黃岐士本來想去君山,這時也不去了,坐鎮在九華山上,等候奇俠夫婦到來。這個老魔,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是小魔女用的詭計,擔心他離開九華山,故意放出這麼一個消息,揚言前來找黃岐士算帳,搗毀總壇,使這老魔不敢離總壇而去。而且,慕容子寧和小魔女也的確從合肥南下,一路上姍姍而來,有意亮相,找尋神風教在安徽各地的分堂口鬧事生非。當然這些神風教人,一聽聞奇俠一枝梅夫婦的尋來,早已狗走雞飛,逃得無蹤無影,有的逃回總壇暗中的聯絡處,而進入總壇,有的卻永不回神風教了。這樣,使黃岐士不能不相信。其實小魔女暗中通知丐幫的人,飛報少林、武當、江南公孫世家和君山中的小蛟兒、甘鳳鳳以及江西的餘羽,共同會獵九華山。

    慕容子寧和小魔女在路途上,好像不急於要黃岐士的腦袋似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既是追殺神風教各處分堂的人馬,又似遊山玩水;他們泛舟巢湖上,遊覽了聖女山,又跑到唐代大詩人李白醉酒跳江捉月處的馬鞍山採石礬,憑弔李白去了。

    安徽一地,可以說是山明水秀、名山勝地很多的地方,有黃山、九華山、大別山中的天柱山、滁州的琅琊山和祁門的齊雲山等等。而黃山、九華山和齊雲山,更是皖南的三大名山,多奇峰怪巖,山洞池泉,從唐代以後,成為了神州佛、道兩教的繁盛之地,也是武林臥虎藏龍的地方。安徽一地,也是歷代名人輩出的地方,是春秋戰國政治家管仲、三國時代奸雄曹操,名醫華陀、北宋一代清官包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的故里,文物古蹟極多。

    黃岐士選擇了安徽青陽縣的九華山為自己雄視武林的巢穴,不知是想成為武林中的曹操或朱元璋,還是真的想成為人間的皇帝。看來他將勢力灑遍中原,各處總堂口占山為王,各處分堂口據地為營,真的想成為一代開國皇帝也未可知。不管怎樣,想成為武林霸主也好,想成為開國皇帝也好,現在給武林各處豪傑、俠士們,將他的希望、夢想全部粉碎,只剩下總壇和總壇附近的一些分堂口。

    黃岐士在九華山下四周佈下了耳目,只要慕容子寧和小魔女一出現,他便馬上知道,就準備暗算、撲殺。他一天天在九華山等候奇俠夫婦的到來,可是奇俠夫婦沒有等到,反而在九華山的西面出現了小蛟兒和甘鳳鳳,同時也出了丐幫的一批高手。黃岐士和四位護法長老聽到耳目的報告,略為驚訝:“是這兩個男女小畜生來了?”

    “是!教主。”

    “他們現在哪裡?”

    “梅街小鎮上。”

    “好!今夜裡我們就先活捉了這兩個小畜生!”黃岐士感到壞事,就壞在小蛟兒和甘鳳鳳的手上,要不是他們插手管武夷劍派的事,自己的一著妙棋便可馬上實現,既擄了武夷劍派的人,又可威脅奇俠夫婦,起碼可以使奇俠夫婦不敢向自己下手,當然最好的是奇俠夫婦為自己控制和利用。因為小蛟兒和甘鳳鳳的插手,使自己功虧一簣,不但丟了三位長老和一批高手,連巡迴使者黃文瑞也失了蹤,不明下落,更引來奇俠夫婦一連串的報復行動,從而招來各處群雄四起,使自己的勢力土崩瓦解。

    黃岐士是記怨不記恩的奸險小人,哪怕是眥目之怨,也必定報復,何況小蛟兒、甘鳳鳳壞了他這麼一件大事?正因為這樣,他才打發善行者去君山將黃玉鳳捉來……

    黃岐士正想親自去將小蛟兒和甘鳳鳳活捉過來,他身邊的覃長老說:“一個武林晚輩,殺雞焉用牛刀,何須教主親自去,待屬下將他活捉過來好了!”

    這位覃長老,正是過去碧雲峰的五大長老之一的覃嘯天。自從武當會盟之後,他的唯一親生兒子覃雷死在小魔女的劍下,自己的面目已暴露,不能再在碧雲峰立足(詳情請看拙作《武林傳奇》),也不容於武林,一下在江湖上消失,想不到他投在黃岐士的手下。在十大長老中,他的行動最為神秘了,從不公開活動,只代表黃岐士,也以黃岐士的身份出外巡視各地,殺了人後,便一走了之,江湖上沒人知道他是誰。他的寒冰掌已屬上乘,為報殺子之恨,這十多年來一直苦練對付西門劍法的掌法,希望有一天能殺了小魔女,代子報仇。這時,他的掌法無疑已練到最佳的境界,是神風教十大長老中,武功最高的一位長老,武功與端木一尊並駕齊驅,只略遜於黃歧士而已。

    至於黃岐士跟前的另外三位長老,一個是殺魄劍吳叟,一個是幽靈客周義,一個是金刀殺手何仁。他們三人,都有一門絕世的武功。覃長老剛一動身,總壇各方面的耳目紛紛奔進來向黃岐士報告:慕容子寧和小魔女帶了滄州醉劍門的醉劍雙花,出現在九華山北面的玉溪橋;江南公孫世家公孫白和神龍俠丐東方望也帶了一批高手在九華山東面天柱峰下出現;江西的神掌餘羽、文石、丘富等人,也同時來到了九華山南面的陵陽鎮,隨行的還有遼東瘋癲雙怪。此外,少林寺的智慧禪師,武當派的掌門常懷玉,甘氏的詭秘女俠甘玲會同武林八仙后人、崑崙派的弟子楊小琴和渚葛瑩都先後在九華山附近出現了!這幾批來人中,除了江西一路的餘羽等人武功一般之外,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都是當今武林第一流上乘的拔尖高手。

    黃岐士接到這些報告後,才感到事情非同小可,想不到莆田少林和武夷劍派這事鬧出來之後,後果這般的嚴重,引起了中原群雄的忿恨,雲集九華山來對付自己。黃岐士現在不是想辦法要去一個個的報復了,而是要求自保。他想將軍長老追回來,可是覃長老已帶人而去,他只有召集三名護法長老,總壇的三十六位高手和總壇內的各個堂主商量對策。感到分兵出擊,面對那些一等一的上乘高手,只有前去送死,不如集中力量,固守總壇,就在總壇的碧桃巖下的平地上,先與這些高手交鋒,能殺一兩個示威,使奇俠夫婦等人知道神風教總壇的人不是好惹的。萬一損兵折將,就退入總壇,總壇內機關重重,就是奇俠等人有通天的本領,也不能不給困死在機關之中,說不定因此殲滅群雄,轉敗為勝,再次威鎮神州,建立各處總堂口。

    黃岐士與手下人商量好後,便重新分派總壇內的各個堂主,帶人嚴緊看守總壇各處出入要道,尤其是機關的重地和關鍵之處。

    佈置完畢,黃岐士便退入秘密內室,那位不露身份的神秘人早已在密室中等候他了!神秘人皺著眉問:“教主!你這一戰,可有勝算?”

    黃岐士一笑:“放心!除非他們不進來,一進來,我叫他們一個也飛不出去。”

    神秘人搖搖頭:“我勸教主別大意,萬一他們不進來,只在外面包圍,你又作何打算?”

    “他們可以包圍幾個月,包圍不了一年,總壇內糧草貯藏足夠三年之用。他們是一群江湖人,不同官兵,就是官兵,包圍時間一長,士氣自然鬆懈,那時我們再逐一擊破。”

    “你打算等他們包圍一年?”

    “這是最壞的打算。其實包圍不會這麼長久,頂多二三個月內,他們就會自行退走。何況我們不時可以在夜裡出擊,令他們防不勝防。”

    神秘人嘆了一聲:“但願教主在兩三個月內能殲滅他們,重振勢力。不然,就辜負了太師對你的一片期望。”

    “這一點,請你轉告太師,叫他放心。我黃某人在這兩三個月內,再次恢復以往的勢力,接應太師舉事。”

    “但願如此!你知不知道,太師已準備了兵力,要在這一年內,兵進中原,奪回失去的江山,就是期望你能響應,在後面擾亂大明的兵力。”神秘人說到這裡,又嘆了一聲,埋怨地說:“其實你不應該去犯莆田少林,更不應去犯武夷劍派,弄得如此境地,形成目前的四面楚歌。不過,事到如此,再說也無濟於事,希望今後自重才是。”

    黃岐士不由咬牙切齒地說:“都是那小畜生和小賤人壞了我的大事,要是覃長老捉到了他們,我叫這小畜生碎屍萬段!”

    “聽說小蛟兒是你的侄外孫,這是武林中的一位難得的奇才,教主怎不拉他過來為已用?”

    “怪只怪玉鳳這丫頭向我隱瞞了她有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

    “要是覃長老能將他活捉回來,勸說他為你所用就好了!”

    “好吧!看看這小畜生有沒有這樣的福氣!不然,我一定殺了他解恨。”

    這個黃老魔,為了自己,連師父也敢背叛,殺害,何況是小蛟兒?同時也想不到這個弒師的奸雄,為了能一統江湖,稱霸武林,竟然勾結了被趕下臺的元朝後裔——瓦刺國的太師也先,才有那麼一大筆花不盡的財富和人力,創辦神風教,先以優厚的金銀,收買了各處的武林敗類,黑道上的殺人魔頭,如冷血殺手馬涼,漠北大盜善行者,嶺南一掌杜傲天,雪山一鷹載天以及寒冰掌覃嘯元等等,成為己用。同時十大長老中,竟有六人是蒙古的一流上乘高手,至於總壇的三十六名高手和總壇內的各堂主,更是蒙古人派來的一等金衣武士,表面上聽黃岐士的指揮,實際上由這位神秘人——也先太師的心腹者調動。黃岐士之所以能在神州各處建立總堂口,勢力分佈中原各地,就是靠蒙古人給了他大量的金銀和人力才辦得到,然後以金銀收買和用藥物控制各處的武林豪傑或俠義中人,成為各處的總堂主和分堂主。正因為這樣,怪不得總壇那麼秘密,不讓人知道。不但一般人不知道,就是各處的總堂主也不知道。要不是丐幫的人四處跟蹤,暗防和常巧兒說出的山形地勢,誰又想得到神風教的總壇,竟然設在這麼一座佛教勝地的九華山中?

    再說小蛟兒和甘鳳鳳在君山接到了慕容子寧,小魔女的武林飛帖,便日夜趕程進入了直轄南京的池州府青陽縣九華山下的梅街小鎮,投宿在一間小客棧中,這間小客棧,實際是神風教總壇的人所開設,是總壇在九華山四面的暗中聯絡點。小蛟兒和甘鳳鳳一進入池州府,便受到了神風教總壇耳目的注意,多方打聽,知道他們就是教主所要得的小蛟兒和紅衣女魔,既驚又喜。當小蛟兒、甘鳳鳳進店投宿,便飛報給黃岐士知道,黃岐士要親自前來,覃嘯天卻自動請纓,要前來梅街捉拿小蛟兒和甘鳳鳳。

    覃嘯天之所以自動請纓前來梅街,卻有他一件深藏在心中多年的心事要弄清楚。過去,他知道俏夜叉苦戀自己的兒子覃雷,與自己兒子有一段幽會。但俏夜叉已為他人之婦,是湘南馬大俠的妻子,覃嘯天和馬大俠同為錦衣衛府效命,是同僚關係,擔心影響了相互之關係,壞了大事。自己兒子與俏夜叉這一種曖昧行為,幾乎要發展為私奔的行動,不但為一般世俗所不容,也為武林中人所不恥。就是黑道上的人,也遵循“朋友妻,不可欺”這一道德,講江湖義氣,覃嘯天嚴厲制止覃雷這種胡鬧,叫他斷絕與俏夜叉的來往。可是俏夜叉是位痴情、大膽的女人,敢將一切封建道德、世俗踩於腳下,一心痴戀自己的情人覃雷。

    當時,俏夜叉接受錦衣衛的任務,與湘南大俠馬清結為夫婦,打入俠義人士中,挑撥中原武林人士與碧雲峰的仇殺。誰知馬清趁她在一次醉酒中,佔有了她的身子,奪去了她的貞操,使假夫婦變成了真夫婦,她醒過來後,氣得大怒,痛打馬清,更想殺了馬清才解恨。但為當時地下的錦衣衛頭兒玉清道長勸阻了,應以大事為重,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飯,不如就結為真夫婦。所以俏夜叉才強忍下來,仍私下垂情覃雷,數次幽會。誰知覃雷並不真心愛她,只貪戀她的美色,只求片刻的歡樂。一旦小魔女成長,再加上覃嘯天的極力反對,覃雷終於始亂終棄,移情別戀小魔女。可以說,俏夜叉是位可憐、受人玩弄的不幸痴情女子,但她最後一次與覃雷幽會後,便暗含珠胎了,她將這事告訴了覃雷,希望自己仍能將覃雷的一顆心留下來。可是覃雷一笑,棄她而去,而且在言語之間,更傷透了她的心,她惱恨起來,真想一刀殺了這負心的漢子。所以以後小魔女在武當山殺了覃雷,她半點也不傷心。俏夜叉暗結珠胎,覃嘯天也隱隱知道,當時不以為意,後來覃雷死於小魔女的劍下,覃嘯天異常的悲痛傷心,覃家的香火,因覃雷一死斷了根,這時他想起覃雷還有一塊血肉,留下俏夜叉的腹中,可是聽到俏夜叉產下孩子不久,陡遭鉅變,剛產下的孩兒不知所終,他燃起的一線希望又破滅了!覃家的香火,才真正的斷了!

    直到最近,他才從黃文瑞向黃岐士的報告中,知道小蛟兒就是俏夜叉失蹤了十多年的兒子,不由心頭大震,既驚訝又激動,暗地喃喃自語:“上天垂憐,不致於使我覃家斷了後。”所以他主動請纓而來。要是小蛟兒真的是覃家的骨肉,他才不活捉,寧願犧牲了自己的一條老命,也要保護小蛟兒了!不讓小蛟兒落入黃岐士的手中。幸而黃岐士不知道這一段私隱,不然,就不讓覃嘯天來。

    覃嘯天帶著兩名總壇的高手來到梅街,正巧小蛟兒和甘鳳鳳用罷晚飯,走出鎮郊,在落日的嘰霞中,凝視奇美的九華山景。

    九華山在殷紅如血的晚霞中,雲霧縹緲,更添一層神秘的美景,九華山九峰如蓮花,在紅色的雲霧中時隱時現,妙不可言。怪不得唐代詩人李白三次遊歷九華山,寫下了這麼一首詩:“昔日九江上,遙望九華峰,天河掛綠水,繡出九芙蓉。”

    九華山古稱九子山,漢代稱陵陽山,也有人稱求子山、天台山,雲冠山等等,竹林幽深,山色奇秀,九峰如蓮。由於李白寫下了這麼一首美妙的詩句,後人便將九子山改稱為九華山了,一直沿用到今。

    小蛟兒和甘鳳鳳打量九華山的晚景,思考著明日如何進山,到玉溪橋與子寧叔叔和燕姨會合,如何破這神風教的神秘總壇,清除黃歧士,既完成天聖老人臨終所託,清理門戶,也為武林除害,剷除這人間的惡魔。小蛟兒也知道,黃岐士是自己母親的叔叔,是自己的叔外公,到時交手,真的痛下殺手,取他一條老命?還是用其他的方法,使他改過自新?

    甘鳳鳳見他沉吟不語,側首問:“蛟哥!你在想什麼?擔心破不了這總壇?”

    “鳳鳳,我想他到底是母親的親叔叔……”

    “哎!交手時,你千萬不能心慈手軟。你別忘了天聖老人給他幽困二十多年,最後還身葬地下巖洞的亂石中,要是你放走了他,不但愧對天聖老人,恐怕也引起武林群雄對你的不恥和仇怨,就是地賢夫人也不會原諒你。”

    “不!我不會放他走的,我只想廢去了他一身的武功……”

    驀然,在他們前面遠處,出觀了一襲青衫的老人,步履穩健,行走無聲,小蛟兒和甘鳳鳳一眼看出,這位老人,一身武功,已達上乘,顯然是位武林絕頂高手。小蛟兒和甘鳳鳳不由相視一下,既驚訝也警惕,不知這位老人是敵是友。因為目前在九華山下出現的任何武林中人,不是神風教的人,便是各處而來的俠義人士,來的絕不是一般平庸之輩。

    這位老人身如輕煙,飄然而到,一雙目光,宛如冷電,上上下下打量著小蛟兒,眼裡閃耀驚喜、激動的異彩。小蛟兒也在打量著老人,一臉清矍、三綹長鬚如銀。不知是血緣關係,還是骨肉之間的天性,小蛟兒感到這位神態威嚴的老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感,起碼他在老人的目光中,看不出惡意,有的是激動、關懷的善意,就是連甘鳳鳳也感到有些驚訝了!她驚訝的是這位老人,一雙目光酷似小蛟兒,連口唇也有些相似。應該說,小蛟兒在某些神態,眼、口像這位老人。

    小蛟兒朝老人深深一揖而說:“在下拜見老前輩,請問老前輩高姓大名,仙鄉何處?”

    老人目光炯炯的問:“你是小蛟兒!?”他問話的語氣中,掩不了自己的激動。因為他在小蛟兒的面容上,看見了自己兒子覃雷的面容和神態,但沒有兒子那種傲慢、自視甚高、洋洋自得的表情,而是一副忠厚、彬彬有禮,待人出於真情流露的表情,這一點又與自己的兒子迥然不同。這位老人,正是覃嘯天。

    小蛟兒謙虛地說:“在下正是小蛟兒,不知老前輩……”

    覃嘯天又打斷問:“是黃玉鳳的兒子?”

    “是!”

    “你現在姓什麼?”

    小蛟兒感到這位老人問得有些無禮了!仍忍讓的回答:

    “在下複姓公孫。”

    “不!你不應該姓公孫,公孫龍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小蛟兒怔住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的確不是公孫龍,聽徐神仙說,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武林中的不肖之徒,自稱湘南大俠的馬清,心想:這位老人是誰?怎麼這般瞭解自己?他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是什麼關係,總不會是自己的親生爺爺吧?

    甘鳳鳳揚揚眉問:“他不姓公孫姓什麼?”

    覃嘯天更是帶激動的說:“姓覃!”

    小蛟兒和甘鳳鳳都愕然了:“姓覃!?”

    “不錯,是姓覃,西早覃的覃。”

    甘鳳鳳問:“幹嗎要姓覃的?”

    “沒有什麼,因為他親生父親姓覃,他就應該姓覃!”

    甘鳳鳳問:“你是不是瘋了?”

    “老夫半點也不瘋。”覃嘯了不再理甘鳳鳳,轉對小蛟兒,語氣是異常的親切,“孩子,你現在姓什麼都好,我只要你知道,你父親是姓覃的就可以了,也希望你今後能有歸宗認祖的一天。”

    小蛟兒一揖問:“老前輩是——”

    “我姓覃,是你父親的父親。”

    小蛟兒更是一怔:“前輩姓覃?是我的親生爺爺?”

    “孩子,你不認我這個爺爺也可以,但你日後必須姓覃,不信,你回去問你的母親。”

    小蛟兒在這個突然的襲擊下,茫然不知所措,自己的親生父親不是姓馬麼?怎麼又姓覃了?他從老人的語氣中聽出,這位老人,或者就是自己的親生爺爺,絕不是在騙自己,也沒有必要來騙自己,更不像甘鳳鳳所說的瘋子,語氣是十分的嚴肅和認真。

    覃嘯天嘆了一聲說:“孩子,我和你父親,自問對你們母子兩人不住,苦了你們母子兩人,我更沒有負起做爺爺的責任。孩子,我現在要說的,就是勸你和甘姑娘離開九華山,別捲入這一場武林漩渦中去。至於那為惡不仁的黃岐士,他多多少少也是你的親叔外公。就算你能殺了他,也改變不了名門正派和俠義人士對你的看法,他們會歧視你,甚至提防你,說你動機不純,用心不良。”

    “這——”小蛟兒又怔住了。

    小蛟兒在內心中,不能不同意老人的這種說話。自己在十歲時,還是一片天真爛漫,碰上了崑崙派的柳小琴,就提防自己,阻止了怪影帶自己上天山學藝,同時也知道了自己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曾一度對人生絕望而跳崖自殺,幸而徐神仙將自己救了過去,勸解自己。自己出道以來,幸而所碰到的都是對自己沒有任何偏見的俠義人士,如遼東瘋顛雙俠,公孫白、怪影、奇俠夫婦,閩西漁樵雙俠等等,但除了東方望丐俠是屬於中原武林九大名門正派外,其他的都不是。可以說,自己碰上的,沒有任何一個是真正的名門正派弟子。公孫白被武林中人視為恃才傲物的狂生,遼東雙俠被人看成是一雙老怪物,漁樵雙俠亦為名門正派的人看成亦正亦邪,燕姨更為武林中人視為一身帶邪氣的魔女,正因為這樣,所以他們沒有歧視小蛟兒和甘鳳鳳,而且還結為知交。

    這一次,小蛟兒和甘鳳鳳從君山來九華山,一路上碰上不少的九大名門正派的高手,小蛟兒是胸無城府,開誠相見,可是他們一聽到小蛟兒是黃玉鳳的兒子,甘鳳鳳是甘氏三煞的女兒,不論丐幫的幫主也好,武當派的高手也好,以及其他名門正派的弟子,一下便改變了態度。由於小蛟兒的父母是邪門上的人物,他們有的是客客氣氣、敬而遠之;有的是敷衍應付,神情冷漠、戒備。好像小蛟兒和甘鳳鳳會沾汙他們似的。更有的是私下悄悄議論,要小心提防自己,認為自己別有用心,想混入俠義人士當中,沽名釣譽,以後會危害武林。小蛟兒的一腔熱情,頓時冷了下來。

    在這方面,甘鳳鳳比他看得開多了,也似乎對名門正派人士的嘴臉看得多了,司空見慣,不以為意。有個別的出言不遜,甘鳳鳳會不客氣教訓他們,要不是小蛟兒的勸阻,甘鳳鳳恐怕未到九華山,就會與這些名門正派的高手們,在半路上交起鋒來!

    甘鳳鳳對小蛟兒說:“蛟哥!別理他們的胡說八道,我們於我們的,何必去看他們的嘴臉?要是他們真的惹惱了我,我眼睛裡認得他們是名門正派,劍就認不得他們了!”

    小蛟兒一想也是,自己為人作事,問心無愧,對得起天地神靈,何必理他人說長道短?何必要他人看重自己?但他沒有甘鳳鳳那種被人惹惱了自己的打算,只要不欺辱自己太甚,自己能忍則忍,能讓則讓,避了開去。小蛟兒擔心甘鳳鳳會招惹是非。雖然與丐幫的一些高手同道而來,但遠遠避開,自己與甘鳳鳳單獨行動,投宿梅街。

    現在聽了覃嘯天之言,小蛟兒不禁深有同感,事實上的確也是這樣。想不到名門正派的人,那麼自命清高、正派,不屑與出身不好的人為伍,也瞧不起他們,拒人於千里之外,世上有兒人像東方叔叔那樣?看人不看家庭出身和師門背景,而看人的本質和表觀?小蛟兒也是第一次聽到覃嘯天這麼坦率之言,而這樣的話,只有最親的親人才會這樣說,其他人是不會說的,就是說,也不會這麼說出來。看來,這位老人,極可能是自己的親爺爺了!

    甘鳳鳳卻從旁答道:“我們來九華山,剷除神風教,活捉黃老魔,才不理會那些名門正派的人和俠義之輩怎麼看,怎麼說,更不需要他們看得起我們。”

    覃嘯天不禁以一種奇特的目光看了甘鳳鳳一眼,頷首微笑:“姑娘果然有甘氏一門的作風,我行我素,休管他人態度。有姑娘和蛟兒在一起,老夫放心多了!”

    甘鳳鳳笑著:“多謝老前輩!”

    “不過,老夫勸姑娘和蛟兒還是先別去九華山。就是去,也別踏入神風教的總壇,裡面機關重重,實在太危險了!”

    小蛟兒一揖說:“多謝爺爺,小蛟兒雖不能肯定老前輩是不是自己的爺爺,但以年紀而論,也應以‘爺爺’二字稱呼,前輩不會見怪吧?”

    覃嘯天哈哈歡笑:“好,好,你回去問過你母親後,才叫我‘爺爺’不遲。孩子!你真的要活捉黃岐士?”

    小蛟兒點頭:“是!”語氣是十分的肯定。

    甘鳳鳳問:“老前輩,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殺掉黃老魔?”

    “為什麼!”

    “因為黃老魔背叛師門,弒殺師父,罪不容誅,蛟哥這次前來,一是為師父報仇,二是來清理門戶。”

    覃嘯天驚愕,望著小蛟兒:“孩子,你師父是一—”

    甘鳳鳳代答:“他師父就是天聖老人。”

    覃嘯天驚震了:天聖老人?那是星宿海的一代奇人,武功深不可測,就是過去的武林八仙和中原九大門派的任何一位掌門人,也不敢去招惹。覃嘯天初時還以為小蛟兒是梵淨山地賢夫人的弟子,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天聖老人的弟子,怪不得黃岐士要活捉他?

    覃嘯天凝視小蛟兒:“孩子,這是不是真的?”

    小蛟兒點點頭:“爺爺!是真的,天聖老人給黃岐士挑斷了筋脈,幽禁了二十多年,他將一身的功力傳給了我,臨終時,叮囑我要為他清理門戶,剷除叛徒。”

    “怪不得孩子一身絕技,原來得到了天聖老人的親傳,也怪不得你能擊敗端木一尊了!孩子,這麼一件大事,爺爺不敢阻攔你,你要千萬小心才是。”

    小蛟兒本說著:“多謝爺爺,我自會小心。”可是他內力奇厚,已察覺有人朝這裡奔來,說了一句:“小心!有人來了!”

    覃嘯天說:“那恐怕是老夫帶來的兩名總壇高手,你們暫時避開。”

    小蛟兒一怔:“爺爺是……”

    覃嘯天苦笑一下:“我也是總壇的護法長老之一,孩子,你暫時避開一下。”

    甘鳳鳳拉了小蛟兒一下:“蛟哥,我們先避開一下也好。”

    小蛟兒打量下四周,點點頭,便和甘鳳鳳縱身上樹,隱藏在濃密的樹葉中。果然有兩條山中鄉人打扮的漢子奔來,覃嘯天劈面問:“你們沒找到?”

    “沒有!”一個漢子說。

    另一個漢子問:“長老,這裡也沒有他們?”

    “沒有。”

    先前回答的漢子說:“奇了!怎麼找不到他們的?店家明明說他們出了鎮子的。”

    跟著,他們身後響起—聲清脆悅耳而帶冷意的少女聲:“我在這裡!”

    兩位漢子急回頭一看,這時晚霞已退,他們在暮色蒼茫中看見一位面露微笑,美如仙子的紅衣少女,這正是他們要找尋的甘鳳鳳。愕然的說:“你!”

    甘鳳鳳問:“說!你們找我幹嗎?”

    一位漢子急對覃嘯天說:“長老,我們……”

    可是他話沒有說完,覃嘯天驟然出掌,將他拍飛,摔下來時,已變成了一具冷屍。覃嘯天這時的寒冰罩,已達上乘,人給拍開,沒有不死。

    另一漢子驚愕:“長老,你這是……”

    覃嘯天森森說:“你也去死吧!”

    這漢子剛想躍開,甘鳳鳳的玄霜冷月盤龍劍早已彈出,人在空中,便給甘鳳鳳挑了下來。他臨死時,驚恐、茫然的睜大眼睛,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甘鳳鳳彈劍回劍篋,笑著:“老前輩,這下你可不能回總壇了!”

    覃嘯天一笑:“老夫看見了你們,也沒打算回。”

    小蛟兒躍下:“那爺爺去哪裡?”

    “孩子,別為我擔心,我早已在天柱山三祖寺買下一張五花度牒,要在那裡出家為僧,現在是時候了!”

    “你不跟我們麼?”

    “孩子!我所以不出家,就是有一件心事未了。現在知道覃家有後,心聲已了,在這塵世,再無留戀,該是時候了!”

    小蛟兒心中有些黯然:“爺爺,小蛟兒今後一定去天柱山三祖寺探望你。”現在,小蛟兒不管覃嘯天是不是自己的親爺爺,就是不是,這位老前輩能離開神風教,不再助紂為虐,小蛟兒也要去探望。

    “好!好!希望我們祖孫能再相會,孩子,聽爺爺一句話,別冒失闖入總壇,還有,梅街那間客棧,是神風教總壇的一處耳目,你們要小心了!”

    “爺爺,我們會小心的。”

    覃嘯天仰面大笑:“好,好,上天總算待老夫不薄,從此以後,再無牽掛。”說完,閃身消失在暮色裡。

    小蛟兒在暮色中怔了半晌,問甘鳳鳳:“他真是我的親爺爺?”

    甘鳳鳳說:“你眼睛,嘴唇酷似那位老前輩,神態也有幾分相似,看來,他恐怕是你的真爺爺啦!”

    “那怎麼姓覃?而不是姓馬的?”

    “誰知道呵!或者你親生父親原本是姓覃的。你以後回去問問鳳姨不就清楚了?”

    小蛟兒點點頭:“鳳鳳,我們回店吧!”

    “這兩具屍體就這麼丟在這裡?”

    “好!我來埋葬了他們。”

    “還有,那間客棧裡的人,我們也不能放過了!”

    “你要全殺了他們?”

    “你不擔心他們在今夜裡向我們下手?”

    小蛟兒給問得不能出聲。甘鳳鳳又說:“其他神風教的什麼堂口我們都挑了,還在乎這間客棧?”

    “鳳鳳,我們能不殺人就最好。”

    “那就看他們會不會做人啦!”

    他們埋葬了屍體,轉回客棧,店掌櫃和店小二見他們回來,有些愕異,甘鳳鳳看在眼裡,含笑問:“你們是不是感到奇怪,我們怎麼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店掌櫃和店小二不由互相望望,甘鳳鳳說:“你們別你看我,我看你了!那三個人,大概跑累了,全躺在鎮郊林子裡不動啦!你們知不知道,他們躺下時說了什麼話?”

    “他們說了什麼?”

    “說這間店子裡的人,全是神風教總壇的人。”

    店掌櫃和店小二見話不對頭,店小二吼叫一聲,向甘鳳鳳撲來,同時店掌櫃一掌拍在算盤上,幾顆算珠,激射小蛟兒,小蛟兒一揮袖,激射而來的算珠,不但給震了回去,有兩顆已深深鑽進店掌櫃的胸口和頭部,當場斃命,店小二也在同時,給甘鳳鳳閃身回掌—拍,拍飛摔在一排酒罈中,身軀撞爛了幾壇酒,人也爬不起來。甘鳳鳳跟著上去,一腳踩在他的心窩上:“本來我不想殺你,你卻反而向我出手了。說!神風教總壇派你們來這裡幹什麼?不說,我殺了你。”

    這時,又有兩個提刀的店家廚子,從店裡撲出,看來他們在廚房裡不但是切肉剔骨的好手,殺人方面也內行,刀法既準也快,雙刀如急光、交叉劈向甘鳳鳳。刀快,甘鳳鳳的身形更快,兩把如流光似的刀斜劈過之後,已不見甘風鳳的身影,兩位刀手一愕,卻聽到樑上的甘鳳鳳說:“別傻眼了!我在這兒。”

    兩位刀手一看,甘鳳鳳似團紅雲驟然急下,紅雲挾著一道寒光,如電破雲,在兩名刀手眼前一閃而逝,“噹噹”兩聲,刀斷血飛,血從兩名刀手的頸上喉頭處如箭射出,這是甘家劍法凌空搏鬥的一招,名為“驚鴻掠影”,詭異而快又準,一擊而中,不用第二招。

    甘鳳鳳惱恨這兩名刀手驟然襲擊,刀法兇狠,想一招取自己性命,她才採取這一招刀狠詭異的殺著,一掠而過,割斷了他們的喉頭,連喊叫也叫不出。

    躺在酒泊中的店小二哪裡見過這等神奇的劍法?驚得忍著骨折之痛,想爬起來逃跑,甘鳳鳳那支烏亮的劍尖又貼在他的心窩上了,嚇得他再也不敢亂用,哀求饒命。

    甘鳳鳳說:“你想我不殺你,那麼快說,總壇派你們來這兒千什麼?”

    “是,是,是盯蹤各地的英、英雄的行蹤,向總壇報告。”

    “就是這些?”

    “還,還,還有是、是、是本教外地各處的人員要入總壇,由,由,由我們通報總壇,派、派、派人來接。”

    “沒有了?”

    “沒、沒、沒有了!”

    “好!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甘鳳鳳一劍砍下他一隻手臂下來,“你這雙手曾經暗襲過我,我得留下來。去!給我向你們的黃老魔報告,叫他洗乾淨頸脖子,等我來取他的腦袋。”

    “是!是!小人就去。”

    小蛟兒過來,出指凌空封了他斷臂處的幾處穴位,不使他大量流血而死,說:“快走!”

    店小二斷了一臂,仍可保住性命,哪裡還敢出聲,帶著一身的酒氣,慌忙的走了。甘鳳鳳說:“蛟哥!我們放火燒了這賊店。”

    突然,有人從店裡面竄出來:“別燒!別燒!你們一把火燒了,我叫化去哪裡討吃的?”

    甘鳳鳳和小蛟兒一看,又驚喜訝然了,小蛟兒說:“東方叔叔,是你!?”

    “是我,是我!你們可看清楚,別稀裡糊塗的連我也殺了!”東方叫化趕忙應答。

    這東方叫化怎麼會跑到這個賊店裡來的?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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